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孫府的花園呆了一會兒,就有仆人來報,衛青請霍去病過去。此時衛青和公孫敖已經敘完話,衛青正準備坐馬車回府。見到衛青,霍去病先行了個禮。


    衛青說道:“去病,你怎麽如此不分輕重,萬一把那李廣利打死了,李夫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啊!”


    霍去病卻滿不在乎地說:“舅舅,是他自己技不如人,喝點酒就在酒樓鬧事,怎麽怪我呢?”


    衛青淡淡看了看站在霍去病身後低眉順眼的我,歎了口氣道:“我和陛下都是太寵你了!也罷,你好久沒去見你母親了,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你抽個空去趟你母親那裏看看。”霍去病點頭答應。


    衛青看著我說:“慕蘭你也隨你家少主一起去吧!”


    我恭順地答道:“諾!”


    回到霍府後,我給霍去病端來了醒酒湯,“少主,夫人為何要見我啊?”


    我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怎麽說霍去病鞭打李廣利都是因我而起,莫非這八卦消息傳播速度比光速還快,這麽快衛少兒就要找我算賬了?


    霍去病喝了一口醒酒湯說:“母親一向都挺喜歡你的,就是久了沒見你了,所以才想見見你吧,你跟著我去,無妨的。”


    他雖然這麽安慰我,可我隱隱還是覺得不安,但既然衛青點名叫我跟著去,也不能推脫,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第二日便隨著霍去病去陳府見衛少兒。


    跟在霍去病身後走入衛少兒的屋子,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紫檀花的氤氳。屋子裏擺設典雅別致,雖說比不上霍府,倒也看得出陳府善待衛少兒,沒有絲毫怠慢。


    衛少兒此時用毛氈搭在身上,臉色看起來十分憔悴,見到霍去病有氣無力地說道:“去病,你來了!”


    霍去病自出征回來後第一次見到衛少兒,沒料到她竟然這麽一副萎靡不振,病怏怏的樣子,嚇了一跳,快步走上前去說道:“母親,你這是怎麽了?”


    衛少兒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卻是苦笑,“也沒什麽,受了風寒,稍一耽誤這幾日就越發沉重了,不礙事,你不要擔心。”


    霍去病道:“怎麽你身邊都沒有個伺候的人?”


    衛少兒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站在一旁低頭不語的我,說道:“我身邊也沒個可心的人,這些下人毛手毛腳的,看著就惹我生氣罷了!倒不如你身邊這個慕蘭,又懂事又細心,叫人看著就喜歡。”


    我心道,肉戲來了!


    衛少兒說完這些話,仿佛廢了很大的力氣一般,拿著絲巾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身體顫抖著,看上起精神狀態極差。


    霍去病急忙上去扶住衛少兒,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部,一邊說道:“是去病不孝,盡顧著打仗的事情,連母親病了我都不知道。就讓我來服伺母親,讓你早日康複。”


    衛少兒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連連擺手道:“你軍務繁忙,哪裏有空伺候我?再說了你在這裏也頗為不便。”


    霍去病道:“那你就隨我回府,我就能在你身邊伺候你了!”


    衛少兒淡淡一笑,“傻孩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要真有心,不如就讓慕蘭在我這裏當幾天差,等我病好了,再把她給你送回去。”


    霍去病一怔,忍不住回頭看我,我低眉順眼站在旁邊並不答話。衛少兒見霍去病十分為難的樣子,又是一陣咳嗽,好像都快要咳斷氣了。


    霍去病急忙說道:“母親別著急,就讓蘭兒在你這裏,直到你身體好了為止。”說完回頭來看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懇求的意思。


    我雖然也舍不得離開霍去病,但是眼前這個情景衛少兒是很明顯要將我強行留下,她做戲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又如何能推脫呢?於是我點點頭,“我願意留下來伺候夫人。”


    霍去病見我答應了,鬆了一口氣。


    又說了一會兒話,衛少兒便說自己身體乏了,叫霍去病回去。我送霍去病出去屋子,他輕聲說道:“辛苦你了,母親就拜托你了!”


    我道:“少主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夫人。”


    霍去病看著我,忍了半天,終於說道:“我身邊也少不了你,隻是母親病得這樣厲害,身邊也沒個稱心的人照顧,她又不肯隨我回去。你來照顧她我也放心,你就留下幾日,等母親好了,我就來接你。”


    我低頭道:“我明白的。”


    送走了霍去病之後,我便返回衛少兒的屋子,聽候她的差遣。


    隔著空氣中繚繞的紫檀香,衛少兒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嚴肅。上一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很和氣的。可是現在卻看不出什麽意思,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上下打量著我。


    我端著茶盞給她,她卻並不接過,隻是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神情平常,手裏端著茶盞足足有半刻鍾,她看我的姿勢甚至都沒有半點變化,自始至終保持著高貴雍容的儀態。


    衛少兒一雙美目漣漣盯著我,淡淡說道:“慕蘭,你跟在去病身邊就該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可不能因為他寵著你,你就驕縱,失了分寸。”


    我低聲道:“慕蘭不敢。”我臉上神色不變,口中畢恭畢敬地回答著,沒有流露絲毫不滿。果然不出所料,這鞭打李廣利的事情被傳到衛少兒的耳中,不知道已經演變成了什麽版本。


    那日在酒樓看見霍去病動手的人不在少數,恐怕少不得已經演變成了為我爭風吃醋雲雲。衛少兒聽說之後,自然不高興,便將我找來教訓。


    衛少兒臉上露出冷淡的神情,“明白就好,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應該知道什麽當做,什麽不當做。今後去病的妻子必定是不可限量的人物,你雖從小跟著去病,但是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說到這裏,我已經完全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霍去病如今在朝中聲望正日益攀高,隱隱有和衛青並肩的意思。將來霍去病娶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官宦女子,最好是和衛皇後親上加親,這樣的話衛家在朝中的勢力將會更加牢固。


    可惜我心中卻知道她打錯了算盤,曆史上霍去病一生並未娶妻。無論是公主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做他的妻子。隻是這話我卻沒有說出口,僅在心中默默想著。


    我當然明白衛少兒的心情,不過畢竟她是霍去病的母親,我沒有必要當麵頂撞,這樣不理智而且愚蠢,更何況我如何能告訴她我已經知道霍去病將來的事?她一定會當做我胡言亂語,說不定還會暴打一頓就此趕出府去。


    衛少兒淡淡道:“既然你來了,便順便幫我抄一抄佛經吧。”


    我低頭應了一聲“諾”。


    衛少兒的佛堂就在她屋子的後麵,衛少兒站起身,我急忙放下茶盞上前扶住她的手。她淡淡看我一眼,就著我的手走進佛堂。


    進了佛堂之後,衛少兒徑直開始念起經來。旁邊在佛堂伺候的丫頭向我示意,我便走到一旁的剔紅福壽案邊去,案上已有擺好了的筆墨和厚厚的三本經書的竹簡。


    “這三本經書就是你今天要抄寫的。”在佛堂伺候的丫頭傳達了衛少兒的意思。


    隔著重重的簾幕,我望了一眼正在閉目念經的衛少兒,答道:“諾!”


    足足四個時辰,我對著經書,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寫著。佛經上的字體很小,而且這小篆體筆畫十分複雜。我雖然來到這裏漸漸學會了認識小篆,但是一下看到這密密麻麻的佛經,還是有些頭痛。


    佛經上的字體很小,時間長了便會頭暈眼花。若是一般人,早已經腰酸背痛堅持不住了。可是我卻一直跪在案前抄寫經書,既沒有說一聲累,也沒有要求休息。隻是沉默地,認真地垂手抄寫著。


    我知道衛少兒此刻在簾幕後麵打量著我,其實她對我倒是沒有什麽反感。相反她第一次見我時還將手中戴著的瑪瑙手串給了我。她希望我能在霍去病身邊好好伺候,對她也衷心,這樣才能將母子之情更加穩固。


    隻是這次霍去病因為我而鞭打李廣利的事情讓她認為我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怕將來我起了那些個攀龍附鳳的心思。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中間已經錯過了一次用午膳和晚膳的時辰,衛少兒是早已用了點心。可是我卻是饑腸轆轆,然而我卻是手都沒有抖一下。


    其實衛少兒哪裏知道,我在未來時代的時候,經常對著電腦寫稿子,常常一寫就是七八個小時,經常錯過飯點。對於忍饑挨餓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根本不會在意這一點小小的懲罰。


    與之相反,時間越長,我抄寫的速度越快,字體也也是端正有力,久而久之,連衛少兒都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一旁的丫頭提醒道:“夫人你該歇息了”。


    衛少兒站了起來,緩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我感覺到她的視線,卻是連頭都沒有抬一下。認真地抄寫手裏的佛經,仿佛絲毫也沒有注意到她的離去。


    終於我停下了手中的毛筆,這時候,外麵已經是快要天亮了。


    我抬起頭問道:“佛經抄完了,不知夫人還有什麽吩咐?”


    那一直在佛堂伺候的丫頭馬上出去稟報,過了一會兒,進來對我說:“夫人說你把抄好的佛經供到佛前,就可以回去了。”


    我聞言,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埋怨,認真地將佛經供奉道佛祖麵前,又叩了頭,然後才起身離開。


    那丫頭送我出府時,輕聲說道:“慕蘭姑娘你還真沉得住氣。”


    我淡淡一笑,我心中豈會不知道,衛少兒明著是懲罰我,實際上是提醒我,木秀於風必摧之。


    我若是好好聽話,衛少兒自然會許我一個好前程。可若是我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攀龍附鳳,那後果必定是她會將我從霍去病身邊帶離。


    這次不過是小懲大誡,本以為她還會多留我幾日,現在倒是多餘擔心了,衛少兒並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


    走出陳府,呼吸了一口早上的新鮮空氣,一夜抄寫佛經的疲憊一掃而空。現在這個時間,霍去病早就起身了吧?今天沒有伺候他,也不知道早飯他吃了沒?


    想起心中那個人,我麵帶微笑,走在清晨空蕩蕩的長安大街上,快步走上了回霍府的路。


    這個夢也許才是真的我吧?以前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我所做的夢。


    究竟是慕蘭夢中變成郭慕鴻,還是郭慕鴻夢中變成慕蘭?究竟我是誰,是生活在2014年的郭慕鴻,還是活著西漢的慕蘭?


    回頭因歎浮生事,夢裏光陰疾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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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驃騎將軍笑傳第二十一話


    再來八一八李廣,為毛李廣每次出去打仗都被匈奴人群毆呢?


    因為他是六郡太守,所謂“太守”就是太會守了。每次匈奴人來攻,都破口大罵:“有種你出來,躲在城裏放小箭算毛線啊!”


    所以後來匈奴人隻要聽說李廣出來了,不管在哪裏都迅速集結在一起群毆李廣。李廣自己也鬱悶,要說公孫敖是個杯具,那他就是餐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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