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王大海的問話,秦軍竟然一時不知道回答,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點,傻傻地看著王大海心急如焚的樣子。此刻,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床頭櫃上的鬧鍾,有節奏的“滴答滴答”聲,撞入心扉。撕開長口的窗簾,不屈不撓地擺動,縫隙中,不時刮來陣陣涼風,冷冷的,讓人不禁打一個寒顫。突然秦軍“啊喲”一聲尖叫,手中紅色的煙蒂燙到指頭,痛得手亂甩,倆人的心隨之猛地驚跳不已。


    “明早八點,報社上班時間,他們的人動手。”秦軍從發愣中緩過神,急忙回答。


    “如何下手?”王大海警惕地問。


    “在夢記者上班的必經之路,突然襲擊,把硫酸潑到臉上毀容。”秦軍解釋道。


    “你的消息可靠嗎?”王大海緊接著追問。


    “與李建國玩得鐵的一位老大說的,上次警車到新廠區帶海哥走的消息,就是那位老大透露。”秦軍肯定地回答。


    “看樣子,李建國的兔子尾巴長不了,已經在狗急跳牆。他們為什麽選在白天,人群集中的場所。”王大海若有所思地問。


    “我的那一位老大說,他們之所以這樣幹,揚言要給記者們一個震懾,胡編亂造,誣陷好人,看看是怎樣的下場。”秦軍接著介紹他所知道的具體情況。


    “真是賊喊捉賊,膽大包天。”王大海氣憤地怒斥道。


    秦軍的消息,如晴天霹靂,讓王大海無法平息,他一陣陣地在房間裏徘徊不定,從急速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難以平靜的情緒,不斷地積聚著,膨脹著,像是快要噴薄而出的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王大海在思考,退還是進,如果采取退的辦法,通知夢影調整上班路線,避開埋伏襲擊的地點,但是,躲得過初一,難逃十五。即使安排專人保護,這幾天嚴加防範,僥幸沒有受到傷害,然而總不是長遠之策,他們要想真的下手,終會有機可乘,防不勝防。


    如果想省心,可以采取上報,將已經掌握的信息向公安部門報案,迅速破案,抓捕欲實施犯罪嫌疑人,中斷他們的犯罪行為。但是此種方案,有兩種不利因素,一是打草驚蛇,引起他們更加瘋狂的報複。另一個因素就是李建國在公安係統多年的經營,樹大根深,龐大的關係網,以及互相利用的利益鏈,很難做到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有效的打擊。弄不好與報社刊登失物招領啟事一樣,公安一旦介入,就要落入李建國的掌控之中,最後不了了之。


    既不能躲避,又不可以報案,怎麽辦?犯罪嫌疑人大多數是從愚蠢開始,以懊悔而告終,隻知道為主子賣命,從來不會考慮會造成什麽苦果。王大海深知,憑他目前的力量,沒有辦法終結這場喪盡天良的傷害惡行。難道坐以待斃,不行,不能在沉默中受到傷害,必須在沉默中積極應對,奮起搏擊,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李建國要出手,做為王大海來說,不能不接招,有來不往非禮也,一個防守反擊的方案在王大海的心中形成。


    “是否知道誰去動手?”王大海情緒激動起來,認真地問秦軍。


    “知道派誰去幹,海哥是想花錢把他們搞定。”秦軍立即回答。


    “他們的老大出手多少錢?”王大海想摸清底細,試探性地問。


    “事成之後,這個數。”秦軍伸出兩根手指說。


    “兩萬。”王大海不清楚道上的行情,猜測地說道。


    “不是,一共隻給兩千。如果海哥出手兩萬,他們肯定會收手。”秦軍笑著回答。


    “他們收手,李建國不會善罷甘休。接著再派更加凶殘毒辣的惡狗,瘋狂地咬你。”王大海否定秦軍的說法,明確地指出,李建國會不擇手段,接二連三地派出凶手。


    事不遲疑,離他們動手隻有十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必須馬上行動,王大海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剛回到房間時,萎靡不振的精神狀態,一掃而光。對於王大海來說,任務是他最強大的強心劑,迎難而上是他力量的源泉。


    從熱被窩裏,把陶勇拖出來,他還沒有睡醒,冷得瑟瑟發抖,上了吉普車後,抱緊自己的衣服,縮在後排座位一角,若無其事地呼呼大睡,繼續他的美夢。


    吳兵與他的南湖老鄉在一起,推牌九賭博,正在興頭上,被強行拉下桌,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稀裏糊塗地跟著王大海上了車。


    吉普車往夢影住的宿舍方向開去,王大海沒有去過夢影住的具體樓層,不知道是哪一間哪一號,但他清楚地記得,那個雪夜,吉普車在快到夢影住的宿舍前的街道上,一頭撞到埋在冰層下的交通水泥隔離墩上,把夢影撞飛出車外,不幸中的萬幸,夢影隻是手臂骨折,經過住院治療,雖然康複,可是遇到天氣變化,受傷處隱隱地有酸脹的感覺。說得不好聽,王大海與夢影撞出了緣份,倆人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建國捏造罪名,逮捕王大海的陰謀破產,不敢派人對王大海進行暗算,因為王大海在濱江的聲望如日中天,如果派人暗算了王大海,肯定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李建國難脫幹係,屬最大嫌疑。再說王大海羽翼豐滿,鐵杆兄弟還不把李建國五馬分屍,或是剁成肉醬。所以李建國在繼續搜集王大海的材料,將王大海名正言順地緝拿歸案,是李建國暗算王大海最佳的選擇。


    王大海在與李建國的角逐中,夢影堅強地站在王大海的一邊,並給予熱情支持,使夢影深陷李建國對她的仇恨之中,因為夢影已經把“拾到存折,內有巨額存款,無人敢認領”的報道,刊登到省一級的刊物上,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並在調查此事。李建國之所以對夢影要實施傷害,主要是因為沒有聽從李建國的忠告,讓夢影不要摻和存折一事。李建國並通過夢影的領導,報社社長對她進行說服,夢影執意不從,依然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吳兵埋怨地問。他在心裏嘀咕著,今晚的好手氣,全給王大海攪黃了。


    “一句話說不清楚,等到了夢記者那裏,我和盤托出。”王大海一邊注意道路方向,一邊回答吳兵。


    “到夢記者那裏去,真來勁,自從那次在工地上,聽美女記者講完故事後,我好久沒有看見了。”陶勇聽王大海說起夢影,他立刻來了精神頭,坐起來插話道。


    “美女事多,不能招惹。還記得那天雪夜,董事長把美女撞飛,我也是半夜被緊急叫過來。”吳兵抓著頭,不解地自說自話。


    “美女遇到麻煩了,不能見死不救。”一直保持沉默的秦軍插話道


    “越救麻煩事越多,莫不是董事長,看上美女記者,想表現一下英雄氣概。”吳兵不明真相,開著王大海的玩笑。


    “不能再亂說,已經到報社宿舍樓下。”王大海回頭對吳兵嚴肅地說。


    王大海借助車前燈,謹慎地將吉普車停在樓下的一塊空地,然後大家下車,經過詢問,很快找到門牌號碼,夢影住在二單元406室,一行人敲門進到房間裏,書卷氣迎麵撲來,看到最多的是報紙,桌子是攤開的報紙,書架上是卷著的報紙,靠書房的角落是碼垛起來的整捆的報紙,擺在床頭櫃上的一本厚刊物,仔細看封麵的標題,也是報紙的縮印本。


    “你家是開報紙作坊的吧。”王大海饒有興趣地對夢影說。


    夢影開始很不自在,半夜三更,一大幫男人闖進女人繡房。她不明就裏,原準備發火,被王大海風趣地一問,她也就沒有發作,靈機一動,答道:“當然是作坊,不過生產出來的是精神糧食。”


    “應該看得出,這龐大陣勢駕到,肯定是有事。”王大海想,不能耽誤更多的時間,他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


    “請各位自己找地方坐下來說,不要搞得那樣鄭重其事。”夢影站在房中央,指點著大小板凳,客氣地對大家說。


    大家坐定下來,王大海將秦軍得到的情報,講給大家聽。吳兵氣憤地幾次站起來,稱馬上要找到李建國,讓他消失。不然天亮以後,親自出麵幹掉準備潑硫酸的凶手。吳兵的發言,大家一致反對,因為他亡我們也不好活下去。夢影知道在上班的路,將受到突襲,並且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硫酸,雙手捂著自己紅得發燙的臉頰,一言不發。


    王大海說:“現在是午夜,天亮以後,他們的人就要動手,情況緊迫,我知道夢影非常害怕,但是,今天躲過去,還有明天,後天,怎麽辦?夢影不可能生活在真空裏,如其躲躲閃閃,不如來個將計就計,冒險出擊,將凶手當場擒獲,再順藤摸瓜,挖出幕後主謀。”


    “糊塗可以膽大,讓我知道以後,怎敢走下去,到時腳都抬不起來。”夢影坦白地說道。


    “你像往常上班一樣,筆直往前走,不要朝兩邊看,離你三步遠的地方,就有人暗中保護。如果萬一來不及,你就雙手抱頭,原地蹲下。”王大海對夢影具體地講授自我保護方法。


    “不能,這太嚇人,我不敢前行。”夢影摸著自己紅彤彤的臉,怯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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