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一二門口看向張府正廳,地卜鋪的是白玉石玉石概淵山是一種極為高檔的石類,這是十九世紀末最出色的裝飾材料之一。


    地板正中鋪著一溜紅色地毯,與乳白色的地板形成鮮明的對比,使紅的顯得更紅,白的晏得更白。地毯左右兩邊各擺放著十餘張矮幾。幾麵上放置著瓜果酒水,大多數桌後都已坐了人。


    這些茶幾較長,供兩人並坐十分寬鬆但真正的大人物是不會與他人同座的,慶親王奕圃就是其中的一個大人物。這個人臉長而瘦,吊著兩道白眉,很像電視劇裏的無常鬼,此刻他正自斟自飲,十分悠閑。


    其他賓客笑笑,廳內挺熱鬧的。


    李鴻章、張仁翻、林海三人走進大廳後,大多數人安靜了下來。他們知道宴會立刻就要開始了。


    無論古今,均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在一個聚會中,最尊貴的客人一定是最後一個到的,這是有講究的,很多時候不是因為這些尊客擺架子,而是為了不讓主辦者為難。比如:如果張仁翻邀請了皇帝,結果皇帝早到了十分鍾,那這場宴會就得提前十分鍾舉辦,因為不能讓皇帝等啊,所以皇帝來赴宴。得卡著時間來,如果早到了,舉辦宴會者就會為難了。


    在這一場宴會中,奕勵來得很晚,李鴻章來得更晚,這一個的環節,已經可以看出兩人在清廷中的地位差別。李鴻章的眼睛四下一掃,看到了一個熟人一一天津知府沈家本。


    沈家本這個人非常了不起,此人主持製定了《大清民律》、《大清商律草案》、《刑事訴訕律草案》、《民事訴訟律草案》等一係列法典。是中國立法的先驅。不過這些業績都是數年以後之事,此刻他隻是一個的知府,從四品的官。他這個芝麻官能參加這次的宴會,隻因為他深得李鴻章的賞識。


    弛年。沈家本初任天津知府,接到一樁謀殺案,死者劉明已死去2年,屍體腐爛。難以取證。沈家本特意從京師調來有經驗的仟作候永一起仔細查驗。根據死者牙根及頭骨呈紅色,白門骨突出的症狀。得出劉明是受傷致死而非病死的結論。最終查明是醫生鄭國錦與劉明妻子王氏因奸合謀,趁劉明患病之機以針治為名將其害死。李鴻章得知此事,便認定沈家本是一個出色的法製之才。他曾幾次上奏請光緒將沈家本調到刑部,令其才能得以最大揮,卻礙於沈家本的資曆不夠,未能達成。


    與奕勵一樣,沈家本也是一個人坐的一張茶幾,這倒不是因為他是什麽大人物,而是因為他辦事古板,得罪的人多,所冉賓客們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見到沈家本後,李鴻章指著他對林海:“那邊有老夫的一個友人,老夫過去與他敘敘舊。”林海抱拳:“中堂請便。”李鴻章拍了拍林海的肩膀,走到沈家本身前:“沈大人,老夫與你拚一張桌,如何?”沈家本受寵若驚,慌忙站起來:“中堂,請坐,請坐李鴻章撩了撩衣袍,在茶幾左邊坐下沈家本心地在他右邊坐好。


    李鴻章這個動作對其他賓客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很多自恃身份高人一等的人也紛紛找人拚桌子去了,連李中堂都和人擠在一起,其他人又怎麽敢獨坐?


    奕助貴為親王,又擔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一把手,相當於外交部長,除了李鴻章,沒人能和他並坐,他又不能放下臉去主動找別的拚坐,十分尷尬。就在他坐立不安時,張仁翻和林海走了過來。


    張仁翻為林海和奕功互作介紹,奕勵心中高興,暗忖:徐誌摩當世之名將,倒不會辱沒了我的身份。而且總理各國事務進行得順利,也多虧了他在朝鮮打出了軍威,這個人倒是可以結交。於是邀請林海一起坐。


    張仁翻微微一笑,心想:翁尚書讓我為這兩個人搭橋,總算是不辱使命。


    宴會正式開始。一群露出肚臍,披著薄絲,蒙著麵紗的舞女魚貫進入廳內,舞曲響起。她們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姿態十分優美。比起她們的舞姿,林海更佩服這些人的耐寒能力。這裏沒有空調,她們竟然不怕冷,和林雅兒比也不差。


    想到林雅兒,林海微微有些出神。


    在朝鮮,林雅兒照顧得他十分周到。這次回京匆忙,沒帶她一起回來,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領舞的舞姬見林海兩眼呆呆地看著她,哪知他是在想異國的一個女人,隻道是為自己著迷,她心中十分喜悅,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這些舞姬被主人養在府中,取悅賓客,她們最好的出路就是能被賓客們看上,那麽主人會把她們送給賓客,或許,她們就可以過上享福的生活。


    每一個舞姬都有一個夢想,希望自己能像衛子夫一樣幸運。漢武帝的皇後衛子夫當年就是被平陽公主送出去的歌女,舞姬們當然沒有奢望自己能有那樣的機遇,因為即使皇帝看得上她們,張大人也沒有資格


    舞姬們私下常常抱怨,為什麽自己不是李中堂府中的妓姬?過往李中堂家中的客人一定都是真正的大人吧,若是能被他收養在府中,或許真的有機會混個皇妃福晉。


    這一次的宴會,是翁同獻暗中安排的,場麵十分隆重。是張府幾年來檔次最高的一次聚會,舞姬們都盯著這次的宴會,領舞的這個舞女更是花了所有的積蓄才向管家買到了領舞的資格。


    為了能在獻舞時得到賓客的歡心,她很費了一番心思,她琢磨著自己雖然貌美,卻不是最美麗的。所以在編排舞蹈的時候,要求每一個舞女都戴上了一層紗巾,美其名曰,增加神秘感,其實是怕自己被人比下去。當她剛進大廳時,她一眼就看到了林海,這個男人給她的第一感是:他長得真好看。


    她臉紅心跳地想:這一筆錢花得值。


    除了被皇帝選走,還有什麽能比攀上這個年輕的大官更好的呢?他坐的位置是非常靠前,身份肯定很高貴,而且他還那麽年輕,服侍他比服侍那些七老八十的東西幸福得多。不定他還沒娶親,如果運氣好不定能當上正妻。


    想到這些,這個舞姬暗下決心,一定耍抓住這次機會。當她現他注視著她呆,焉能不喜?


    她強抑住心中的喜悅,扭著身子到了林海這一桌前,屈膝跪在桌前。微微俯身,露出胸口的一片白哲。她的身體豐韻而柔軟,像一條蛇一樣扭動著。


    林海瞪大了眼睛,再一次呆住。這一次不是因為想到朝鮮女人,也不是被女色迷惑,而是驚訝於這個時代的開放程度。這和後世的豔舞表演差不多了,可以被公安部門列為掃黃範疇了。


    因為吃驚,林海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幾滴酒水灑在了幾麵上。


    那個女人看著桌麵上的酒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後竟然伏在茶幾上,撅著屁股,伸出舌頭在桌麵上舔起來,她一邊舔著酒水,一邊眼神迷離地望著林海,場麵顯得十分淫邪。林海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這樣的挑逗是他無法抗拒的,然而他的心中卻很不舒服,他不喜歡一個女人這樣。而且女人猶豫的眼神雖然很短,卻被他捕捉到,他知道這個女人還有羞恥心,做出這個下賤的動作,她的心裏一定不好受。


    林海將酒杯放在女人的舌邊,淡淡地笑著:“你那麽喜歡喝酒,就喝這一杯吧,桌上灑的就別喝了,不衛生。


    舞姬很意外,她做出如此淫蕩的動作。以為這個男人一定會陷入她編織的這張**之網,她甚至想過,這個男人不定會一把把她拉進懷裏,迫不及待地占便宜,想不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謝謝。”她端起酒杯,緩緩喝了下去,酒的味道甜坎的,酸酸的。


    她又開始舞起來,不過舞姿雖然還是很有挑逗性,卻少了許多淫邪的感覺。


    林海微笑著向她了頭。這是一種友善的微笑。舞姬心中一熱,心想:他並沒有像普通男人一樣,把我們舞姬當成一件玩物。而是把我當成了一個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舞女是出於社會底層中的底層,能被其他人視為一個人,已經令她十分感動,她感激地向林海微微頜。


    奕回看在眼中,笑著:“想不到徐將軍還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


    “這些女人很可憐,被主人圈養在府中,隻為招待客人林海端起酒杯,看著裏麵晶瑩的酒水,道:“和這杯中酒,桌上的瓜果,又有什麽分別?”


    “不一樣,不一樣的。”奕助道:“這些酒水瓜果吃過就沒了,女人卻可以帶回家,慢慢享用。”


    林海土包子京城,不懂這些潛規則,問道:“帶回家?”


    奕助淫笑道:“徐將軍若喜歡這個女人。可在宴後向張仁稍將此女要過來,為奴為妾,任君安排。”


    “還能這樣?。林海驚訝地。


    奕曲道:“張仁稍養這些舞女。他願自用的早已自用了,留下的這些不為贈送賓客,聯係同僚感情還為了什麽?”


    林海喝了一口酒,:“這些舞女蒙著臉,肯定都是些歪瓜裂棗,美的肯定被張仁翻糟蹋了,醜陋的女人要來何用?。


    奕回為林海斟了一杯酒:“張仁稍敢拿出來的,自然不會醜陋,否則客人向他索要去了,卻是一個醜女,豈不很他?”


    “言之有理。”林海了頭。


    “徐將軍,若是你對那女子有意。不如我去向奕助,讓他將此女送到你的府上,如何?”


    “多謝好意,不過還是免了吧林海歎道:“家中有一頭母老虎,末將不敢招惹啊


    奕回把酒杯往桌麵上一擱,出“當。的一聲,用恨其不爭的語氣:“堂堂定武軍統帥,朝廷一品大員,殺人如麻,還怕區區一個女人?”


    林海不認為奕固能明白什麽是愛池不解釋,笑道:“無奈我家裏那口子。勝過百萬””


    奕勵假意冥思了片刻,道:“既然不能力敵,看就惟有智取了。徐將軍文武雙全。不然知道金屋藏嬌的典故


    林海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讓自己偷偷把那舞女養起來。這奕助對他還真是熱情,他十分不好意思地:“慶親王,其實末將對那個女人沒有什麽想法,金屋藏嬌就免了吧。”


    奕勵:“你對她沒興趣?”


    林海:“沒興趣。那好奕圃笑道“徐將軍,不瞞你,其實我還挺喜歡這個舞女,她的身段實在誘人。既然你不要她,宴會結束以後,我去向張仁翻要來,置於家中,以娛晚年。”


    “啊?”林海看著奕助那張皺巴巴的老臉,一陣狂汗,心想:那介,舞女不看樣貌,僅看身子,怎麽也算顆不錯的白菜,不能順便就讓豬拱了。


    “這個”慶王爺,其實我對她還是有一想法的。隻是來慚愧,我還沒有府邸,把她要過來也無處置放。”林海將自己的情況向奕固簡單敘述了一下,同時提出想借雷廷昌用一用。


    奕回聽後。笑道:“區區事有何難,我在京中有多處房產,許多閑置未用,徐將軍需要住房地,我賣一處於你即可。你想將此女置於家中也好,金屋藏嬌也好,單憑你的興趣


    嗬嗬林海答道:“我回京以後,還沒安排職務,現在就是社會閑雜人等一個,沒有俸祿,就算分期付款。我也付不起付啊


    其實情況並不是這樣,林海是有俸祿的。拿的是提督的標準。


    奕助:“無妨,我給你算便宜一。你此刻無錢,可以以後再付。宴會散後,就隨我一起去看房,如何?。


    林海答應了下來,他的確需要一處房產。


    俗話人算不如天算,光緒和翁同算計著讓林海賄賠奕回,結果卻是奕圃先賄賂了林海。宴會結束後,奕凹邀請林海參觀了他的幾處房產,並讓林海選擇了一處,給了林海一個非常誇張的價格一一當然是低得誇張。而且他的售後服務還特別好,承諾按林海的要求進行裝修。


    林海當時笑著對他:“慶親王,你是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和外國人打交道可不能這麽慷慨啊


    奕勵道:“徐將軍功蓋寰宇,理應列侯封疆,不過皇帝忙於國務,似乎忘了這個事,令英雄無容身之所,這可不行。我也算是個皇親,能為皇帝盡一微薄之力,怎麽不盡心竭力?”


    奕凹這句話得很有水平,表麵為皇帝效忠,其實是在提醒林海,你的功績並沒有得到皇帝的封賞,是離間林海與皇帝的關係。他是後黨的人。不會放棄任何可以搞一搞光緒的機會。


    三天以後,奕圃派人來通知林海,宅子已經裝修好了。林海想給慕容燕一個驚喜,所以決定單身一人前去檢驗裝修效果,滿意了再帶慕容燕來看。


    宅子位於京城西郊的西山腳下,這裏泉澤遍野,群峰疊翠,風景如畫,本導就是消閑避暑之處。宅子山環水繞,遠遠看去,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進入院子裏,原本的一座荒院經過收綴後,就像一個素顏美女上了彩妝,真可謂光彩照人。林海四處看了看,感覺十分滿意。


    宅子是中西合璧的設計風格,花園、水池、景采用的中國園林式結構,所有的房子都是西方的洋樓結構。林海看過了園林水謝,想到自己的居室去看一看,奕勵找了個理由,先離開了宅子。


    洋樓共有六座,分別供主人、賓客居住。最大的一座洋樓是為主人及妻妾準備的,上下三層,十五個房間。供奕助和他的妻妾們居住恐怕不夠,但對林海來實在太多了。


    “過幾天把慕容老爺子和胡裏奧接過來。林雅兒也可以接過來,她可以算是我的貼身侍女吧?以後再把莎拉一家人請過來作客,這樣能不能把這些房子住滿?。林海一邊想,一邊查看每一間房屋。


    走到三樓,這一層樓一共隻有四間房,按照古代三妻四妾的標準,這一層屬於家主人和三位妻子所有。


    “雖然不像皇帝,老婆能住三宮六院,不過和後世那些為房子奮鬥一生的人比起來,我也算混得不錯了林海輕聲自語。


    這四間房,中間靠右的是妻的房,中間靠左的,也就是最大的一間是男主人的房,林海推開自己的房間走進去,房內布置得十分雅致,各種家具齊全,一張大床擺放在房屋一角,那張大床上還垂著一層床簾。


    “如果這張床上睡著一個女人。那麽這就是一個完整的家了。”


    林海淡笑著走到床邊,拉開床簾。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就像鑽石一樣,似乎定格在了一個永恒的時刻。


    床上真的睡著一個女人,一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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