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呢!”皇帝從床上蹦下來,光著腳要去找皇後。慌得一眾伺候的人都慌了,楊得意剛領著太醫進來,趕緊跪在地上抱著劉徹的腿苦勸:“陛下,皇後那邊已經安穩下來了。皇後身體沒有大礙,胎氣也平穩了。陛□上的傷又裂開了,先叫太醫上藥包紮,然後陛下再去看看皇後娘娘這樣可好。”說著楊得意對著太醫一個眼色,韓嫣和太醫上駕著劉徹坐下來。
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麵一切陌生又熟悉,即便是肩膀上的傷口一陣陣的疼的他額頭上冒冷汗,可是劉徹的心裏還很高興地。他又回來了!“皇後的身體真的沒有大礙麽?”記得摔下車的時候。阿嬌緊緊地摟著自己,她應該是沒有傷著的。可是阿嬌還懷著孕呢,萬一她肚子裏的孩子——
“陛下可是肚子疼?”太醫眼神古怪的盯著皇帝放在肚子上的手,皇帝身上外傷不少,好在都是些擦傷不太嚴重,皇帝是後背先著地的,怎麽也不能肚子受傷了?可是太醫一頭黑線的盯著皇帝在腹部似乎摩挲著什麽的動作一頭黑線了。他怎麽想起來那些懷孕的婦人在撫摸肚子感受胎動的樣子呢?
……劉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心裏暗罵一聲,你做女人習慣了麽!訕訕的放下手,劉徹冷冷的掃視一樣太醫,可憐的太醫感覺到皇帝殺人的眼神,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吭聲了。加快手上的動作給皇帝上了藥,忙著跪在地上磕頭告辭出去了。韓嫣有些不明就裏的看著太醫狼狽逃竄的背影,奇怪的說:“他竟然沒有開內服調理的藥方。臣這就去把他叫回來。”
“以後朕不想看見這個庸醫,楊得意伺候朕更衣,去看看皇後。”劉徹的心裏像是一群兔子在蹦,總也安靜不下來。楊得意看看皇帝的臉色,開口想勸勸,但是他被劉徹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給嚇一跳。總覺得陛下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陛下雖然也是乾綱獨斷,但是給人的感覺沒這樣淩厲逼人。“是,奴婢服侍陛下更衣。其實皇後娘娘那裏,沒準除了大長公主,太皇太後還在呢。陛下這個時候去了,恐怕是——”皇後忽然失蹤,皇帝調兵遣將的滿城尋找,雖然已經做得掩人耳目了,但是皇帝和皇後雙雙受傷,差點被人截殺哪裏能瞞住太皇太後呢。皇帝這個時候過去,難免是一頓口舌。
劉徹卻是哼一聲,臉上全是不耐煩的神色,他心裏解釋著,他隻是確認阿嬌是不是真的回到她原本的身體裏麵了,還有就是那個孩子也是他辛辛苦苦懷了幾個月的,他要關心下孩子的安危。對於阿嬌麽,她若是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麵,這一世,他一定會好好地對她的。
從宣室殿出來,劉徹上了肩輿,看看身邊的楊得意,劉徹有些不耐煩的說:“把那些幔帳換了!看著叫人心煩!”
楊得意糊塗了,眼巴巴的看著皇帝:“陛下不是剛剛叫人把幔帳換成了淺綠色的,還說是專門算過了,椒房殿在宣室殿北,占著坎位,為了祈禱娘娘順利生產宣室殿要多多的布置些花草,把以前的幔帳換成新綠色的?或者是欽天監算錯了,奴婢請陛下指示換成什麽樣子的。”
劉徹張口結舌,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裏:“糊塗,朕是說花草怎麽還沒見多起來!你越發不把朕的話放在心上了!”說著皇帝憤憤的哼一聲,一拍扶手,肩輿迅速平穩向著椒房殿行進了。楊得意摸不著頭腦的傻站在當地,陛下這是怎麽了?從長門宮回來,陛下的脾氣越發的古怪了。“韓侍中,陛下這是怎麽了?”楊得意悄悄地拉住了韓嫣,跟在皇帝身邊最久的是他楊得意,而能摸準皇帝脈的卻是韓嫣了。
“老楊,我也是納悶呢。可能是皇上擔心皇後娘娘,過於緊張了。我還是先走了,我如今也不是侍中了,正在羽林衛裏麵戴罪立功呢。”說著韓嫣看著北宮的方向縮縮脖子,抬腳要走。楊得意自然知道韓嫣怕什麽,也不好拉著他說話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敢耽誤將軍了。”說著忙著叫來個小黃門:“你悄悄地把韓嫣將軍送出去,仔細著不要那邊的人看見。”
小黃門對著韓嫣拱拱手:“將軍請。”“這是陛下特別吩咐的,以後韓將軍進來,都要小心翼翼的,離開宮也不能叫人看見。”楊得意對著韓嫣拱拱手,暗想著皇帝一向心思細膩,對著韓嫣真是肯花費心思了。
椒房殿裏麵,皇帝從肩輿上下來直直的闖進了皇後的寢殿,裏麵一片的安靜,劉徹看見太皇太後身邊的奴婢,就知道祖母也在,館陶大長公主抽抽噎噎的守在阿嬌的床邊,不轉眼的盯著女兒昏睡的臉。太皇太後則是坐在阿嬌平常坐的位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麽。“阿嬌——”劉徹上前查看阿嬌的情形。
“徹兒,阿嬌沒事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阿嬌怎麽會忽然跑出去了。”太皇太後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劉徹卻覺得老太太看穿了他的心思。劉徹下意識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件事起因是我和阿嬌玩笑打賭,看她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玩一天不被發現。結果被有心人抓了時機要暗害皇後。千錯萬錯都是孫兒的錯。阿嬌這個樣子,孫子也很難過。”
“是誰!那些要殺阿嬌的人沒有一個活口麽?徹兒,這件事即便廷尉府不能查出來,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老娘一定把想要害阿嬌的人抓出來!”劉嫖的語氣叫人不寒而栗,那些狙擊阿嬌的人眼看著自己打不過衛青率領的侍衛,竟然都服下了事先藏好的毒藥死了。他們身上竟然沒有一點線索!若是說這些都是劉陵指使的,可是又沒證據,皇帝也為了這件事鬱悶生氣呢。
“你撤回了追捕劉陵的人馬,看樣子這件事和淮南王脫不開幹係了?”太皇太後不容皇帝回避,把話挑明了:“至於阿嬌為什麽會悄悄地跑出去,我也就暫時相信了,是你們小夫妻鬧著玩兒,沒分寸。隻是徹兒,你如今是皇帝了,做事之前要好好地想想。祖母覺得你沉穩不少,朝堂上的政務處置的很有分寸,對著阿嬌也好。隻是沒想到祖母還是高興地太早了。罷了,你到底是人大心大,看著我這個老婆走礙眼了。”說著太皇太後歎口氣,對著館陶大長公主說:“阿嬌這個孩子我很清楚,就是太實心眼了。你別傷心了,阿嬌以後還要靠著你這個母親呢。”
這話有些重了,太皇太後難道是——“阿嬌,阿囧,你可醒了!”劉嫖驚喜的哭泣聲打斷了劉徹的心思,阿嬌醒過來了。
“阿嬌,你沒事麽?”劉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先作出決定了,劉徹一個肩部竄到了阿嬌床邊,小心翼翼撫摸著阿嬌的臉,低聲問著:“你身上有沒有哪裏不好受的,肚子疼麽?還是腰疼。把水拿來!”劉徹指揮著宮婢們拿水,請太醫亂成一團。阿嬌則是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盯著劉徹的臉看一會,就慢慢的轉過眼去不理會喳喳呼呼的皇帝了。
太皇太後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猜出來皇帝和皇後的表情各是什麽,她微微的歎口氣對著大長公主說:“我們走吧。叫他們小夫妻說話。”這件事不簡單,可是聽著阿嬌醒過來卻是一直不吭聲,太皇太後知道阿嬌不想叫她們知道裏麵的原委。或者是皇帝冊封了兩個侍婢,或者是別的什麽,不過聽著劉徹對著阿嬌噓寒問暖,聲音卻是帶著急切和關心。太皇太後心裏也就安穩了,阿嬌從小沒受過委屈,做點過頭的事情難免。皇帝也沒生氣,看起來小夫妻隻是鬧點脾氣,看著皇帝緊張的樣子,他們的感情感情沒有破壞。
大長公主有些不舍的看著女兒,不想離開:“娘,我不放心阿嬌。等著太醫診脈之後我再走。”劉嫖一想著阿嬌差點沒命,嚇得膝蓋頭軟了。這會她恨不得把阿嬌揣在懷裏才能安心。“阿嬌嫁人了,做娘的就要往後靠了。”太皇太後對著劉嫖丟阿嬌無限度的寵愛很無奈,她眼睛裏隻剩下了她的女兒了,怎麽不想想,她的女兒還是皇後呢。
“阿娘你別走!”阿嬌忽然看見了劉嫖,她伸手死死地抓著劉嫖的手,放聲大哭起來。哎呀,我的嬌嬌,別哭了。阿娘在你身邊呢,我的寶貝有娘在誰也不敢欺負你。劉嫖這一會八頭牛也不能把她從女兒身邊拉走了。母女兩個抱頭痛哭,真的想死生離死別一樣。阿嬌終於能重新回到母親的懷裏盡情哭泣傾訴了,她緊緊地縮在劉嫖的懷裏,貪婪的嗅著母親身上熟悉的氣息。
“我的嬌嬌,你可是嚇死娘了。好了現在沒事了……”劉嫖拍著女兒的後背,哄孩子似地反複念叨著這些話。
阿嬌趴在母親的懷裏感覺無比的安全溫暖,一顆心漂泊了很久終於回到了熟悉的港灣,她重生之後多想再和母親撒嬌啊,可惜披著劉徹的身份,她的“母親”隻能是那個虛偽的王太後。世界上原來是還有如此冷淡勢力的母親,還是自己的親娘好啊。母女兩個情真意切的痛哭把太皇太後也給感染了,對著自己兩個兒子,太皇太後可以說是能狠心,可以用手段。但是獨獨對著長女,她唯一的女兒和外宿女,太皇太後是個慈祥有求必應的老太太。她扶著宮人的手跌跌撞撞上前,拉著阿嬌的手也跟著流眼淚了:“好了,阿嬌回來了就好了。別傷心了,仔細著孩子的身體。你也是多大的人了,一點也不懂事。太醫都來了,快點叫太醫看看阿嬌。”
“娘,我是阿嬌的娘,那裏還管別的。”劉嫖擦著眼淚站起來,扶著太皇太後坐在一邊,看著太醫進來給皇後診脈。劉徹被人遺忘了,他站在床頭成了個多餘的擺設,沒人注意到皇帝還在呢。劉徹剛才看著大長公主抱著阿嬌痛哭的樣子,心裏好像被一隻貓給堵上了,毛毛的不舒服,而且這隻貓還時不時的伸爪子撓著他的心。以前做阿嬌的時候,被大長公主無條件溺愛的感覺真好。難怪阿嬌會養成那樣的性子,她隻為了生活中美好的東西活著,阿嬌永遠都是陽光的。若是他們沒換過來,這一會應該是自己躺在床上拉著大長公主撒嬌,被太皇太後嗬護的。結果呢,自己剛緩過來就被太皇太後責難一頓。開頭就順心!等著太醫回稟皇後的病情,劉徹才醒過神來,他現在回來了,可是竟然在嫉妒阿嬌占有了大長公主的疼愛。朕一定是還沒適應現在的身份!劉徹定了定神,吩咐太醫好好地給阿嬌調養身體。皇後肚子的孩子很幸運,一整天的折騰都好好地呆在母親的肚子裏麵。太醫囑咐皇後這幾天臥床休息,等著肚子不疼了,胎動正常了再起來活動。
既然沒事了,太皇太後也就放心了,她囑咐了阿嬌好些話,帶著大長公主離開了。等著屋子裏麵的人都走了,阿嬌也不看劉徹隻問進來服侍的奴婢:“春兒和沅芷湘蘭怎麽不見了?叫她們來伺候。”
“她們因為沒伺候好娘娘被罰到掖庭去了。”小宮女戰戰兢兢的看著皇帝,嚇得都結巴了。
阿嬌看看劉徹,眼神飽含著很多意思,她慢慢的說:“她沒沒伺候好我是麽?怎麽我覺得她們伺候的很好呢,陛下說呢。”言下之意是指責劉徹自己胡鬧,把身邊的奴婢給連累了。劉徹尷尬的咳嗽一聲,想起來事情全是因他而起忙著描補:“這件事和她們本沒關係,隻是太皇太後生氣了難免要做個樣子。既然皇後說情叫她們再上來伺候就是了。快去傳旨,就說是朕的意思。”劉徹給阿嬌拉拉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阿嬌的臉:“現在一切都好了,你好好的養身體。”劉徹入迷的盯著阿嬌的臉龐,蒼白中帶嬌弱,叫人心生憐惜,他忍不住附身想去親吻她的臉頰。
“陛下事情多,請回去吧。我累了!”阿嬌拉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轉個身給劉徹一個後腦勺不理會他了。
劉徹盯著阿嬌的背影看一會,想想還是先走了。皇帝在皇後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從椒房殿出來,跟著劉徹身邊的人也都屏氣凝神,不敢大意半分,皇帝的臉上寫著明晃晃的生人勿近四個大字,這個寸頭上誰靠上去誰倒黴。劉徹坐在宣室殿環視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寢宮,這裏好像沒有記憶裏麵的冷硬威嚴了,卻多了幾分輕鬆閑適。窗子底下擺著不少的花斛,裏麵插著時鮮的花卉,梔子花和夜來香之類的畫像取代了龍涎香那種濃鬱的發膩的味道。
桌子上是一堆的公文等著皇帝審閱,劉徹定下來心神,伸手抓過來急等著皇帝審批的公文看起來。劉徹看了一會,眉頭越皺越緊,他懊惱的抬起頭剛要說話,楊得意已經端上了一杯茶。劉徹擰著眉頭接過茶杯一口氣把裏麵茶水灌進去:“這是什麽!”
“這是陛下吩咐用上好的清泉水烹煮的清茶。陛下不是一向很喝這個的麽呢?”劉徹皺皺眉看著杯子裏麵寡淡的湯色哼一聲,又是阿嬌的喜好。他身邊這些服侍的奴婢都是瞎子不成,分明的這些全是阿嬌的喜好。
喝了茶水劉徹強迫自己把精神投入到公事上,可惜今天皇帝的工作效率太差了。楊得意站在宮門前,不時的瞟一眼裏麵的情況。陛下的公務在晚膳前大概就處置完成了,可是今天,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一整天了,陛下批閱過得公文隻有一小摞。沒有處理的,可是在案頭上堆成小山了。
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劉徹鬱悶的扔下公文站起來,他暴躁的在宣室殿裏麵來來回回的走著,像一頭籠子裏麵暴躁的獅子。一切都不對勁了,他竟然沒辦法沉下心去處理國家大事。除了不疼不癢的請皇帝聖安的奏折,剩下關於大政方針和地方事務的上疏他竟然好些看不明白了。以前阿嬌是怎麽吩咐的,地方上的郡守上疏裏麵說的按著陛下的吩咐如何如何,請問陛下下一步的指示。天知道阿嬌以前是怎麽吩咐的,誰知道她要做什麽。若是按著自己的想法批示了,豈不要驢唇不對馬嘴,前後矛盾了惹人遐想了。
劉徹叉著腰狠狠地瞪著案子上堆成小山的公文,上一世他自詡勤政,每天看過的竹簡都要上百斤,可是和現在的上疏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阿嬌鼓搗出來的紙張,輕薄小巧,他已經看的頭昏眼花批示了無數的公文了,怎麽還有一堆沒看呢。一張薄薄的紙上就有以前幾個竹簡的字量。真不知道阿嬌是怎麽處置這些文公的。
“陛下,禦史大夫送來起草好的詔令,請陛下用璽。”一個小黃門端著一份詔令進來,劉徹隻能在心裏歎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來,拿過來一看是任命韓嫣做在中郎將的詔命。楊得意正進來問皇帝合適擺晚膳,看著皇帝對著任命的詔令發怔,忙著說:“這個是陛下早就定下來的,還說等著詔令下來叫奴婢請韓將軍進宮道賀的。陛下如何還不用璽?”說著楊得意從皇帝身後的一個書架上抱下來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麵裝的正是皇帝的印璽。
“韓安國是不是疏忽了,怎麽沒給韓嫣升一升爵位呢。雖然不能封為公卿,可是一個上大夫也是應該的。你去叫禦史大夫改過來!”劉徹有些不敢相信,阿嬌怎麽就會如此小氣,中郎將也就罷了,秩比兩千石的官位,將軍不常有,在軍中自然是中郎將掌握軍隊的。官職是可以換的,但是爵位可是能傳家的。
楊得意趕緊拿著詔令要出門,劉徹又叫住了他:“等等,衛青不錯,封衛青做羽林中郎將吧。”劉徹完全忘記了衛青現在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兵,在上林苑裏麵馴馬呢。楊得意被劉徹的話給嚇著了,結結巴巴的說:“陛下,羽林中郎是和中郎將一樣都是秩比兩千石的官職啊。”衛青還真的是放衛星了,隻是這個衛星放的太大了把所有的人都嚇著了。
劉徹一揮手,楊得意被皇帝的淩厲的眼神壓的喘不過來氣,他隻能傳話去了。
旨意頒布下去竇瓔倒是沒跟著皇帝進諫,一來是韓嫣和衛青的官職都是光祿勳,是內廷的官員,丞相也不好和皇帝直接翻臉。這天韓嫣一搖一晃的進了未央宮謝恩,劉徹看著韓嫣進來忍不住笑道:“你一向想要做將軍,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確實合適,以後好好地幹。怎麽不見衛青呢?”
韓嫣倒是沒了往常的隨意,反而是很拘謹的跪在地上謙卑的謝恩:“臣還請陛下收回上大夫的爵位。臣忝為中郎將已經是惴惴不安了,現在臣寸功未見,怎麽能獲得封爵呢。既亂了朝廷的製度,也給人口舌。臣可不想和衛青似地被人指指點點的出不了門。現在連著公孫敖這些他走的近的人也不肯和他說話了。”對著韓嫣的生疏和拘謹劉徹很不高興,上一世他可是也這樣封賞韓嫣的。他還不是高高興興的接受了。這一會他矯情什麽!(上一世你們是什麽交情?)
這是怎麽回事?上一世衛青做了大司馬也不是好好地——對了這不是上一世,這個時候的衛青沒有任何軍功就忝居高位,他不被別人指指點點才奇怪呢。尤其是衛青那個人自尊心其實很強的,別人看來從天而降的餡餅在他看來簡直是酷刑。
劉徹心裏一陣鬱悶,他把眼前的公文狠狠地推到一邊,做了幾十年的皇帝,怎麽忽然笨手笨腳起來了!
“去椒房殿。!”皇帝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韓嫣,站起身向外走去。這幾天一切都不順心,阿嬌竟然把大長公主接到宮中整天陪著自己,劉徹一去看她,阿嬌不是累了睡著了,就是不肯見麵。不行,這個爛攤子都是她鬧出來的,她不能甩手不管了。
韓嫣看著皇帝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撓撓頭,陛下有點不對勁啊。他一眼看見劉徹腳上還沒穿鞋呢,趕在後麵喊著:“陛下,小心硌了腳,鞋子!”
結果韓嫣話音未落,劉徹一腳踩在了剛被他心煩踢翻的花斛上,月季尖銳的刺紮進了劉徹的腳掌。劉徹崩潰的坐在地上一拳砸在席子上:“這個皇帝朕不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劉娘娘,這不是上一世啊。韓嫣不是你的基友,衛青也不是你的大舅爺!你忽然給這麽多賞賜,把他們給嚇著了。劉娘娘的皇後做順了,還是接著做皇後吧。爭取今天叫劉娘娘把小包子生出來。
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麵一切陌生又熟悉,即便是肩膀上的傷口一陣陣的疼的他額頭上冒冷汗,可是劉徹的心裏還很高興地。他又回來了!“皇後的身體真的沒有大礙麽?”記得摔下車的時候。阿嬌緊緊地摟著自己,她應該是沒有傷著的。可是阿嬌還懷著孕呢,萬一她肚子裏的孩子——
“陛下可是肚子疼?”太醫眼神古怪的盯著皇帝放在肚子上的手,皇帝身上外傷不少,好在都是些擦傷不太嚴重,皇帝是後背先著地的,怎麽也不能肚子受傷了?可是太醫一頭黑線的盯著皇帝在腹部似乎摩挲著什麽的動作一頭黑線了。他怎麽想起來那些懷孕的婦人在撫摸肚子感受胎動的樣子呢?
……劉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心裏暗罵一聲,你做女人習慣了麽!訕訕的放下手,劉徹冷冷的掃視一樣太醫,可憐的太醫感覺到皇帝殺人的眼神,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吭聲了。加快手上的動作給皇帝上了藥,忙著跪在地上磕頭告辭出去了。韓嫣有些不明就裏的看著太醫狼狽逃竄的背影,奇怪的說:“他竟然沒有開內服調理的藥方。臣這就去把他叫回來。”
“以後朕不想看見這個庸醫,楊得意伺候朕更衣,去看看皇後。”劉徹的心裏像是一群兔子在蹦,總也安靜不下來。楊得意看看皇帝的臉色,開口想勸勸,但是他被劉徹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給嚇一跳。總覺得陛下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陛下雖然也是乾綱獨斷,但是給人的感覺沒這樣淩厲逼人。“是,奴婢服侍陛下更衣。其實皇後娘娘那裏,沒準除了大長公主,太皇太後還在呢。陛下這個時候去了,恐怕是——”皇後忽然失蹤,皇帝調兵遣將的滿城尋找,雖然已經做得掩人耳目了,但是皇帝和皇後雙雙受傷,差點被人截殺哪裏能瞞住太皇太後呢。皇帝這個時候過去,難免是一頓口舌。
劉徹卻是哼一聲,臉上全是不耐煩的神色,他心裏解釋著,他隻是確認阿嬌是不是真的回到她原本的身體裏麵了,還有就是那個孩子也是他辛辛苦苦懷了幾個月的,他要關心下孩子的安危。對於阿嬌麽,她若是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麵,這一世,他一定會好好地對她的。
從宣室殿出來,劉徹上了肩輿,看看身邊的楊得意,劉徹有些不耐煩的說:“把那些幔帳換了!看著叫人心煩!”
楊得意糊塗了,眼巴巴的看著皇帝:“陛下不是剛剛叫人把幔帳換成了淺綠色的,還說是專門算過了,椒房殿在宣室殿北,占著坎位,為了祈禱娘娘順利生產宣室殿要多多的布置些花草,把以前的幔帳換成新綠色的?或者是欽天監算錯了,奴婢請陛下指示換成什麽樣子的。”
劉徹張口結舌,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裏:“糊塗,朕是說花草怎麽還沒見多起來!你越發不把朕的話放在心上了!”說著皇帝憤憤的哼一聲,一拍扶手,肩輿迅速平穩向著椒房殿行進了。楊得意摸不著頭腦的傻站在當地,陛下這是怎麽了?從長門宮回來,陛下的脾氣越發的古怪了。“韓侍中,陛下這是怎麽了?”楊得意悄悄地拉住了韓嫣,跟在皇帝身邊最久的是他楊得意,而能摸準皇帝脈的卻是韓嫣了。
“老楊,我也是納悶呢。可能是皇上擔心皇後娘娘,過於緊張了。我還是先走了,我如今也不是侍中了,正在羽林衛裏麵戴罪立功呢。”說著韓嫣看著北宮的方向縮縮脖子,抬腳要走。楊得意自然知道韓嫣怕什麽,也不好拉著他說話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敢耽誤將軍了。”說著忙著叫來個小黃門:“你悄悄地把韓嫣將軍送出去,仔細著不要那邊的人看見。”
小黃門對著韓嫣拱拱手:“將軍請。”“這是陛下特別吩咐的,以後韓將軍進來,都要小心翼翼的,離開宮也不能叫人看見。”楊得意對著韓嫣拱拱手,暗想著皇帝一向心思細膩,對著韓嫣真是肯花費心思了。
椒房殿裏麵,皇帝從肩輿上下來直直的闖進了皇後的寢殿,裏麵一片的安靜,劉徹看見太皇太後身邊的奴婢,就知道祖母也在,館陶大長公主抽抽噎噎的守在阿嬌的床邊,不轉眼的盯著女兒昏睡的臉。太皇太後則是坐在阿嬌平常坐的位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麽。“阿嬌——”劉徹上前查看阿嬌的情形。
“徹兒,阿嬌沒事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阿嬌怎麽會忽然跑出去了。”太皇太後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劉徹卻覺得老太太看穿了他的心思。劉徹下意識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件事起因是我和阿嬌玩笑打賭,看她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玩一天不被發現。結果被有心人抓了時機要暗害皇後。千錯萬錯都是孫兒的錯。阿嬌這個樣子,孫子也很難過。”
“是誰!那些要殺阿嬌的人沒有一個活口麽?徹兒,這件事即便廷尉府不能查出來,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老娘一定把想要害阿嬌的人抓出來!”劉嫖的語氣叫人不寒而栗,那些狙擊阿嬌的人眼看著自己打不過衛青率領的侍衛,竟然都服下了事先藏好的毒藥死了。他們身上竟然沒有一點線索!若是說這些都是劉陵指使的,可是又沒證據,皇帝也為了這件事鬱悶生氣呢。
“你撤回了追捕劉陵的人馬,看樣子這件事和淮南王脫不開幹係了?”太皇太後不容皇帝回避,把話挑明了:“至於阿嬌為什麽會悄悄地跑出去,我也就暫時相信了,是你們小夫妻鬧著玩兒,沒分寸。隻是徹兒,你如今是皇帝了,做事之前要好好地想想。祖母覺得你沉穩不少,朝堂上的政務處置的很有分寸,對著阿嬌也好。隻是沒想到祖母還是高興地太早了。罷了,你到底是人大心大,看著我這個老婆走礙眼了。”說著太皇太後歎口氣,對著館陶大長公主說:“阿嬌這個孩子我很清楚,就是太實心眼了。你別傷心了,阿嬌以後還要靠著你這個母親呢。”
這話有些重了,太皇太後難道是——“阿嬌,阿囧,你可醒了!”劉嫖驚喜的哭泣聲打斷了劉徹的心思,阿嬌醒過來了。
“阿嬌,你沒事麽?”劉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先作出決定了,劉徹一個肩部竄到了阿嬌床邊,小心翼翼撫摸著阿嬌的臉,低聲問著:“你身上有沒有哪裏不好受的,肚子疼麽?還是腰疼。把水拿來!”劉徹指揮著宮婢們拿水,請太醫亂成一團。阿嬌則是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盯著劉徹的臉看一會,就慢慢的轉過眼去不理會喳喳呼呼的皇帝了。
太皇太後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猜出來皇帝和皇後的表情各是什麽,她微微的歎口氣對著大長公主說:“我們走吧。叫他們小夫妻說話。”這件事不簡單,可是聽著阿嬌醒過來卻是一直不吭聲,太皇太後知道阿嬌不想叫她們知道裏麵的原委。或者是皇帝冊封了兩個侍婢,或者是別的什麽,不過聽著劉徹對著阿嬌噓寒問暖,聲音卻是帶著急切和關心。太皇太後心裏也就安穩了,阿嬌從小沒受過委屈,做點過頭的事情難免。皇帝也沒生氣,看起來小夫妻隻是鬧點脾氣,看著皇帝緊張的樣子,他們的感情感情沒有破壞。
大長公主有些不舍的看著女兒,不想離開:“娘,我不放心阿嬌。等著太醫診脈之後我再走。”劉嫖一想著阿嬌差點沒命,嚇得膝蓋頭軟了。這會她恨不得把阿嬌揣在懷裏才能安心。“阿嬌嫁人了,做娘的就要往後靠了。”太皇太後對著劉嫖丟阿嬌無限度的寵愛很無奈,她眼睛裏隻剩下了她的女兒了,怎麽不想想,她的女兒還是皇後呢。
“阿娘你別走!”阿嬌忽然看見了劉嫖,她伸手死死地抓著劉嫖的手,放聲大哭起來。哎呀,我的嬌嬌,別哭了。阿娘在你身邊呢,我的寶貝有娘在誰也不敢欺負你。劉嫖這一會八頭牛也不能把她從女兒身邊拉走了。母女兩個抱頭痛哭,真的想死生離死別一樣。阿嬌終於能重新回到母親的懷裏盡情哭泣傾訴了,她緊緊地縮在劉嫖的懷裏,貪婪的嗅著母親身上熟悉的氣息。
“我的嬌嬌,你可是嚇死娘了。好了現在沒事了……”劉嫖拍著女兒的後背,哄孩子似地反複念叨著這些話。
阿嬌趴在母親的懷裏感覺無比的安全溫暖,一顆心漂泊了很久終於回到了熟悉的港灣,她重生之後多想再和母親撒嬌啊,可惜披著劉徹的身份,她的“母親”隻能是那個虛偽的王太後。世界上原來是還有如此冷淡勢力的母親,還是自己的親娘好啊。母女兩個情真意切的痛哭把太皇太後也給感染了,對著自己兩個兒子,太皇太後可以說是能狠心,可以用手段。但是獨獨對著長女,她唯一的女兒和外宿女,太皇太後是個慈祥有求必應的老太太。她扶著宮人的手跌跌撞撞上前,拉著阿嬌的手也跟著流眼淚了:“好了,阿嬌回來了就好了。別傷心了,仔細著孩子的身體。你也是多大的人了,一點也不懂事。太醫都來了,快點叫太醫看看阿嬌。”
“娘,我是阿嬌的娘,那裏還管別的。”劉嫖擦著眼淚站起來,扶著太皇太後坐在一邊,看著太醫進來給皇後診脈。劉徹被人遺忘了,他站在床頭成了個多餘的擺設,沒人注意到皇帝還在呢。劉徹剛才看著大長公主抱著阿嬌痛哭的樣子,心裏好像被一隻貓給堵上了,毛毛的不舒服,而且這隻貓還時不時的伸爪子撓著他的心。以前做阿嬌的時候,被大長公主無條件溺愛的感覺真好。難怪阿嬌會養成那樣的性子,她隻為了生活中美好的東西活著,阿嬌永遠都是陽光的。若是他們沒換過來,這一會應該是自己躺在床上拉著大長公主撒嬌,被太皇太後嗬護的。結果呢,自己剛緩過來就被太皇太後責難一頓。開頭就順心!等著太醫回稟皇後的病情,劉徹才醒過神來,他現在回來了,可是竟然在嫉妒阿嬌占有了大長公主的疼愛。朕一定是還沒適應現在的身份!劉徹定了定神,吩咐太醫好好地給阿嬌調養身體。皇後肚子的孩子很幸運,一整天的折騰都好好地呆在母親的肚子裏麵。太醫囑咐皇後這幾天臥床休息,等著肚子不疼了,胎動正常了再起來活動。
既然沒事了,太皇太後也就放心了,她囑咐了阿嬌好些話,帶著大長公主離開了。等著屋子裏麵的人都走了,阿嬌也不看劉徹隻問進來服侍的奴婢:“春兒和沅芷湘蘭怎麽不見了?叫她們來伺候。”
“她們因為沒伺候好娘娘被罰到掖庭去了。”小宮女戰戰兢兢的看著皇帝,嚇得都結巴了。
阿嬌看看劉徹,眼神飽含著很多意思,她慢慢的說:“她沒沒伺候好我是麽?怎麽我覺得她們伺候的很好呢,陛下說呢。”言下之意是指責劉徹自己胡鬧,把身邊的奴婢給連累了。劉徹尷尬的咳嗽一聲,想起來事情全是因他而起忙著描補:“這件事和她們本沒關係,隻是太皇太後生氣了難免要做個樣子。既然皇後說情叫她們再上來伺候就是了。快去傳旨,就說是朕的意思。”劉徹給阿嬌拉拉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阿嬌的臉:“現在一切都好了,你好好的養身體。”劉徹入迷的盯著阿嬌的臉龐,蒼白中帶嬌弱,叫人心生憐惜,他忍不住附身想去親吻她的臉頰。
“陛下事情多,請回去吧。我累了!”阿嬌拉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轉個身給劉徹一個後腦勺不理會他了。
劉徹盯著阿嬌的背影看一會,想想還是先走了。皇帝在皇後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從椒房殿出來,跟著劉徹身邊的人也都屏氣凝神,不敢大意半分,皇帝的臉上寫著明晃晃的生人勿近四個大字,這個寸頭上誰靠上去誰倒黴。劉徹坐在宣室殿環視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寢宮,這裏好像沒有記憶裏麵的冷硬威嚴了,卻多了幾分輕鬆閑適。窗子底下擺著不少的花斛,裏麵插著時鮮的花卉,梔子花和夜來香之類的畫像取代了龍涎香那種濃鬱的發膩的味道。
桌子上是一堆的公文等著皇帝審閱,劉徹定下來心神,伸手抓過來急等著皇帝審批的公文看起來。劉徹看了一會,眉頭越皺越緊,他懊惱的抬起頭剛要說話,楊得意已經端上了一杯茶。劉徹擰著眉頭接過茶杯一口氣把裏麵茶水灌進去:“這是什麽!”
“這是陛下吩咐用上好的清泉水烹煮的清茶。陛下不是一向很喝這個的麽呢?”劉徹皺皺眉看著杯子裏麵寡淡的湯色哼一聲,又是阿嬌的喜好。他身邊這些服侍的奴婢都是瞎子不成,分明的這些全是阿嬌的喜好。
喝了茶水劉徹強迫自己把精神投入到公事上,可惜今天皇帝的工作效率太差了。楊得意站在宮門前,不時的瞟一眼裏麵的情況。陛下的公務在晚膳前大概就處置完成了,可是今天,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一整天了,陛下批閱過得公文隻有一小摞。沒有處理的,可是在案頭上堆成小山了。
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劉徹鬱悶的扔下公文站起來,他暴躁的在宣室殿裏麵來來回回的走著,像一頭籠子裏麵暴躁的獅子。一切都不對勁了,他竟然沒辦法沉下心去處理國家大事。除了不疼不癢的請皇帝聖安的奏折,剩下關於大政方針和地方事務的上疏他竟然好些看不明白了。以前阿嬌是怎麽吩咐的,地方上的郡守上疏裏麵說的按著陛下的吩咐如何如何,請問陛下下一步的指示。天知道阿嬌以前是怎麽吩咐的,誰知道她要做什麽。若是按著自己的想法批示了,豈不要驢唇不對馬嘴,前後矛盾了惹人遐想了。
劉徹叉著腰狠狠地瞪著案子上堆成小山的公文,上一世他自詡勤政,每天看過的竹簡都要上百斤,可是和現在的上疏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阿嬌鼓搗出來的紙張,輕薄小巧,他已經看的頭昏眼花批示了無數的公文了,怎麽還有一堆沒看呢。一張薄薄的紙上就有以前幾個竹簡的字量。真不知道阿嬌是怎麽處置這些文公的。
“陛下,禦史大夫送來起草好的詔令,請陛下用璽。”一個小黃門端著一份詔令進來,劉徹隻能在心裏歎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來,拿過來一看是任命韓嫣做在中郎將的詔命。楊得意正進來問皇帝合適擺晚膳,看著皇帝對著任命的詔令發怔,忙著說:“這個是陛下早就定下來的,還說等著詔令下來叫奴婢請韓將軍進宮道賀的。陛下如何還不用璽?”說著楊得意從皇帝身後的一個書架上抱下來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麵裝的正是皇帝的印璽。
“韓安國是不是疏忽了,怎麽沒給韓嫣升一升爵位呢。雖然不能封為公卿,可是一個上大夫也是應該的。你去叫禦史大夫改過來!”劉徹有些不敢相信,阿嬌怎麽就會如此小氣,中郎將也就罷了,秩比兩千石的官位,將軍不常有,在軍中自然是中郎將掌握軍隊的。官職是可以換的,但是爵位可是能傳家的。
楊得意趕緊拿著詔令要出門,劉徹又叫住了他:“等等,衛青不錯,封衛青做羽林中郎將吧。”劉徹完全忘記了衛青現在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兵,在上林苑裏麵馴馬呢。楊得意被劉徹的話給嚇著了,結結巴巴的說:“陛下,羽林中郎是和中郎將一樣都是秩比兩千石的官職啊。”衛青還真的是放衛星了,隻是這個衛星放的太大了把所有的人都嚇著了。
劉徹一揮手,楊得意被皇帝的淩厲的眼神壓的喘不過來氣,他隻能傳話去了。
旨意頒布下去竇瓔倒是沒跟著皇帝進諫,一來是韓嫣和衛青的官職都是光祿勳,是內廷的官員,丞相也不好和皇帝直接翻臉。這天韓嫣一搖一晃的進了未央宮謝恩,劉徹看著韓嫣進來忍不住笑道:“你一向想要做將軍,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確實合適,以後好好地幹。怎麽不見衛青呢?”
韓嫣倒是沒了往常的隨意,反而是很拘謹的跪在地上謙卑的謝恩:“臣還請陛下收回上大夫的爵位。臣忝為中郎將已經是惴惴不安了,現在臣寸功未見,怎麽能獲得封爵呢。既亂了朝廷的製度,也給人口舌。臣可不想和衛青似地被人指指點點的出不了門。現在連著公孫敖這些他走的近的人也不肯和他說話了。”對著韓嫣的生疏和拘謹劉徹很不高興,上一世他可是也這樣封賞韓嫣的。他還不是高高興興的接受了。這一會他矯情什麽!(上一世你們是什麽交情?)
這是怎麽回事?上一世衛青做了大司馬也不是好好地——對了這不是上一世,這個時候的衛青沒有任何軍功就忝居高位,他不被別人指指點點才奇怪呢。尤其是衛青那個人自尊心其實很強的,別人看來從天而降的餡餅在他看來簡直是酷刑。
劉徹心裏一陣鬱悶,他把眼前的公文狠狠地推到一邊,做了幾十年的皇帝,怎麽忽然笨手笨腳起來了!
“去椒房殿。!”皇帝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韓嫣,站起身向外走去。這幾天一切都不順心,阿嬌竟然把大長公主接到宮中整天陪著自己,劉徹一去看她,阿嬌不是累了睡著了,就是不肯見麵。不行,這個爛攤子都是她鬧出來的,她不能甩手不管了。
韓嫣看著皇帝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撓撓頭,陛下有點不對勁啊。他一眼看見劉徹腳上還沒穿鞋呢,趕在後麵喊著:“陛下,小心硌了腳,鞋子!”
結果韓嫣話音未落,劉徹一腳踩在了剛被他心煩踢翻的花斛上,月季尖銳的刺紮進了劉徹的腳掌。劉徹崩潰的坐在地上一拳砸在席子上:“這個皇帝朕不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劉娘娘,這不是上一世啊。韓嫣不是你的基友,衛青也不是你的大舅爺!你忽然給這麽多賞賜,把他們給嚇著了。劉娘娘的皇後做順了,還是接著做皇後吧。爭取今天叫劉娘娘把小包子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