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市南城區。東蘭家園東蘭街128號,祝家別墅書房。


    祝編洲合著眼睛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臉上神色有些僵硬。


    剛剛他已經收到楊先生的報告,他已經親眼看到古河村出土的另一個陶罐,完全可以確定是和他們目前手裏得到的三個同出一源,而且以他的眼光判斷可以確定是古董無疑,不過除此之外,在古河村他們這兩天並無別的收獲,不但找不到挖到那三個寶貝的灰狗他們蹤跡,而且在古河村有名的古宅大院或是荒郊野外的古墳也沒再找到別的關於此地是中天王王族陵園的佐證。發現的一些東西年代都比較近,和大多數村民手裏的東西一樣基本可算是毫無價值。


    由此,楊先生期期艾艾給出的結論是:不敢輕言此地真的是中天王王族墓葬地。


    本來已經因為逐天地產股票今天跌停而心煩意亂的祝編洲差點沒對楊先生臭罵一頓,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和幾乎得罪了全國數得上名號的房地產開發商奪到這些地後,當初信心十足口口聲聲建議他出手的楊先生竟然給了他這麽個答案。


    不用說,楊先生給出的這個看起來模棱兩可的結論其實是基本否定了古河村周圍一帶存在中天王王族墓葬群的可能。而這些地段的價值也就清晰可見了:逐天地產——或者說逐天國際是個一等一的大凱子。


    或許明天逐天地產的那幾個正副總經理就得麵對除了自己外其他一些小股東的質疑了。


    一個逐天地產也就罷了,更讓他頭痛的是逐天國際其他控股公司的估價也跟著一瀉千裏。特別是逐天國際明裏最主要的資金來源天成百貨,不知怎麽在上午接近收市時突然出現大量賣盤,如果這在平時他不會有絲毫在意,反而會感謝暗中搗鬼的家夥幫他夯實基礎,不過現在就值得好好的懷疑琢磨一番了,那些不知來源的賣盤資金到底是在落井下石想渾水摸魚占些便宜還是另有目的呢?


    如果是不懷好意另有目的的話,那這一招在這非常時期可就真正的捏住逐天國際這條大蛇的七寸要害了。


    為了預防這個問題,祝編洲手裏不多的資金放棄了護逐天地產的盤,全都等候著在天成百貨這一塊上和敵人角力,任由逐天地產狂瀉不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出道數十年,祝編洲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隻不過因為逐天國際旗下的子公司相互之間的聯係太緊密了,而且經營權全部掌握在逐天國際手裏,祝編洲從其他子公司幾乎傾盡所有調集資金給逐天地產競標地皮的事情並沒有瞞過媒體和股東股民,在憂慮逐天國際資金見底和資金鏈斷裂的市場氣氛下,逐天國際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全線下跌,隻是逐天地產是實實在在的下挫,在下午開始不久就跌停,天成百貨是被空頭狂砸,在股民恐慌之下任由逐天國際傾盡全力也無法改變情勢,接近收市時候跌停,而其他公司則是被拖累,雖然尚沒一個跟著跌停,不過最少也跌了5%多。更壞的是連累到整個地產板塊和百貨流通板塊也跟著全線下挫,市場的不安情緒越積越厚。


    對此,十年來一直順風順水的逐天國際陣腳大亂顧此失彼,要不是祝編洲下了死命隻守天成百貨的話,估計那剩餘的兩百多億資金早已經變成了股市狂潮中的一朵浪花。


    但他到底還能守幾天呢?祝編洲不敢確定,如果砸天成百貨的空頭資金隻是想渾水摸魚賺一把就跑的話,他用不了幾天就能東山再起,最多隻是犧牲掉逐天地產的部分利益,天成百貨還是自己的,在鳳凰珠寶這著暗棋的運籌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一切損失補回來。


    “就怕……”


    房門輕響,他那穿著睡衣還是顯得一臉雍容全身華貴的F國國籍夫人伊諾薇?嘉西走了進來,來到他椅子後麵,伸出瑩白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幫他按摩著太陽穴:“親愛的,你很不安。”


    “嘉西,我有點怕這是一個陰謀。”祝編洲無聲的歎息一下。


    “還查不出來麽?” 伊諾薇?嘉西停下手,溫柔的坐到椅子扶手上挨著祝編洲說。


    祝編洲搖搖頭:“資金賬戶是幾個才注冊不久的皮包公司,法人代表是非洲一個小國的土著,資金來源卻在歐洲幾個銀行的秘密賬戶,你知道歐洲銀行的,隻要人家不違憲,即使是國家總統也查不到賬戶所有者是誰。”


    伊諾薇?嘉西點點頭,黛眉也輕皺起來,良久才說:“那就把它當作是陰謀吧,我們的對手是誰?”


    祝編洲又是搖頭,如果能知道或者估計到對手是誰,他也不用這麽傷腦筋了。


    “他們情況如何?” 伊諾薇?嘉西突然轉了話題。


    聽夫人如是問,祝編洲麵色這才輕鬆了點:“所有反饋的信息沒任何問題,老施下午已經著手把中川的東西全部運出去,他親自去指揮壓陣。”


    歎了口氣他握著夫人的手又說:“幸好夫人你在當初剛丟資料的時候就吩咐大家休息一陣子,不然的話現在我們會更加手忙腳亂,說不定還會露出什麽把柄讓人家抓。”


    伊諾薇?嘉西黛眉還是不展,任由他因為長久的養尊處優而還是豐潤白淨的大掌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盯著桌上電腦顯示器好一會才說:“如果這真是一個陰謀的話,肯定和白向雲李刀兩個脫不了關係,而且我們已經踏了進去,說不定人家正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等著我們自亂陣腳呢。”


    祝編洲有點不信的搖搖頭:“我仔細想過了,除了今天我們的股票突然異常外,從頭到尾沒什麽值得懷疑和不正常的地方,古河村和競標會的事情都算是我們自己大意,在沒經過鐵的論證下魯莽出手。如果有陰謀,那也是他們這幾天看到我們情勢不對,積聚了力量來突然對付我們,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的。可是我想不明白他們哪來的那麽多資金,而且對付我們的理由又是什麽?如果是他們把那些資料給了官方,官方想對付我們的話直接上門就是了,那用這麽麻煩?!”


    “我們的企劃案裏不是有吃掉飄雲集團的計劃麽?!” 伊諾薇?嘉西輕笑一聲,“或許白向雲想反過來吃掉我們呢。資金麽……估計憑偷我們的那些資料能向官方敲詐一點吧,何況他和高凡的關係好像一直都不錯。”


    “吃掉我們?就憑飄雲集團?”祝編洲也笑了笑,有點不屑。


    “別小看人家。” 伊諾薇?嘉西纖手在祝編洲脖子輕撫著,又說:“就憑前天白向雲和李刀父母加上白雁雲突然被警方帶走,實際上卻是不知所蹤就可以得知,他們已經做好了必要的準備,如果我們大意的話,不但幾十年的辛苦付諸一旦,甚至連命都得丟在這裏。”


    祝編洲點點頭:“我已經叫炮王隨時做好準備了,真有什麽不對的話,你和小安先走,憑著這些年我們在國外打下的根基和在總部的地位,誰也奈不了我們如何。”


    “你還是老樣子,不願意輕易認輸。” 伊諾薇?嘉西輕輕的搖頭歎氣,“這裏的環境雖然舒服,賺錢也容易,可是始終不如外麵自由瀟灑,有炮王鳳雅他們在,我們在哪不能好好過日子呢?指望那些眼裏隻認錢的高官?估計大家會死得更早點。”


    “白癡才會靠他們。“祝編洲抬起頭溫情的看著這和自己相伴了幾十年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七個那麽好的人,可是除了炮王和天天呆在東南亞的老艾,其他幾個都不會願意跟著我們背井離鄉的,在這一點上我敢肯定。”


    “就像你一樣?” 伊諾薇?嘉西把頭側下挨著祝編洲頭頂,“不到萬不得已,你也不願意離開,他們和你是同一類人是吧?!”


    祝編洲點點頭:“雖然我也受過外麵的教育,可是‘根’始終是我們心底最大魔障,而且……我們也不願意破除。”


    “就因為則個‘根’,所以你才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 伊諾薇?嘉西感受到祝編洲點頭,又輕歎了口氣,“假如這真是針對我們的陷阱的話,遲走一步都會沒有翻身餘地的。白向雲偷資料那麽久了才有這麽點動作,想來這段日子不會是在睡覺休養罷?!”


    “說真的,我不願承認你的擔心,雖然我也隱約有這樣的感覺。”祝編洲舉手輕拍她臉龐,“看明天後天的情勢吧,我們還不至於被動到讓人牽著鼻子走的地步。而且後天晚上歐陽家的慈善拍賣會我們還可以探下風聲,如歐陽老頭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一切根本不在話下,隻要讓炮王他們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了,就憑那幾頁資料,憑我祝編洲今時今日的地位名聲,官方能把我如何?”


    伊諾薇?嘉西輕頜臻首,事實的確是這樣,如果僅僅是除了那幾頁資料就是那幾張光盤的話,在律師的蓮花巧舌下根本不費什麽功夫就能撇清,直到現在天極所有人員都沒發生任何問題,他們也實在不必有太多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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