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校長的一條條命令發布下去,一**的學生都分配了任務,有點塗油漆,有的調配毒·藥,有的製作木矛,有的去各大教室搜集食物,該忙什麽就忙什麽。


    李雲霄還在坐著休息,他是真的累壞了,左手就像是灌了鉛水一樣,抬都抬不起來。


    艾莉莎安安靜靜地跪在他身邊,一絲不苟地按摩著,表情極其認真,紅撲撲的小臉上都沁出了些許汗水,顯然她也累了,但為了讓李雲霄盡快恢複,她愣是沒說過一聲累。


    李雲霄瞄了一眼艾莉莎,暗暗點頭。


    真是個好姑娘,性格太好了,溫柔又懂事,如果不是她中文太差勁,說話老結巴,那麽她應該會是個完美**吧……


    “霄……好點了嗎…”


    “好多了,沒有之前的刺痛感和麻痹感了。”


    “那…就好…”


    “艾莉莎,你說話的時候怎麽總是臉紅?”


    “有、有嗎……”艾莉莎愣了愣,隨即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隨即又低下頭,低聲害羞道:“沒、沒有的…我才沒有臉紅…隻是穿的衣服太多……熱的……”


    李雲霄還想要跟艾莉莎閑聊兩句,忽然,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她臉帶愁雲,為難地看了一眼李雲霄,躊躇著道:


    “李雲霄同學,你好,我是醫學係的劉芬燕主任。”


    “哦,有事嗎?”


    “有,而且還是棘手的大事!”劉芬燕指了指不遠處一群師生,急切道:“那邊一共有五十九名學生,十三位教職工被蜈蚣劃傷,中了蜈蚣毒,傷口呈現綠色…他們的情況非常不樂觀,有幾個都休克痙攣了,如果沒法解毒的話……”


    李雲霄打斷道:“你是來問我要解藥?我又不是醫生,能幫上什麽忙?”


    “可是你神通廣大……”


    李雲霄又打斷道:“神通廣大不代表萬能,劉主任,蜈蚣毒是一種致命的毒素,不會溶於血液,卻會凝聚在傷口處,腐蝕著傷口組織,形成大量壞死的毒膿,最後毒膿才會爆開,融入到血液裏,全身循環,置人於死地……就連我自己都吃足了蜈蚣毒的苦頭…”


    “什麽?”


    劉芬燕主任吃了一驚,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奇葩的毒素!


    不溶於血液?


    反而粘在傷口,瘋狂地腐蝕傷口組織,最後形成毒膿?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不過一想到這種毒素出自於那些匪夷所思的恐怖蜈蚣,劉芬燕就釋然了,那種巨型蜈蚣顯然是外來入侵物種,不能以常識來衡量。


    “劉主任……其實想要救人也是可以救幾個的,隻是,要把中了毒素的肢體切割掉而已…”


    李雲霄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唏噓著自嘲道:


    “比如有人的左手被蜈蚣劃傷了……就最好把左手給切了吧,再比如有人的大腿被割傷了……也把大腿給切了吧,但如果有人是胸膛、腹部、頭顱中了蜈蚣毒…那就真的死定了,因為根本沒辦法把這三個部位切掉,對吧?”


    劉芬燕臉色蒼白得可怕,語氣愈發低沉道:“這……這……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其實也還有蜈蚣毒的解藥…但現在的條件,配不出來,需要更高等的蟲子……”


    劉芬燕像是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促追問道:“什麽蟲子!”


    也不怪她這麽焦急,畢竟劉芬燕的丈夫也中了蜈蚣毒,她現在不單隻擔心那些中毒的師生,更擔心她的丈夫!


    李雲霄瞥了她一眼,略帶憐憫道:“問了你也是白問,那些擁有解毒功能的蟲子…還沒從地縫裏爬出來呢,就算爬出來,它們也比巨型蜈蚣恐怖十倍,連我都未必打得過。”


    “啊……”


    劉芬燕情不自禁地哀嚎了一聲,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滾滾而下,既然連神秘莫測的李雲霄都無計可施,那就代表著,沒人能處理那些蜈蚣毒了!


    “不…不,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小芸,小羅,快陪我去醫務室,用抗生素和驅毒素一定能起作用的!”


    忽然,劉芬燕像是走火入魔一樣,歇斯底裏地嚎叫起來,就想要衝出教學樓,趕到七八百米之外的醫學樓。


    “劉主任別這樣!”


    “劉教授…外麵還徘徊著不少蜈蚣,咱們出了教學樓就是死無全屍啊!”


    一群醫學係的女生也急得哭出來,一邊緊緊抱住劉芬燕,一邊勸著她不要做傻事。


    “嗚嗚…我和賢坤說好這輩子要長相廝守,白頭偕老,可我們才在一起二十年啊…賢坤這麽一走,我還怎麽活得下去,就算拚盡了一切,我也不能讓賢坤離開我……”


    劉芬燕主任哭得稀裏嘩啦,五官都快要扭曲了,還像個瘋子一樣大力地掙紮,滿地打滾,似乎是要連滾帶爬地從十五樓跳下去,她已經陷入了魔障,以為跳下去不會摔死,而是會滑翔數百米,滑到醫學樓……


    “劉主任,您冷靜冷靜,千萬不要喪氣。”


    醫學係的女孩子見狀,看得悲從心生,哭得更歡了,而劉芬燕那歇斯底裏的哭聲也傳遍了整個天台,讓更多的人受到感染,默默垂淚。


    尤其是那數十個中了蜈蚣毒的師生,他們眸子裏已然空洞,再也沒有幾分神彩,留下的隻有絕望和恐懼。


    艾莉莎仰起俏臉,小心翼翼地低聲道:“霄…你…真的…沒辦法幫他們嗎……”


    “能幫的話,我一定幫…可我說過,我並非萬能…”


    李雲霄搖著頭,看著艾莉莎歎氣道:“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法可行…但那個方法根本用不了…那就是解剖出蜈蚣的心髒,然後將心髒清洗幹淨,用精密的儀器從心髒裏提取出一絲絲最純粹的、不含毒素的精血…然後再提純幾次,就可以配出專門治療蜈蚣毒的毒素……”


    “啊,那豈不是有希望?”艾莉莎眼前一亮。


    “有什麽希望?這裏根本就沒有條件能解剖蜈蚣,就靠那高壓電鋸麽?那簡直是癡人說夢,況且也沒有什麽精密儀器……哪怕有,他們毫無經驗,根本不可能從十個小時內提取到蜈蚣的心髒精血……”


    李雲霄倒是知道,災難降臨十幾天之後,政府部門就配出了蜈蚣毒解藥,但那也是建立在政府部門人才濟濟、物資充足的情況下,至於南海大學?南海大學也就阿貓阿狗兩三隻,根本不具備那種人力物力。


    艾莉莎聞言,隻能黯然地垂下腦袋,藍眸中寫滿了失落與哀愁,李雲霄心有不忍,歎息道:


    “艾莉莎,你必須習慣麵對這種噩耗…因為以後的每一頭,我們身邊都會有人慘死,那是無可阻擋的末日洪流…”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驚呼聲——


    “啊,不行了,不行了!張飛躍和王建濤不行了!”


    眾人齊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卻見那中毒的人群中,兩個男生痛苦得哇哇怪叫,額頭上全是刷刷的冷汗,眼睛下麵是大大的黑眼眶,臉色呈現可怕的灰黑色,牙齒更是把嘴唇都咬破,豔紅的鮮血流了一身!


    “飛躍,堅持住!”


    “阿濤,你不會有事的,別啊,千萬不要再咬你的嘴唇了!”


    “快,快用力捏住他們的嘴巴,免得他們發瘋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人群也亂作了一團,畢竟那兩個中毒的同學中毒太深了,這兩人剛才奮鬥在第一前線,身子曾經被蜈蚣纏著卷了起來,蟲腿在他們身上留下了至少二十道割痕!


    中毒那麽深,已經導致他們的身體上,長滿了一個個惡心的紫紅色肉瘤!


    “好痛苦……好難受……”


    “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吧…”


    兩個瘋狂掙紮的同學,在地上歇斯底裏地打滾,淒厲欲絕的哀嚎聲中,他們斷斷續續地懇求著旁邊的人能給個痛快。


    眾人聞言,不由得心頭酸澀,女生們再度鼻子發癢,又是大滴大滴的淚水流下。


    這兩位也是抗蟲英雄啊!


    可他們卻承受著如此駭人的痛苦,忍受著這麽可怕的折磨…天,我們怎麽能親手殺掉我們的英雄!


    然而……


    不殺他們,他們最後的結果仍舊是死,甚至還可能要在臨死前的幾十分鍾忍受最痛苦的煎熬!


    一時間,天台上的所有人都心頭悲愴,哽咽難言,就連主持大局的老校長也是緊緊地攥著拳頭,連連歎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是殺了給個痛快,還是本著人道主義,讓他們堅持下去……


    其他中毒的師生見狀,也不由得跟著痛哭起來,他們知道,再過幾個小時,等他們傷口處也長出恐怖毒瘤的時候,他們也會如那兩位同學般,痛哭得求別人給個痛快。


    一股教人心驚膽寒的窒息氣氛,再度籠罩了天台,在所有人心頭都布下一層陰霾。


    李雲霄在人群後冷眼旁邊,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李雲霄才稍稍活動著酸澀的左臂,淡淡道:


    “可以了,艾莉莎,你都累出一身汗了,休息一會吧,我胳膊也能夠活動了…”


    “不、不用的…艾莉莎一點都不累。”


    “聽話,好好休息,看你指頭都捏紅了。”


    “嗯……”


    艾莉莎乖巧地點點頭,但那雙藍眸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李雲霄,似乎隻有待在李雲霄的身邊,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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