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太原府),晉王王宮。


    禁宮森森,正門緊閉。


    宮門前,禁軍肅立、刀戟如林,飄揚的旌旗幾欲遮蔽長空,殿前侍衛金盔金甲,手持金刀肅立大殿階梯之前,顯得威風凜凜。


    李存勖正與郭崇韜、李存進、秦寶等人商議軍機大事,忽見李嗣源匆匆步入大廳,急聲說道:“大王,幽州急報。”


    “嗯?”李存勖沉聲道,“李有動靜了?”


    李嗣源道:“剛剛細作回報,盧龍所轄之下幽州、瀛州、涿州、莫州、媯州、檀州、薊州、順州、營州、平州、新州、武州等各有兵馬調動的痕跡,估計是有所異動。”


    “什麽!竟然有這種事情?”眾將齊齊大怒,秦寶頓時喝罵道:“李這廝好大的膽子,前番曾我不備偷襲我軍,躲我幽州,這次還敢擾我太原乎?”


    李存勖微一皺眉,徐徐道:“李此舉未免太過猖獗了。”


    郭崇韜道:“主公,我倒認為李此舉可能隻是為了試探。”


    “試探!”


    眾人頗為疑惑,靜盯著郭崇韜等待著他的解釋。


    “對,試探我軍與楊師厚的反應!幽州地勢雄要,西倚太行,北枕燕山,東臨大海,南麵中原,又有古北口(今北京市密雲縣東北)、居庸關(今北京市昌平縣西北)、渝關(今河北省山海關)等重要關隘作為屏障,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經過兩年的休養生息幽州已經回複了元氣,而我鎮、易二鎮地勢非常之重要,與燕、梁政治軍事密切相關,位於燕、梁與我境界之中心。分別控有井陘和飛狐兩處通往河東的險要關隘,其西南部毫無屏障,我河東軍隊可隨時長驅直入,猶如兩把利刃時刻抵在李的喉嚨上,令其寢食不安,我軍經過兩年的休養生息已逐步恢複元氣,李知不是我之敵,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將這潭水給攪渾。故伎重施使我軍與楊師厚亂戰,李從中漁利。”


    眾人齊齊點頭,對於郭崇韜的分析他們欽佩不已,亂如麻地一團在郭崇韜的剝絲抽繭之下全部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李存勖麵現微笑,道:“我有安時,可擋十萬雄兵啊!”


    郭崇韜謙虛道:“大王謬讚了,聽聞李這廝已將敬翔擄入其軍中。唉,敬翔此番明珠暗投了,此人可是朱溫的席謀士,朱溫能有今天此人功不可沒。”


    李存勖哈哈一笑,道:“敬翔,就算他再厲害又如何,能勝我十萬精兵否?”


    郭崇韜見李存勖不以為意,忙勸道:“李據有燕幽之地,兩年來更是勵精圖治。且原先燕幽猛將精兵盡歸其麾下,更有數萬虎狼之騎。如假以時日。任其展,為禍甚矣。大王深思啊!”


    李存勖揮了揮手道:“安時不比過濾,對於李我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惕,從我第一次見到他起,我就將他看作一個勁敵,不過,如今雖然知道李的意圖,我們該如何應對?”


    郭崇韜不答。反而問李存勖道:“若主公是李。如果欲取鎮、定,會不會直接派兵攻擊?”


    李存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不會。鎮定二鎮容守難攻,且駐有重兵,強行攻擊隻會自殘兵力。”


    “所以……”郭崇韜說此一頓,凝聲道:“崇韜以為,李必然隻是試探,引我大軍出擊,而我動楊師厚必然隨之而動,李再於一旁觀戰,坐享漁翁之利。”


    “如此……”李嗣源目露驚疑不定之色,反問郭崇韜道,“鎮、易二鎮乃軍事重地,猶如咽喉之地,性命所係,利益悠關,如果李這廝真的是搏命全力攻取這裏,恐怕會真有所差池”


    “當然不能任之不管!”郭崇韜臉上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接過話道:“不如就將計就計,引其上鉤!”


    李存勖驚喜道:“如何引李上鉤?”


    郭崇韜微微一笑,湊上前對著李存勖如此如此耳語一番,李存勖聽完後眼中一亮,擊節大喝道:“好計,好計魏州鄴王府


    屹立於夕陽照射的窗台之下,楊師厚的身形依舊巍然如山,然而較之兩年前卻是蒼老了不少,兩鬢邊的白已經蔓延到了額頭,先前標槍般地身軀已經不再挺拔,然而百戰沙場的氣勢卻依舊讓人不敢逼視。


    在李存勖接到幽州兵力調動的消息之時,楊師厚同樣接到了線報,這些年他明顯的感覺到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再也不能夠親自上戰場征戰殺伐了,這對於一身戎馬的他來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門前小校小心的說道:“都督,眾位將軍已經到齊了,就等您了!”


    “嗯,知道了!”


    楊師厚轉身大步走出門外,步伐稍顯緩慢,胸中的悶痛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強忍下疼痛,將臉色恢複平常,緩步來到議事廳中,一眾將領早已正危襟坐等待著他地到來。


    一掃眾將廳中氣氛頓時為之一變,道:“在座諸位更隨我也多年了,隨沒有過大財也沒有遭過大罪。”楊師厚語意中透著一絲蒼涼。


    輕歎一聲接著道:“我老了,原以為能夠報得這一方平安,順便能夠為眾位謀個好前程也就得了,然天雄(節鎮)地處邊界,你要安寧別人卻不予你安寧,為了諸位今後老夫要打這最後一戰!”楊師厚的眼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身上亦回複那種巍然的氣勢。


    “都督,打這最後一戰是何意思,您要何處去?”眾人顯然被楊師厚的這番話給驚呆了。


    楊師厚沒有回答,望著張彥道:“李這個人怎麽樣,張彥你說說看!”


    張彥凝神半晌,輕歎一聲緩緩道:“此人可謂梟雄!”


    孫璋亦點了點頭道:“此人心狠手辣,觀其練兵可見一斑,不過聽聞其對待下屬又頗為優厚。軍事上膽大妄為,不拘泥於常規,幽州之戰虎口奪食硬生生的從李存勖口中奪得幽州,非一般人能夠成功。而其性格又善於隱忍,我禍亂滄州卻不見其有絲毫反應,反而連年進貢,與之三國奸相曹操曹孟德何其相似!”


    楊師厚沉吟道:“這就是我為什麽不讓你再繼續剽掠滄州的原因!”


    孫璋道:“都督,就算李如此了得,我們也不需怕他吧,我軍十萬精兵他李見我們隻有躲的份!”


    楊師厚瞟了他一眼,自顧道:“當初劉守光據守的幽州及河北地區盡管形勢雄要,物阜財豐,軍隊也頗為強悍,卻還是被出師千裏的河東晉軍打敗地原因?”


    孫璋搖了搖頭。


    “究其原因有數點,第一,晉軍訓練有素,而燕軍多為百姓組成的烏合之眾。劉守光驕矜自大,不顧別人勸阻,未能認清形勢,貿然出兵引火燒身。


    第二,李存審時度勢,采取了正確地擊南滅北的軍事策略,表麵上集中兵力南下攻梁,實則暗渡陳倉,北上滅燕,掃除後方大患。


    第三,劉仁恭劉守光父子地殘暴統治使得幽州軍民對其唾棄萬分,待晉攻燕時,許多將士官員紛紛倒戈投降,眾多城池不攻自破。


    第四,晉軍兵分兩路,堅持圍城打援、伺機進攻的策略。周德威專攻劉守光,李存審屯兵趙州阻截我軍北上,切斷燕、梁聯係。周德威將幽州城圍而不打,攻占其周邊州縣,劉守光城內無援,不得不困守城池。”


    孫璋不解,問道:“這這與李又有何關係!”


    楊師厚嗤然一笑,道:“你看如今的李可再有劉守光的漏洞?”


    眾人恍然大悟,不由的重新審視起李來,意識到如今的李早已不是從前的李,得到盧龍節鎮之後李已從一個隻有數千兵馬地流寇一躍成為獨霸一方地豪雄了。


    “如今的李可是小瞧不得了!”楊師厚長歎一聲,他這聲感歎中仿佛藏著些許地滄桑。


    張彥眼中精光一閃,道:“都督,你的意思是怕李與李存勖聯合?”


    楊師厚搖了搖頭,在地圖上指了一指,道:“他的意圖是在鎮、定二鎮!”


    眾人齊齊的吸了口氣,鎮定二鎮地處燕、晉、梁三方境地之交,軍事位置十分重要,那方據有了這兩個節鎮就相當於占據了河北的心髒,進可攻退可守,上可兵臨幽州城下,下可直入中原腹地。


    “這廝好大的胃口,即便是我們也不曾將這二鎮攻下。”


    楊師厚冷笑一聲,道:“如果兩軍合力,有什麽不可能。”


    孫璋搖了搖頭道:“都督,這似乎對我們並沒有壞處啊!不如索性聯合李將鎮定二鎮攻下便可,倒是李的定州,我得鎮州,豈不是兩全其美?”


    楊師厚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望著地圖上,臉色露出了一絲寒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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