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前麵沒路了。”


    聽到部下的聲音,嶽牧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看作戰地圖。參謀部下發的作戰地圖是一件總能帶給人驚奇的寶貝:當部隊找不到路的時候,它總能給予一個明確的指示——通常,是一條甚至在當地人中也很少有人知道的極其隱秘的小路。


    這一次也不例外。


    “全體左傳。穿過樹林,我們將看到一條路。”嶽牧將地圖放進地圖包裏,帶著部隊走進樹林之中。走過一百多米之後,他們找到了一條幾乎已經完全淹沒在雜草之中的、顯然已經荒廢很久的小路。


    “神奇。我現在很想知道參謀部的那些家夥是怎麽繪製地圖的,我想他們應該沒有機會到這裏來考察。”盡管對地圖帶來的驚奇已經感到了麻木,但是嶽牧還是忍不住要感慨一番。


    “這是軍事機密,頭兒,所以你什麽也別想知道。”嶽牧的排軍士長咧著嘴笑著,“繼續前進?”


    “不,讓部隊休息一下。”


    “好主意,頭兒。”軍士長轉過身向周圍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士兵喊到:“原地休息。注意警戒。”


    士兵們迅速散開。他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小心而隱蔽的排出一個防禦陣形。一邊保持著對周圍環境的警惕,一邊喝水,順便吃點在中**隊裏隻有莫非的軍隊才配發的東西——巧克力。


    如果這不是在戰爭中,他們倒是非常享受的。


    當然,嶽牧和他的軍士長是享受不到的,盡管他們也在啃巧克力,但是他們的主要注意力還是在地圖上。


    “我們在這裏,這裏是遵義城,我們還要走5公裏才能到那裏。”嶽牧說到,“說真的,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按照團部的情報,駐守在遵義的黔軍有很大一部分不見了,但是我們這一路下來,卻連個鳥人都沒看到。”


    “難道這不是好事嗎,頭兒?說不定黔軍已經撤退了。”


    “但沒有撤退徹底。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嶽牧盯著軍士長。


    “頭兒,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士兵,這種事情……”


    “什麽人!”一聲低喝打斷了軍士長的話。他和嶽牧迅速的給自己找了一個掩蔽物,同時一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原本在那裏的幾名士兵已經消失不見了,更遠一點地方,樹林裏,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人影在晃動。


    幾分鍾以後,那幾個士兵押著一個獵人裝束的少年從樹林裏鑽了出來。


    來到嶽牧身邊,帶隊的中士開始報告。“頭兒,我們在樹林裏找到了這個小子——”


    “我不是小子,我已經17了。”少年不服氣的抗議到,但根本就沒有人在乎他。中士繼續著自己的報告。“應該是個獵人,我們繳獲了他的武器。”中士將繳獲的武器展示給嶽牧看——那是一支火槍。然後他建議到:“我們沒有看到有其他人在,但我認為我們應該立刻轉移。”


    “等一下,李中士。”嶽牧擺了擺手,示意那個中士退開。他走到少年的麵前,問到:“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是小子,我已經17了。”少年再次對嶽牧的稱呼表示了抗議,“我叫軒轅烈。”


    “軒轅烈……軒轅,我從沒有聽過這個姓——”嶽牧轉向其他人,“你們有誰聽說過軒轅這個姓的?”


    所有的士兵都搖頭表示否認。


    這引來了軒轅烈的攻擊——他以看白癡的目光看著嶽牧,嘲笑到:“老子這是黃帝的姓,軒轅黃帝,你沒聽說過嗎?無知!”


    嶽牧自動把“無知”給過濾掉了。他點點頭,對軒轅烈說:“黃帝!好吧,軒轅烈,現在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實的回答……”


    “如果我不老實呢?”


    “那……我就隻有做一件本來我不想做的事情了,小子。”嶽牧搖著頭歎息了一聲,手放到了手槍的握把上。


    “好吧,我回答你的問題。”軒轅烈很幹脆的說到,“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要求?說吧,你要多少錢。”


    “老子不要錢,老子要當兵。”軒轅烈大聲的說到。


    ※※※※※※※※※※※※※※※※※※※※※※※※


    “你要當兵?”


    “不行嗎?我已經17了。”


    “不。沒問題。不過我要說的是,你想參軍,很好。但是你找錯了人——我沒資格招募新兵。如果你想參加我們川軍,你可以去征兵站試試運氣。”


    “我沒錢,找不到路,也不知道什麽是征兵站。”軒轅烈說得理直氣壯。不過他本來就該理直氣壯——在中國,除了莫非的軍隊,還沒有哪支軍隊是通過征兵站來招募新兵的。“反正老子要當兵,你幫我想辦法。不然我不回答你的問題。”


    周圍的士兵全都偷偷笑了起來,軍士長也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嶽牧——頭兒,你被這小子賴上了。


    無奈的中尉隻好說到:“好吧,軒轅烈,我會帶你去征兵站。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軒轅烈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嶽牧,幾秒鍾,然後他才點頭。“行,你問吧。”


    直截了當是莫非教導自己的士兵所要遵守的一個重要原則。“你知道遵義城裏的情況嗎,軒轅烈?”


    “知道。”


    “那遵義城裏的情況如何?”


    “還不錯,隻是有些人心惶惶。今天上午天上飛的那些怪東西實在有些嚇人。”


    嶽牧沒有向軒轅烈解釋,那些他口中所謂的“怪東西”是飛機——你不能指望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山裏人理解什麽是飛機。他接著問他:“黔軍呢?”


    “大多數都跑了,現在隻有一千多人還在那裏。”


    “跑了?他們撤退了?”


    “這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他們集合之後,大多數人就一窩蜂似的衝出了遵義。”


    “好吧。軒轅烈。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大概還在周圍的村子裏搶東西。”


    嶽牧被軒轅烈的回答搞得有些頭暈。看上去黔軍似乎是潰敗了,但為什麽又還有一千多人留在遵義城。就在他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軍士長悄悄的推了他一下。


    “你在這裏等一下,軒轅烈。對了,拿著這個。”會意的嶽牧拍了拍軒轅烈的肩膀,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給他,然後和軍士長走到一邊。


    ※※※※※※※※※※※※※※※※※※※※※※※※


    “頭兒,你相信他的話嗎?”軍士長將嘴湊到嶽牧的身邊,以極低的、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到。


    “你覺得怎麽樣?”


    “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軍士長說,“聽他說的,黔軍的表現就像吃了大敗仗的潰兵。你認為這可能麽?”


    “是不可能。不過我還是認為他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嶽牧望著正在啃巧克力的軒轅烈,發現他也在看自己。於是他朝他笑了笑,輕輕的揮了揮手。


    “什麽意思,頭兒?”


    “意思就是,黔軍肯定是丟下遵義跑了——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留一千多人在那裏。”嶽牧向軍士長解釋著,“軒轅烈的話證實了空中偵察的結果,而我們這一路過來,也沒有發現有任何埋伏的痕跡。除了黔軍已經撤退,我想不出別的解釋了。”


    “那黔軍為什麽會撤退?我們都還沒有和他們交火——”


    “航空兵。他們應該是被航空兵嚇著了。”


    “就靠那十幾架飛機?”軍士長明顯不相信——如果僅僅靠十幾架飛機就能把幾千人嚇跑,那還要步兵幹什麽!


    “為什麽不?你自己想想看,當你第一次看到飛機的時候,你的表現是什麽。而且,這一次,航空兵玩了一個小把戲。”


    軍士長以前在20軍楊森部李君實旅裏當兵,所以,當嶽牧提到他第一次看到飛機時的表現的時候,他倒有點相信他的結論是正確的了——在十幾架飛機的轟炸掃射下,他們旅發生了崩潰。既然是這樣,他沒有理由認為黔軍的表現會比他們更好。但是……


    “那些天上飛的家夥玩了什麽小把戲?”


    “這是軍事機密,夥計,所以你什麽也別想知道。”軍士長覺得嶽牧這句話聽起來非常的耳熟——當然,就在十分鍾以前,他自己就說過這句話。


    “總之,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就是這樣。黔軍主力撤退了,路上沒有埋伏,遵義城裏隻有一千多不知道想幹什麽的神經病。現在,我們給團部發電報,告訴他們我們知道的情報,然後我們繼續前進,到遵義城去確認一下。”嶽牧做了一個總結,然後他對通訊兵喊到:“士兵,你有事幹了,聯係團部。”


    “好的,頭兒。”通訊兵忙碌起來,幾分鍾以後,他站起身向嶽牧報告到:“團部讓我們小心一些,空中偵察顯示,遵義城外有小股黔軍在活動。”


    “也許,那小子又說對了。”嶽牧笑著拍了拍軍士長的肩膀,“現在,幹活吧。讓大家做好戰鬥準備。”然後,在軍士長召集士兵的時候,他走到軒轅烈的麵前,“現在我們要行動了,你最好留在這裏,等戰鬥結束後我會來找你……”


    “想都不要想。老子才不上你的當呢。”軒轅烈警惕的看著他,他認為嶽牧準備把他甩掉,“老子跟你們一起走。”


    “嘿,小子——”


    “軒轅烈。”


    “好吧,軒轅烈,等會我們會與黔軍交火。我是擔心你……”


    “放心,我不會拖累你們的。”說著,軒轅烈第一個向著遵義的方向走去。


    “如果是以前,我會給這小子一槍托。”望著他的背影,軍士長衝一臉鬱悶的嶽牧搖了搖頭。


    “如果現在你還那麽做,你會被憲兵關小黑屋。”嶽牧苦笑著,歎息了一聲,然後跟上了軒轅烈。


    ※※※※※※※※※※※※※※※※※※※※※※※※


    雖然,一路上都像是在郊遊,但是,嶽牧這支偵察部隊畢竟還是在一個交戰地區,所以,他們最終還是得到了一次開槍的機會。穿過一片樹林以後,幾乎是毫無預兆的,排頭的尖兵發現一個黔軍士兵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幾乎是麵對麵的站著,相隔不到兩米。


    這給他一個仔細打量對方的機會。


    “看起來這家夥是在搬家。”尖兵隻花了幾秒鍾就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站在他對麵的黔軍身上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左手拎著一隻雞,右手牽著一隻同樣掛滿了東西的驢子。除了是在搬家,這個尖兵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當然,是在搬別人的家——曾經在羅澤洲的部隊中服役多年的尖兵還是很明白這一點的。隻是,他想不明白,在這種大敵當前的時候,這家夥怎麽會有閑心和時間跑來搬別人的家。


    不過,盡管心中有疑惑,尖兵還是很自然的將槍口對準了眼前這個家夥的胸口。並且扣動了扳機。


    美製0.30—06子彈讓那個正準備高喊“有敵人”的倒黴蛋在有機會發出任何聲音之前,永遠的閉上了嘴巴。


    隻是,一聲槍響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更多的拎著雞、鴨或者包袱的黔軍士兵出現在了尖兵的視野中,這些家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向各個方向逃跑。這段時間短得他隻能拉動一次槍栓,並將下一個目標套進自己的準星裏。


    幸運的是,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戰場上。


    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七、八個黔軍士兵應聲翻到在了地上,其餘的人則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快阻止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嶽牧衝著自己的部下大叫著,他不能讓這些黔軍跑回遵義去,否則他的人就會有大麻煩。


    “頭兒,我們離遵義實在太近了,槍聲會把城裏黔軍吸引出來的!”軍士長在他旁邊,一邊開槍一邊大叫,“我們應該立即撤退!”


    “要撤退也得先把這些人幹掉!”嶽牧大喊,“神槍手,先幹掉跑在最前麵的!”


    嶽牧的偵察部隊裏帶著兩個神槍手,他們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兩個跑得最快的黔軍也先自己的兄弟一步去見了上帝。但當更多的黔軍士兵出現在遠處的時候,他們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頭兒,有5個目標,我們隻能幹掉4個。”其中一個神槍手大喊——在他們兩次拉槍栓的時間裏,第5個黔軍就會跑出他們的射擊範圍。


    另一個神槍手則詛咒著自己手中的武器。“該死的手拉機!”他現在很希望自己手中的是“蝮蛇”步槍——已經有3個師換裝了這種武器。但讓人鬱悶的是,換裝的順序是按照番號的順序排列的,第5師自然排在了第5——這確實是很讓人鬱悶的事情。


    “頭兒,我們需要幫助!”


    嶽牧倒是很想幫助自己的手下,但是,跑得最慢的那個家夥離他的距離也有三百米,他和其他人都沒辦法打中他。他們槍上沒有瞄準鏡,而且他們的槍法也沒有那麽好。


    但有一個人可以幫忙。


    “拿來。”趁著嶽牧有些發愣的時候,在他身邊的軒轅烈一把拖過他的M1903,瞄準了跑在最前麵的那個家夥。


    “Dona•eis•requiem•sempiternam。”他低聲念了一句,然後扣動了扳機。


    他的目標隨著槍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直到所有在他們視線中的黔軍士兵都去敲打天堂的大門以後,嶽牧才回過神來,將步槍從軒轅烈的手中拿回來。在這以前,他已經打光了彈倉中剩餘的子彈——不多,加上他打的第一發也隻有3發——但也有3個黔軍士兵成為了他的祭品。


    “你很厲害啊。”嶽牧一邊上子彈一邊對軒轅烈說到,“總共17個敵人,你一個人就包辦了3個。”


    “那當然,我可是這一帶最有名的神槍手。”軒轅烈顯得很自豪,也很得意——當然也是在吹牛。


    “打獵練出來的?”嶽牧點點頭,他知道大多數獵人都有不錯的槍法。但是……


    “一個獵人似乎不應該懂洋文的吧。”雖然還是一副說笑的表情,但嶽牧的左手悄悄的向周圍的士兵做了幾個手勢,隻要軒轅烈說的話有什麽不對,他們就會把他抓起來。


    “是拉丁文。意思是‘請賜給他們永遠的安息吧’。我是跟教堂裏的神甫學的。不過我隻學會了這一句。”軒轅烈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嶽牧的人已經不動聲色的將他包圍了起來——或者他注意到了,但不想引起誤會。總之他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現。


    “教堂?你經常去教堂?你是信洋教的?”一點點的驚奇。


    “是天主教。我是教徒。”軒轅烈說著,同時將脖子上掛的十字架扯出來讓嶽牧看。


    “厲害。”嶽牧張大了嘴,想了半天才說:“你居然是和我們長官信一個教的。”再想想,他又覺得不那麽準確,於是轉過頭征詢軍士長的意見:“中校他們是信天主教的,我說得沒錯吧?”


    “別問我,我怎麽可能知道。”軍士長回答到。實際上,誰也不知道莫非、郭波,還有達綺芬妮指揮官他們信什麽教——當然,他們事實上都是無神論者。


    軍士長還有別的話要說。“頭兒,我們應該撤退了。再不離開這裏,遵義城裏的黔軍就要到了。”


    “我看他們已經到了。雖然有些少。”一個士兵大喊起來,“看那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小隊黔軍正向著他們這邊跑過來。帶頭的那個似乎還是個軍官——他騎著馬。


    不用嶽牧的命令,所有人都開始找掩蔽,並且將槍口對準了這一隊黔軍。


    “隻有一個排,我們應該能很快解決他們。”仔細的估算了對方的人數之後,軍士長建議到,“然後在更多的黔軍出現以前離開這裏。”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白旗。”嶽牧注意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權衡了一下之後,他下了一個命令:“大家聽好,暫時不要開火。”


    “白旗?他們打白旗幹……等等,我也看到了。”軍士長證實了嶽牧看到的東西,然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對方手裏打著白旗。“頭兒,他們打白旗幹什麽?”軍士長覺得情況有些詭異。


    “別問我,我怎麽可能知道。”嶽牧並不比自己的部下們知道得更多——實際上,他們知道得一樣多。


    所有人帶著一肚子的問號,看對那一隊黔軍跑到了自己的麵前。


    帶隊的黔軍軍官軍服穿得筆挺,紮著武裝帶,風紀扣扣得嚴嚴實實,皮靴擦得鋥亮,看上去倒是準備去迎接某個前來檢查部隊的長官。但他並不是來迎接長官的。軍官翻身下馬,快步走近嶽牧等人。


    然後他開口了:“你們怎麽現在才來?”


    什麽意思?


    軍官接著說:“我們已經等了你們一天了。”


    嶽牧等人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這個黔軍軍官在說什麽。


    軍官再說:“你們的長官在哪裏?”


    隻有在這個時候,嶽牧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我是國民革命軍第21軍第5步兵師第14團偵察排排長,陸軍中尉嶽牧。這裏的最高指揮官。請問你是誰,想要幹什麽?”


    隻見黔軍軍官“啪”的一個立正,敬禮並大聲的報告到:“我是國民革命軍第25軍第2師第2旅第2團第2營副營長陳開本,現代表我師餘部1134人,向貴軍投降,請受降。”


    “受降?”嶽牧覺得今天的太陽也許是從北邊升起來的,他有些結結巴巴的對這個陳開本副營長說到:“抱歉……但是……呃……我隻是一個……呃……小小的中尉,排長,我……”


    沒等他解釋完,對方就已經不耐煩起來。“我不管你是排長還是中尉,你就快把受降手續辦了吧,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再等下去,兄弟們都不耐煩了。動作快點,你們四川人不是總喜歡說,‘袍哥人家,不許拉稀擺帶’麽……”


    嶽牧呆呆的看著這個軍官,愣了很久之後,對通訊兵招了招手。“士兵,給團部發電報。我們這裏有一個大麻煩……很大的麻煩……”


    今天的太陽一定是從北邊升起來的,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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