吳襄父子跑了,但吳三桂和吳三輔並沒有走。(.)這逃跑也是有講究的,你要是一家子一窩蜂的跑了山海關群龍無首那肯定立馬就亂了,得留下一兩個人指揮才行。


    吃過了午飯,宣大軍繼續發動進攻,照樣是高空偵查營飛到城牆上空投擲爆炸物,炮營則繼續對著城牆轟擊。但和上午不一樣,這一次炮營不用實心彈而是改用開花彈了,今天上午之所以沒有使用開花彈那是因為開花彈的射程要比實心彈要近,而且開花彈無論是製造、儲存和運輸都要比實心彈要困難,此次攜帶的開花彈數量也不多,因此在上午的戰鬥中趙永新舍不得用,但仗已經打到這份上了,趙永新也是豁出去了,炮擊一開始便下令換上了開花彈,一時間山海關的城頭上爆炸的聲音此起彼伏,守軍被炸得苦不堪言。


    “轟……”


    一枚十二磅的開花彈在距離吳三桂不到三十步的地方爆炸,劇烈的爆炸衝擊波將周圍的青磚掀起,四處飛濺的城磚將周圍正在躲避的三名守軍炸得血肉模糊。


    “誰來救救我……”


    “快來人啊……幫我把我弟弟抬下去……”


    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周圍到處是守軍的呼救聲。


    聽著這些慘叫聲,吳三桂的隻覺得一陣心煩,宣大軍的炮擊實在是太密集了,最可惡的是這些天殺的竟然用上了開花彈。說起開花彈吳三桂並不陌生。早在明朝的洪武年間明軍便有了開花彈,但這時的開花彈造價可不便宜,每一枚開花彈的造價幾乎達到了五兩五錢。這一仗下來打的不是開花彈而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爆炸聲不斷在城牆上響起,不知什麽時候吳三鳳一路小跑到了吳三桂的身邊問道:“二弟,咱們得早做準備了,要是再這樣打下去兄弟們恐怕要撐不住了,要不咱們也走吧!”


    “不行!”吳三桂搖了搖頭道:“現在爹爹和三弟剛走,咱們還不能動,否則全軍一旦崩潰咱們誰也走不了!”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經過大半天的作戰吳三鳳實在是有些爬了。雖然他自詡勇武,但麵對著人力無法抗拒的炮火他開始膽怯了。


    “至少還要等兩個時辰。”吳三桂沉思了一下解釋道:“咱爹和三弟帶著家眷以及財物。根本就走不快,兩個時辰後天就要黑了,屆時咱們趁著黑夜出城這樣才不引人注目,這樣一來等到了天亮的時候即便是城池被攻破宣大軍也追不上咱們。”


    “那好吧!”吳三鳳雖然心中害怕。但還是強撐著點了點頭,很快又跑到另一邊指揮部隊了。


    隻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像吳三桂說的那麽順利,被宣大軍從天空到地麵的空地一體轟炸後,守軍的士氣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山海關的守軍雖然在吳三桂和吳三鳳兩兄弟指揮下勉勵抵抗,但在下午申時時分終於被宣大軍攻上了城牆,雖然吳三桂拚命派人想要將城牆奪回來,但終究是無力回天,很快宣大軍便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隨後湧入的人也越來越多,當第一隊火銃兵也爬上了城牆時山海關便正是宣告被攻破,看到大勢已去的吳三桂立刻拉上吳三鳳。兩兄弟率領數百名親兵沿著自家老子逃跑的道路追了上去……


    不得不說,吳三桂兄弟倆的運氣不錯,他們剛跑出北門不遠,整個山海關便宣告被攻破,無數的宣大軍蜂擁著湧入了山海關,這座號稱天下第一關的雄關在宣大軍的猛攻下隻用了一天時間便宣告城破。


    “城破了……”


    “城破了……”


    嶽陽騎在馬背上。看著無數的士兵歡呼著湧入這座雄偉的城池心中一陣感慨,雖然山海關號稱是永不陷落的關隘。但在曆史上它被人攻破的次數並不少,今天自己也有幸成為攻破它的一員,隻是為何自己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呢。


    “少爺……”


    順寶的聲音在嶽陽耳邊響起,嶽陽回頭一看,見到順寶正在一旁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他趕緊收起了心中的感懷罵道:“你小子,現在好歹也是遊擊將軍了,怎麽一點事都不懂。如今咱們是在軍中,你還少爺少爺的叫個不停,要是讓旁人聽了去還不得說閑話啊。”


    順寶低下了頭有些委屈的說:“是,小人都叫了十幾年了,這不是叫慣了嘛。”


    “你啊……”嶽陽輕歎了口氣揮手道:“下不為例,好了……你去做事吧!”


    “是……”


    順寶嘴角一咧,滿麵高興的策馬朝城門跑去。看著順寶高興的離去,嶽陽無奈的搖搖頭,他自然知道順寶剛才是故意這麽叫自己的,自從楊國柱、虎大威等一大批原宣大將領進入了自己麾下後,順寶、胡老三和吳成楓等一群老部下仿佛感受到了危機似地,雙方在一起時總是有意無意的卯足了勁的相互較勁一番,不過對於嶽陽來說卻是樂於見到的事情,畢竟上位者最忌諱的是自己的下屬牢牢的抱成一團,隻有下屬形成兩種或是兩種以上的團體相互競爭,上位者這才好居中調度。


    吳三桂兄弟倆一跑,城中的殘兵頓時失去了統一指揮,大多數守軍隻得跪了下來投降,隻有少部分的頑固份子還在零星的抵抗,不過這對於大局已然於事無補,嶽陽率領的宣大軍在天黑的時候已經全部占領了山海關,七萬大軍把所有的戰略要地都占領完畢,可當宣大軍的將士們衝入吳府時卻發現吳府中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一些粗使老媽和仆役,吳家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經過詢問之後才知道早在幾個時辰之前吳家早已離開了吳府不知去向。


    “他們一定是去了錦州。”接到稟報後的嶽陽和手下的將領們不假思索的立刻得出了結論。因為除了錦州吳家父子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傳令下去,在這裏休息一宿,明日立即向錦州進發!”嶽陽毫不猶豫的發出了命令。


    第二天。嶽陽命令楚狄率領一萬步兵留下來守衛山海關,自己帶著剩餘的五萬多人一大早就上了路朝著錦州趕去……


    吳三桂兄弟倆除了山海關後很快就追上了吳襄的車隊,吳家一行人不敢停下,帶著關寧鐵騎日夜兼程與第三天趕到了錦州。


    當祖大壽看到狼狽不堪神情萎靡的吳家父子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環(吳襄的表字)、長伯你們怎的如此狼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大舅……”吳三鳳、吳三桂和吳三輔兄弟三人噗通一聲齊齊跪在了祖大壽跟前痛哭起來最小的吳三輔抽搐著哭泣道:“大舅,山海關……山海關完了!被天殺的嶽陽和宣大軍給占了!”


    “什麽……這是真的嗎?到底是怎麽回事?”祖大壽大吃一驚。饒是他平素以穩健著稱,但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後想要將吳家兄弟扶起的雙手也不禁微微顫抖。


    好不容易才聽完了吳家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經過講述完畢。祖大壽這才深吸了口氣問道:“這麽說嶽陽是奉了朝廷的旨意來捉拿我們囉?”


    吳三桂搖搖頭:“那嶽陽是否奉了朝廷的旨意捉拿我們侄兒也不曉得,因為侄兒並沒有見到聖旨,不過侄兒可以肯定的是此番嶽陽前來絕對不懷好意。那嶽陽也太看得起咱們了,竟然帶了七萬大軍來咱們遼東。看來此番他不將我吳家和祖家一網打盡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


    祖大壽長歎一聲,“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前些日子咱們在引清兵入關時就該想到事情會暴露的,隻是沒想到朝廷的反映會這麽快,看來我還是小看了皇上和朝中那幾位閣老的反映了。”


    年紀最小的吳三輔卻是輕哼了一聲:“咱們不過是讓開了關隘而已,如今清兵也已退走關隘也已重新派兵駐守,朝廷若想處置咱們隻需來旨訓斥一番官降兩級便可,可朝廷倒好,直接就將宣大軍給派來了。他們這分明是想要咱們的命啊!”


    吳襄自顧自的說著,卻沒注意到吳襄、祖大壽等人卻是苦笑起來。吳三輔今年才不到十七歲自然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可他們卻不同。兩個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歲的官場老油條自然知道官場上哪些事是可以做,哪些事是不能做的。


    就象他們先前吃空餉、喝兵血或是盜賣軍用物資,雖然這是朝廷所明令禁止的,但如今的大環境如此,幾乎所有的武將都在做他們做做自然也無妨。可前些日子他們所做的事情很明顯已經超出了朝廷所能容忍的底線,朝廷養你們是為了抵禦韃子的。可你們卻勾結韃子入關,這是任何一名統治者都不能容忍的。對此他們也早有心裏準備,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朝廷竟然這麽快就做出了反映,而且派來的軍隊還是如今大明戰鬥力最強的宣大軍,看來朱由檢真是把他們恨到骨子裏了。


    良久祖大壽才說道:“事情既然已經做出來了咱們就別後悔了,既來之則安之,兩環你們就在這裏安心住下,雖然錦州比不得山海關那般堅固,但嶽陽想要輕易的攻下來也沒那麽容易!”


    吳家父子相互對視了一眼,雖然幾個人心裏都有話要說,但還是把話咽到了肚子裏,他們朝著祖大壽行了一禮後便下去安頓人馬了。


    看著吳家父子四人出了大堂,祖大壽沉著臉對旁邊的祖大樂、祖大粥兩兄弟和長子祖澤潤道:“你們馬上吩咐下去全城戒備,發動青壯抓緊時間將壘石、滾木運上城牆,城牆上的火炮、火銃也要好好檢查,若是我所料不錯,嶽陽明日就應該到了。”


    祖澤潤忍不住說道:“父親,咱們錦州雖有精兵數萬城池也算堅固,但城中糧草可不多了,若是嶽陽將咱們圍困起來那該如何是好?”


    “嗯……潤兒言之有理。”祖大壽沉吟了一會又說道:“這樣。澤兒你馬上將你母親和府中的家眷連夜轉移至界牌關。對了,你順便告知你姑父,將他們的家眷也一並帶走。”


    “什麽……界牌關?”祖澤潤大吃一驚。“父親,界牌關隻有不到兩千守軍,而且那裏可是距離盛京不到兩百裏啊,您這是想……”祖澤潤說不下去了,此時他的心中已經猜出了祖大壽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


    “你猜得不錯。”祖大壽慘笑起來:“為父這是在做最壞的打算,你也不想想。山海關那麽險要的的地勢和堅固的城牆,再加上數萬守軍。可竟然連一個白天就宣告城破,咱們錦州難道比山海關還要堅固險要麽?若是錦州城破你難道真的甘心束手就擒被押解進京就地問斬嗎?”


    “可……可……可是咱們也不能投靠韃子啊!”祖澤潤情急之下說話都結巴起來,“咱們和韃子交戰多年,可是殺了他們不少人。咱們要是過去了還能討得了好嗎?再說了,如今韃子的皇帝可不是皇太極了,新皇帝多爾袞可沒有皇太極的心胸,萬一……萬一……”說到這裏,祖澤潤說不下去了。


    “可是你還有更好的法子麽?”祖大壽隻是反問了一句祖澤潤就無言以對。是啊,如今的的阿明已經沒有了他們和吳家的容身之地,放眼天下之大除了投奔滿清外他們已經無處可無了。


    說服了兒子後,祖大壽轉頭問一旁的祖大樂和祖大粥道:“你們對為兄的安排有何不同看法?”


    兩人齊齊搖了搖頭,祖大樂苦笑道:“大哥。事已至此我們還有何話說呢。一筆寫不出兩個祖字,我們始終是一家人,路是咱們一起選的。自然就應該由咱們共同承受這後果。隻是咱們祖家時代忠良,最後卻……唉……”說到這裏祖大樂聲音哽咽了起來。


    祖大壽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後悔之色,隻是很快就一閃而逝,他惡狠狠的說道:“顧不了這麽多了,朝廷一心要咱們死,咱們總不能引頸待戮吧?潤兒。你馬上去辦吧,我們祖家的生死存亡就看今朝了!”


    祖大壽的預感是對了。就在祖澤潤家眷連夜送到界牌關後的第二天上午,從山海關湧來的宣大軍就開到了錦州城下,看著外麵獵獵作響的日月旗,祖大壽等一眾遼東將領感慨萬千。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大明軍中的一員,也曾和城下的這支軍隊在這麵大旗下並肩作戰,但今天他們卻成了敵人,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雖然錦州城裏的將領們對於宣大軍的到來已經有了心裏準備,可看到城外那經過好幾天的長途跋涉還依舊保持高昂士氣的宣大軍以及一個個整齊的方陣時,他們心中依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著城外那支軍隊,遼東軍們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他們所打出的旗幟,陌生的則是這些軍隊所穿的服飾竟然全部是綠色,而且看樣子竟然全部沒有著甲,這也讓他們感到驚訝起來。


    祖大樂忍不住問一旁的吳三桂:“長伯,這些宣大軍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宣大軍怎麽全都不著甲呢?宣大軍不是出了名的財大氣粗嗎?還是他們真以為自己刀槍不入啊?”


    吳三桂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正色道,“二舅你可千萬不能小看宣大軍身上的衣裳,前幾日侄兒與他們在山海關大戰了一場,發現他們身上雖然沒有著甲,但他們每個人都穿著一套無袖的輕甲,這種輕甲隻有不到五斤,而且非常堅韌,一般的箭鏃刀劍均無法破開它,宣大軍的步卒正是有了這些輕甲才能日行八十裏追著咱們一路到了錦州。”


    周圍的人聽了吳三桂的話後臉色更加凝重了。


    正在說話間,城門樓上的祖大壽看到城外的軍陣裏一匹紅色的駿馬緩緩從方陣裏走出,戰馬的身上一名穿著綠色衣裳的人走出了方陣,在方陣前舉起了一個千裏鏡模樣的東西對著城頭瞭望。千裏鏡這種東西遼東軍將領們自然也是有的,通過千裏鏡他們也看到了那名走出方陣的宣大軍。


    雖然祖大壽不認識來人,但憑借著數十年來的戎馬生涯,他一眼就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凡,他輕聲道:“此人一定就是那嶽陽嶽正宏吧?”


    一旁的吳三輔咬牙切齒的說道:“次賊正是那嶽陽,就是他帶著宣大軍在山海關大肆屠戮我遼東將士!”


    看著那名騎在馬上依舊氣定神閑的嶽陽,祖大壽不由得歎道:“確實是不凡,難怪能打得滿人狼突豕奔。”


    祖大壽等人預想中的宣大軍立即攻城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對麵的宣大軍在列陣和城牆上的遼東軍對望了一陣後便在軍官的喝令下緩緩後撤,然後在十裏外的地方安營紮寨。


    雖然宣大軍今天並沒有立即攻城,但祖大壽和一眾將領們並沒有感到一絲放鬆,他們知道接下來的第二天一場殘酷的戰鬥正等待著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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