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十二人就被趕了起來,匆匆吃過早飯,帶上早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坐上了來回於各分監區的獄車。


    淡淡的晨曦中,白向雲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田野和近人高的甘蔗林,無數穿著囚服的犯人已經在勞作,看押武警則挎著槍在田埂上轉悠著。


    白向雲在感慨監獄範圍廣闊之餘也深深被久已未見的田園風光吸引,不由有種衝下去狂奔的欲望——太久沒享受過這樣的自然景色了。


    在這樣的環境中,即便沒有自由之身,至少也有自由的心吧。


    但這時他隻能在心裏想想而已。


    不說其他,就說隨行押送的三個武警手中那自己異常熟悉其性能的AK47也不是挎來裝樣的。


    “虎山監獄是我國最大的監獄之一,麵積有近十平方公裏。” 隨行管教拿起車裏的麥克風,在白向雲他們驚歎過後,又不徐不疾的說:“主要以農牧業為主,以加工業為輔。建立五十多年來,為預防和減少犯罪、維護政治穩定、社會安寧,保證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順利進行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近幾年來在武警、幹警和在押人員的共同努力下,更是連年被評為‘省級現代化文明監獄’。”


    白向雲微微一笑,又帶頭鼓起掌來,李刀他們當然也識相的附和。


    管教臉上有了笑容,更加賣力的講起來:“目前監獄的在押人員有五千多人。監獄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大監區,每個監區又分為八個分監區,分監區下麵還分為若幹個勞動小隊。每個監區都有自己的的勞動任務,部分監區負責加工,比如織藤,部分監區負責種植,當然,還有部分監區負責改造和後勤(夥食、值班)。至於其他詳細情況,你們以後會慢慢知道的。”


    半小時後,距離最近的南監區到了,也就是白向雲和李刀要抽簽抽到的以種植為主的監區。


    這時候太陽已經高高的掛上了天空。


    分監區建築群占地不小,四棟麵積廣闊的兩層樓以回字分布,周圍有帶刺的鐵絲網,看不出有沒帶電。護網隻有一個出入口,兩個荷槍武警在看守著。這時候的監區已經一片寂靜,看來都是出去勞作了。


    白向雲和李刀來不及細看其他,就讓值班留守的幹警和事務犯帶到了西樓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履行了登記“入住”手續,然後被帶到了一個有著五十多床位的大監倉裏。


    “二隊一室。”白向雲看了看監倉門楣上的阿拉伯數字,心裏默念著,這裏就是自己以後十多年的“家”了。


    事務犯看來近五十歲了,一副和善的樣子,將兩人安排在同一架床的上下架。然後掏出個本子在上麵劃拉了幾下。


    監倉很簡單,寬大的空間裏除了架床就是天花上的幾盞節能燈,靠門口的牆壁有一排架子放口盅牙刷,擺放得十分整齊,標有數字以別認識。


    “老大貴姓?如何稱呼?”白向雲將東西丟在床位上,掏出煙遞向他:“來一根。”


    “免貴姓梁,以後叫我老梁好了。”事務犯接過煙,推托了一番讓李刀點了火,又說:“本監室所有犯人都是分監區第二勞動小隊成員,加上你們倆已經是九十七人了。我也是勞動小隊‘積極分子委會會’成員,今天到我值班,所以留下來了。”


    “嗬嗬,那以後還要仰仗梁老哥你多多照顧哈。”白向雲將整包煙塞給他,滿臉討好的說。


    一星期的教育學習,他當然知道犯人中的“積委會”是由於監獄警力不足,權力下放到犯人中而產生的。其工作是負責本監區的日常生活管理、紀律的維持。也就是以犯管犯,以減少犯人和監獄的情緒和實質的對抗,有利於監獄的管理和生產。


    當然,“積委會”成員也大多是監獄安插在犯人中間的耳目,想搞什麽小動作沒有他們幫忙掩飾可不行。


    李刀當然也懂意思,看看周圍沒人,從行李袋中拿出還剩大半條的高檔煙塞到老梁懷裏:“梁老哥,剛剛進來就認識了你這樣的好人,真麻煩你了。”


    “好人?”老梁看著懷裏的煙,眼中真正的有了笑意:“這裏會有好人嗎?”


    白向雲兩人和他對望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廁所在走廊盡頭,浴室在那小門裏麵,勞動工具室在一樓……”老梁簡單的介紹過後,抬了抬下巴接著說:“今天你們剛來,對一切還不熟悉,看你們細皮嫩肉的突然間也承受不了繁重的工作,嗯……那就先去菜地那鋤鋤草施施肥吧,離這也不遠。領隊也在那,姓郭,同時也是分監區三大天王之一。到了你們就說是我叫去的就行了。”


    兩人點點頭,跟著他到工具室領了鋤頭,向值班幹警登記過後,向老梁指的菜地走去。


    沿途都又犯人在勞作,當然也又武警在看守,他們兩身穿囚服,頭頂鋥亮,根本不可能趁這難得的機會玩什麽手段,所以隻能老老實實的向地頭走去。


    郭老大看來有點斯斯文文的,但那結實的肌肉和深邃的眼睛卻讓白向雲看出這人並不如他的外表那樣簡單。


    不遠處有武警看守,兩人不好說什麽,和老大還有鄰近正在勞作的犯人的打過招呼後,在熟手指點下,他們一點一點的給蔬菜鋤起草來,在烈日下開始了真正的勞動改造。


    他們都沒戴帽,任由久違的陽光曬在身上,後來他們幹脆連上衣也脫了,滴著汗珠在菜地溝間緩慢的移動著。


    “他媽的這活還真隻是女人幹的。”間中喝水的時候李刀低聲說:“剛剛我把幾顆菜也鋤掉了。”


    白向雲笑了起來,望著無盡的綠油油說:“我看這樣才好,能讓你變得更耐心點。嗬嗬……以後我們吃的都是自己種出來的東西呢,不錯,嗯,真的不錯。”


    李刀翻了翻白眼,卻立刻讓強烈的陽光射得拉下眼皮,那邊已經有犯人出聲催促。


    掃了一眼有一下沒一下揮著鋤頭裝樣子的郭老大他們,李刀心裏咒罵了幾句,點上根煙又和白向雲向菜地走去,繼續揮汗如雨。


    午飯是做後勤的犯人挑來的,上百副裝著飯菜的擔子在窄小的田埂上穿行,讓白向雲兩人覺得蔚為奇觀,而見怪不怪的老油條們早已衝到不遠的小溪去洗手洗腳了。


    午餐在稻草搭建的休息涼棚裏進行,小半天的勞作讓白向雲和李刀半年來第一次感覺到了饑餓,根本不理東西好吃不好吃三兩下就扒了下去——幸好大米飯還算多,總讓他們吃了個飽。


    讓他們鬱悶的是郭老大那個四個人的小圈子中間明顯有著不一樣的菜式,量也不少,而他們的飯碗了隻裝著屈指可數的幾粒米飯。


    那兩個看守武警也湊到他們身邊,雖然沒有共進午餐,但對他們敬上的煙卻是來者不拒。言語間還兄弟長兄弟短的,和白向雲他們在看守所時如出一轍。


    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感慨。


    “慢慢來。”白向雲低聲說:“這裏距離清溪上千公裏,我們的基礎不在這裏,看守所的方法不適用了。”


    “可是他們的基礎也不在這裏是不。”李刀輕笑起來。


    白向雲點點頭:“我們有錢。有錢就能做很多事情。”


    李刀眼睛慢慢亮起來:“對。十幾年呢,這麽漫長的日子不過舒服點可是很難熬的。”


    飯後的休息時間過了好久,郭老大他們才慢騰騰的吃完。武警的輪換人員也來了,小圈子的四人又是好一陣哈哈,香煙不斷遞上。


    太陽更烈了,受不了皮膚焦灼的白向雲兩人隻好穿上衣服,以田埂上的野藤做了草環套在頭上遮陰。


    衣服一會就被汗水濕透,粘乎乎的讓人覺得十分難受,郭老大他們卻還躲在稻草棚裏乘涼。


    兩人看看那些老丁,仿佛見怪不怪的樣子看也不看稻草棚一眼,手起鋤落的努力不綴,而那兩個輪換來的武警和郭老大他們的關係仿佛比前兩個還要好些,圍成一圈正胡天胡地的海吹,不時發處遠傳數裏的笑聲。


    “做吧。”白向雲揮起了鋤頭:“我們這時候千萬不能犯錯,不然以後就很難翻身了。”


    李刀點點頭,不理臉上滑下的汗水,又除起草來。


    太陽開始西斜,時間到了下午兩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撲”的一聲悶響響起,在白向雲還沒反應過來前驚呼已經傳進了耳中:“有人中暑了……”


    涼棚中的郭老大看看兩個武警,看了看那邊,大聲說:“把他抬過來。不相關的繼續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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