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丫頭,阿嬌有些鬱悶了。一向自負的皇後娘娘遇見了生男生女的天大難題也是束手無策,不過很快的奶娘把剛出生的小丫頭抱進來,阿嬌看著紅彤彤的小包子也就喜歡了,不是男孩那點小小的遺憾很快的就消失了,阿嬌伸出手,叫小包子抓住她的手指湊在最邊上吸啜,小包子天生吸吮反應還以為是要開飯了,開心的含著阿嬌的手指,使勁的吸吮起來。


    可惜小包子努力了半天,一點成果都沒有,剛出生就感到生活艱難的小包子忍不住傷心地咧嘴嚎哭起來。劉徹氣的伸手要把孩子接過來,白一眼阿嬌,劉徹無奈的說:“你這個做娘的,怎麽這樣戲弄孩子。她餓了該吃奶了。”說著劉徹要把孩子交給奶娘去安撫。阿嬌心血來潮,方才小包子吸吮著她的手指癢癢的,也不知道親自給孩子喂奶是什麽感覺。生劉未的時候,阿嬌感覺自己死裏逃生,元氣大傷的躺在床上那裏還有心情想著給孩子喂奶,再者皇家的公主根本不需要生母親自喂養,奶娘和身邊侍奉的人早就預備妥當了。因此劉未阿嬌一個指頭沒動,好像劉未前一天生下來,剛下地被風一吹就能走能跑,會說話了。真正親自養孩子,阿嬌還真的沒經驗。


    眼巴巴的看著小包子躺在奶娘的懷裏吸吮著奶水,阿嬌蠢蠢欲動的對著奶娘說:“我想要親自喂養她,你看如何?”


    奶娘都要被嚇死了,皇後娘娘這是要搶她的飯碗啊。再者,皇後娘娘身份高貴,還要親自奶孩子麽?“娘娘千金之體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人家都說奶水是血化成的,娘娘的身體可不能損傷了。”她可不想叫小公主喝習慣了親娘的奶水,再也不肯親近她了,皇後娘娘斷然不會喂養小公主一年多的時間,等著她不耐煩了,小公主還是要交給奶娘們的。那個時候孩子哭鬧起來,都是奶娘們的不是。


    阿嬌很無奈看著小包子,原來給孩子喂奶這樣麻煩的。劉徹把吃飽了孩子接過來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等著小包子順利的打嗝,他才開心的把孩子放在阿嬌身邊,拿著炫耀和教訓的語氣說:“小孩子腸胃最弱了,每次吹奶後要耐心拍她的後背,不能太使勁了,要輕輕地。等著孩子打嗝就好了。若是不給她打嗝,會吐奶的。”阿嬌看著劉徹好為人師的德行,一頭黑線,自己也不是各無知的笨蛋好麽?誰叫你說這些了。


    兩個人坐在床上,看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孩子,阿嬌的心情慢慢地平複下來,“太後那邊應該是鬆了一口氣,隻是她又要找借口,無事生非的鬧點新聞出來了。太皇太後的身體怎麽樣,她知道了麽?大長公主怕是有失望了。”生個公主,有人高興有人失望,作為阿嬌,她雖然也有點小失望,可是畢竟是自己生下來的,在短暫的失望之後,阿嬌深深地喜歡上了小包子。


    “這個孩子你不能帶到宣室殿去,未未你帶在身邊,或者還能說她是你第一個孩子,稀罕是人之常情。若是這個孩子你還抱著不了你放手,指不定要多少話出來了。等著過幾天太後找你過去談心吧。她身邊的那個人田瑤不是還在麽?上一世衛子夫聽話,不敢和她唱反調,太後才容下來。這一世她可要彌補上一世的遺憾了。”上一世後宮爭鬥中,有些好些陳皇後不知道的事情。


    劉徹挑起眉毛給阿嬌一個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眼神,在清涼殿兩個人把話說開了,現在劉徹和阿嬌有什麽話都不再藏著掖著,全都攤在明麵上說了。原來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記得那個時候陳皇後眼看著衛子夫一個一個的生孩子,皇帝卻和她逐漸疏遠。陳皇後把求神當成了救命稻草,拚命地花費著金錢做無用功。誰知在她苦苦煎熬的時候,王太後還算計著她呢。“已經搖搖欲墜了,她何必要再費心費事呢。”想著當初自己不斷的從空中樓閣上墜落,王太後還有心情推她一把,劉徹忽然有些可憐阿嬌了。攤上這樣的母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當時她力挺把衛子夫扶上皇後的位子,我心裏還有些不甘願。你以為國庫裏麵怎麽會輕易地撥出來大筆的金錢給你求神祈禱,全是他們得了太後的暗示,你要什麽就給什麽。好坐實了皇後奢侈靡費的罪名,你花費國家一年的賦稅求神算什麽,她巴不得你把整個國庫都給花費掉,那樣的話不需要皇帝說話,丞相和百官們都要忍不住了。”阿嬌想著當時的情景別有深意的看著劉徹:“你卻是好心當成了——算了,都過去了。”


    原來是這樣的,皇帝曾經和陳皇後提過不要太過相信求神能夠使她達成心願。結果陳皇後認為是皇帝專門和她作對,反而和皇帝大吵一頓。自此以後兩個人裂痕越來越深。“你看著我要掉進坑裏麵,摔得鼻青臉腫心裏還是不忍麽?太後喜歡衛子夫這樣的人,也是情理之中,她喜歡掌握一切,不管是前朝還後宮,她都要掌握主動權。一個聽話容易控製的皇後自然更得她的喜歡。真是本性難移,她現在恐怕是要在子嗣上的為難咱們了。”劉徹歎口氣,看看熟睡的小包子埋怨著說:“我好像虧本了,白白把自己的親娘換成個隻認權利不認親人的太後。”


    阿嬌想起來這幾天大長公主對她的關心疼愛,忍不住得意起來:“人生不能十全十美,你做了天子就要承受點小小的缺憾。”


    隻是這點小缺憾劉徹很快的體會到了,等著阿嬌的小女兒剛滿月,三皇女的滿月宴剛剛結束,太後就把皇帝叫來北宮。盡管劉徹對著太後要說什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從熱鬧的宴席上猛的進了北宮。皇帝還是被眼前一臉憔悴,渾渾噩噩的太後給嚇著了。王娡一向不願意在人前示弱,盡管她為了自己和兒子,在未央宮裏麵低聲下氣,做小伏低幾十年。但是她永遠是裝扮得體,舉止從容,從沒在人前顯露出來任何無助脆弱。即便是她的親生女兒被送到匈奴去,盡管是哀傷不舍,也不會失態的。但是今天王太後蠟黃的臉,沒了脂粉的掩飾,臉上的皺紋和暗沉使得王太後看起來瞬間老了十年。


    她虛弱的靠在臥榻上,神經質的間歇性的抽搭一下。皇帝進來的腳步把太後給驚著了,她驚慌失措的看過去,隻是一眼,太後忽然哭著:“先帝,是先帝來了麽?臣妾實在無顏見先帝啊!”說著太後一下子從臥榻上跌下來,跪在地上對著劉徹進來的方向磕頭。太後這副活見鬼的樣子把在場的人都給嚇壞了。他們甚至以為太後是真的見著了景帝的鬼魂了,就連著跟在劉徹身後的楊得意也是不由自主退後一步,叫著把太醫和巫師傳進來。


    劉徹一擺手,楊得意緊張的咽下口水,緊盯著劉徹的臉色:“奴婢失態了,陛下是天子,百無禁忌,怎麽會有見神見鬼的事情。”


    劉徹臉頰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太後是真的神情恍惚把自己當成了景帝,還是她是個天生的演員,能夠把任何人物形象都惟妙惟肖的表演出來。放在幾千年後,這位太後絕對能做個什麽影後一級的人物了。隻是可惜了她好像生錯了年代。當初她夢見高祖皇帝,紅豬入懷而生十皇子劉彘的故事怕也是這位影後的傑作吧。


    太後身邊的宮人把太後團團圍住,七手八腳想把她拉起來,他們嘴裏一個勁的安慰著太後:“太後,是陛下來了,不是先帝。”“太後,地上涼,還請起身吧。”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寬慰著太後,誰知王太後卻是哭的天昏地暗的,一個勁的念叨著什麽。劉徹隻能斷斷續續的聽見些什麽先帝,社稷,子嗣,臣妾無能等話。


    “母親起來吧,朕來可不是看母親做戲的。”劉徹踱過去,站在太後身邊,冷眼看著地上那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曾經她認為這個女人和自己的母親一樣慈祥,甚至把她當成了依靠。結果呢,正式自己的信任和依賴把她送上不歸路。太後身邊的奴婢們感覺到皇帝身上的冷氣,他們趕緊閉上嘴,跪在那裏不出聲了。


    王太後心裏暗自吃驚,她是個心思深沉的女人,宮中這些年的曆練,她早就修煉成精,能夠洞察世事,最善於抓人的弱點達成自己的心願。叫她沒想到,自己想了這些天認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卻被她她最了解的兒子給輕易地破解了。莫非皇帝的心真的被阿嬌給抓走了?!傷心地抽泣著,王太後揮揮手對著身邊的奴婢:“你們都退下,哀家和皇帝好好地說說話。”


    劉徹垂著眼皮掩飾著眼底的嘲諷,他咳嗽一聲,又成了孝順的兒子了:“太醫說母親身體衰弱,身體虛弱自然容易邪魔入侵。因此剛才母親才會如見鬼神。不過母親放心,這次戰事順利,打了勝仗,國家安定。父皇在天上看著也該放心了,斷然不會來責罵兒子的。母親在北宮深居簡出,父皇更不會對著母親有什麽不滿的。看起來還是太醫們沒有盡心為母親調養身體,朕叫太醫院換上幾個好太醫,用最珍貴的藥材給母親配藥。”說著皇帝把王太後扶起來,攙著她坐在床上。


    兒子幾句把太後的老底給戳穿了,王娡的臉上尷尬一下,她生氣的捶著床:“先帝昨天給我托夢了,你打了再多的勝仗有什麽用處,就是再開拓出來更廣闊的土地有什麽用處?你就是把天下治理和堯舜時候一樣有什麽用處?你沒有兒子繼承,也不知道最後你的心血便宜那個諸侯王的混蛋。我是傷心,好好地兒子被那個人迷住了身心。別是阿嬌被鬼神附體,專門來禍害你的。怎麽她就那樣好,你把整個後宮都不放在眼裏,隻要她一個人了?!她連著生了兩個女兒了,一個兒子還沒生出來。徹兒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父皇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有好幾個兒子了!”


    這回太後直接把話挑明了,她看不慣皇帝獨寵阿嬌,而且還理由充足,皇帝沒兒子,阿嬌生不出來還霸占著皇帝不叫別人生兒子。她就是動搖國本,損害了國家的利益。劉徹看著太後不肯讓步半分的堅定神色,劉徹真相叫阿嬌過來看看,她這個親娘,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


    “阿娘以前可是對著阿嬌稱讚有加的,再者說了阿嬌是皇後,立太子,應該是嫡長子最為穩重,這樣合乎禮製,太子的地位穩固也不會有小人趁機作祟。我還年輕呢,阿嬌剛生了孩子,這個時候太後這樣說,這不是擺明著昭告天下太後對著皇後不滿,挑剔她的錯處?生男生女是上天的安排,既然上天遲遲不肯賜給朕一個兒子,一定是朕那裏做的不好。朕這回去就下罪己詔,在去楊陵和太廟祭奠,朕有什麽過錯,隻懲罰朕一個人就好了。”說著劉徹叫著楊得意:“朕要去楊陵祭奠先帝,從今天開始齋戒,你去傳旨給太常寺,把吉時算出來。”


    楊得意還沒去傳旨,太後忙著攔住了:“胡鬧,我是你娘,還說不得你了,不準去!”太後雖然喜歡裝神弄鬼的給自己增加聲勢,可是她對著深閨還是有著敬畏的,皇帝真的去太廟和先帝的陵前祭奠禱告,那不是把自己的私心擺在了祖宗們的眼前麽?她可不想自己的丈夫真的半夜三更來她。


    “母親也有些年紀了,但凡那些瑣事也不要費心算計了,不如好生的修生身體。朕就回去了。”說著劉徹叫來太後身邊的奴婢們叫他們好生的服侍太後:“你們再拿著亂七八糟的瑣事煩太後,摸摸自己身上長著幾個腦袋。”說著皇帝一甩袖子扔下句:“太後保重。”就走了。


    太後氣倒仰,卻隻能眼看著劉徹決絕的背影逐漸遠離。這個陳阿嬌,她活著一天就不能叫她舒服了。“把田蚡叫來!”太後中氣十足的拍著手。


    當天晚上阿嬌就隻知道了劉徹太後的對話,她臉上五顏六色變化一輪,最後無奈的說:“她就是那個樣子,你別生氣了。”


    “我有什麽生氣的,眼看著老太太身體越發不好,太後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也是情有可原。隻是你倒是要委屈了,誰知道成了這個處境?當初我確實比你幸運些,畢竟那個時候太皇太後的身體還好著呢。太後想要做什麽,也要顧及老太太的。別想那麽多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地休息吧。”說著劉徹叫人進來伺候洗漱,兩個人洗白白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望著帳子頂低聲的說話。


    這是阿嬌從生產後第一次和劉徹同床,她的身體還沒好,自然是不能做那件事,但是劉徹這樣不召幸別的人,再下去就算是劉徹能抗住,阿嬌也不能抗住閑言碎語了。斜眼看看身邊的人,她忽然能體會到身邊人以前的心境了。“你還是會宣室殿吧,後宮不少的美人,你再整天泡在這裏,我耳朵都要被宮怨聲給煩死了。”皎皎者易汙,木秀於林風必吹之,阿嬌審時度勢,決定緩和一下眼前的情勢。


    “我想和誰睡覺還要別人安排!阿嬌,你認為天子是什麽?上林苑馬廄裏麵的種馬麽?當初你有後宮三千,也是她們安排的?”劉徹忽然煩躁起來,翻個神炯炯有神的盯著阿嬌。


    “我,當初衛子夫連著生了三個女兒,那群大臣們整天盯著後宮的事情,我也想趕緊生一個兒子,堵上那些人的嘴。不過後來,其實那些人隻是個消遣,你也該慢慢的學著習慣那樣的生活了。”有皇帝便有後宮,身為皇帝愛和性是分開,感情和理智是分開的。這些日子一些閑言碎語也傳進了她的耳朵,關於對皇帝那種能力的質疑,阿嬌聽著心裏一陣陣的難受好笑和憋屈。各種各樣的滋味攪合在一起,很無語。


    劉徹忽然很孩子氣拉著被子蒙住頭,皇帝悶悶地哀號聲從錦被裏傳出來:“咱們換回去吧!”


    可惜他們沒有換回去,沒幾天田蚡就在早朝的時候,拉著丞相竇瓔一起勸諫皇帝要對著後宮雨露均沾,不能專寵一人,要為了社稷江山考慮!


    這是什麽情況,一向尿不到一個壺裏的竇瓔和田蚡竟然站在一起!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劉徹驚訝的說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嬌皇帝節操滿點,劉娘娘的節操,一聲歎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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