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後院的嫡福晉家族關係千絲萬縷,一個身後是手握兵權的兄長,胤禛對後院這是大棒加甜棗的方式,維持了兩人麵上的平和,私底下的波濤洶湧,暗流湧動,隻能是有心無力。


    後院詭譎的氣氛中,過了不甚歡喜的年。康熙的身子越發衰弱了,讓這個年更多了幾分沉重的氣息。


    綠頭牌康熙翻得也是興致寥寥,他已有心無力,就算是翻了牌子,也甚少有床-事。李汝蘭服侍過幾次,隻覺得康熙衰老的可怕,麵上皺紋橫生,原本有著天花後小坑的臉上也生了老年斑,他說話說得很慢,並不是那種生深思熟慮而慢條斯理的語速,而是往往要想一想才用合適的措辭表達自己的想法。康熙已經老了,甚至老到讓李汝蘭覺得這樣的康熙真的還適合繼續做皇帝嗎?


    她隱隱覺得康熙衰老如此之快似乎不大合適,現在二立太子的苗頭都沒有,更遑論二廢太子。李汝蘭莞爾,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兩廢兩立是曆史書裏記載了的,康熙雖然麵露衰老,但是是個長壽之人。自己已經把消息傳給了胤禛,隻需要等著雍親王來做便是了。


    李汝蘭又忍不住想到自個兒把鈕鈷祿氏弄到宮中,這是她最自得一件事兒,免得敗家的乾隆把大清的錢財敗完了,那麽未來的真龍天子又是誰?會是那個瓜爾佳格格?李汝蘭沒有想過弘盼,滿漢之別她在宮中感受的是最深的了。弘盼在謀劃上書房讓弘暉的身子發虛的時候,已經一改之前韜光養晦的樣子,一點點在康熙麵前表現,而在後宮之中的李如林對此一無所知,故而對於弘盼的印象還是天真聽話的小孩子。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從沒有考慮過最後那錦囊會被弘盼扣下。


    開年之後,又是三年一度的選秀。聖上龍體欠安,這樣的狀況下,這個選秀反而越發做得轟轟烈烈,民間也有衝喜的習俗,到了京城裏的選秀便是想用年輕的秀女充盈後宮,給紫禁城帶來生機和活力。康熙知道自己已經無力禦-女,卻依然默許了此次選秀的盛大,康熙見著花朵一般的秀女,卻沒什麽綺麗念頭,他想著的是發出一個信號,那便是再立太子。


    這樣的決定康熙做得十分不甘,他的身子卻容不得他繼續勞心費力處理公務。那麽太子的選擇就十分重要。他在位的這些年四方征戰國庫虧空,老四的行事手段還有做事風格是最適合充實國庫這個錢袋子的,弘盼的出身看似是硬傷,但他處事比老四還要圓滑,等到經過雷厲風行的老四一代,正需要如同弘盼這般溫風細雨的行事手段,繁榮大清,到時候弘盼的出身也就不再是硬傷。


    這個考慮,指了那拉氏做弘盼的嫡福晉,而指婚的時候弘盼身邊並無側福晉。弘盼身邊沒有側福晉的緣故也並不複雜,烏拉那拉氏沒什麽心思,胤禛還在尋找人選,就耽擱了下來。


    這樣的結果是一個信號,整個朝堂上下想到了弘盼出生之後便是聖上起名,曾有發現種牛痘這般的大功勞,而且自從弘暉死後,弘盼也選擇不再蟄伏,屢屢進言,針砭時弊,少年意氣風發讓年輕的臣子折服,不知不覺也籠絡了少年臣子。弘盼畢竟年輕,更多的臣子把目光放在了胤禛身上,胤禛性格沉穩,曾抱養在佟皇後的身邊,也沾得上一個嫡字。


    原本蟄伏著的胤禛,因為這次的指婚,被推上了風尖浪口。


    上次八阿哥在群臣舉薦了之後,被聖上怒斥,這次胤禛雖然眾望所歸,卻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提出要立胤禛為太子。


    雍親王府的後院,烏拉那拉氏也變得炙手可熱,因為李筠婷是弘盼的生母,加上烏拉那拉氏捧一個踩一個的原則,原本深居簡出的李筠婷也開始陪著烏拉那拉氏在外走動。


    這樣一來年氏自然氣個夠嗆,“等到我生下這個孩子,再和你們計量。”烏拉那拉氏拉著李氏,自然讓年氏對李氏起了膈應。烏拉那拉氏年紀大了再難有孕,而她年輕貌美,兄長又是手握重權,對於自個兒肚子裏的就寄以重望,烏拉那拉氏的弘暉去了,滿後院的人沒有心思可是作假,這可是不獨年氏一個。


    除了盯在李筠婷身上就是弘盼身上。


    弘盼同李筠婷說道:“額娘,那那拉氏兒子打聽過,生性聰慧,為人沉穩端莊。今後您就坐享兒孫福。”


    “別人姑娘家你也去打聽?平白壞了人聲譽。”李筠婷說道,臉上帶著淺笑,“還兒孫福,害臊不害臊,你可是還沒有成親。”


    “兒子心中有數,那拉氏的兄長與我相交,他說與我聽,讓我好生待她。成親之後自然是生兒育女,當年我可是額娘肚子裏的一塊兒肉,有什麽話不能同額娘說。”弘盼笑了笑,“我有心如此,福晉可是送我了兩位極其漂亮的通房。”


    “弘暉去了,難免她處事就有些急切。”李筠婷說道,“告訴你阿瑪便是。”


    “可不是,兒子便是這樣做得。”弘盼笑著說道,對於福晉送來的通房,隻是和阿瑪一提,便被輕飄飄打發了,烏拉那拉氏也得了胤禛的訓斥。


    李筠婷垂首拿起小剪刀減掉做好流蘇的線頭,蝶繞君子蘭樣式壓衣墜做好之後遞給了弘盼。“仔細收好,你成婚那日用上正好。”


    “額娘是最細心不過的。”弘盼笑著說道。


    弘盼的大婚尚未到,便是武氏早產十日,生了個眉清目秀的小阿哥,早產的日子不長,小阿哥的身子也是健壯。武氏的早產,年氏把這筆賬算在了烏拉那拉氏身上,烏拉那拉氏則是以為年氏做得,兩廂猜疑中,距離年氏生產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她們的身家都是清白的,對嘛?”年氏的手指微微顫顫抓著衣擺,因為疼痛,慘白了一張臉,額上密密的冷汗,她湊到嬤嬤的耳邊說道。


    嬤嬤連忙說道:“放心吧,都在少爺的手裏捏著。您聽著穩婆的吩咐。”


    年氏點了點頭。


    年氏的生產是瓜熟蒂落,折騰了五個時辰,終於在傍晚生下了皺巴巴紅彤彤的小阿哥。


    年氏身上汗涔涔,強忍著疲倦睜開了眼,看著小阿哥,心都要化了。嬤嬤也在旁湊趣說道:“小阿哥長得眉清目秀,像極了王爺。”


    年氏聽著嬤嬤的湊趣話,心情放鬆加上生產的疲憊,很快就昏沉睡了過去。嬤嬤則是抱著小阿哥到外間給候著的王爺看,時間也趕巧,正好胤禛輪著要去上朝,臨行前過來看看情況,就正巧小阿哥從肚子裏出來,還沒有等著穩婆拍背,就發出了嘹亮的哭聲。


    之前武氏生了一個小阿哥,現在年氏肚子裏蹦出來的也是個小阿哥,胤禛眉宇舒展,“讓年側福晉好好養身子,我下朝了再過來。”


    丫鬟脆生生應了一聲,這樣的好消息等到了年氏那裏,是可以得賞的。


    果然等到年氏醒了過來很是歡喜,賞賜了那個丫鬟,她本就是三等掃地丫鬟,歡歡喜喜拿著銀子退下,腳步都輕快了三分。


    年氏平平安安生下了小阿哥,福晉沒有任何的動作,數不清的上好的布料首飾各式古玩如同流水般送到了年氏的院子裏。這樣的戲讓人如同霧裏看花,不知道福晉的用意。


    弘盼成親之後,第二日攜著那拉氏同王府中的人請安。


    那拉氏的容貌清秀,略顯得豐腴的臉頰有著紅暈,昨晚上是個圓滿的洞房花燭夜。弘盼同那拉氏的淺笑,燙了烏拉那拉氏的心,若是她的弘暉還在,若幹年之後,她也會吃上兒媳婦的茶水。


    這樣的畫麵讓烏拉那拉氏眼圈發紅,用手絹悄悄擦了擦眼角。


    這樣的動作被年側福晉捕捉到,淺笑著說道:“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想,李姐姐定然是我們中最開心的,大阿哥都大了,成親了呢。”


    那拉氏此時捧著托盤到了李筠婷的麵前,聽到了年氏的話語,手一動,李筠婷已經捧起了杯盞,說道:“我是十分歡喜。說話的是年側福晉。”


    那拉氏感激地看了李筠婷一眼,到了年氏的麵前。


    年氏笑著說道:“我也跟著新人沾沾喜氣,要知道等五兒成婚,還要很久。”


    那拉氏在嫁給弘盼之前,是知道雍親王府的情況的,此時看著年氏說話,也不免覺得年側福晉過於囂張,看著烏拉那拉氏並不生氣,反而嘴角微微翹起,身上不由得一冷。今早弘盼就同她說過,日後無事,可以到額娘那裏小坐,不要與嫡福晉還有年側福晉牽扯過多,她此刻深以為然。


    烏拉那拉氏說道:“我也盼著這杯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喝道。”


    “不會太久。”年氏意味深長的說道:“總歸也就是十來年的時間。”


    “十來年啊。”烏拉那拉氏的尾音拖得很長。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是給年氏的兒子發便當,接著就是康熙的便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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