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大海、中尉一行人,快速爬上二樓平台的時候,頭上像是炸了一個響雷,個個驚訝得愣愣地呆在那裏。。。遠遠望去,玻璃窯爐頂部,塌陷掉磚的小孔,向上拚命地竄出一米高的火焰,直逼廠房橫梁,極度的高溫,燒烤得屋麵的石棉瓦,似炸鞭炮,發出令人恐懼的劈裏啪啦聲。


    慘痛的教訓證明,不能再往爐膛裏噴水,否則,水受熱產生的蒸汽壓力,衝起整個爐頂,必將瞬間全部坍塌,後果更加不堪設想,不但廠房毀於一旦,強烈的熱輻射,消防隊員與員工也在劫難逃。此時,消防隊員已經停止噴水,無奈地蹲在地上,取下防護帽,淺淺的發絲,水淋淋地粘在頭皮,人人一臉苦相,捂著發燙的麵頰,不服氣地直哼哼。


    “就是你固執己見,如果早一點按董事長的方案施救,不會拖成如此後果。”楊民生對中尉氣憤地埋怨道。


    “方案已經采納,你還發什麽牢騷。”中尉沒有好臉色地回答。


    “已經采納,但貽誤最佳時機。”楊民生毫不退讓,直白地責怪道。


    “最好的方案,必須要有一個消化吸收的過程,”中尉極力為自己辯解。


    “現在爐頂岌岌可危,險情隨時發生。”楊民生感覺剛才的責怪還不解氣,又埋怨一句。


    “是我的責任,沒有當機立斷,大膽地采用你們的方案。”中尉以一個軍人的坦誠,向楊民生道歉。


    “少說二句,不要當事後諸葛亮,玻璃行業有特殊性,中尉同誌也是第一次遇見。”牛強在一旁勸說楊民生。


    “董事長,你趕快組織技術人員,采取應急之策。”中尉聽到牛強在勸說楊民生,他焦急地對王大海。


    “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中尉同誌,不要憂心忡忡。”王大海正在與丁強商量著采取的對策,馬上回頭安慰中尉。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大海鎮定自若,他剛才與丁強研究,經過消防隊員的噴水降溫,爐膛裏的溫度,據目前估算,溫度從1400度降至1000度左右,爐頂在沒有氣壓的衝擊下,不會發生坍塌,而且溫度也在自然降溫,壓力會越來越小。針對這種現狀,可以用厚鋼板暫時蓋住竄火點,一方麵保護廠房,免遭火災;另一方麵消除人們的恐慌心理。險情迫在眉睫,王大海與丁強敲定方案,立即組織員工搶險。在丁強指揮下,30毫米厚的鋼板,已經用鋼絲繩捆綁好,掛在車間內維修用起吊設備的行車上,緩緩地升起,向爐頂噴火口,穩健地移動。


    另一隊員工,在楊民生的指揮下,進行堵漏搶險,架設焊接鋼架,豎起長槽鋼,從凹槽中將耐火磚滑向漏料點,一塊耐火磚滑到玻璃液表麵,不一會就被淹沒在玻璃液中,接著再迅速地滑下去第二塊耐火磚,一塊接一塊,楊民生緊張而有序地指揮著,直到耐火磚,在玻璃液中不再下沉,說明漏料孔的底部,已經由耐火磚堵死,有一點微小的縫隙,擠出的玻璃液,再用水從漏料孔的外部進行降溫,至此,這條肆無忌憚的火龍被降伏,成為籠中困獸,不能翻雲覆雨,隻有老老實實地為生產所用。


    由丁強指揮的爐頂上熱修人員,進行得並不順利,他們沒有專業的耐高溫服裝,既隔高溫又耐火燒。員工往往因地製宜,都是穿著勞保棉襖,用水將表麵打潮以後,穿行於高溫爐旁進行熱修,隻能短時間地操作,突擊換一塊磚,或是修補一個損毀的洞,采取短平快,或是多次往返,完全沒有問題。如果長時間在高溫旁操作,熱量很快鑽透棉襖,人的身體無法抗拒。再說時間久了,棉襖容易著火,有很大危險。


    爐頂上安排的都是建爐班的技術工人,富有熱修經驗,即使他們久經熱火,也駕馭不住今天的嚴峻形勢。中尉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爐頂上員工的一舉一動,他的心情比上麵操作的員工還要心急如焚。中尉有一個難言之隱,由於他的固執,險情已經發展到爐頂,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並且看此情形,極度危險,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


    救火現場,麵對不斷竄出的火焰,卻不能拿滅火器噴。對於中尉來說,閑在那裏幹著急,消防隊員有力使不上勁。雖然王大海看上去氣定神閑,有十足的把握,但對於中尉來說,爐頂火苗一刻不封住,他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他想一鼓作氣,集中力量,把爐頂拿下來,可玻璃爐有特殊性,人多力量大,在此行不通,隻準讓少數懂行的技術工人上去操作。


    中尉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一方麵安排消防員保持警惕,發現火苗漫延,立即撲滅。另一方麵找到正在緊張有序地指揮著上下兩處搶險的王大海,他迫不及待地說:“董事長,讓我們的戰士上去。”


    “不行,不能讓你們的戰士受到傷害。”王大海正在全神貫注地察看爐頂上的員工,他回頭堅決地否定中尉的要求。


    “是我貽誤搶險最佳時機,讓我來挽回。”中尉說出派人上去救險的理由。


    “現在的爐頂狀況,像一個珍貴的有了細縫的古董花瓶,一摔就碎,必須要仔細嗬護才行。你們的戰士,是救火的行家裏手,可對於玻璃爐頂的情況不太熟悉,一不小心,腳在爐頂上用力不對,整個頂部瞬間坍塌,一個人掉進高溫的玻璃液中,隻能冒出一股青煙,骨頭都無法找回,殘留的鈣質與玻璃液熔化在一起。你們的戰士,雖然很勇敢,但生命是脆弱的,不能盲目冒險。”王大海耐心地勸說中尉。


    “我看你們的員工,苦苦支撐,難以為繼。”中尉不依不饒,指著爐頂上的員工說。


    “苦就苦在熱浪的侵襲,一個人操作起來,不能持久,5分鍾換一個人。”王大海無可奈何地回答。


    “如果人不能上去,把我們戰士的防火服裝送上去。”中尉轉念一想,立即說道。


    “這是一個好主意,感謝中尉同誌的支持。”王大海很高興中尉能將戰士的防火服支援給熱修員工穿,他積極讚許地回答道。


    “能夠幫上忙,心裏就踏實一點,不能再講客套話。”中尉已經安排暫時沒有救火任務的戰士,脫下身上防護服裝,放到王大海的身邊。


    “水火無**有情,你是一個好兄弟,請不要記恨我剛才的冒昧。”王大海感覺到中尉是一個熱心腸之人,雖然剛才對待中尉的態度火了一點,但中尉仍然若無其事,沒有與王大海劃清界線,量力而行地支持搶險工作。


    “我早就拋到九霄雲外,沒有想到董事長還記在心上。”中尉哈哈一笑,對王大海說。


    “素昧平生,為了救災我們走到一起,我首先不尊重你,怎麽能要求你尊重我呢?”王大海一本正經地解釋剛才對中尉的無理。


    “不打不相識,我很欣賞董事長豪爽的性格,經過交手,相互增加了解,都是風風火火幹事的人,指揮起來,往往對事不對人。我相信我們倆人能更好地結交相處。”中尉肯定王大海直爽為人的性格,自信地談著他的看法。


    “有你這份情義,即使極度的險情,在我們麵前也會化險為夷。”王大海拎著戰士送過來的防護服,沉沉的,他感覺到中尉的一片赤誠待人之心,動情地回答。


    王大海也沒有客氣,讓爐頂上的熱修員工穿上消防員的防火服裝,操作起來,不受熱浪的侵襲,心定膽大。他再看看楊民生指揮的堵漏孔已經接近尾聲。王大海對中尉說:“中尉同誌,可以安排戰士們凱旋。”


    “董事長害我犯錯誤,臨陣脫逃。”仍然緊張的中尉疑惑地問。


    “我宣告,中尉同誌現在已經失業,險情雖在,但火情已經排除。請你再仔細地檢查一遍,漏料孔已經堵死,爐頂上的竄火口即將封住。”王大海一臉輕鬆地對中尉解釋。


    王大海帶著勝利的喜悅,送走中尉,一輛偌大的紅色救火車,駛出德豪公司的大門,他輕鬆地舉起右手,與將頭伸出車窗外的中尉揮手告別。


    正在王大海準備轉身,往公司裏麵的方向走的時候,王大海的目光遠處,看見兩個人,從剛剛駛出去的救火車車尾處顯現,他定睛一看,一男一女,一少一老,年輕的男青年攙扶著腳步蹣跚的老者。王大海想,這是多麽熟悉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再仔細一看,是妹婿章文,陪著從不來他公司的母親方金鳳,神色痛苦地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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