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桌,兩個清兵匆匆吃完,告別趙全泰和畢永晉,離開了飯館。


    兩個清兵的背影消失以後,趙全泰籲了一口氣,道:“致遠、靖遠兩艦均屬防護巡洋艦,裝備克虜伯21omm雙聯主炮3門,阿姆斯特朗152mm副炮兩門,57mm哈乞開斯射炮8門,47mm哈乞開斯射炮2門,37mm哈乞開斯機關炮6門,11mm1o管格林機關炮4門,18吋魚雷射管4具,火力凶悍無比,即使是我們的安吉麗娜號,隻怕也承受不住幾炮啊。”


    畢永晉:“兩條艦體積龐大,排水量達到23oo噸、裝備的不是鐵甲,而是厚達4英寸的鋼甲!得不好聽,用我們最大口徑的1o5mm的火炮抵著腦門轟,能轟出個炮印就算不錯了。”


    趙全泰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道:“它的動力為2座蒸汽機,4座燃煤鍋爐,雙軸推進,功率55oo匹馬力,航非常驚人,達到18節。除非總指揮親自操帆,否則即使順風滿帆,我們的船也未必能比它更快,一旦接火,想跑都難啊。”


    畢永晉也喝了一口酒,道:“更可怕的是,靖遠的指揮葉祖珪是北洋水師的名將!他是福州船政學堂第一期畢業生,曾與劉步蟾一起留學英國格林威治海軍學校,精通海戰之法,是真正的科班出身,絕非我們這些野路子可比。”


    趙全泰歎了一口氣,又:“隻不過他雖然厲害,和致遠號的管帶鄧瘋子比起來卻猶有不及。鄧世昌同樣是是福州船政學堂第一期畢業生,此人熟通管駕事宜,精於海戰,為水師中不可多得之才。他作戰身先士卒,奮不顧身,曾先後受封‘勃勇巴圖魯’,‘葛爾薩巴圖魯’。他身為一艦管帶,卻加封提督軍銜,可見其驍勇善戰的程度。”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了一通,然後你看著我我,我看著你,突然異口同聲的:“趙大人(畢永晉,我們有麻煩了!”


    “趙大人,這如何是好?”畢永晉抓著腦袋,顯得非常煩躁。“此二艦如此強悍,以我們的實力,絕不任何獲勝的可能。”


    “如今隻有先把三門大炮偷回去,再請總指揮定奪。”趙全泰道。


    “請總指揮定奪?”畢永晉苦笑:“總指揮這個人你還不知道?比鄧瘋子還要瘋,讓他定奪,肯定是一個字:打!”


    趙全泰搖了搖頭:“總指揮雖然勇猛,但絕不魯莽,我看這次就算是他也不敢與北洋水師接戰了。而且剛才那兩個水兵了,這次雖然由北洋水師剿匪,但廣東水師也要配合,所以來的肯定不止致遠、靖遠兩艦,很可能還有廣東水師的船,不定廣甲、廣乙、廣丙三艦也會參戰。這三條船也不好惹啊。”


    畢永晉想了一下:“我還是覺得總指揮不會避戰,總指揮這個人不能尋常度之。”


    趙全泰道:“畢永晉,我們不妨打一個賭,賭總指揮會不會和北洋水師開戰。”


    畢永晉道:“好,我們賭什麽?”


    “就賭一壇酒,賭一壇二十年以上的女兒紅!”


    “一言為定。”


    ……


    “什麽?北洋水師的致遠號和靖遠號要來剿滅我們?”林海從椅子上騰的跳了起來,瞪著趙全泰和畢永晉,突然大叫一聲:“太好了!”


    那天從餐館出來,趙全泰和畢永晉帶領一群嘍囉,當晚很順利的把大炮偷運了出來。經過幾天航行,回到了星羅群島,不待休息,立刻敲開林海的房門,把北洋水師將要進攻燃燒軍團的消息告訴了他。二人倒是想過林海會有哪些反應,但絕沒想到上麵的這一條。


    “總指揮,你太好了?到底有什麽好的?”畢永晉懷疑自己聽錯了。


    “當然好了。”林海坐下,苦笑道:“來的畢竟不是定遠和鎮遠,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定遠、鎮遠兩艦同樣隸屬於北洋水師,是德國伏爾鏗造船廠製造的炮塔鐵甲艦,排水量7335噸,主炮是3o5mm口徑的克虜伯後膛填裝炮,比當時英國戰艦普遍使用的前膛填裝式炮性能還要優良。護甲最厚的地方達到14英寸,最薄的甲板護甲都達到3英寸,不用開戰,就是這一堆數據都能把人嚇死。


    “總指揮,你這樣好像也有道理……”畢永晉:“可是致遠和靖遠也不好對付,我們怎麽辦?”


    “明智的選擇是逃跑,可是我們剛把基地建出個模樣,就這樣放棄了實在太可惜。”林海對著趙全泰:“趙大人,你覺得呢?”


    “星羅群島的建設是我負責的,放棄這個基地,我不甘心。”趙全泰。


    “我也不甘心。”林海:“如果以戰艦對決,我們獲勝的機會隻有1%,但是我們現在擁有了星羅群島這個基地,情況就不同了。還記得我們建造這個基地的初衷嗎?就是因為這個基地易守難攻。現在我們有了三門克虜伯大炮,可以在地勢高的地方架設炮台,北洋水師想端了我們的基地,也沒那麽容易。”


    林海要打,畢永晉汗顏:“我就知道……”


    趙全泰:“總指揮,雖然有了三門克虜伯大炮,但沒有適合15omm口徑的炮彈,大炮也隻是擺設。如果我們用1o5mm口徑的炮彈改裝,是可以造出一些可用的炮彈,但製造的度很慢,恐怕北洋水師到來的時候,我們也造不出幾枚。”


    “造幾枚算幾枚,實在不夠用,就把安吉麗娜號的船頭炮拆下來轟。”


    事不宜遲,林海吩咐畢永晉督造炮彈,自己和趙全泰、慕容霸、楊國雄、慕容燕等人前往虎頭崖。林海準備先在這裏架兩門大炮,因為這裏地勢最高,炮火的覆蓋範圍最廣,臥虎石方圓5ooo米以內都可以攻擊。


    虎頭崖炮台的位置早已用墨粉勾畫好。海盜運來幾根長3米左右,前端削尖的木樁,林海雙手將木樁向地麵上一插,足足沒入地中一米多,他的手掌在木樁端一下一下的拍擊,像用榔頭敲打釘子一樣,將木樁深深打入石土中,隻在地表留下半米左右的高度。


    以正方形四個角的位置拍下四根木樁,簡易的地基打好了。林海道:“雖然想建得更牢固,但目前也隻能如此,先用普通水泥把炮台修起來,解了燃眉之急,以後再換鋼筋和波特蘭水泥。”


    ……


    星羅群島正在緊鑼密鼓的備戰時,蔚藍的海麵上,致遠、靖遠兩艦已經率領著廣甲、廣乙、廣丙三船向金甌角進。無論是北洋水師還是廣東水師,現在都還不知道星羅群島的存在,他們必須先找一個港口安頓下來,然後慢慢尋找海盜的蹤跡。


    致遠號指揮旗下,一個濃眉大眼,闊麵重頤,威武中不失儒雅的中年人正半蹲在甲板上,將手中的幾根肉骨頭喂入一條體型龐大的獵犬口中。這條獵犬叫太陽狗,是廣東、台灣一帶特有的一種極為凶猛的大型獵犬,它的牙力極好,骨頭在它的嘴中猶如蛋殼一樣被咬得粉碎。


    一個3o歲左右,矮壯的青年軍官走過來:“大人,我艦即將抵達金甌角,廣甲、廣乙、廣丙三艦向我旗艦請示,是否可以令官兵下船休整,如何答複?”


    這個青年軍官名叫陳金揆,是致遠號幫帶大副,相當於副船長的職務。


    鄧世昌沒有抬頭,繼續喂狗,道:“這還需我來教你麽?陳幫帶,我清朝海軍的軍規是怎麽規定的?”


    “海軍不得下船。”陳金揆回答。“可是大人,廣甲、廣乙、廣丙三艦畢竟不是我們北洋水師的船,我們雖為旗艦,卻隻是擁有戰鬥指揮的權力,若禁止三件水兵上岸,他們未必會聽從。而且據我所知,燃燒海盜團曾以金甌角為基地,遣派一些水兵上岸,也可打探海盜的消息,於戰有利。”


    鄧世想了一下,將最後一根肉骨頭喂給太陽犬以後,站起身來,“度臣,你的不無道理,但軍規也不能破壞。不妨取折中之法,令廣甲、廣乙、廣丙三艦依次派遣水兵上岸收集海盜消息,每批十人,一批回船以後,另一批才可上岸。叮囑士卒,不可聚賭,不可**,否則軍法從事。同時命令靖遠、廣甲、廣乙、廣丙四艦進行檢修,明日出海尋找海盜蹤跡,決一死戰。”


    陳金揆領命離去。片刻以後,艦隊進泊金甌角碼頭。太陽犬趴在船頭的甲板上曬太陽,突然耳朵豎了起來,抖了抖毛,悶不作聲的向船尾奔去。鄧世昌立刻尾隨其後衝到船尾,正看見洋員餘錫爾躡手躡腳的準備下船。


    “stop!”鄧世昌在他身後用英語大喝一聲。


    餘錫爾嚇得全身一抖,轉頭一看是鄧世昌,有些心虛的用膠東口音的漢語解釋:“我實在太悶了,上去走走,不是賭博,也不是逛那不許逛的地方。”


    鄧世昌:“你知道軍規麽?”


    餘錫爾聳聳肩一攤手:“可我是英國人。”


    鄧世昌:“大管輪餘錫爾,在我致遠艦上洋人中國人一視同仁!”


    餘錫爾野性大,操著夾生的中國話:“別的艦都上岸,為什麽我不行,我非下去,我來當兵,不是坐牢。”


    “餘錫爾先生,今天你上岸,以自動離船論,本月餉銀一兩沒有。”鄧世昌冷冷的:“你若是去了又回來,以逃跑論處,重責皮鞭八十。”


    餘錫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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