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並沒有開燈,跳躍的燭火中,陳瀾看到呂佳單手托腮,目光曖昧地看著他,然後柔聲說:“你想吃什麽?”


    說話間,服務員已經將菜單打開放到陳瀾麵前,陳瀾借著微弱的燭光翻看了一下菜單,他根本沒有心情點餐,滿心全是想要趕緊離開的想法,便隨便點了個牛排。


    服務員拿著菜單離開,包廂裏頓時隻剩下呂佳和陳瀾兩個人。


    陳瀾臉上寫滿了尷尬,他都不敢抬頭去看呂佳的臉,隻能一會兒弄下刀叉一會兒看看手機,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再這樣安靜下去尷尬癌都有了。


    “最近很忙嗎?”呂佳忽然開口率先打破沉默。


    “啊?”陳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臉迷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還是有些忙的,新拍的電影要進入尾聲了,很多時候要拍到淩晨才能休息。”


    “真是辛苦啊。”呂佳蹙起眉,像是有些心疼地說,“難怪我看你比上一次都瘦了一些了,你要好好休息,記得按時吃飯,別為了拍戲糟蹋身體。”


    陳瀾勉強笑著,連連答應,然後把話題往真人秀節目上麵轉移:“對了,呂導,其他嘉賓也都確定下來了吧?”


    “恩,不過名單暫時不能和你說,如果我們今晚上談成了,你就會知道還有哪些人了。”呂佳把話說得很委婉,當然陳瀾也聽出來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說現在還不能確定陳瀾的嘉賓身份,至於陳瀾能不能上真人秀節目,就看他今晚的表現了。


    其實陳瀾並不是特別渴望上這個真人秀節目,如果不是因為陸海琛和付小霜的勸說,他恐怕連呂佳的飯局邀約都直接拒絕了。


    本來陳瀾還是有些想爭取嘉賓位置的心思,這樣一來,他是徹底不想考慮這件事情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早點脫身,離開這個鬼地方。


    後麵呂佳還問了陳瀾很多比較私密的事情,甚至包括他和多少人發生過性關係,這麽大膽露骨的話嚇得陳瀾當場石化,連牛排都吃不下了,連忙掏出手機悄悄給付小霜發求救短信。


    短信還沒有發出去,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陳瀾瞥了一眼,居然是陸海琛打過來的。


    陳瀾猶豫片刻,又偷偷看了眼對麵正望著他的呂佳,然後選擇掛斷陸海琛的電話。此時包廂裏非常安靜,陳瀾怕呂佳聽到聽筒裏陸海琛的聲音,萬一陸海琛說了什麽表露他們之間關係的話呢?


    剛掛斷電話,呂佳便問了句:“誰打來的?怎麽不接?”


    “是小霜姐打來的。”陳瀾一邊把編輯完的短信發送給付小霜,一邊麵不改色收回手機,笑道,“晚上還有個聚會要參加,她可能等得不耐煩了吧。”


    “推了吧。”呂佳理所應當說,“現在你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陳瀾,眸中蕩漾著波瀾,陳瀾很清楚她想表達什麽意思。


    “早就約好了,不去不太好吧……”陳瀾麵露難色,焦急等待付小霜的救助。


    “沒什麽的,以後如果有人問起,你直接告訴他們今晚和我在一起就行了,我想他們不會說什麽。”


    “啊?”陳瀾很無語。


    呂佳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陳瀾麵前,腰身一扭直接坐到陳瀾腿上了,水蛇般的雙手纏上陳瀾的脖子。


    “大不了我去替你說。”呂佳溫熱的氣息灑在陳瀾臉上,陳瀾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太惡心了!這是陳瀾最大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和安子恒第一次見麵的那天晚上,不適感鋪天蓋地地湧來。


    陳瀾猛然站起來,呂佳猝不及防摔到地上,姿勢有些狼狽。


    “對不起對不起!”陳瀾趕緊去拉呂佳,卻被呂佳扯了下去。


    呂佳湊近陳瀾,笑道:“看來你很沒有經驗啊。”


    陳瀾快被這曖昧的氣氛逼瘋了,尤其是他們現在臉都快貼在一起了。陳瀾剛想和呂佳拉遠距離,驀然聽到一陣開門聲傳來。


    緊接著是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啊,不好意思,走錯了。”


    熟悉的聲音讓陳瀾一僵,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彈開一米遠。


    陸海琛剛要走,忽然又轉過身,看了一眼包廂內,隨即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陳瀾和呂導,這麽巧,你們也來這裏吃飯。”


    陳瀾瞬間像是找到了救星,連忙走過去說:“是啊,真巧,一起吃飯吧,正好我們好久沒有見麵了。”


    呂佳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沒有說話,但是表情有些難看,很明顯不高興被打擾了。


    陸海琛看都沒看呂佳一眼,兀自拉起陳瀾的手說:“正好我在找你,有點急事,你跟我過去一趟。”說完陸海琛像是才想起呂佳的存在,轉身看向呂佳,“呂導,你不會介意吧?”


    呂佳愣了半晌,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扯出一抹極其難看的笑容:“不會,請便吧。”


    陸海琛走路速度很快,被扯著手臂的陳瀾踉踉蹌蹌跟在後麵,他喊了幾聲陸海琛的名字都沒有得到回應。


    從後麵隻能看到陸海琛線條緊繃的側臉,他唇角抿成一條線,表情涼薄。


    走著走著,陸海琛突然放開抓著陳瀾的手,腳步不停歇地繼續往前走。


    “陸海琛!”陳瀾顛顛跑上去,陸海琛卻連頭都不偏一下,冷著臉,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碰了幾次壁的陳瀾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聲不吭跟在他後麵。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付小霜的電話打了過來。


    “陸海琛去找你沒有?”一接通電話,付小霜就說。


    陳瀾壓低聲音:“怎麽回事?”


    “剛才我在外麵看到他了,就給他說了你的情況,他說他去找你——難道你現在還和呂佳在一起?要不然我過去……”


    陳瀾連忙打斷付小霜的話:“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在車上準備走了,小霜姐,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又簡單說了幾句,陳瀾便掛斷電話,此時他已經坐在副駕駛上,陸海琛麵無表情發動汽車。


    一路上,陳瀾都尷尬得不行,幾次想找話題,可惜對方根本不理他。


    “你是在那裏吃飯嗎?”陳瀾問得小心翼翼,付小霜不可能平白無故就在餐廳外麵碰到陸海琛。


    “怎麽?你以為我特意去為你解圍的?”陸海琛挑眉,嘲諷道。


    陳瀾知道陸海琛可能生氣了,但又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麽,呂佳這事他又不是故意的,便解釋道:“昨天呂佳約我吃飯,我以為付小霜也會去,就答應了,沒想到她隻約了我一個人。”


    “你明知道她對你有意思,你還去?”


    “我這不是已經答應她了嘛……”


    “難道你就不會和我說?我在你眼中隻是個擺設?”陸海琛突然拔高音量,看起來非常生氣。


    陳瀾被嚇了一跳,他根本想不通陸海琛為什麽會這麽生氣。就算他單獨和呂佳吃了飯,但是並沒有發生什麽啊!而且如果陸海琛沒有過去替他解圍,他寧死也不會和呂佳發生什麽的。


    想到這裏陳瀾也覺得氣惱,悶著不說話了。


    陸海琛把車開到陳瀾公寓樓下,這是他第一次接到陳瀾後沒有直接去他的別墅,要是以往早就急火攻心恨不得來一炮。


    “今晚謝謝你,那我先走了。”陳瀾說完無比鬱悶地打開車門,他故意將下車動作放得非常緩慢,心裏期望陸海琛能主動說些什麽。


    哪怕陸海琛隻隨便說一句話,陳瀾便順勢邀請他上樓坐坐,再順其自然發生點什麽。陳瀾是這樣打算的,隻可惜陸海琛和剛才一樣,保持著一貫冷漠的神情,對陳瀾的話置若罔聞。


    陳瀾感覺心冷,也倔強的筆直往公寓走去,不肯回頭。


    陳瀾回到家連燈也沒開,一片漆黑中默默坐在沙發上愣神,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之間他們兩個就成這樣了呢?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陳瀾突然覺得有些煩悶,走到陽台上打算吹吹風,卻驀然看到陸海琛的車還停在樓下,陸海琛正靠在車前抽煙,傾長的身影在夜風中顯得有些寂寥。


    陳瀾心中一動,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拿起鑰匙衝出了家門。


    還沒走近時,就聽到陸海琛打電話的聲音。


    “我已經給他說了,看他自己怎麽決定吧。你別總是逼我,你知道我不想讓他去的!”陸海琛對著電話那頭憤怒道,他直接把煙頭摁在車蓋上,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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