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雙把喝完茶飲料的金屬罐子放到尼龍網兜裏,從避雨亭欄杆上解下拴著的網兜,三兩下係在腰間,從欄杆上跳到地上,對旁邊的安娜喊道:“走了,回去洗過澡後再到市區逛逛,有什麽需要給你買的嘛?”


    安娜還沉浸在宋小雙講述的故事裏,看到宋小雙喊他才猛然回過神來,趕緊的從欄杆上跳下,跟在他身後往山下走去。[]兩人走到山頂平台下山碎石公路入口,安娜陡然想起一件事,拉著宋小雙的衣角,讓他走慢些她有話說。


    “晚上下過雨,現在山頂上隻有我們的腳印,特別是爆炸現場除了那個大坑以外,還有爆炸弄出來的浮土層,腳印更是明顯,要是被人看到怎麽辦?”


    安娜用溫柔的語氣講了她的憂慮,但聽起來好像還沒有長大的小蘿莉。


    宋小雙被安娜拉著衣角自然走不快,知道她一定是想說些啥,幹脆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安娜,聽到安娜幾個小時內連續說了兩次怎麽辦,背脊骨不禁有些發麻,這個樣子的安娜讓人很無語。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存在把安娜的智力拉低了好多,說的話怎麽呈現幼齒的傾向,這也太搞了吧,研究員的頭腦哪兒去了?


    早上從臥室裏醒過來,看到安娜準備用小刀在他身上刻字後,宋小雙就直覺到安娜有什麽事情瞞著他,占用了她很多思想的空間,以至於常識性的知識看起來都有些缺失,表現起來有些不正常,吃飯的時候能感覺到,現在又能感覺到,聽到安娜一天之內連續說了兩次怎麽辦,宋小雙沒有一點感覺好笑,這根本不正常哈。


    但安娜心裏麵有事不想說出來,他也不好問,看著安娜的一雙眼眸正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白皙的手腕揪著他的衣角,純屬一個好奇寶寶,宋小雙暗歎口氣,拐了,真的拐了!伸出手把安娜揪著衣角的手腕逮著,拉著她往山下快步走去。


    “昨天晚上沒有注意電視上本市的天氣預報?昨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有陣雨,看到天色沒有,雖然天剛剛亮,但明顯能見度偏低,都起風了,陣雨比預報的來得要快,走快一些免得成了落湯雞,那個腳印什麽的,陣雨一下還不是給衝沒了。”


    被宋小雙拉著手腕,幾乎以小跑速度往回走的安娜,聽到宋小雙所言不禁眼眸裏冒出了小星星。沒有看出來嘛,這二愣子還蠻機智的,我說怎麽他會想起到山頂上做實驗,原來是打時間差,參考了氣象情況哈。


    昨天晚上她隻顧著聽宋小雙講故事了,什麽電視節目根本就沒有在意,哪裏知道氣象預報嘛。按照常識來說,大範圍的天氣預報隻有百分之六十的準確率,但市氣象台級別發布的本地區短期天氣預報應該準確率很高。宋小雙一定是吃飯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陣雨一下兩人在山頂的痕跡就消失了大半,即使有人還對山頂的那個爆炸坑感興趣,也理不清頭緒了。


    果然兩人順著碎石公路,才剛走到研究所大院圍牆附近,黃豆大小的雨滴就稀稀拉拉的從天空砸了下來,遠處的小山被雨霧籠罩已經看不清了,看來雨勢是正向研究所方向轉移,宋小雙和安娜撒開腳丫子就開跑,在大門處停頓了一下自動門打開後,衝進研究所大院往公寓樓跑,衝進公寓樓底樓樓梯處後,雨勢已經變大,小花園的過道上已經看不到幹的地麵,一種土腥氣隨著風飄過來,兩人相識一笑,都對躲過大雨感到慶幸。


    兩人跑步上山鍛煉,身上又是汗水又是塵土的,當然得洗澡更衣一番,待把吃剩下的飯菜解決掉後,陣雨已經停了。


    安娜換好衣服出門前,對坐在臥室裏電腦麵前,查詢回戎江市交通工具的宋小雙吩咐了一句,如果他搞定以後,出門逛街的時候,不妨給她帶回來一個帆布斜挎包,宋小雙點頭應允,安娜什麽意思他很清楚,斜跨包是用來裝鋼珠彈的,上次的那個斜挎包被刑事偵查處的刑警作為物證帶走了,看到宋小雙要出去閑逛,順便帶一個回來也好。


    快九點了,宋小雙才敲定回戎江市的方案,離開那個他熟悉的小城好久了,決定早點回去,定了明天中午直飛戎江的機票,雖然這樣代價稍微高一些,但今天都星期五了,他想給愛釣魚的老劉和鄭海玲一個驚喜,還要到趙淩萱姐弟的救援部看看,如果方便相約後天一起去水庫釣魚,老劉的全魚宴真的不錯。


    收拾妥當準備出門前,宋小雙把手機充電器從插座上取下來,放到桌子上,拿著手機放到褲兜裏離開公寓房,剛剛出門順手關上門往樓梯下走,放在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一邊走一邊摸出手機一看,是條短信,號碼很陌生!


    如今的宋小雙做事情已經比原來謹慎小心許多,沒有因為號碼陌生而直接無視刪掉,而是點開看了看內容,上麵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工藝品包裹已收到成色很好!”


    宋小雙看過後直接刪除掉,把手機放回褲兜裏,這是星銳能源研究所的劉教授發回的短信,什麽意思宋小雙一看就知道,算算日期儲能水晶他早已收到,成色很好就是說實驗室對這批儲能水晶很滿意,應該正在用於實驗中,意思簡單明了一看便知。


    一想起水晶這茬,宋小雙放慢腳步,從另外放錢包的褲兜裏摸出紅繩係著的水晶,熟練的係到右手腕上,左手在水晶表麵撫摸一下後,加快腳步走出公寓樓往研究所大院大門處走去。


    人體科學研究所研究中心大樓內,安娜正坐在工作間的電腦桌前,用徐所長給她開通的權限調閱研究所數據化檔案庫的相關資料,雖然隻是稍稍增加了一點權限,但能看到的信息量卻是十分龐大,如果有必要還可以到地下恒溫恒濕的實物檔案庫,用開通的有限權限查看實物檔案。


    剛剛看到一份很少見的異能人士的檔案後,桌子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接通後徐所長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安娜,把電腦關了到辦公室來,是有關宋小雙的事情!”


    徐所長隻說了短短的兩句話就把電話掛斷了,安娜不禁腦子一愣,這是哪跟哪啊,不是說研究所放棄對宋小雙的人體研究了嘛,隻是保存了他的血液樣本,難道是血液自溶了?還是早上的爆炸又把徐所長驚動了,應該不會吧。


    出門前她和宋小雙討論過爆炸形成的震蕩波的問題,已經把引起有關部門注意力這方麵排除掉了,這次的球形閃電爆炸能量根本不能和上次相比,震蕩波不會超過幾公裏,不會被地震監測儀發現,實驗時候閃光又被雲霧遮住,很難被人觀察到,爆炸製造出的響聲也會被誤認為是夏日的悶雷聲,不會真的這麽巧被人發現吧?


    安娜速度很快的退出數據庫,把電腦關掉,走出工作間往三樓徐所長的辦公室走去,走到辦公室門前心情不免有些忐忑,徐所長可是老奸巨猾的人物,莫要被他看出些什麽來才好,安娜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虛掩的房門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安娜,宋小雙還在公寓樓沒有?把他喊來,需要再次抽一次血,留在實驗室的血液樣本有些問題,現在還隻是估計,情況有些不對頭,你也得重新做一次體檢,看身體有沒有受到損害!”


    徐所長看到安娜進來,直接了當的說讓她找宋小雙來實驗室,還說血液有問題,難道真的是低溫庫保存的血液出問題不能使用了,還是在他的血液裏發現了什麽有害的物質?


    “所長,怎麽回事,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市區閑逛吧,問題嚴重不,讓他回來會不會有時間性的問題?”


    看到徐所長有些著急的神色,安娜猜到實際情況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因此問了問徐所長是不是事情很緊急。


    “實驗室的一位二級研究員,工作時候偶然看見,一份從冷凍庫提取出來的血液樣本有些異常,看上去像是有自溶性傾向,就做了相關理化試驗,否定了自溶性的推測,卻意外的發現血液樣本的細胞活性有些異常,經過培養皿觀察,發現細胞具有極大的排他性和侵略性,總是試圖改變其他不同結構的細胞,細胞活性超出想象,分裂繁殖速度成幾何形態擴張,研究員出於興趣,就試著將自己同樣血型的血液與樣本的血液靠在一起,電子顯微鏡下的場麵嚇了她一跳,血液樣本好像有自主思想一樣,釋放生物酶改變著她的血細胞,導致多數血細胞直接失去活性,有少數被同化轉變為同類型的血細胞,而被同化掉的細胞活性變得更加活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嘛?”


    安娜脫口而出道:“所長的意思是宋小雙的血液細胞正在急速進化變異?”


    “很有可能,當時研究員根據血液樣本的編號,查到是宋小雙所屬的血液樣本,而且是後期做體檢時候抽取的血液製作的樣本,她本來就是研究血液樣本的,發現不對勁後,把所有研究所存儲有宋小雙的血液樣本都篩查了一遍,發現隻有那份血液樣本有異常,這份血液樣本是從一袋上百毫升的血液裏分出來保存的,當時認為宋小雙還會做一些實驗,被研究室的研究員用到別的地方去了,弄得麵目全非,已經失去研究價值。查找相關記錄也沒法發現有什麽異常情況,所以研究員懷疑宋小雙的血液細胞,存在突然變異的傾向,經過對不同樣本之間的比較後,得出一個推論,現在的宋小雙身體內的血液細胞已經變異,變得更加有活性,也更有侵略性,能殺死外來的各種有害細胞,這對於他本身來說問題不大,反過來考慮,如果別人接受他的輸血後,很有可能扛不住血液細胞的急速變異同化,宋小雙的血液細胞太強勢,會出現身體中毒、各組織衰竭的症狀導致死亡。”


    安娜已經明白所長的意思,宋小雙的血液已經表現為某種生物毒性,已經不適合作為輸血供體,可以想象要是有一個人接受了他的輸血,後果有多嚴重,安娜接受了他的供血,之所以沒有出現那種結果,是在宋小雙血液進化變異以前的事情,即使有她也抗過來了。安娜可不是普通人,想一想就能明白。


    “所以現在要緊的是把他找回來,做一次全麵的體檢,重新抽出血液做基因層次的分析,找出他的異能力與身體進化變異之間的規律。你的體檢也重新做一次,嗯,給你,這是重新辦好的兩張識別卡,現在就去把人找回來。”


    安娜接過兩張為宋小雙辦理的,出入研究中心大樓的兩張識別卡,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其實她真的感覺很難受,研究所就是這個樣子,發現宋小雙有新的價值後立馬改變了態度,她知道這樣的態度改變,不隻是徐所長個人的意思,一定是研究室的研究員要求所致,徐所長隻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經過了一些事情後,安娜已經不想讓宋小雙被研究所徹底研究了,接過兩張識別卡後這種情緒突然顯現出來,她心裏麵覺得有什麽堵得慌,很不好受,現在的安娜已經開始討厭宋小雙被別人關注了,特別是那個梁莉用手指在宋小雙背上撓出血口子以後,這就是宋小雙被人關注的結果。


    但安娜身為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還是得以研究所的工作為重。她想到這次就算了,宋小雙人在上海,她不好找借口推脫,反正明天他就要回戎江市了,以後研究所想要找人,她就幫不上忙了,即使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也不會說的,更不會傻傻的把他領回研究所供人研究了。


    十分鍾以後,安娜已經換掉工作服走出研究中心大樓,看了看手機時間,才早上十點,一邊往車庫走一邊撥打宋小雙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宋小雙,你在哪兒?嗯,剛剛進城?徐所長有事找你,嗯,我開車來接你,先逛著等我,手機別關機哈!”


    電話裏宋小雙聽到安娜說徐所長有事找,沉默了下後還是答應了安娜的要求,讓她開車到市區接人後掛斷了電話。


    安娜知道他心裏很不爽,人都快要走了,突然又冒出了什麽事情,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事情,安娜和他聊天的時候,宋小雙有意無意的表示對研究所的所作所為很失望,不想再攪合在裏麵了,不過由安娜出麵,他還是不好回絕的,所以才有沉默後停頓一下再答應安娜。


    安娜直接開車到了一家大型的日用百貨批發市場附近,將車停在收費停車位後,遞給收費員停車費,轉身衝進占地很廣的批發市場。


    批發市場的建築布局是一個回字形結構,由兩圈環形的樓群和中間的空地組成,空地上停放著各種拉貨的車輛,人頭攢動,想要找一個人短時間內根本不行,看來隻有打電話了。


    “宋小雙,你在哪呢,嗯,大門進來一直往裏走,無償獻血車旁,嗯,知道了,好的等在那別走啊!”


    安娜掛斷電話把手機拿在手裏,徑直往第二個口子樓群後麵走去,隻要看到無償獻血車就能找到宋小雙了。她在心裏麵嘀咕道。突然感覺到什麽不對勁。無償獻血?一定是,不然他幹嘛待在那裏啊,可現在他的血液已經不適合作為供血者了,這不僅是浪費,而且很可能會危急輸血者的生命,宋小雙根本不知道,糟糕!


    安娜竭力的加快速度,一邊往裏跑一邊尋找著標有無償獻血標誌的大巴,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人群裏,身上還背著一個斜跨包,不是宋小雙還有誰,安娜幾步上前拉著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小聲的問了一句道:“沒有獻血吧?”


    “運氣不好,人家不要o型血,回戎江市再說吧,怎麽樣,這個包還可以吧!為人民服務幾個字,現在這樣的包很潮喔!”


    宋小雙看到安娜過來拉著他的手臂轉身就走,還問他有沒有獻血來著,當然一五一十的說了他心裏麵的想法,末了還用手勢比了比,讓安娜看看他選的帆布包,究竟能不能過她的眼,搞了半天卻發現安娜一直拉著他的手臂往外走,根本就沒有說話。


    兩人出了百貨批發市場,看到宋小雙還在用不解的眼光看向她,安娜示意上車後再說。回到車上後兩人並沒有立刻離開。安娜皺著眉頭斟酌語句道:“回去也別考慮獻血了,你的血液好像是有毒,會對普通人群造成傷害,嚴重一點的可能導致死亡,研究所想重新抽點血液做研究,體檢我們兩人都得做。”


    宋小雙聽到安娜說他的血液有毒,有些無語了,以他現在的眼界來看,這種所謂的血液有毒當然不是指血液本身含有各種劇毒物質,如果血液裏含有毒素根本通不過血站的檢測,會直接判定為不合格品,哪會允許用在人體上。


    安娜說的通俗一些,但不代表他不懂。肯定是他的血液細胞組織發生了不知道的變異,用在常人身上會出現意料外的情況,安娜畢竟不屬於常人,但還是存在可能性的危險,所以才會要求她一樣做體檢。


    “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去?”


    宋小雙係上安全帶,語氣有些冷冷的道。


    “沒有吧,所長隻是說讓我帶你回去,他不知道你在哪兒,沒有具體時間要求,這倒是不急於一時。”安娜接著道。


    聽到安娜所言,宋小雙嘴角突然露出一絲淺笑,說出了他的打算。


    “有好久都沒有看過電影了,現在就去找一家電影城感覺一下,怎麽樣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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