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風雨隻是打了幾個驚雷,一切都歸於安靜了。皇帝和太皇太後兩個人又成了祖孫情深,大臣們都縮著頭開始觀望了。隻有倒黴的王臧被人抓住了違法的把柄,皇帝鐵麵無私把王臧直覺扔進了廷尉府的牢房裏麵。不過進去的不隻是王臧一個人,三公以下都是人心惶惶的。皇帝要廷尉府把官員們以前違法的事情查清楚還不能偏私。能坐上三品以上官位的誰都不是潔白無暇,皇帝一上來燒了一把火,頓時滿朝大臣都是人心惶惶的。奈何太皇太後裝聾作啞,對著一批批來長樂宮求情官員都是打哈哈,一句準話都沒有。


    長安城裏麵哀鴻遍野,皇帝卻是老神在在,既然捅破了窗戶紙,皇帝的改革計劃擺上明麵。


    椒房殿裏麵,阿嬌聽著春兒的話:“陛下要重新製定禮儀,官員們的服色和用度都固定下來,還有陛下下詔求賢,縣令以上的官員都能上書舉薦人才。而且陛下還說不管出身,也不一定非要是窮經皓首的學究,隻要能有一技之長的人都能推薦上來,若是誰推薦的人才好,朝廷還要嘉獎推薦的官員。”春兒拿著扇子緩緩地給阿嬌扇風。


    天氣慢慢的熱起來,阿嬌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她變得更怕熱,每天隻能在椒房殿躲避外麵熾熱的陽光。阿嬌斜倚在在臥榻上,眼睛看著很遠的地方,春兒看不出來皇後的情緒,她總是覺得自從懷孕開始皇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是春兒也不敢露出來什麽,皇後娘娘再也不是以前整天纏著她叫著春兒姐姐的小丫頭了,本以為皇後娘娘會沒心沒肺摸索一番,才能適應皇後的身份。但是皇後娘娘適應的太快了,一夜之間換個一個人似地。


    阿嬌擺擺手打斷了春兒的話“田蚡和竇瓔怎麽說?”一個太尉一個是丞相,又是竇家和王家的外戚,皇帝要勵精圖治也要看看臣子們的意思。


    “田蚡太尉倒是很讚成陛下的措施,倒是竇瓔丞相對著陛下的舉措不以為然。陛下推薦人才的詔令一出來,太尉和丞相府門前就門庭若市的,多少人都趕著上門求太尉和丞相的推薦。倒是田蚡見了不少的人,丞相隻是見了幾個人,就不耐煩了,說這些人全是沽名釣譽之徒沒有真才實學。丞相一生氣就關門謝客,現在長安城裏麵都說丞相孤高自許不容易親近。(.)”春兒上前把被風吹開的簾子拉好,外麵的小蟲子不少,皇帝說熏香太多對孕婦不好。因此整個椒房殿都被薄如蟬翼的輕紗給籠起來了。


    如煙似霧的輕紗要花費多少功夫,一匹的價錢絕對頂得上一匹馬價錢,可是皇帝眼皮都沒眨巴,就拿來給皇後了。阿嬌冷哼一聲暗想著田蚡老奸巨猾,他比竇瓔更有城府,心機手段都是厲害的。他博得了舉薦賢能,愛惜人才的名聲,又能擴充自己的勢力,順便收斂錢財。倒是竇瓔性子古板不知道變通。皇帝接下來會怎麽辦呢?


    太陽的影子慢慢的傾斜過去,阿嬌的側耳聽著外麵的聲音:“陛下現在做什麽呢?”阿嬌恨不得整天守在皇帝身邊,自從那件事以後,她經常擔心太皇太後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皇帝。不管是劉徹還是阿嬌,對著背後黑自己的人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阿嬌不敢想象皇帝知道真相會是什麽反應。


    “這個時候陛下也該來看娘娘了,可能是今天的政務太多,陛下被拖住了。”春兒瞄一眼銅壺滴漏底下的水盤,皇後的心思真的很難猜,她一會對著皇帝無比冷淡,甚至在太皇太後跟前告狀。一會皇後時時刻刻想的都是皇帝,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可惜劉徹並沒按著春兒說的一會就來了,眼看著到了下午,椒房殿還是沒迎來皇帝的駕臨。阿嬌的心裏沒來由感覺不安,她直接對著沅芷吩咐:“你去看看陛下在什麽地方呢!”她隱約的有些不安。


    沅芷很快把皇帝的行蹤打聽清楚了,她進來的時候臉上被太陽曬得紅撲撲,顧不上擦掉頭上的汗水,沅芷有些猶豫著說:“陛下一直在宣室殿,陛下中午沒過來是因為陛下和韓嫣說,後來午休晚了。陛下不想打攪娘娘休息就沒過來。”


    阿嬌聽著心裏一直提著的石頭稍微落下來點,她順口問道:“陛下一向是很有節製,絕不會任由自己午睡太久。陛□邊的人難道沒叫醒陛下麽?”


    阿嬌本來是隨口一問,誰知沅芷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她擰著袖子,吞吞吐吐的說:“陛下可能是太累了,娘娘放心,陛下說過來和娘娘用晚膳。”阿嬌沒在意,她隨手扯過來一本書信手翻著。(.好看的小說)


    可能是喝多了茶,或者懷孕很容易尿頻,阿嬌更衣出來隻帶著春兒在椒房殿信步散心,轉到了正殿側麵配殿,因為阿嬌懷孕了,皇帝特別叫人把東配殿改成了小廚房,那裏麵整天有炭火,隨時給叫預備著充足的熱水和天下的真饈美味和新鮮吃食,隻要皇後一句話,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在很短的時間擺上一桌子精致的膳食。


    阿嬌從東配殿後麵經過,裏麵沅芷湘蘭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的。“你說的是真的?娘娘幸虧沒懷疑,若是娘娘知道了這件事,隻怕要大鬧一場呢。”湘蘭帶著後怕的聲音響起。


    阿嬌聽著兩個侍婢提起來自己,她站住腳步聽著裏麵的談話。“可不是,當時我的心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是楊得意親口說的,陛下午休的時候韓嫣就在裏麵伺,陛下還把服侍的奴婢們都趕出去,隻剩下韓嫣在裏麵。後來陛下午休起身叫人預備熱水沐浴,今天一下午陛下都和韓嫣在一起呢。”沅芷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成了曖昧的耳語。


    阿嬌聽不清楚裏麵說的具體內容,可是她卻明白在宣室殿發生了什麽事情。想著皇帝和韓嫣——阿嬌一陣不舒服。上一世她和韓嫣之間的確是有些說不明道不明的曖昧情感,隻是這分情感還沒來得及理清楚,韓嫣就成了冤死鬼了。這一世韓嫣和那個人,阿嬌西修長的眉毛擰起來,她忍不住猜測著韓嫣和皇帝他們誰是在底下的那個。


    晚膳的時候皇帝神清氣爽的出現了,阿嬌卻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輕鬆愜意正看著自己笑的劉徹了。皇帝富有天下,姣童豔婢是合情合理的,上一世她也不是這樣的麽?但是,這個人是上一世自己的皇後啊。他怎麽能和別的男人做出來曖昧的舉動!


    劉徹不知道阿嬌翻騰的心思,“阿嬌你在想什麽,怎麽一直在走神?”對著阿嬌變得更加粘人,劉徹感覺很幸福。現在的阿嬌比任何時候都喜歡粘著自己,每天都開椒房殿看看阿嬌,看著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劉徹覺得這個孩子就像是在自己身體裏麵孕育的,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可是已經占滿了他的心。


    猛的打掉皇帝伸過來的手,上一世自己冷淡阿嬌,把她扔在長門宮不聞不問,其實那個時候她還沒下決心廢掉阿嬌的皇後之位。誰知阿嬌卻在長門宮和女巫楚服過從甚密。後宮不能容忍有分桃之事的皇後,劉徹一怒之下把阿嬌的皇後之位給廢掉了。這一世她不能和皇帝唱對台戲,可是她實在忍受不了皇帝在和男寵親近之後再和自己親密。


    劉徹沒防備,被阿嬌狠狠地推一下整個人撞在身後銅鼎上,劉徹臉色頓時蒼白的可怕,他忍不住哎呦一聲,整個人僵在那裏不能動了。


    “你離開我遠一點,以後你要是和韓嫣在一起,就不要靠近我!”阿嬌厭惡的語氣,仿佛她對著一堆腐爛的東西說話。可是看著劉徹神色痛苦,她隻是推了劉徹一下,他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你怎麽了?”阿嬌看著劉徹臉上的痛苦不像是裝的,她忍不住輕輕地扶一下劉徹的胳膊。


    原來阿嬌在為這個生氣,劉徹一陣好笑,她想的都是什麽啊。上一世的劉徹也許很難說,但是這一世,自己絕對不會寵信男寵的的。“哎呦,朕要是今天死了,你就是弑君殺夫。我的後背,疼死了。”劉徹擠出來個笑容,強忍著傷痛和阿嬌開玩笑。


    阿嬌見皇帝的額頭上滲出冷汗,她感覺到事情不對了,莫非是韓嫣把他弄傷了?真的是太丟臉了,你現在可是頂著我的皮!一個堂堂的大漢朝皇帝怎麽能——


    就在阿嬌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想把劉徹提著耳朵教訓一番的時候,“我騎馬摔下來了,不想叫他們喳喳呼呼的。你看看我身後的傷口是不是又破了。”


    原來是這樣,阿嬌看著皇帝背後血肉模糊的一片:“傷口這樣深,陛下怎麽也不叫太醫看看。騎馬摔下來是常有的事情,有什麽難為情的?”


    “哼,你不知道,軍隊裏麵有些人死抱著戰車不肯放手,說什麽戰車能減少兵士的損失,還說中原人不善於騎馬,若是要全都換成的騎兵沒等著到了匈奴人的底盤上,士兵們長途奔襲自己先掉下來摔傷了。我是不小心在跳障礙的時候掉下來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落人口實!”劉徹趴在床上任由著阿嬌給他上藥。


    阿嬌拿著傷藥熟練的敷在劉徹的傷口上,“還有胳膊。”劉徹左邊的胳膊也被擦傷了,阿嬌上了藥,拿過來幹淨的麻布繃帶很麻利的包紮好傷口,她輕巧的把繃帶的尾端分成兩股係成個漂亮的連環結。


    劉徹試著抬抬胳膊,繃帶不緊不鬆,他盯著連環結有些恍惚,阿嬌一向不善於做這樣的事情,她好潔,最怕看見血汙傷口,而且阿嬌總也學不會打結子。可是這個阿嬌怎麽對著這些事情手到擒來呢?這個阿嬌真的不一樣啊!


    傷口換了藥,劉徹覺得舒服了很多,他拉著阿嬌說閑話:“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叫馬跳過一個樹樁。結果不知道怎麽竟然從上麵摔下來了,一隻腳還卡在馬鐙裏麵,我在地上被狠狠地拖了一段路。他們都嚇壞了,韓嫣這個糊塗蛋,竟然要把馬給射死。還是衛青比較在行,他從馬上躍下來,若不是他我可是真的丟臉了。對了,叫人去看看衛青,傷的也不輕。”劉徹繪聲繪色帶著點得意講著上林苑曆險記。


    多虧了衛青當人肉墊子,他看見皇帝從馬上掉下來,衛青竟然也跟跳下來,他抱住劉徹,用身體緊緊地保護住皇帝。要不是衛青舍身相救,劉徹真的要被馬拖的慘不忍睹了。阿嬌聽著劉徹的口風,不由得有些詫異。上一世阿嬌就不太願意的騎馬,可是這一世,他卻整天泡在上林苑,其實他可以選擇不要這樣辛苦。隻要按著太皇太後製定好的路走下去,做個安穩的守業皇帝安穩一生多好呢。


    想到這裏阿嬌忍不住問:“陛下為什麽要這樣辛苦?其實這些事情陛可以選擇個能人來做。”


    “李廣雖然忠心勇敢可惜他對著新戰法不怎麽看得上,其餘的人,都是沒能領會和匈奴作戰的精髓。我們和匈奴決一死戰是不能逃避的。我現在不做,總有人要做的。我不想給咱們的孩子留下個難題。”劉徹伸手把阿嬌臉頰邊上散落下來的發絲攏在耳後。


    阿嬌不漏痕跡躲閃開皇帝伸過來的手,微笑著說:“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在縱馬跳過障礙的時候把韁繩勒得太緊了。”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劉徹的腦子裏麵一閃而過,阿嬌什麽時候對著騎術如此精通了?仔細回想他和阿嬌成親以來的點點滴滴,劉徹忽然有個很荒唐的念頭,自己能重生在劉徹的身。難道阿嬌的身體就一定住著她自己的靈魂麽?


    作者有話要說:嬌皇帝的選擇很多,劉娘娘你要攤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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