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從紅雲不辭而別的打擊中回過神,揚眉也不見了,青演不禁反思,他到底是有多麽不受待見啊?當然,也有可能揚眉去追紅雲了,這麽一想,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不過目前最大的麻煩還是被困在共工身體裏無法離開,他試圖與天上的鴻鈞溝通,為了擺脫這種被動的狀態他甚至想好了就算要他向鴻鈞低頭承認錯誤都行——雖然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錯。


    然而鴻鈞是打定主意不搭理他,無論他怎麽聯係都聯係不上,放在現代他或許會想對方是不是把他拉入黑名單了……換位思考,鴻鈞神通廣大,說不定是單方麵屏蔽了他的神識。


    青演心中怨念很深,以他們的關係有必要做的這麽絕嗎?明明被踢到共工身體裏之前兩人剛滾完床單來著……


    吃幹抹淨後就翻臉不認人真的大丈夫?青演悲憤地朝天上比了一個中指,兩人就算是情人關係也改變不了身份地位差距懸殊,他能蹦躂這麽高完全仗著對方的寵愛,如果鴻鈞想跟他掰掰,他還真拿對方沒轍。


    青演這個時候倒是明白了古代人為什麽非常看重門當戶對,男女雙方如果地位相差太大,不僅沒有共同語言,而且還會直不起腰,換言之就是沒有平起平坐的權利,你說的話不僅不管用還得極力討好對方,這種情況下地位低的一方便成了另一方的附庸。


    當然,青演再怎麽慫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鴻鈞的附庸——至於造化玉碟那層身份咱們暫且忽視吧,大概是因為曾經在現代作為人(青演:果然潛意識裏還是無法坦然地接受自己其實是造化玉碟的真相)的時候把真心都用光了,洪荒時代也沒人想要認真地談戀愛,青演雖然喜歡鴻鈞,但腦袋是清醒的,一開始他就很理智地思考過這段感情。


    鴻鈞或許是喜歡他的,但並不是非他不可,造化玉碟在鴻鈞迷茫的時候指明方向,鴻鈞把功勞歸在他身上,他無法辯駁,卻心如明鏡。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陪伴著對方度過了漫長的歲月,讓對方體會到了溫暖,以致於不願再忍受一個人的孤獨,所以才會以這種方式困住他,這種強烈的占有欲無關乎愛情,他隻是把他當成所有物,不容他人覬覦,也不允許他從他身邊逃離。


    洪荒歲月太漫長了,“經曆”過人類短暫的一生,如果沒有人陪伴或者找不到聊以慰藉的樂趣,日子就太痛苦了。青演從不覺得自己的意誌有多麽堅韌,因為不願自找煩惱所以隨遇而安,可以說他胸無大誌,可以說他毫無內涵,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正因如此,他才格外羨慕紅雲的性格,一邊悲憐對方明明心善卻得不到善終,一邊又被對方身上獨特的氣質所折服。


    如果不是先遇到鴻鈞,青演想,他或許會喜歡上紅雲……


    ……咳,當然這種想法絕對不能讓鴻鈞那個占有欲強的混蛋知道,否則他以後再也沒有附身紅雲的福利了!


    總之,鴻鈞這個金大腿肯定是要抱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都被吃幹抹淨了再被甩,那就虧大發了好嘛!


    總之,青演一邊覺得以身合道的鴻鈞感情不靠譜,一邊無奈地想:雖然他並沒有那麽愛鴻鈞,掰掰了也不會要死要活,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肯定會很不甘心,畢竟少了這麽硬的後台就不能在洪荒橫著走了,哪天死翹翹了都不知道。


    ……所以其實鴻鈞的作用真的隻是幫青演鎮場子外加暖床小能手,而已!


    咳咳,扯遠了。青演及時拉回神遊的思緒,眯著眼發了一會兒呆,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眼睛一亮,一臉賤笑地跑去找那個“暗戀共工”的九鳳了。


    被帝江坑了一臉血的九鳳還不知道“共工”已經跑來找他了,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小憩。不遠處是被奴役的可憐人類,一部分人類敲敲打打開采著礦石,另一部分人類則負責把礦石搬運到部落裏,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夜以繼日地幹活,□□的上半身骨瘦如柴,好似一陣風都能將其吹倒,皮膚黑黝,腰間隻簡單地圍著一塊獸皮,典型的原始形象。


    青演本是來找九鳳的,結果看到人類這般被奴役,心中升起一絲憤怒,然而看到那些人類愚鈍茫然的反應,理智回籠,冷靜下來,隻覺悲涼與辛酸。


    人族誕生的時機不對,女媧給予了他們的生命,卻沒有賦予他們智慧的頭腦,大道的光輝普照著洪荒世界裏的每一個生靈,偏偏人族被排次其外,不是天道不公,而是他們沒有去爭取。機遇是給有準備的種族,譬如妖族、巫族,而人族作為新生的種族,他們或許明白洪荒弱肉強食的殘酷,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他們理所當然地被壓迫奴役,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意識……不,或許曾經有,但被壓製下去了。


    不懂得反抗與自力更生的人族,短暫的生命讓他們無法靜下來思考,時間隻證明了他們的渺小與無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洪荒大舞台上,他們的生命猶如曇花一現,激不起半點波瀾,注定了要在命途多舛的道路上耗費一代一代的精力摸索打滾。


    ……或者,他們不是不聰明,而是缺少一盞指引方向的明燈。


    青演歎了口氣,收回目光,走到九鳳麵前,將其從頭到尾看了個遍。


    隔著眼皮,隻覺一道陰影投下來,九鳳伸了個懶腰,以為是哪個家夥惡作劇,咧了咧嘴,罵道:“老子好不容易偷個懶,別來打攪我!”


    青演伸手毫不客氣地拍了他腦袋一下,九鳳感覺到風聲,卻沒有躲開這鐵砂掌,頓時疼得呲牙咧嘴,猛地睜開眼睛,火冒三丈道:“哪個龜兒子敢打你爺爺,看我不……”


    “呃……”看清頭頂上方的人,九鳳一驚,剩下的話噎在喉嚨,被口水嗆得咳了半天才緩過氣,而後連忙從石頭上爬起來,規規矩矩地站著,結結巴巴地道:“大……大人。”


    “你小子很悠閑啊。”青演似笑非笑道。


    九鳳撓了撓頭,一臉窘迫地道:“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唔……”青演一腳跨在石頭上坐著,摸了摸下巴,不懷好意地盯著九鳳,道,“聽說你喜歡我?”


    “啊?”九鳳茫然地看著青演。


    青演擠眉弄眼地道:“別不好意思承認,大哥都跟我說了。”


    “……啊?”九鳳還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嘖,你小子還裝,隱藏得夠深啊。”


    九鳳:“……”到底在說什麽啊,完全聽不懂!


    青演仔細探究著九鳳的表現,完全跟帝江說的不一樣,眉毛不由得一挑,暗想,帝江的話果然不靠譜,看這小子茫然的表情,估計還不知道自己被帝江坑了呢。那帝江也真是,撒謊也不專業,不是應該私下找九鳳通一下氣嗎?……所以真相是,當時他隻是想隨便忽悠一下共工嗎?有沒有一點兄弟愛啊?!太敷衍了吧!


    不過既然九鳳已經被坑了,他不順便坑一坑有點對不起帝江的用苦良心啊。


    思及此,青演把九鳳拉到身邊坐下,還順便忍著惡心的情緒摸了摸九鳳的手,在九鳳茫然又驚恐的眼神下幽幽道:“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受,你怕我拒絕而不肯承認情有可原,隻是喜歡一個人就要努力去爭取,哪怕明知道不會有結果也要死皮賴臉地纏著對方……”


    九鳳:“……”你確定不是在說你自己麽?


    搞不清楚狀況的九鳳還以為共工是在找自己訴苦——雖然個別話有些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同情共工,以致於沒有及時打斷對方的話……


    青演意味深長地道:“你不試試怎麽知道結果如何呢?”


    九鳳:“……聽說紅雲已經離開了。”


    “是啊,所以你不是有機會了嘛?”


    “啊?……關我什麽事?”九鳳不解地道,“我又不喜歡他。”


    “我知道你因為我的事可能會討厭他,但他畢竟是無辜的,我都沒有怪他,你也不必如此,畢竟……”青演故作悲傷地歎了口氣,遺憾道,“我和他可能以後再也不會相見了。”


    九鳳:“……”還是那句話,關他屁事!


    “我已經決定放下了。”青演凝視著九鳳,釋然而又期待地道,“或許這就是緣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我,甚至默默憋在心裏那麽久。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經常跑來找我玩,又調皮又粘人,沒想到居然抱著這種心思……”


    九鳳越聽越不對勁,連忙打斷他的話,一臉“我屮艸芔茻”的驚恐:“等等!你說什麽?!我喜歡你?!!”


    “九鳳……”


    九鳳猛地跳起來,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手上似乎還有共工撫摸過後的觸感,頓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共工”,感覺像活吞了一隻蒼蠅,臉色都綠了:“大大大大人!!!你不要開這麽驚悚的玩笑,我怎麽會喜歡你呢?!……”


    發現對方的臉頓時黑了,九鳳也覺得自己這話太傷人了,急忙換了種方式說道:“大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我並沒有喜歡大人,也不敢喜歡大人呐!”


    “哪裏有什麽誤會,大哥都把一切事情告訴我了!”青演認真而又嚴肅地把帝江出賣了。


    “是帝江大人說的?”九鳳眼裏閃過一絲茫然,雖然不知道帝江為什麽這麽說,但肯定不是真的!他要有多自虐才會喜歡上共工這種大塊頭,更何況性別不同如何談感情!


    青演皺著眉頭,不悅道:“難道你想說大哥騙了我嗎?”


    雖然承認後可能會承受“共工”的怒火以及事後帝江的報複,但是!被“共工”誤會自己喜歡他這件事更不能忍啊,想想都要吐了好嗎!


    頓覺被欺騙的“共工”怒火直衝頭頂,作為直接冒犯了他的尊嚴的九鳳苦逼地承受了這一場無妄之災,還好“共工”明白罪魁禍首是帝江,沒把九鳳直接揍死,隻是重傷了需要躺個一年半載而已。


    青演爽快地揍了九鳳一頓,然後雄糾糾氣昂昂地找帝江算賬了,這麽正大光明揍帝江的機會可不多,說不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把帝江揍得連他媽都不認識就白瞎了自己辛苦作的這一場戲。


    憋屈了這麽久,活動一下筋骨後簡直通體舒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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