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雙坐在溶洞的一個角落裏麵,看著不遠處死翹翹的山鼠群發呆,這個時候他感覺特別的累,很想來一支煙。但轉眼一想,自己不是已經戒煙了嘛?還是算了吧。


    鄭海玲沒有和他在一起,因為被老媽喊過去了,說有話跟她說。眾目睽睽下,鄭海玲也不好太黏著宋小雙不放,不然就是白癡也能看出兩人的關係很親密了,如何還能瞞得過老媽的那雙眼睛。


    時間已經很晚了,宋小雙摸出褲兜裏的手機,開機看了一下時間,都已經過了零點三十分了,時間看過後,宋小雙沒有關機放回褲兜裏。沒有信號沒有關係,直接用來看時間,想要看看時間反複開機關機有些麻煩。


    這麽晚了,溶洞裏的百多號人,多數都會到原來的休息地方,或坐或躺在鋪上鬆毛的石地上,有些神經大條的人都已經睡著了,雖然幾十米開外就是上千隻的山鼠的屍體。


    不過還是有睡不著的人,這次的旅遊對她(他)們來說,真的是太刺激了,不但遇上了自然災害,還悲催的趕上了山鼠潮爆發的趟,好多人都已經下定決心,回家後不再吃野味了,想起來就瘮的慌,食欲肯定是沒有了,晚上做噩夢是妥妥的了。


    以布卡旺村獨龍族大叔為首的一群人,圍坐在篝火旁邊,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麽事情,有專人往篝火上添置半幹的樹枝,火光映射在各人的臉上,看起來都是神情嚴峻,應該是有什麽難題不好解決,孔妮妮也在其中,偶爾還回頭往宋小雙看過來,宋小雙隻有伸出手晃一晃,表示存在感。


    十多人的野外搜救隊隊員,多數都已經和衣而睡了,還有幾位在受傷很重的傷員旁邊巡視著,看看他們的傷勢情況是不是有反複。幾條搜救犬重新由訓導員看管,狗狗們臥在地上,不時抬起頭四處打望,倒是沒有犬吠。


    它們是得到了訓導員的命令的,不聽話就得不到訓導員準備的食物了,這種專業工作犬是不會胡亂吃東西的。經過訓練後,沒有訓導員的命令,寧可餓死也不會隨便找什麽來吃,不然在執行野外搜救的任務過程中,就會出現各種狀況影響搜救行動。


    宋小雙看到鄭海玲正在和阿姨小聲的說著什麽,不時回頭看過來,宋小雙報以微笑,雖然距離有些遠,她不一定就能看清楚。


    這隻是他的無意識行為,鄭海玲對於他的依戀,宋小雙是懂的,但兩人之間有看起來不可逾越的障礙,宋小雙已經清醒的知道,阿姨就是鄭海玲很難越過的一道坎!


    想到這裏宋小雙不禁暗自搖頭,在搖頭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劉曉晴正走了過來,山鼠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宋小雙單獨待在溶洞的僻靜角落,而以劉曉晴為首的國安特別行動小組,也不好攙和在那些旅遊團隊成員裏麵,她們是有特殊任務的!


    就是監督宋小雙的所作所為,看到宋小雙獨自一個人待著,劉曉晴就決定她的小組四個人,待在宋小雙旁邊就可以了,大家反正都已經很熟悉了,有什麽話也可以直接說。


    “宋小雙,不去和鄭海玲待在一起啊,一個人發呆想啥?”劉曉晴用手輕輕拂過額頭有些亂的秀發,走到宋小雙身邊一屁屁坐下來,輕聲的說。


    對於這個救過她一次命的男子,劉曉晴其實是抱著很複雜的情緒的,覺得現在宋小雙的處境和她不無關係。


    要不是自己好奇心太強,把他的儲能水晶遞給能源研究所,引起上麵的重視,宋小雙也不會遇上如此多的事情,走到哪兒都有專人盯著,他已經成了一塊磁性很強的磁鐵,是以劉曉晴在宋小雙麵前,說話總是顯得很小心,除了工作關係外,和宋小雙做朋友還是好的。


    “你看我這樣過去,能起到什麽作用嘛?我和鄭海玲隻是好朋友而已,還沒有......”宋小雙說不下去了,想到在劉曉晴麵前說這些,會不會越描越黑的節奏?


    “我懂的,不過鄭海玲對你咋樣,作為她的中學同學和好友,我還是能感覺到的,不說這樣顯得沉重的話題了,我是來問你,回到戎江市後,什麽時候都能找你,你還答應我一件事情的,不會搞忘了吧?”


    聽到劉曉晴所言,宋小雙有些無語,這究竟是啥事嘛?十塊儲能水晶的要求他是答應過,會給劉曉晴的,但是也不要這樣快哈?腦子裏一轉語氣冷峻的道:“沒有問題,反正我現在到哪兒都有人看著,藏都藏不住,把白水晶拿來就可以了。”


    劉曉晴點頭應允,剛想再說點啥,眼角餘光就看到木依依快步行來,走到宋小雙麵前,靠著溶洞的岩壁,沒有管旁邊的劉曉晴,嘴角淺笑道:“我說,宋小雙,該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吧,一個大男人收藏什麽橡皮筋嘛?”


    木依依說的話讓宋小雙一愣,稍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還有這茬,在擔當王河穀前進基地的時候,他確實讓搜救隊的領隊給他找來一根橡皮筋,沒有想到是木依依的,人家都明說了,宋小雙立馬把套在右手腕上的彩色橡皮筋解下來,遞給木依依,輕聲說道:“對不起,都弄髒了,不要緊吧,要不要重新買一根賠你?”


    木依依接過經過河水浸泡過,然後又沾滿各種灰塵,幾乎就看不出原來樣貌的橡皮筋,兩手逮著橡皮筋抖了抖,立馬灰塵亂飛,木依依根本不管這些,直接套在腦後的發髻上,反正現在大家都是一身灰塵,也不用講究這個了。


    木依依眼眸眨了眨不經意間,才發現宋小雙右手腕上,用紅繩為鏈拴著的一塊白水晶,已經明了宋小雙到處借橡皮筋的初衷了。這是用來防止手腕上的白水晶意外丟失的,在宋小雙潛入奔湧的河底時候,有橡皮筋保護的白水晶就不會意外的被衝走,原來他並不是自己想象的怪蜀黍?


    “我能看看你手上的白水晶嘛?這好像隻是一塊大的水晶的一部分,看起來蠻不錯的喔!”木依依直接提出要求,想到宋小雙這樣重視手腕上拴著的白水晶,想要拿過來看看究竟,木依依是獨龍族的後代,在雲南這個水晶礦富集的省份,她也見過不少好的水晶,一眼就瞧明白宋小雙手腕上的白水晶的出處。


    宋小雙沒有想到,木依依還對白水晶知道的這麽多,沒有猶豫,直接解下紅繩的活扣,把白水晶遞給木依依。看起來挺正常的,好像這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白水晶。而旁邊的劉曉晴卻知道這塊水晶的價值有多高,是宋小雙的寶貝,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白水晶,自己也不用苦苦的跟在他的身後,像一個跟屁蟲一樣讓人討厭。


    木依依把玩一會手心裏的白水晶,斟酌一番後道:“這好像就是雲南出產的白水晶,老爸曾經說過,擔當力卡山深處就有同樣品質的水晶礦,不過這隻是一個傳聞,究竟真相如何這次回家去再問一問,現在市場上的高品質白水晶不多了,說不定還真的能成,諾,還你,看把你緊張的,臉上都快要沒有表情了,一定是很親密的人送的吧?不是鄭海玲?”


    宋小雙從木依依手裏接過白水晶,重新拴在右手腕上麵,木依依的話讓他想起了甘北形意拳門的師妹王冬苳。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師傅和師母還好吧?眼眸掃了一下還在看著他等待回答的木依依,輕聲道:“嗯,這是我兒時的夥伴送的,時間都好久了,一直帶著,那個,謝謝你哈,謝謝你借的橡皮筋。”


    木依依有些悻悻然的點頭,沒有說什麽轉身離去,從宋小雙手裏要回橡皮筋後,覺得自己以後不會再次與宋小雙有什麽交集了,他的秘密也不用知道,她隻是隨口問問。


    木依依走了不久,宋小雙和劉曉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兩人雖然看起來挺熟,其實沒有多少共同語言,正在無趣間,宋小雙就看到篝火旁鄭海玲向他招手,這是有事找他?宋小雙直接起身就走,留下劉曉晴一人暗自搖頭,還說他和鄭海玲沒有啥,鄭海玲一招手就急著趕過去,但願兩人有美好的未來吧!


    尚未走到篝火旁,宋小雙已經明了原來是老鄭清醒過來了,阿姨正扶著他坐起來,臉上顯出淡淡的笑容,不用說是老鄭讓閨女鄭海玲把他喊過來的。


    “我就知道一定有你,剛才小玲子已經簡單的說了經過,小雙辛苦了哈,回去我請客,到時候一定要來,不然讓小玲子扣你的電摩!”


    老鄭說話顯得中氣十足,這點宋小雙一點都不意外。老鄭可是古武修習者,是洪拳門派的好手,內勁深厚,隻要他緩過勁來,身體恢複是很快的。隻不過老鄭最後一句話,讓他有些尷尬,自己的電摩早就在鄭海玲手裏了,幾乎就成了她的私人物品,老鄭說的是以前的老黃曆了,況且鄭海玲也早已從交警隊調回物證研究室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老爸,看您瞎說些什麽,小雙的車子我用了好久了,前段時間他不是出遠門了嘛,就把車子借給我了......”鄭海玲在一旁有些無語的說。


    “那是,看我這記性,人老了不中用了,不過回家後這請客是一定的了,到時候一定要來!”老鄭的一雙老眼,在閨女和宋小雙兩人身上掃過,說了一句給自己台階下。


    從始至終旁邊的阿姨都沒有拿正眼看宋小雙,宋小雙也不以為意,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不能強求什麽。


    ......


    第二天上午,百多號人通過回程的臨時溜索,渡過擔當王河穀,通往擔當力卡山深處的機耕道,在各方全力奮戰下已經打通,百多號人都安全的回到布卡旺村子裏,搜救行動成功結束。臨時救援指揮部已經解散,各個市州的搜救隊也返回各自的駐地,受傷嚴重的人都被專程送到了醫院裏治療。各個旅遊團隊也立馬走了一多半,大山裏的慘痛記憶實在是深刻,早點離開也好。


    劉曉晴的國安行動小組,沒有和宋小雙、鄭海玲兩人說點什麽,直接消失掉,一直和兩人待在一起就失去行動的意義了。


    宋小雙、木依依、鄭海玲一家三口,都留在孔妮妮的家庭旅社吃飯,這是孔妮妮強烈要求的,說沒有宋小雙、鄭海玲、木依依的幫助,她一家四口還不知道怎麽樣勒。


    食物是地道的獨龍族食品,飯菜粥和米酒是少不了的,宋小雙都有些微醉了,借以舒緩身上的疲勞。


    正在吃飯間,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宋小雙在衣服上隨意的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摸出手機看到短信的的內容後,臉色一沉,立馬走到窗戶邊撥打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屋裏的眾人隻是聽到他不斷的用“嗯”來回複電話,不知道電話裏究竟說些什麽,鄭海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肯定有急事,宋小雙的臉色都變了。


    “我知道了,盡快趕到!”宋小雙道,結束了通話。


    宋小雙回到飯桌前,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著飯,鄭海玲欲言又止,宋小雙既然沒有說是什麽事情,這個時候就不好問了,還是等飯後再說吧。


    飯桌旁的幾人,看到鄭海玲都沒有問宋小雙電話裏的內容,就更不好問了,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還是老鄭首先打破這樣的局麵,端著一碗咕嘟酒站起來道:“相識即有緣,大家都來走一個同心酒,隨先來?”


    老鄭的舉動一下子就把飯桌上壓抑的氣氛破除掉了,雖然大家剛經曆了一生都難忘的幾天,回到布卡旺村子,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有換,顯得髒兮兮的,好幾人衣服上還有血跡,看起來有些狼狽,劫後餘生的感覺才顯現出來,老鄭的提議正當時,飯桌上喝酒助興振奮精神的做飯,從古至今都是很好用的。


    怒江州的同心酒不同於內地的同心酒,不是單指一對戀人之間才行的,而是不管是男女老幼,不分性別,都可以兩個人肩膀靠著肩膀,一起喝著竹筒、酒碗裏的米酒,純屬於助興的節目。


    孔妮妮首先和老鄭走了一個,在她的印象裏,老爺子性格開朗豁達,是以老鄭話剛說完就走到老鄭旁邊,端起手裏倒了八分滿的酒碗,和老鄭靠著肩膀,手臂搭在背上喝了一碗咕嘟酒。


    看到孔妮妮如此豪爽,飯桌上的氣氛立馬活躍起來,各人都找目標拚酒。


    一碗米酒下去,孔妮妮臉色已經顯出一抹紅暈,眼眸裏閃現著莫名的神采,重新倒滿一碗酒,直接走到悶著頭吃飯,正使勁嚼著一大塊烤羊肉的宋小雙麵前,用手肘輕輕的撞了宋小雙的肩膀一下,示意兩人走一個。


    宋小雙轉頭看著孔妮妮,發現她眼角狡詐的神情,不禁有些詫異,孔妮妮不找別人拚酒,單單找到自己,看來是有備而來的。他腦子裏的念想一閃而過,從桌子上的陶瓷酒罐裏倒滿一碗酒,和孔妮妮走了一個,在兩人腦袋靠在一起的時候,隻聽見孔妮妮低聲細語道:“大叔讓我轉告你,有什麽辦法,能盡快處理完山洞裏板結成一塊烤焦的山鼠,回複原來的樣子?”


    宋小雙猜到就是這樣操蛋的事情!


    可以想見,麵積幾百平米,厚度平均一尺以上被碳化板結在一起的山鼠屍體,想要完全清理掉有多惱火,加上後來死在山洞的上萬隻山鼠,因為擔當王河穀架設的吊橋被毀掉,村民都無法帶回多少山鼠來,如果不清理掉,想要自行腐朽掉,至少也得幾十年吧?村民以後多半都不會再去那個山洞了,臘山鼠肉眼看就成了曆史了,這是村裏自古相傳的傳統,大叔不想就這樣被遺忘掉。


    對於獨龍族大叔的殷切希望,宋小雙覺得自己分身乏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清理山鼠的事情還得靠村民自己,因此對於孔依依的問題,直接快速回答道:“沒有法子,吊橋重建也不知道是好久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山洞裏的山鼠應該已經回歸自然了(腐朽),不過我建議你下次去的時候,戴上防毒麵具!”


    宋小雙的回答還是在木依依的估計之中,她隻是轉告一下大叔的話語,說過就忘了,山洞?如果不想做噩夢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去了。


    孔妮妮離開後,宋小雙也覺得自己有些沉悶,不能因為還有要緊的事情影響大家的情緒,倒滿酒端上酒碗一一和飯桌上的眾人拚酒,在和老鄭走一個的時候,老鄭也學著孔妮妮的樣子,在宋小雙耳朵邊細語道:“小子,知道你有事情要辦,我的閨女就帶回戎江了哈,她是請假出來的,這個你懂的,不要介意哈!”


    宋小雙沒有說話,點頭應允,鄭海玲也確實沒有必要跟著他了,事情有些棘手,鄭海玲跟著去作用不大。


    隨後宋小雙接連和飯桌上的幾人拚酒,也硬著頭皮和阿姨拚了一碗米酒,如果不這樣做,以後回到戎江市,鄭海玲還不知道怎麽收拾他勒,此一時彼一時,沒法。


    飯後,宋小雙找了一個機會,單獨和鄭海玲在家庭旅社的一個角落裏,說出了電話內容。鄭海玲聽到宋小雙講述完後,憋著嘴唇,眼眸裏已經閃現出亮晶晶的的淚珠,有些惱怒的道:“我就知道是她,不會有別人,即使是師妹王冬苳你也不會這樣的,還不讓我跟著去,宋小雙我恨你!”


    “小鄭,你能冷靜點不?你還有工作不適合去,況且去了也幫不上忙,事情很棘手的,不能讓老鄭擔心,還是乖乖的回到戎江市去吧,說不定老蔡的電摩已經搞定了,就不想看看是啥樣子?”宋小雙瞄了一眼院子裏,沒有人出來。這才耐心的解釋一番。


    飯桌上拚酒大夥都喝的不少,宋小雙借口酒量有限,避過了後來的連番拚酒,其他人這個時候還在房間裏休息著勒。


    “好吧,說不過你,不過就這樣放你走可不行,你得......”鄭海玲借著酒勁鼓足勇氣,看著周圍沒人,一把抱住宋小雙,臉蛋緋紅,眼眸看著宋小雙輕聲說。


    都這樣直白了,宋小雙如何不懂,先用精神力探查附近一番,看到暫時沒有人打攪,一手抱著鄭海玲的腰肢,一手輕輕環抱著她的後頸,把她的臉蛋拉近,拋開思緒和鄭海玲深情的一吻。


    ......


    良久,鄭海玲還在沉醉裏不能自拔,陡然間宋小雙快速結束兩人親密動作,鄭海玲不免有些失落感,就聽到宋小雙低沉的道:“有人來了,是木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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