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一排排的鋒利的槍林,不僅是管事就連他身後的夥計護院臉上也變了顏色,這些護院雖然身上也帶有兵器但不少人的臉上都呈現猶豫之色,畢竟他們麵對的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兵,真要跟官兵打起來這罪名可就大了。


    麵對麵前閃著寒光的刀槍,管事蒼白的臉上猶豫了一下一咬牙回頭對身後的人說道:“大夥並肩子上,出了事情我擔著!”


    管事的話說完後等了一會卻沒看到有誰上前立馬就急了,瞪著身後的夥計和護院罵道:“你們這群笨蛋還不快上,老爺養你們是讓你們吃白飯的嗎?”


    身後數十名護院和趕車的夥計一個個麵麵相窺依舊沒人上前,不少人心裏也在嘀咕,“哥幾個是給你們看家護院不假,可沒把命賣給你們啊,犯得著為了每個月二兩銀子就犯下殺頭的大罪麽?”


    “你們……你們這群膽小鬼,你們倒是上啊!”看到這些護院夥計一個個畏縮不前,管事急得直跳腳。


    隻是還沒等他再罵人,前麵就過來一名官兵,槍杆一掃。“啪”的一聲便將管事打倒在地,隨後一雙大腳便踏在了他身上,一張人臉慢慢的湊到他跟前輕輕說道:“好小子,竟敢暴力抗稅,你就等著吃牢飯吧……來人把這個蠢貨帶走。所有的貨也全都拉到衙門裏讓張家派人來領!”


    很快這名管事就被官兵帶走了貨物也被稅吏們拉走了。在帶走他的時候官兵們甚至連他的姓名都沒問一聲。這個時候城門口也圍滿了許多看熱鬧的老百姓,看到這樣的情形後一個個都嘖嘖稱奇。


    一個看熱鬧的中年男子對旁邊的人道:“誒……哥幾個,看來官府這回是動真格了。連張老爺家的商隊都被他們扣了,他們的膽也太大了。”


    “誰知道。”旁邊這位仁兄估計也不是善茬,撇了撇嘴:“誰知道是不是做做麵子功夫水過鴨背呢,你們也知道張老爺在咱們兗州的家業之豐厚那可是蠍子拉屎獨一份,我估摸著最多半天這位管事就會被放回來。”


    “不見得。”一旁有人搭腔了,一名看起來長著一雙三角眼的漢子也湊了過來神秘的說道:“我有個兄弟在知府衙門裏當差,他可是聽說了。這回啊新來的巡撫大人可是來真格的了,聽說巡撫大人可是將所有商賈的商稅提高到了一成五。誰都不能徇私枉法,哪個要是不聽招呼就摘誰的烏紗帽,這些人能不急嗎?”


    “摘烏紗帽?”旁邊兩人吃了一驚,其中年紀最大的說道:“你到底懂不懂啊。我朝有規矩,七品以上的官員任免可是要皇上和吏部的審批才能生效,新來的巡撫大人能有這本事?”


    “這你就不懂了吧。”三角眼鄙夷的說道:“咱們那位新任的巡撫大人是誰啊?人家可是忠勇侯,手中握著一支無敵的大軍呢,滿清韃子厲害不?照樣被他老人家給滅了,前些日子賊寇鬧得凶不?連曲阜都被他們給占了,可人家隻是派了幾千人就把他給趕跑了。他老人家的話那些知府縣令敢不聽?”


    “還有這事?”不止是這兩人聽得出神,就連周圍的人也被吸引過來了。一名是十六七歲的小夥子一拍大腿:“依俺看這就對了嘛,憑啥官府隻收咱們這些苦哈哈的田稅那些官老爺卻一文錢都不用出。象張老爺這般家財萬貫的人為啥不納稅?要俺說啊,官府專門征收那些有錢人的稅就對了,他們銀子多多收點也不打緊。大夥說是不是?”


    “對……說得對?多收他們的稅就對了!”周圍的人也議論紛紛呢,大多數的人都支持這位小夥子的話。憑啥隻征收窮人的稅,那些有錢人一個個三妻四妾的卻一文錢不用繳,那也太不公平了,既然要繳稅那就應該大家一起繳才是。


    從三月初開始,繳稅的風波越鬧越大。最後甚至波及到了整個山東,多處地方甚至出現了武裝抗稅的事情。許多地方官府也是叫苦不迭,告急的公文如雪片般飛到了濟南府。


    “大家都議議,這事應該怎麽辦啊?”


    巡撫衙門裏,嶽陽坐在大堂的首座上,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拿著蓋子輕輕的撥著茶葉,臉上不動聲色的看著眾人。


    在嶽陽的下首,馬科、柯振楠、盧之理、劉澤清等一省高官依次排在坐在下麵,聽到了嶽陽的話後眾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沒有人搭腔。不少人雖然麵上沒有顯露出來,心裏卻在幸災樂禍,“事情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現在你自己解決吧。”


    “怎麽……沒人說話嗎?”看到眾人都裝聾作啞,嶽陽心裏也是冷笑一聲:“那好,既然沒人說話那本侯就隻有點名了。柯大人你是布政使,你來說說看,此事應該如何做啊?”


    被點到名字的柯振楠站了起來對嶽陽施了一禮淡淡的說道:“大人,此事茲事體大,下官不敢擅專,還是請大人示下而後下官等人照做就是。”


    柯振楠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我們都是你的下屬做事也會遵從你的意見,但想要讓我們為你出謀劃策那是不可能的。


    聽了柯振楠的話,坐在嶽陽身邊的武清眉頭一皺,這個柯振楠還真不愧是一個老官油子,一句話裏既能把自己的責任撇清又不會惹怒頂頭上司,而且傳出去後還不會過份得罪下麵的官紳,可謂是麵麵俱到啊。


    嶽陽又把頭向左邊轉了過去:“馬大人,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馬科也站了起來對嶽陽施了一禮:“柯大人說的是,您貴為東陽閣大學士、宣大總督兼山東巡撫和漕運總督。可見皇上對您是何等信任,有事您盡管吩咐下來我等照搬就是。”


    周圍的一些官員聽到柯振楠的話後臉上雖然沒有異色,但不少人卻在心裏暗暗叫好。馬大人又暗暗將了一軍,我們倒要看看這個家夥能怎麽辦。


    向來對嶽陽懷恨在心的巡按禦史閆洪豐也站起來添了把火,站了起來恭敬的對嶽陽施了一禮道:“馬大人說得對,此時嶽大人乾綱獨斷便可,我等自會立即執行。”


    周圍的官員聽到這話心中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這年頭乾綱獨斷這個詞曆來隻有皇帝才能用,一般官員若是擅用被禦史聽到參上一本那也是不小的麻煩。這個閆洪豐實在太壞了,都這個時候還不忘添一把火。


    仿佛沒有聽出這幾個人綿裏藏針的意思。嶽陽依舊麵無表情的說道:“柯大人、馬大人和閆大人都這麽說了,那諸位呢,都是這個意思嗎?”


    聽到嶽陽這麽問,眾人齊齊拱手:“我等謹遵大人號令。”


    “哦!”嶽陽又追問了一句:“真的如此嗎?”


    眾人齊齊說道:“自然如此。卑職等遵循大人之命,任憑大人驅使。”


    “好,既然這樣那本侯就不客氣了。”


    聽到這裏,原本神情一直很平靜的嶽陽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而看到嶽陽的這種表情後柯振楠和馬科心中卻突然咯噔了一聲,兩人仿佛心有靈犀般突然同時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果然,嶽陽接下來的動作也嚇了眾人一條,隻見他站了臉上的笑容一斂厲聲道:“新政之事事關我大明生死存亡,而今我大明財源幾近枯竭,可有些官紳商賈不但不思回報皇恩報效朝廷反而變本加厲想要擾亂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啊……”


    “到!”


    隨著嶽陽的大喝,門外大步走進了數名身穿綠色軍服的將領,隻見這幾名將領走進大堂後對嶽陽行了個軍禮齊聲道:“末將楚狄、嶽順寶、吳成楓、吳智叩見侯爺。願侯爺福泰安康!”


    一看到這幾名將領,大堂裏的眾人全都是一愣,隨後眾人全都猛然驚愕起來,“壞了,大家都上了這家夥的當了。”


    包括柯振楠在內的這些官員哪個不是官場上的老油子了,楚狄、嶽順寶和胡老三等人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時。這些人立刻就意識到嶽陽要幹什麽了,所有人的心中全都猛的一沉。心中立刻就想到:“不好……這個屠夫又要下辣手了!”


    眾人的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嶽陽站了起來對眾人做了一個揖後才說道:“既然大夥如此支持本侯,那本侯就先謝過諸位了。本官適才說過,對於那些暴力抗稅的人一定要嚴懲不貸,為此本侯特地從遼東和山西調來了五萬兵馬,由這幾位將軍率領奔赴各地州府配合當地官府嚴懲那些暴戾的奸商和視朝廷律法如無物的官紳!此番若有建樹皆全賴諸位鼎力相助!”


    “完了,中了這家夥的鬼計了。還有,這家夥是什麽時候從遼東山西調集人馬過來的,我們怎麽不知道?”這是眾人此時唯一的念頭。


    隨著嶽陽一聲令下,由吳成楓、楚狄、嶽順寶、吳智等人率領著大軍本府山東各地,兗州、登州、萊州、青州、東昌各州府立刻湧入了一大批殺氣騰騰全副武裝的官兵。他們一到當地立刻就開始了一係列的大動作。


    這些官兵一到當地便找到了當地的官府,出示了巡撫衙門的公文並詢問當地知府或是縣令各地商稅征收的情況,並且在早就潛入各地的有山司密探的帶領下奔赴各地的官紳商賈大戶人家。


    一扇扇堅固的大門被粗暴的撞開,一隊隊殺氣騰騰的官兵凶神惡煞的衝進門去,如同最凶狠的酷吏般將所有的男丁都抓了起來,女眷則全部趕到一邊。這些敢率眾暴力抗稅的人自然不是什麽善茬不少人開始反抗起來,但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其實在抗稅的時候已經被決定了。


    這些人不反抗還好,一旦反抗後等待他們的則是更加殘酷的命運,轟鳴的火銃聲大聲的喝罵聲以及女人痛苦的哭叫聲交織在一起。三月份整整大半個月山東都沉浸在一片震驚中。


    雖然這個時代的山東在大明來說並不算是最富裕的地方,但靠近沿海的地方自古曆來都不會太貧瘠,至少那些商賈和富戶明顯要比內陸的省份要多。那些傳承了百年的商賈官紳之家哪家不是家有良田萬畝。手下擁有無數佃戶在為他們賣命,不少商賈家中還掌握著不少擁有一定武力的護衛和家丁,這也是他們在一開始就敢暴力抗稅的底氣之一。


    這些人依仗著手中的權勢和財富拚命的剝削者手下的佃戶,不斷的積累著財富。但這些人雖然手中掌握著驚人的財富但卻從沒人想過要回饋這個國家,他們一代又一代的依附在這個國家的身上吸食著血液和營養。他們可以去一趟揚州然後花費重金隻為了買一名揚州瘦馬,又或是一擲千金在酒樓裏宴請賓客,但從來沒人想過在周圍還有無數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窮人在受苦。揮金如土紙醉金迷就是他們最好的形容。至於這個國家的安危關他們什麽事,就算是大明不在了也不過時換了個宣布效忠的主子而已。又不會影響他們現在的生活。


    對於這些人,嶽陽的命令隻有一個,要給他們最嚴厲的懲罰,要讓山東所有人一想到暴力抗稅的下場就要瑟瑟發抖。


    三月份大半個月整個山東都經曆了一場大地震。在這個大半個月裏嶽陽的麾下一共查抄了數百戶的官紳商賈,大量的房產田契都被收繳,商鋪店麵也被全部充公,那些藏在地窖裏的金瓜銀瓜全都被抬了出來,即便是埋在地下的金銀這些宣大軍們也沒放過,全都被挖了出來裝上車運往濟南。這些官紳商賈積累了上百年的財富在最短的時間裏被宣大軍們一掃而空。


    嶽陽的行動再次震驚了世人,大明全體官場再次集體失聲,而失聲過後震驚和憤怒,最後一份份雪片般的奏折再一次飛向了京城。無數的官員在早朝上用所能想得出的惡毒語言來攻擊嶽陽,而這回崇禎已經不會再把那些奏折送入庫房存檔了,因為如果全部存檔的話他估計光是這些奏折就足以將庫房填滿。因此每天下午都會有好幾些小太監抬著一筐筐滿滿的奏折出來扔到禦膳房裏當柴火燒。


    今天上午。勤奮的朱由檢同誌又開始了一天的早朝,那名大嗓門的太監那尖銳聲音又在太極殿上響了起來,“皇上有旨,諸卿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萬歲,臣有本奏!”隨著太監聲音的落下,一個聲音開始響了起來。


    “又來了。這個老貨到底累不累啊!”坐在龍椅上的崇禎臉色頓時就是一苦。


    就連站在崇禎旁邊的王承恩看到崇禎臉上的神情後也苦笑一聲,這個家夥實在是太難纏了。


    說話的這個人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滿頭的頭發盡管已經花白但依舊顯得神采奕奕,這個人就是新任的左都禦史鍾炌(kai念第四聲)。


    今年是是崇禎十一年,我們的朱由檢同誌依舊秉承著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的特點,麾下的官員換得那叫一個快,原本的左都禦史商周詐因為嶽陽的關係已經被趕回老家吃紅薯了,現在這位叫做鍾炌的老頭是新上來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鍾炌脾氣很臭,為人也非常古板,可以說他這個性格是很不招人喜歡的,隻是象他這種脾氣才是左都禦史的最好人選,小朱同誌盡管不怎麽待見他,但數來數去滿朝文武也就這老頭最合適了,於是隻能捏著鼻子把他提拔到了這個位子。而鍾炌同誌也確實不負崇禎的提拔之恩,在上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連續上折子彈劾了六位大臣,其中就包括了大明朝廷的一把手內閣首輔楊嗣昌,罪名是“侍君左右卻不為君分憂,居廟堂之巔卻無作為。”這個罪名可太狠了,簡直就是指著楊嗣昌的鼻子罵他無能啊,偏偏楊嗣昌還不能反駁,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不過這些日子楊嗣昌的日子就比較好過了,因為有一個比他更大的靶子出現了,這個靶子自然就是我們的嶽陽同誌。


    嶽陽在山東大開殺戒的消息傳到京師,京師的大臣們們的反映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彈劾他的折子自然也是一波接著一波,在這些人裏頭自然也少不了這位鍾炌老先生。


    鍾炌也確實不愧是左都禦史,人家彈劾嶽陽的折子是幾天一次,可這位老先生倒好,一連大半個月他都是一天一封折子而且還不帶重複的,連崇禎都佩服他哪來這麽好的精力,現在一看到他崇禎就有些頭疼。


    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才說道:“鍾愛卿,你又要彈劾誰啊?”


    “臣要彈劾忠勇侯嶽陽!”鍾炌雖然年近七十,但依舊是聲音洪亮,“臣彈劾嶽陽濫殺無辜不守祖製,且掠奪地方民憤極大,臣要求皇上立即派出緹騎將其捉拿進京將其治罪以正國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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