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的同時苦苦的在尋找掌握主動機會的白向雲和李刀也感覺到了鬱千風的變化,知道最艱苦的時刻就要來臨了,不由得更加的提高了精神應對著鬱千風這固若金湯的壁壘。


    雖然已經累到氣喘籲籲,雖然至今尚未能在鬱千風身上留下一拳一腳,雖然對這好像永遠也無法突破的防守無可奈何,但白向雲和李刀兩人卻是越打越亢奮越打越痛快,以至於忘記了從開始到現在到底打了多長時間,隻知道虛弱的身體在愈來愈擴張的精神支撐下好像能夠永不停歇的打下去——隻要他們不被打倒在地上。


    在這樣的忘情下,兩人的感官前所未有的清晰,對氣流的感應達到了連他們自己以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敏銳地步,鬱千風幻出的身影腿影拳影掌影再也無法迷惑他們,再也不是虛實難辯,在他身體的任何一絲異動中他們都能預料到下一步的變化,自然而然的仿若天成般做出針對性的行動。


    隻是鬱千風對他們了解得更清楚,在兩人的攻擊尚在半途時已經又做出了因應的動作應對,讓他們隻能化實為虛另尋他法。三人的拳腳腿肘膝肩掌爪等等攻擊武器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基本都是稍出即收稍沾即止,偶爾的碰撞也是在雙方的巧妙化解中劃出一道道美妙玄妙的弧線中將力量卸滑於無,除了空使一身力氣外根本取不到什麽理想的效果。


    唯一的好處就是讓近六百的圍觀者們覺得在看一場精彩到無法言喻,有如無數各種特技特效大師共同打造隻能在屏幕上才能見到的動作片般玄奇的比武演練。


    形勢突然一轉,在結結實實的接了李刀的一腳、白向雲的一拳後,鬱千風順勢再次的退到了球場中心的圓圈內,清朗的長笑了一聲雙手一展一圈劃出一個太極圖案,收回圓圈中心時雙掌成爪虛虛相對,雙腳半曲宛若抱球含笑看著了兩人。


    看著他的樣子,白向雲和李刀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終於將他的壓箱底玩意逼出來了,驚的是在比鬥中鬱千風還是第一次施展“太極”,讓他們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


    對望一眼,李刀一把扯下早已全濕的囚衣,長吸一口氣,長嘯聲中騰的躍起來一伸腳就跨過三米的距離,然後一個橫翻摜腿就向鬱千風威猛的砸下去。


    他修長的腿在經過一百八十度的圓弧後將力量積蓄至全滿,在慣性和能將最大力量發揮出來的物理弧度的加強下有如泰山壓頂般砸向鬱千風長了一點黑發的頭顱,在嘴巴的開聲助氣中更加的勢不可擋。


    清楚看著這一切的圍觀者們忍不住再次的喝彩起來。


    但白向雲不用看也知道李刀這氣勢洶洶的一腳勢必無功,更知道他這樣做隻是甘當炮灰給自己製造機會而已,所以也不浪費時間,腳一動就在李刀遮住了鬱千風視線的時候貼了上去,希望在鬱千風應付費心這一腳的時候自己能夠找到機會突破。


    “快何能為。”鬱千風突然吟出了這句白向雲和李刀兩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話,然後虛抱的雙手輕巧一拉,十指如蘭花綻放,看似緩慢,但卻幻出無數指影,在指影尚未消散的時候左手已經托上李刀小腿肚。


    李刀隻覺得他托著自己小腿的手似拖似轉輕輕的擺動了一下,然後自己全力下砸的力量就變成了斜下橫移,魂飛魄散間鬱千風的右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腳掌背,似虛似實的抓著的同時輕輕的一甩,他一百三十多斤的身軀就這樣宛如一根輕巧的棍子般被甩了出去。


    緊貼著李刀想乘虛而入的白向雲頃刻間就和鬱千風麵麵相對。但他反應也是極快,在鬱千風雙手尚未回收防備的瞬間已經閃了過去,在身體貼上鬱千風的同時缽大的拳頭也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肚皮上。


    就在白向雲暗喜終於突破了防線第一次給鬱千風造成實質性打擊的時候,鬱千風的肚皮突然向內陷了進去,不但將白向雲擊出的力量消弭大半,還緊緊的將他的拳頭吸住,然後對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白向雲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彎出一縷捉夾的笑容。


    白向雲暗叫不好,但還沒反應過來不好在哪裏時,鬱千風剛才高舉招架李刀劈腿的雙手迅速的落在白向雲肩膀上,扣住他的鎖骨輕輕的向下一壓,身體跟著直直的飄起,他整個人就這樣從白向雲的頭頂翻了過去。


    雙肩被扣住,白向雲雙手根本無法作出任何動作,當他意識到隻能向前走來脫離“魔爪”的時候,鬱千風已經翻到了他頭頂傾後,扣住他肩膀的雙手也加大了力度,抓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後翻墮。


    白向雲知道自己絕不能被掀翻,不然這一下重摔絕對不會好受。李刀現在的情況雖然來不及看到底如何,但以剛剛的情形看來除了摔在地上外不會有第二種結果,要是自己也四腳朝天的話,即使沒真的“趴下”,恐怕也沒臉麵再打下去了。


    絕不認輸的念頭電光石火一般的閃過,白向雲決定豁了出去,在身體欲倒未倒時虎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猛的一扭腰,整個人帶著頭頂上緊緊的扣著他肩膀的鬱千風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向,在身體堪堪墮到地麵時及時的以雙手撐住了身體,而鬱千風當然不會跟著他下墮,也放開了雙手躍立起來。


    看著在麵前挺立的鬱千風的雙腳,白向雲靈光一閃,左手撐地,雙腳並攏,以一個隻有在體操運動員身上才能見到的鞍馬飛身,使出最後的力氣雙腳向鬱千風掃去。


    “好!”


    對他的頑強佩服不已的鬱千風也被他這神來之腳驚得忍不住喝彩起來,輕輕的躍起避過,同時伸腳前踢,目標直指白向雲麵門。


    力氣用盡雙手背後撐地的白向雲知道再也無法躲開,慘笑一聲勉強翻轉身體,祈求能以肩膀來承受這帶著鬱千風全身重量的一腳。


    “十分鍾!”江源的吼叫適時響了起來,高舉著手表在操場邊上瘋狂擺動著。


    身在半空的鬱千風不由愕然,但他的勢頭已經無法收回,匆忙間隻得長吸一口氣,雙手向後一劃,前攻的右腳又向前伸去了一點點,本來後收的左腳迅速展開,輕輕的點在白向雲肩膀後麵,就憑著這一點點借力將整個身體移前落在地上。


    白向雲鬆了一口氣,撐著地麵勉強的縮身跪起來,第一時間向李刀那邊望去。


    李刀頭東腳西的仰躺在地上,正側頭勉強的笑著看向這邊。他雖然沒有暈過去,但粗糙的水泥地麵拉出的長長粗粗的血跡在橙紅晨光的照耀下更讓人觸目驚心,而他的手臂和胸口肚皮更是布滿了血痕,臉上也拉出幾道,配合著他左臉那長長的刀疤,看起來尤其的恐怖猙獰。再看仔細點,他健壯的身體下麵還隱隱有血跡流出。


    “兄弟,你沒事吧?”白向雲也扯起笑容歡慶勝利。


    “大哥,你看我象沒事的樣子麽?!”李刀將以前白向雲被“蕩秋千”時對他說的話回敬過來,然後目光轉向鬱千風:“老哥,你真狠。”


    鬆懈下來後也是一臉疲憊的鬱千風毫不在意的聳聳肩:“以後你會見到更狠的。”


    白向雲和李刀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都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


    看著圍上來的江源郭老大他們,白向雲再也支撐不住,手一軟就躺了下去,閉上眼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早晨的清新空氣。


    江源忙不迭的指揮著阿飛阿建他們將兩人抬上監倉擦身上藥洗傷口,鬱千風扯了扯也是全濕到貼身的囚衣,對各被五六個人抬著的白向雲和李刀點了點頭,也回二隊二室清洗去了。周圍尚未願意散去的犯人和幹警他們還在熱烈的討論著剛才的一切,手癢的人還不時的學著比劃一下,眼中更滿是向往憧憬。


    賭局毫無爭議的以白向雲和李刀兩人“勝利”告終。


    很久以後,在幾個偶然和不經意的機會裏,白向雲發現江源的表一直都比標準時間慢了一分半鍾,奇怪的問他為什麽不校正,江源神秘兮兮的輕笑著說:“這是因為你們……嗯,更因為我是騙子,一個出色的騙子。”


    再問下去,江源什麽也不說了,隻是臉龐籠上一層淡淡的向往和敬佩,也有一絲自得。


    白向雲失去自由後第二個大年初一的早晨就這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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