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到最後閻澄還是喝多了,坐了廖遠東的車被送回家,誰知道等門的竟然是陳媽,陳媽身後站的就是談鶯,鮑昶見了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直到陳媽喊他他才想到手裏還扛著個人。


    還是廖遠東比較淡定,對談鶯點了點頭,問了個好,把閻澄放下後兩人便匆匆上了車一溜煙跑了,哪裏還有平時那個二世祖的囂張樣兒。


    陳媽年紀一把但是力氣很大,輕輕鬆鬆就把閻澄架在了肩上,談鶯走過去看了看兒子醺紅的臉,聽他嘴裏還在含糊地在喊著什麽,不由皺了皺眉。


    陳媽一動不動地等著她吩咐,談鶯道,“送他回房間吧。”


    “好的。”


    “等等……”


    談鶯拿出手帕仔細給閻澄擦了擦臉頰邊殘留的酒漬,然後才揮手讓陳媽離開,自己則慢慢地回了小院。


    陳媽把閻澄安頓好後便出去了。


    ……


    沒一會兒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濕熱的毛巾拂過臉頰,燙得閻澄一頓,他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人表情冷淡,但手上的確拿著毛巾,正伸手要解閻澄頸間的扣子,被閻澄一把握住了。


    閻澄感受著指下冰涼的皮膚,一眨不眨地望著對方,眼中呈現出似痛苦又似無奈地神色。


    “我們以後能不能別吵架了?”他語帶懇切的說。


    對方不語,隻看著他。


    閻澄難受,“不是說好了麽,有話大家放到明麵上來,別放在肚子裏生悶氣,你說說你都多久沒理我了?“


    紀悄頓了片刻,冷冷道,“是誰的錯?“


    “是我的錯。“閻澄立刻承認,”是我不好,所以你要給我個道歉的機會行麽。“


    紀悄沒應聲,閻澄忙拉著他的手勉強坐了起來。


    “我保證,我不會再騙你了,也不會再瞞你,我說到做到!”


    紀悄道,“那你不是說過不喝酒了嗎?”


    閻澄一愣,“最後一次,我不會再喝了,你隻要別再和我吵架了,我們就這樣好好地在一起好麽。”


    紀悄仍是沉默,隻是在閻澄飽含希冀的目光下,唇邊的線條慢慢鬆緩了下來。


    閻澄見有轉機,又連著追問了好幾遍,終於換得紀悄一個若有似無的“好……”。


    那一刻得到肯定答案的閻澄像個傻子一樣的撲上去用力抱住對方,紀悄微涼的身體就這樣被他擁在懷裏,乖順而平靜,卻仿佛一個滾燙的火爐般燒紅了閻澄的心。


    “我以後一定不喝酒,隻要你想我做的我以後都會去做,你不想我做的我以後全都可以改……紀悄,紀悄……”


    閻澄一句句的保證著,又一句句的喊著紀悄的名字,然後酒醉的後遺症又冒了出來,他覺得越來越暈,眼前也越來越花。


    ……


    閻澄忍不住甩甩腦袋,緩緩睜開了眼。


    他轉頭去看枕頭邊閃著信號燈的手機,迷糊著探手拿了過來,打開一看,把自己鬧醒的原來是廣告。再看看時間,淩晨三點。


    閻澄打開日曆,對著上麵的日期發起了呆。


    八月了……


    直到過亮的屏幕刺得他眼睛生疼後,閻澄才不得已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他用手捂著眼皮,隻覺眼眶灼熱,由鼻翼一路牽連到額角的神經都一抽一抽的酸疼著,酸的他幾乎忍不住要泛出淚來。


    空調開得低了些,炎炎的夏日讓閻澄覺得越睡越冷,一片黢黑的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沒有剛才的景象,沒有人拿著毛巾給他擦臉,沒有自己的保證,沒有紀悄的那句‘好“,也沒有那些以後。


    以後……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有以後。


    ********


    同寒假一樣,一直拖到學校宿舍關了門,紀悄才回了池家。一整個月他都是窩在房間裏沒出去過,連薑甄都和同學出去瘋玩了,紀悄還是死宅著,和他的那些書畫為伴。


    這一天,紀悄一早就收到了池姝萱快遞來的一大包東西,有最新的筆記本電腦,最新的數位板,還有一台新手機。


    前兩者的確是紀悄最近需要也一直心動想要買的,但他還是沒有把那些拆了,隻原封不動的將它們堆放在房間的角落,和以前池姝萱送他的其他東西一起。


    回到桌前繼續作畫,才動了兩筆,手裏的馬克筆油料卻見了底,紀悄盯著那幹裂的筆頭看了半晌才無奈的起身。


    他不得不出趟門了,順便采購下生活用品。


    八月的大伏天,紀悄將自己全副武裝,口罩棒球帽,外加長袖t恤,一直到沒有任何皮膚外露後才放心的走入了烈烈的豔陽下。


    他去了市區的文化街,在一幹詭異目光的注視下,淡定自若地逛了好幾家店選好了新的繪畫用具,不過在付賬的時候卻被老板刁難了一下。


    這邊大多都是些批發的私營小店,東西還算齊備,但價格難免摻雜了水分,紀悄不是不懂行,所以知道他價格開得過高了,難得壓了兩句價,但對方欺他是學生又是散客自然不願,於是紀悄便直接轉頭走人了,卻被一邊的老板娘給攔住了去路,說他雜七雜八選了這麽多,說不要就不要了,不是給人找麻煩麽。


    紀悄聽她嘮嘮叨叨半晌都沒吱聲,隻默默看著對方,但那老板娘越說越來勁,到後來,紀悄忍不住眯起眼,一把揭了口罩,冷冷道,“拿來,我給你收。”


    盡管他已經做了最好的防護了,但是這樣的高溫和紫外線還是超過了脆弱皮膚的承受範圍,所以此刻紀悄的模樣很是衝擊,紅斑夾雜著紅絲布滿了整張臉,一直延續到脖頸之下,仿佛隻要輕輕一碰,皮下的血就會破開直接噴射出來,遠遠看著都豈止是狼狽,簡直是恐怖。


    老板娘自然被這畫麵嚇得不輕,以為他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傳染病,一時怔楞在原地張著嘴巴,徹底消聲。


    紀悄沒再看他們,轉身開了這裏。


    而不遠處卻有一人被這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待看到是紀悄時明顯一怔,見他戴上口罩快步離開,那人眼中異色一過,想了想立刻暗暗地隨了上去,一邊打起了電話……


    紀悄換了家店買齊了東西,又去了趟書城,在裏麵買了幾本參考書後出來,已過傍晚,天色終於隱隱黑了下來。


    紀悄邊走邊想著是要回家還是找間餐廳順便把晚餐解決了,雖然地處市區,但並不算繁華地段,做的又都是文化人的生意,這時間段不少店麵已打了烊,一路過去紀悄都沒看見有營業的餐廳。


    正打算轉彎朝公車站走的紀悄卻在此時聽見後方有零散的腳步在快速接近,因為這聲音出現的太過突兀,不由得讓人奇怪,於是紀悄多了點心思。往旁邊跨了兩步才回頭去看,這一避讓,正巧堪堪躲過了身後揮來的一拳。


    紀悄和對方都是一呆,紀悄是沒想到那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而對方沒想到紀悄的警惕心會這麽重。


    在極短的時間裏,紀悄就看清了來人有三個,而且手上沒有帶什麽武器,年紀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大。


    在對方又一記攻擊上來前,紀悄機敏地將手裏的書全部摔在他們臉上,然後返身就跑!


    紀悄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態,且無論是什麽原因過節,反正現在他是落於下風的,不跑就等著挨揍吧,那些人被砸個正著,等到回頭再追時,倒差了紀悄一大截了。


    漸漸沉暗的長街上,一行少年展開了一場電影鏡頭中的追逐戰,追人的似乎比跑的更有些經驗,而且體力也好,不下片刻就慢慢拉近了前後之間的距離。


    忽的,為首的一人道,“他進巷子了,那裏麵岔路很多!”


    後麵的人說,“快追,要跑了!“


    他們都做好瞪大眼尋人的準備了,誰知這才一轉彎,迎麵就是一根鐵棍襲來!


    最先跑進去的那人一個不察便直接栽在了這根鐵棍上,捂著鼻子一聲痛哼,倒下就沒再起來過。


    紀悄撂倒一個就朝另一個攻擊,小巷挺窄的,對麵兩人放不開手腳,紀悄也有點舞不開棍子,所以第二擊並沒有成功,而他也知道,這次沒成功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所以接下來的五分鍾裏,紀悄的頭臉身上都挨了不少的拳腳。


    那些人一邊揍他,一邊還罵罵咧咧,讓他以後做人別那麽拽,招子放亮點,明明就是一塊爛泥,以為扶上牆就這能成才了?摔下來才知道永遠還隻是一灘爛泥!


    紀悄的戰鬥能力其實不高,而且戰鬥經驗也少,從小到大沒打過幾次架,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他下手非常狠。從他去年幫閻澄對付那些混混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來,紀悄沒有留情的概念,他要麽不出手,出手就是把人往死裏弄。


    眼前的這些明顯也是混混,不過卻不是那種道上的,最多隻能算是學校裏的小流氓吧,比上次在伊莓外遇見的還差得遠呢,他們沒帶武器,找的時間地點都挺不合適的,就可見腦子或者經驗也不怎麽樣,原本以為紀悄很好對付,又是一個人,難免掉以輕心了,卻不想剛才被他得了先機,差點扭轉了局勢,但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想和他們強,還差得遠呢。


    可是,他們卻沒料到,地上的這丫完全是一根金剛石做的骨頭


    紀悄被修理了這麽久,顏料畫具都灑了一地,但他那根鐵棍就是死死的壓在肚子下麵不鬆手,他在等待對方麻痹的一個時機。待到其中一人見紀悄不動彈,以為事辦的差不多,自己也打累打算收手的時候,紀悄忽然從原地跳了起來,抄起他的鐵棍對著那人的腦袋就來了一下。


    換個人遇見這機會估計也隻敢打背,打腿,但紀悄就是瞅準了他的天靈蓋下去的,那小流氓當即腦袋一嗡,隱約隻覺眼前一紅,翻著白眼就倒了下去。


    紀悄的力氣不行,那一下雖凶,但也不至於要命,不過看著依舊很嚇人就是了。他扶著牆站穩身體,舉起手裏的沾著血的鐵棍指著最後的一人。


    那人看看躺倒在身邊腦袋上汩汩冒血的同伴,到底沒敢上前。


    紀悄的眼神陰冷中夾雜著絲絲狠戾,喘了口氣後,竟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他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人,直看得對方的腿肚子也跟著抖了抖。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elmo岩海苔和臉好大姑娘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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