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藥物,在眼部穴道針灸,林宣汐知道這個必然是不好受的,隻是花滿樓都受了下來。林宣汐想著,雖然花滿樓能夠接受自己瞎了的事實,能夠傾聽花開的聲音,若是能再次睜眼見著多彩絢麗的世界,便是更好。


    而且同花滿樓的相處過程中,她確實喜歡這個熱愛生活的男子,對於醫治花滿樓也就越發上心。


    林宣汐以為來到這小樓的第一個人應當是上官飛燕,最後竟不是,而是衣衫襤褸的光頭和尚,他的腳很髒,很髒的腳上穿著雙很破的草鞋,看樣子很規矩,很老實也很沉默。他的腳步很輕,拾階而上,對著林宣汐同花滿樓念了一句佛號。


    “老實和尚?”花滿樓開口,林宣汐在旁邊不語,感受到他身上的違和之處,心中有了猜測,開口道:“司空摘星。”


    “咦?!”司空摘星一進來的時候見著林宣汐的裝扮,以為她是端水的小丫頭,還奇怪為什麽花滿樓找了這樣的人伺候自己,聽到她的說話,飛頓到了他的麵前,目光一亮,“你是易容的。”聲音也立即變了強調,顯然是他原本的聲音。


    林宣汐淺笑著說道:“是。”


    司空摘星繞著林宣汐走了一圈,說道:“好久沒有見過這麽高超的易容術。若不是你開口,我還真發現不了你是易容的。你怎麽發現我的?”


    林宣汐淺笑著說道:“像是經常易容的,對其他人的氣息會有感覺,加上我知道陸小鳳有好友司空摘星擅長輕功和易容,故而才會發覺。”


    “你的氣息,要比我的自然的多。”司空摘星說道,扯下了麵上的易容麵具,說道:“我原本是想冒充老實和尚,結果被你點破。”司空摘星大搖大擺坐在了太師椅上,提起了水壺給自己斟一杯水,咕嚕嚕一口喝下,司空摘星的動作豪邁。司空摘星麵具下的麵容俊朗,因為常年帶著易容麵具,麵色顯得有些蒼白。


    司空摘星取下了他的麵具,卻沒有要求林宣汐取下麵具,他對於易容隻是愛好,體驗百般的人生,但他知道有些人易容是有苦衷的,或許眼前的林宣汐便是如此。兩人就著易容術探討一番,司空摘星從林宣汐這裏受益頗豐,最後歎息道:“往日裏知道人外有人,今日裏竟是親眼見著了。”之後轉向了花滿樓,“你怎麽眼睛纏著布條。”


    “上官姑娘是大夫,說是試試看能否恢複。”花滿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司空摘星猛地站起,對著林宣汐說道:“這話當真?”原本不平不淡的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林宣汐低聲說道,“隻是試試看。”


    司空摘星麵上的失落顯然易見,低聲說道:“是我大驚小怪了。”


    林宣汐並沒有多做解釋,醫治花滿樓可能確實是一場無用功,如果早些年她穿越過來,定然可以讓花滿樓複明的。


    司空摘星如同陸小鳳一樣,來去匆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第二日便是飄然離去。


    黃昏時,花滿樓總是喜歡坐在窗前的夕陽下輕撫著情人嘴唇般柔軟的花瓣,領略著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現在正是黃昏,夕陽溫暖,暮風輕柔。他的眼睛纏著布條,眼部的瘙癢和刺痛沒有改變他這一習慣,依然是淡然如風。


    這一日,林宣汐等來了上官飛燕。林宣汐知道上官飛燕身上有輕功,並沒有選擇待在小樓,而是在這個繁華的大街晃悠。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林宣汐選擇了懷中揣著毒藥,若是有什麽意外,也能派的上用場。


    林宣汐意外見著了歐陽情,說意外也並不意外,這個時候燈火已上,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更有俊俏的姑娘在門口扯著手絹迎客,歐陽情憑欄依靠,隨機衣角一閃,已經進入到了屋內。


    林宣汐在外消磨了很久時間,直到已近深夜,才回到那棟小樓。


    “你回來了。”花滿樓麵上帶著笑容,似乎耳畔還是上官飛燕的銀鈴般的悅耳聲響,林宣汐見著花滿樓的樣子,心中想著或許此刻他已經動心。林宣汐悄然走到了花滿樓的身側,原本的小樓是沒有燭火的,自從林宣汐入住以來,花滿樓每日裏都會記得點燃燭火。


    “她一定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花滿樓如同歎息一般開口說道,“可惜我竟是見不到。”他摸了摸自己眼上的布條。


    “她叫做上官飛燕。”林宣汐開口說道,“是她傷了我。”


    花滿樓的睫毛扇動,林宣汐隻覺得他的神色帶了些黯然,“是這樣嗎?”


    “我隻想說,她或許會對你不利。”林宣汐說道,想到了原著裏的情形,發出歎息一般的聲音,她想多說些什麽,例如上官飛燕不值得,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花滿樓低低說道:“如果按照你說的,那麽江湖很快就會不太平,什麽時候可以不用敷藥?”


    “還有三日。”林宣汐說道。


    端坐在床上五心向天,給花滿樓治療眼睛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花滿樓的眼睛能不能恢複她已盡力而為,剩下便是看天意。她體內的經脈已經被全部梳理過一邊,她可以修煉內力,一遍又一遍讓內力衝刷經脈,手上的功夫也沒有放下,隻是少了內力,看上去輕飄飄帶著軟綿綿的。


    花滿樓雖然看不到,卻能夠感受到林宣汐習武時候揮起的氣流流暢,淺笑著說道:“姑娘的武功習成之後,定然是精妙。”


    林宣汐收劍說道:“恩,也到了時間,等到今日裏天近黑的時候,我同你拆布條。”


    花滿樓笑著應了聲。


    取下一圈兒又一圈兒的白布,到了最後是被藥汁浸潤的淺褐色,林宣汐屏住了呼吸,問道:“感覺如何?”


    花滿樓在昏暗的房間之中眨眨眼,林宣汐背過身,點燃了遠處的一盞燈。


    “我可以看到了。”花滿樓的語氣淡淡,林宣汐聽到了語氣之中隱藏的激動。


    “看得清楚嗎?”


    “恩。”花滿樓點點頭。


    林宣汐開口說道,“我們出去看看,頭兩天會有些不適應,記得不要太勞累眼睛了。”


    花滿樓素來喜歡黃昏,空氣中的暗香浮動,有花香滿樓,而這一日的黃昏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他能見著了淺淡的陽光,從窗戶進入的光線暗淡卻是昏黃色,放眼望去可以見著青石板的地麵因為天色的暗沉顯得黑黝黝的。


    “上官姑娘。”花滿樓的眼睛好了,笑意從唇角揚起,一直漾入了眸子,那雙暗淡的眸子複又被裝入了滿天星光,有了神采。


    林宣汐被這樣的眸子一看也有些晃神,隻是笑著說道:“恭喜恭喜。”


    “都是上官姑娘的功勞。”花滿樓說道,“我從未想過,我還能再親眼見這個江湖。”


    “既然我治好了你。”林宣汐笑著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姑娘請說。”


    “先前我替自己療傷的藥錢都算作診金好了。”林宣汐笑著說道,“花家家大業大,在今後的日子養我一個吃白飯的,也不算什麽吧。”


    花滿樓輕笑著說道,“就算是姑娘沒有治好我,也當是如此。這段時間勞煩姑娘費心了。”因為施針是需要運上內力的,花滿樓知道林宣汐的內力並不高,每日晚上都要花很長的時間替他療傷。


    花滿樓既然眼睛好了,他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林宣汐用黑布給他做了眼罩,畢竟白日裏陽光刺眼,花滿樓有太久的時間不曾看到這個世界。


    “七童?!”花家大哥正要出門的時候,見著花滿樓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眼上還帶著黑色的眼罩。


    “大哥。”花滿樓麵上帶著笑。


    “你怎麽回來了?”花家大哥的麵色有些狐疑,目光落在了林宣汐的身上,眼睛一亮,心中又了揣測。


    花滿樓說道:“我身邊的是上官姑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幸得她的相助,三日前,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了。”


    花家大哥的呼吸變得急促,素來是花家最穩重的大哥,往回奔去,口中呼道:“七童回來了,七童的眼睛好了。”


    嘩啦啦就有人運輕功飛到了門口,偌大的朱紅大門竟是被圍得水泄不通。花滿樓的眼睛是花家人心底不能碰觸的疼痛,當年若不是他們的疏忽,也不至於讓花滿樓被鐵鞋大盜擄走,之後更是留下了失明的疼痛,故而花家人先是繞著花滿樓。


    林宣汐主動開口解釋說道:“才好了三日的功夫,不太見得光。若是屋子光線暗些,視物便可以,每日裏黃昏光線暗淡到第二日天微微亮,也是無礙的。”


    林宣汐一開口,讓眾人把目光放在了林宣汐的身上,林宣汐笑道:“我和七童是朋友,之前也不好同你們說,畢竟也有失敗的可能性,現在萬幸,竟是全然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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