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你在幹嘛?”我和樂樂看著卷起褲腳站在田裏的胤禛。


    53年春。過完年不久,胤禛就讓人在園裏開辟了一大片水田,他也想在圓明園裏弄個稻香村?還準備親自耕種?


    “播種。”胤禛意簡言賅地答。


    還真讓我猜對了。“種什麽?”我問。


    “水稻。”


    “水稻?”


    “我讓人找來各地最好的穀種,想看看哪一種最好,產量最高,好推廣。”


    原來如此,雍正王就是雍正王,時時不忘造福百姓。


    “阿瑪,我也要玩。”樂樂興奮地說。


    “不要胡鬧,阿瑪不是在玩。”胤禛不同意。


    “額娘。”樂樂不樂了。


    “四爺。”我甜甜地叫,朝他眨眼睛,“我也想播種。”


    胤禛皺眉,無奈地示意秦全遞過隻小袋子給我們,“你們自己另找個地方種。”


    耶,我和樂樂開心地另找了塊地,機靈的下人迅速幫我們平整好,等著我們播種。我和樂樂各抓了把種子,學著胤禛的樣子撒到地裏。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天天跑去看種子發芽沒有。想不到第一次播種也能成活,看到青油油的秧苗,我和樂樂都開心不已。


    終於可以插秧了。胤禛細心地在分好的一小塊一小塊的水田邊插上牌子,注明是哪裏的水稻。


    看到他和樂樂都已經光著腳邁進被水浸沒的田中,我猶豫著。


    “怎麽了?”胤禛問。


    “那個,這田裏不會有什麽東西吧?”我怕怕地問。


    “什麽東西?”


    “就是那種會咬人還吸血的東西。”


    我話音未落,樂樂已經“呀”的一聲連蹦帶跳跳回岸上,“額娘,你別嚇我。”


    胤禛好笑地看著我們,“沒有。”


    沒騙我?我可聽說水田裏會有吸血的螞蟥。


    “你確定不會有螞蟥?”


    “確定,我已經讓人清理過了。”胤禛肯定地答。


    “額娘,螞蟥是什麽?”樂樂緊緊抓著我的衣袖。


    “是種會吸血的蟲。真的沒有?”我再問。


    “側福晉,您就放心吧,奴才親自帶人尋過了,什麽都不會有。”秦全恭敬地說。


    這還差不多,我放心地赤腳下了田。


    秦全跟在我們身邊,指導我們怎麽插秧。因為胤禛給我們的種子太少,不到一刻種就插完了,隻有小小的一片,好象沒什麽成就感。胤禛還在另一頭努力地幹活。


    等等,我怎麽把我們偉大的雜交水稻之父給忘了?


    “秦全,你再去多找幾個牌子來。”說完,我淌到胤禛旁邊。


    “又想幹什麽?”胤禛警覺地問。


    “爺,借我點秧苗吧。不用很多,每種給我幾十株就夠了。”


    “幹什麽?”


    “我做個試驗。以後再告訴你。”雜交水稻是怎麽培育的我不清楚,但既然是雜交,就把各種品種混種在一起,再交叉授粉,這也算雜交吧!


    我插上牌子做記號,把各個品種的秧苗組合著種到一起。


    我熱情高漲,天天守著我的試驗田。若是成功,我豈不是成了雜交水稻之母?想想就興奮。


    本來以為種水稻很容易,哪知道那麽麻煩,又要除草又要施肥,而且清朝沒有化肥,都是放農家肥,雖然環保卻臭不可言,我和樂樂都避之三舍,等到抽穗的時候,跑去試驗田中做完人工授粉就甩手不管了。


    也許是怕我閑下來又太無聊,胤禛丟了個特大號的炸彈過來,轟得我昏頭轉向找不著北。


    當他親口告知我時,我驚得忘了呼吸:年氏,未來的皇貴妃!據說他最寵愛的妃子。她要來了!


    我頭腦裏亂哄哄的一片,手足發冷。


    “青錦,你沒事吧。”胤禛握著我的肩,邊搖邊喊。


    良久,我長長呼出口氣,憋得心都痛了。


    “沒事。”我澀澀地說,“你喜歡她嗎?”


    “不。我沒見過她。”胤禛答。


    沒見過麵就要娶她?“不娶不行嗎?”


    胤禛一僵,默默地看了我好一會,答:“行。”


    他口中說行,我卻在他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艱難抉擇。我曾經說過,隻要他心中有我,無論做任何事都不用跟我說,向我解釋。


    但今天,他不隻鄭重地向我解釋,還因為我的反對而放棄他或許已經蓄謀已久的計劃,說明他還是很在乎我的感受。這,就夠了。


    “胤禛,需要,你就娶吧……”


    年氏,年大將軍,唉……


    在水稻豐收的時候,年氏入府了,成了胤禛的側福晉。時隔十年,胤禛再娶親,還是側福晉,自然要好好熱鬧一番。


    賓客滿堂,喜氣洋洋,和當年娶鈕祜祿氏一樣,不同的是,當年我是個旁觀者,今天,我卻是個局內人。


    滿堂的女賓依然是歡聲笑語,但有意無意看向我的眼神卻意味深長,有譏笑的、有不屑的、有同情的……


    我心中苦笑,我的大名相信在今晚的賓客中是無人不曉:冷麵雍王爺獨寵的女人……


    讓我奇怪的是八福晉,她一反常態的沉默。


    第二天一早,年氏行家禮。年輕貌美、容光煥發的她,皓齒星眸、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十足十一個美人胚子。接過她奉的茶,清香撲鼻,入口卻遠勝黃蓮。


    主位上有道視線不時掃向我,我卻不知如何回應,唯有微笑,再微笑……


    家禮一結束,我逃也似地離開那個家。


    “四嫂,聽說你在家裏學種田?可以收割沒有?”


    我賴在十六家吃完晚飯還不肯走,繼續慢慢喝著茶。


    “十六爺,你這麽有空,不如親自去看看?”為什麽每次我來找月瑤,十六都要守在旁邊?怕我教壞他老婆?


    “我可沒四嫂這麽有雅興。”


    雅興,他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吧!


    “十六爺是天潢貴胄,自然不會屑於幹這種平民賴以謀生的辛苦事了。”


    十六臉紅,“這麽說四嫂是在關心民生大事?佩服佩服。”


    “客氣、客氣。”我毫不客氣地接下。


    “四嫂這麽關心百姓,怎麽不關心關心四哥?天色已晚,四哥在家肯定等急了。”


    “瑤瑤,你相公要趕我走。”我雙目含悲,轉向月瑤。


    “四嫂誤會了,十六爺不是這意思,留都留不住怎會趕你走?”月瑤忙說。


    “十六,聽到沒有,瑤瑤說要留我。”我迅速變臉,得逞地看著十六,“今晚你就睡書房吧,我要和瑤瑤一起睡。”


    “我是沒意見,就是不知四哥等會會不會來逮人?”


    逮人?也要他有空才行。


    “我才不怕。”我燦爛地笑。


    “五兒,”我叫過跟我一起來的五兒,“回去告訴你家四爺,說我今晚留在十六爺家,不回去了。你回去後不用再來,明天十六爺會送我回家。”想了想,又說:“還有,不用特意去找爺,若是他找我你再告訴他。”


    “是,主子。”五兒聽話地回家了。


    十六皺起眉頭,欲言又止。這孩子,長大了也變聰明了。十六和月瑤看我的眼神有些憐憫。憐憫?我需要人憐憫嗎?


    “瑤瑤,好久沒聽你彈琴了,彈給我聽聽好不好?”


    “好啊,四嫂想聽什麽?”月瑤淺笑著問。


    “什麽都好。”我答。


    “好。”月瑤坐到琴前,纖指一撥,歡快的琴聲流淌而出。


    月瑤不停彈著,彈了一首又一首……


    恍惚中,看見十六皺著眉盯著月瑤,滿臉的心痛與關切。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月瑤十指已經泛紅,卻仍不停歇,隻是微微對著十六搖搖頭,溫柔一笑。


    我心中感動不已,十六、月瑤,多謝了。


    “好了。”我說。


    “十六,你真幸福。”我感歎。雖然他們一句話沒說,但他們之間濃濃的深情溢於言表。


    “月瑤,謝謝你彈了這麽多好聽的首子,我唱首歌給你聽吧。”我笑著說,為了關心我的人,我應該笑的。


    “好啊,四嫂唱歌最好聽了。”十六熱烈捧場。


    “春風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


    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


    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


    能與你鴛鴦戲水比翼雙雙飛”


    花好月圓夜,誰和誰在比翼雙飛?


    “姐姐。”


    “唔?”我和弘曆弘晝擠在榻上剝蓮子吃,這倆小家夥,一點耐心都沒有,偏又吃得飛快,我雙手難敵雙口,正忙著,聽聞福雅叫,順口應了聲。


    “聽說年妹妹有喜了。”福雅的語氣有些失落。


    我手一頓,繼續剝蓮子,“是嗎?那要去恭喜她了。”我淡淡地說。


    “府裏又要添小阿哥,爺一定很高興。”耿格格開心地說。接觸後我發現這府裏的女人好象耿格格最容易相處,性格開朗、心無城府。


    她不知是沒開竅還是太聰明,對胤禛的冷落她並不在乎,有了弘晝後更是如此,每天隻顧著照顧弘晝,什麽都不管,是個難得的簡單的女人。


    俗話說簡單就是快樂,我看這府裏反倒是她過得最舒心。


    “這是喜事,爺當然會高興。”我說,“啊,弘晝,你這小壞蛋,連姨娘的手都想吃嗎?”我哈哈大笑,忙不迭地將手縮回。


    “姨娘,還要。”弘晝意猶未盡地攀著我。


    我雙手一攤,“沒了,都讓你們兩隻小饞貓吃完了。”


    “姨娘,晝晝不是小饞貓。”


    “曆曆也不是。”倆小孩一起抗議。


    “好好,不是小饞貓,是小饞豬。”我盡情地捉弄這未來的皇帝和親王,任你們再威風,現在都不過是個小屁孩罷了。不過,這皇帝和親王怎麽都長得這麽可愛啊,我忍不住各親一口。


    “姐姐這麽喜歡小孩,為什麽不再要一個?”福雅說,“小格格整天不在你身邊,姐姐一定很寂寞。”


    “她不在還好,我不用頭疼。”再生一個?也要我生得出來才行。


    “姐姐說笑了,小格格那麽討人喜歡,怎麽會頭疼呢?”耿格格說。


    “如果她象曆曆、晝晝這麽乖我就不用頭疼了。”我誇張地歎氣。


    耿格格爽朗地哈哈大笑,福雅斯文地用手帕捂著嘴。


    沒等我去恭喜她,年氏自己先送上門來。


    “姐姐。”她嬌聲叫,向我行禮。


    我比她先入門,有個格格,且是康熙親口禦封的側福晉,怎麽說她的地位也比我低一點點。


    但她是未來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一想起這個我心裏就添堵,若說胤禛對她沒感情,隻是利用她來取得年家的力量,可為什麽在她們一家失去利用價值後仍要給她這麽尊榮的稱號?


    我莫名地對她產生敵意。


    “妹妹請坐。”我淡淡地說。


    “華怡剛進門不久,不懂規矩,一直沒能來拜訪姐姐,請姐姐見諒。”年氏的聲音很好聽,如黃鶯出穀,婉轉清脆,如果是男人聽了一定會喜歡,可惜我是女人,隻會忌妒。


    “妹妹客氣了。”


    麵對我的超級冷漠,年氏有些不知所措,隨她一起來的陪嫁丫環機靈地放將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偷偷向她打個眼色。


    年氏很快反應過來,淺笑盈盈,“姐姐,這是華怡親手做的一些糕點,請姐姐嚐嚐。若姐姐喜歡以後華怡可以經常給姐姐送來。”


    年氏親自打開食盒,捧出碟精致的點心,“這是桂花糕,姐姐嚐嚐?”年氏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桂花糕?我皺眉,“對不起,我不喜歡吃桂花糕。”


    年氏一聽,頓時眼眶泛紅,“可是……可是爺也說好吃。”


    胤禛?他喜歡吃年氏做的桂花糕?


    “那你還是留給爺吃吧,我從不吃桂花糕。”我寒著臉說。


    年華怡突然臉色一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主子,你怎麽了?”她的丫環驚慌地問。


    “我的肚子,痛……”年氏顫聲說。


    肚子痛?我瞄向她平坦的小腹,不可能這樣就動了胎氣吧,也太嬌弱了。“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我有些緊張地問,她可不能出事。


    年氏雙手捂著腹部,像是十分痛苦,卻仰起嬌小蒼白的俏臉對我展顏一笑,“沒事,不用請大夫。”


    不用?她可是孕婦!“還是讓大夫看看吧。蘭香。”我叫,“快去找個大夫回來。”


    “是,主子。”蘭香答了迅速走出房外。


    我把年氏扶到我的床上,等大夫趕到還在為她把脈的時候,胤禛回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看見一屋的人,胤禛不悅地問。


    “爺……”年氏楚楚可憐地望著胤禛。


    胤禛尋到一旁的我,滿眼的疑問。


    “爺,年妹妹說肚子不舒服。”我答。


    胤禛臉一沉,轉向大夫,“可有大礙?”


    大夫忙答:“回王爺的話側福晉隻是動了胎氣,服一帖安胎藥即可。”


    “下去開方吧。”胤禛冷冷地說。


    “是,王爺。”大夫忙出去開方子。


    一陣忙碌後,年氏服了藥,表情沒那麽痛苦了。


    “好些了嗎?”胤禛問她。


    年華怡滿臉的感激,“謝爺關心,華怡好多了。”


    “好了就回房好好歇著,沒事不要亂跑。”也許是怕再嚇著年氏,他放柔了音量。


    “是。爺。”年氏溫順地答。


    胤禛讓人小心服侍年氏回房。


    “爺,你不去陪年妹妹嗎?”等所有人散去後,我問。


    “生氣了?”他試探著問。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不理他,自去收拾床鋪。


    “她來幹什麽?”胤禛轉移話題。


    “哪個她?”我頭也不回地問。


    “你知道我說誰。”


    “哦,年側福晉啊。她來送桂花糕,說是你最喜歡吃,讓我也嚐嚐。”我酸溜溜地說。


    “我已經不吃桂花糕了。”他拉著我手將我轉過來,他臉色柔和,眼中密密地釋出濃濃的深情。


    呃?這樣的他不符合他的形象,我有些發窘。不過,他說不吃了,真的假的?


    “不信?”他不滿地狠狠吻向我的唇,像是要懲罰我對他的懷疑,重重地輾轉輕咬,弄得我生疼。


    快要喘不過氣了,我忙捶他,提醒他放手。他意猶未盡地輕輕咬了口我的唇才放開。


    我急急地喘息,他亦有些氣息不穩。


    “不許懷疑我,知道沒有?”他威脅著。


    領教過他的手段,我漲紅了臉,忙答:“知道了。”


    他滿意地笑了,“知道就好。有什麽吃的?我餓了。”


    “有桂花糕,要不要?”他太霸道,我忍不住小小反抗一下。


    他朝我露出猙獰的神情,又向我逼來。


    “我錯了我錯了。”我忙投降。


    “哼。”他瞪我,“對了,讓人把床上的東西換了。”


    “為什麽?”好端端地換什麽換?


    “髒了。”他淡淡地說。


    髒了?哪有?我看了看床,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切,嫌髒的人該是我才對!


    年氏不知是不是真的身子弱,三天兩頭不舒服,折騰得福晉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把大夫供在家裏。


    胤禛也經常去看她,對她嗬護倍至。我偷偷觀察了一下,發現他雖然對年氏溫聲輕語,但眼中卻一片清冷。他在做戲?給誰看?


    據說二廢後胤禛進入韜光養晦時期,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反正他經常不是念經拜佛就是在他的“稻香村”裏搗弄不停,很有玩忽職守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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