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還在繼續,骨肉相交的悶響越來越密集,大堂不知積了多少年的塵土飛揚起來,光線同樣是靠外麵散射進來燈光維持著勉強可見人的地步。打到現在這種人影都虛實難辨的地步,白向雲和這突襲進來的影子已經完全靠感覺來出招和招架了。而那影子好像為了不給李刀合擊的機會,更是迅捷絕倫的變換著步伐和身形。不過任憑他如何閃避,白向雲還是像萬能膠一樣如影附形,每一拳一掌一肘一腳一膝都指向他必救的部位。


    但兩人還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除了一些碎紙片和對正大門口的舊服務台,上千平米空蕩蕩的大堂內並沒有其他障礙物。白向雲和李刀睡的地方是附近沒一個窗子的東北角,原來帶在身上的槍和筆記本等東西也在那裏,而影子現在移動的方向卻是距離那邊越來越遠的西南角——原來的電梯間的區域。


    李刀注意到了這點,心中警惕起來,估計了一下戰況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什麽變化,腳一動迅速跑回東北角看了看,東西還在,不由鬆了口氣,跑到最近的窗口看了看外麵,並沒有任何異樣,死寂到連蟲叫聲都沒有,轉回身順手把光盤和文件塞回腰上,想了想又拿起兩支槍,大踏步向打得正酣的兩人走去。


    “嗙”的一聲,再次和白向雲實打實對了一腳的影子突然順勢飛退,在快要撞上後麵的角落時,背後好像長了眼睛般雙手雙腳同時猛的張開撐住兩邊,然後在交替動作中哧溜哧溜的向上升了幾尺,讓條件反射般跟著他的退勢貼上來的白向雲撲了個空。


    就在白向雲暗叫不好一腳撐在左邊牆上想要加速後退以重整攻勢時,影子已經放開雙手,僅用雙腳撐住兩邊定住身體,十指如花的罩下來。


    一直盯著他們情況走過來的李刀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白向雲分明已經來不及退出影子居高臨下的籠罩範圍了,這十指一下,加上他身體重量和從高處蓄勢而發的慣性力道,無論擊中白向雲任何一個部位都將是個不小的傷害。但現在他距離他們還有六七米遠,要救援已經來不及。


    眼看影子的雙爪就要罩中白向雲仰起的頭麵,十指突然內收成拳,以更加淩厲的氣勢向白向雲兩邊太陽穴轟去,而他撐著兩邊牆的雙腳還是半曲半收的,隨時準備著應變白向雲往左、右、後任何一個方向躲避而攻勢不減。


    白向雲突然“哈”了聲,身子猛向後一翻,雙手撐住地板後腰肢一甩,雙腳彈了起來迅速的一屈再一伸,雙手同時也用力一撐,整個身體就倒立著向上衝起,並攏的兩個腳板重重的向影子腹部撞去。


    “妙!”加速又衝近了幾步的李刀衝口而出讚歎道。


    影子冷哼一聲,雙腳猛的伸直,還在下砸的身體頓了頓,奇跡般又向上掀起,同時雙手又化拳為爪回收扣向白向雲雙腳。


    “不可能……”李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會有人能如此的違反物理慣性。


    倒立的白向雲看不到上麵的情形,但在雙腳接觸不到預料中的腹部時已經知道不妙,正想借力道用盡之勢收腰加速下墜時,兩個腳腕一緊,接著一股大力往兩邊一拉,雙腿就不由自主的打開來。


    而這時他雙手才剛剛又撐回地麵,剛想應變時更加巨大的力量從雙腿傳下,壓得他還沒完全用出足夠力道的雙手也向下屈去,頭頂砰的一聲撞在花崗岩地板上。


    “去死。”這一撞徹底把白向雲激怒了,腰部不顧一切的向外拗去,雙腳也用盡了全身力氣往地上甩,在臀部堪堪接觸到地麵時上身已經彎起,右拳跟著如電衝出。


    影子剛剛借著他身體消彌早已用盡的力道下落時已經把身子往外翻,但白向雲的拗腰讓他無法借到能將整個身體翻出去所需要的力量,而且他雙腳的拖甩更是讓他狼狽到連身形也沒力氣和時間整理,為了不至於甩得太難看或是砸在白向雲身上和他滾成一團,他雙手也不得不繼續扣著白向雲雙腳,以期白向雲身體著地時自己也能夠借點力早點雙腳著地,以應付就要近前的李刀可能的淩厲攻擊。


    但他顯然錯估了白向雲的力量和反應能力,就在他基本如意的臀部著地半蹲到地上,正要放開扣著白向雲雙腳腕的手時,他還來不及收回的微微後仰的頭頭頂猛的一震,白向雲的拳頭重重砸在他梳得油光滑亮的頭發上。


    已經來到近前的李刀不由愕然,這一報還一報以牙還牙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手一伸伸進早就沒了電梯的電梯間那窄小的門口,用那自天極阿金身上搶來的大口徑手槍開了一槍,在槍聲悶悶震響和水泥飛濺中一轉手把槍口指向影子:“遊戲結束了。”


    “停!”已經放開了白向雲雙手的影子見李刀隻是拿槍口指著他,鬆了口氣的樣子把右手五指戳在張開的左手掌心看著李刀叫了聲,然後慢慢起身,轉過身來看著也有點狼狽的跟著爬起來的白向雲,慢慢的向後退了一步,又盯著李刀說:“不用開槍,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白向雲沉聲說著摸摸頭頂,強忍開始傳入神經的痛楚,雙目一凝緊緊的盯著他:“繼續。”


    “你們可以叫我孤雲。”影子雙手向外攤開,一副光明磊落的無辜樣:“是高凡叫我來的。”


    “高凡?!”白向雲眼皮一跳,迅速和李刀對望一眼,又轉向這自稱孤雲的家夥,“他知道我在這裏?”


    “他不知道,我知道。”孤雲輕笑起來,笑聲中透著一點自豪,“我曾跟著幾個家夥來過這裏,哦不,是來過那邊那一幢。”


    孤雲指了指白向雲和李刀曾經藏身的那幢廢棄樓方向。


    兩人明白過來,心中暗呼眼前這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家夥厲害,這樣也能猜到他們會回這裏。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李刀擺了擺槍口說。


    孤雲微微一笑,抬手在手腕上的手表按了幾下,嘟嘟兩聲輕響後,一個疲倦但不失清朗的聲音從手表傳了出來:“你好,我是高凡,哪位?”


    “高副局長大人,我是孤雲啊。”孤雲嗬嗬笑了起來,看著已經釋然的白向雲眨巴了下眼睛,又說:“我現在正和兩個新認識的朋友聊天,準備喝酒去,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喝兩杯?”


    “是孤雲兄啊。”那邊的高凡也笑了起來,好像挺開心的樣子,“不好意思,我還有事,不去了。你們玩開心哈。嗬嗬……別忘了我托你的事。”


    孤雲看了看眼前兩人,正想說話,白向雲一把奪過李刀手中的微衝指向他,目光不言而喻。


    孤雲笑了笑,非常識趣的點了下頭,對著手表又說:“這樣啊,真是不巧,那你忙吧。你交代的事情我不會忘記的,你就放心吧。”


    “好。那就拜托了。”高凡說完又笑了兩聲就掛了電話。


    孤雲聳聳肩,又在表上輕輕按了一下,手表寂然下來。


    “相信了麽?”孤雲看向白向雲微笑著。


    白向雲點點頭,看向他手腕:“你究竟是什麽人?這種間諜手表不是一般人能買到的。還有,你的身手……”


    孤雲輕輕搖搖頭:“你們相信我就行了,我有權保留我的隱私。”


    白向雲窒了窒,再次和李刀對望一眼,又說:“那你來幹嘛?”


    “高凡叫我來抓你們歸案的。”孤雲又笑起來,看著勃然變色又把垂下的槍口抬起的兩人搖搖手:“可是我來這裏隻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還有就是聽你們說說故事。”


    白向雲不為所動,臉容如鐵:“給我們個更好的理由,不然你今晚就別想走出這裏。”


    孤雲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扭扭脖子伸伸腰一屁股坐在灰塵厚厚的地麵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好吧,我承認,我好久沒遇上向你們這麽有趣的人了,再加上這些天在清溪的日子實在過得太悶氣了,我隻是想滿足一下自己偶爾能和人打打架,而又有人能做我對手的欲望而已。”


    “有趣?!”白向雲和李刀異口同聲的叫起來,雙雙睜大看著他。


    “不是嗎?”孤雲一手托著下巴微微抬起看著他們,興趣盎然的說:“高凡把你們的事情都對我說了,你們真的很有趣,特別是自從你們逃出虎山監獄以後。”


    兩人不由麵麵相覷起來。這孤雲還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家夥,竟然能把他們亡命逃亡、天天在生死線上掙紮的事情說成有趣,而他的身手卻又偏偏如此之高。如果單對單毫無顧忌全力相拚的話,白向雲到底能不能贏他還真是個問題,李刀就不用說了,除非運氣好到孤雲突然全身抽筋或心髒病發,不然的話肯定輸。


    “我看是你更有趣點。”知道了孤雲對自己並無實質的威脅,白向雲招呼李刀把槍收起來,也學他般坐到地上。


    孤雲笑笑不語。


    “今晚說我們已經被抓住了的新聞是怎麽回事?”李刀突然想起這個事情,剛剛他還沒和白向雲探討完呢,現在這個受高凡之托來緝拿他們的孤雲正是最好的問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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