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陌見魏放一愣,也作出自己誤會了的表情來,一臉歉然。(.好看的小說)她隻是要表達她不想跟魏放住一個屋而已,哪怕是一個套間都不行。萬一這小子拉著她聯床夜話怎麽辦。這可是表示親近的手段之一。


    “侄兒的屋子正房雖然隻有一間,但廂房還是有的,住著比客房也舒服些。”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謝陌當晚便住了魏放隔壁的的廂房。謝三又住在她的隔壁。誰料到梁晨下手狠辣,不但是客房,竟連魏放的正房都不放過。謝陌被謝三護著逃時心道失算了,沒想到梁美人原來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還想趁機把魏放一起幹掉。知己不知彼,這次慘了。她不知道梁晨雖然在她麵前不管立場如何都是手下容情的,如今又不知是誰當然是要斬盡殺絕。


    對魏放下手,郭氏隻敢暗著來,梁晨卻是準備釜底抽薪了。魏老頭的兒孫輩,最出挑的就是這個魏放,最有變數的也是他。而且有他在,老東西就不肯見自己,今晚一並除掉就沒了最大的障礙。


    謝陌學的那些都隻有近身的時候才好施展,所以隻能被護著逃命。幸好她記得那次半夜闖入刺客的事,於是沒有脫衣是和衣而眠,於是逃起命來甚為方便。


    魏放見她完全是個累贅,一邊鎮定的讓人鳴鑼放煙火,一邊把她往身後推。可是梁晨既然要下手,怎麽可能不準備充分。郭氏多年經營,這一次聽了梁晨的話,除了沒有親自派出殺手是大開方便之門。至於梁晨這邊,除了他自己那撥人被謝陌指認半路不斷被追殺,另外安排潛來魏地的幾撥人都已是安全到達了。兩下裏一匯合,便有了今天的局麵。


    這形勢魏放一看也明白了,估計那女人是想把自己弄死徹底把國公府掌在手中了。祖父母畢竟已經老邁,自己這個非親生的嫡子自然是除去最好。不過他倒真沒料到這女人的膽子大到在府裏下手的地步,而且還能找來這麽多的高手狙殺自己。


    其實出現今晚的局麵,謝陌和魏放就是個沒有互相坦白造成的。謝陌沒有告訴魏放她認出來了那是梁晨,因為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魏放沒有告訴她如今府裏暗地裏已經是勢成水火,你死我活了。


    “叔父,你跟我進密室。”


    “好!”謝陌順手拽了一把謝三,叫他跟上,這一場大混戰,可不能讓謝三出事。國公府的侍衛不少,忠於魏放的紛紛在趕來。而且來拜壽的眾將領也住在附近呢,這裏鳴鑼放煙火的能不趕過來麽。多謝三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會少。


    一時幾個近身侍衛護衛著魏放往密室去,謝陌跟謝三緊隨其後。眼見著有魏放心腹去開密室的機關,卻聽到一聲輕笑,梁晨!原來最大的危險在這裏。


    謝陌回頭怒視他,這麽多年,她真是錯看他了。豔如桃李,毒如蛇蠍。不,是她自己錯了,如今大家是敵對的,當然不會再容情麵。


    梁晨被她那般咬牙切齒的瞪得一愣,手下已經攔住了逃到此處的魏放一行人。他來此是打算趁亂殺了魏放,然後轄製魏國公。魏放一死,老頭兒的血脈就捏在表姑姑手上了,再不會有別的望頭。各為其主,這個疑似朝廷派來的莫十卦,幹嘛用這麽這麽憤恨的眼神看自己。而且,這眼神還莫名有點眼熟。不過此刻也不及細想,走脫了魏放,倒黴的可就是他們了。梁晨袖劍滑出,劍柄握於手掌,便加入了戰團。


    彼此人數差不多,又都是高手,一時難分難舍。


    謝三看著那個機關想過去打開,這樣至少躲在眾人背後的莫小賜能跑進去,卻被暗器傷了大腿。謝陌趕緊扶住,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了,趕緊的去看流出來的血,見是鮮紅的才放下心來。謝三則咬牙點了附近的穴道止血。


    謝陌不由道:“魏放,你這裏難道沒有可以製住人的機關麽?”


    魏放剛格開一劍,便答了一句,“一起玩完。”


    謝陌明白了,機關是要把敵人誘到某處然後發動的,現在大家都在這裏一場混戰,開機關就得全部中招。


    魏放手下的人道:“孫少爺,不必管我等,你去開機關吧。”隻要保住了魏放一人,他們就沒輸。


    謝陌不知道魏放有沒有這樣的想法,犧牲所有人保全他一人。而梁晨這時揮劍纏上了魏放,不容他有走開去發動機關的機會。他眼底也很焦急,此事不能拖得時間久了,不然,那些趕來救援的將領都到了,就殺不了魏放了,當下下劍更是辣手無情。嘴裏更是說:“此行隻為殺魏放與莫十卦,別同旁的人耽誤時間。”


    “是。”


    當下便有一人抽身過來要殺謝陌。謝三靠在多寶格上揮劍替她擋了幾劍,但他腿傷不好挪移,便漸漸落了下風。


    謝陌的手在背後的多寶格上摸到個花瓶,趁他們打鬥時往那人頭上砸過去,被躲開了去,謝三趁機刺了對方一劍。再看眼場中謝陌嚇了一跳,魏放已經被梁晨刺中左肩頭,鮮血直流。


    眼見魏放的人紛紛掛彩,謝陌心頭又有了置身黑熊掌下時的恐懼感。上一次是梁晨救她性命,這一次她要辦的事方現曙光,就要被他斬殺於劍下了。雖說這樣可以不欠他的,但魏放若是被殺,斷了魏國公這一脈,他命不久矣的人了,國公府遲早落在世子爺手裏。到時候那十五萬兵馬不能收歸朝廷,謝家一百多口要陪葬不說,梁驍如虎添翼,卻是要山河變色了。一念至此,摸出懷中藏的竹笛,然後蹲下扯了一片衣襟下擺撕成布條,遞給謝三和剛被手下拚死護著送到這邊安全地帶來的魏放,自己再堵了耳朵。師傅說索魂魔音功效非凡,她練習的時候自己也每每都是堵了耳朵的。


    謝陌沒有內力,但師傅說她練了許久神穀的清心咒,倒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隻要對方沒有防備,一時被製住便沒了抵抗力。隨著她的吹奏,果然場中情勢漸漸變了,有幾個內力差的先丟了兵刃,梁晨訝聲道:“索魂魔音?大家捂住耳朵。[]”


    當下是不分敵我的都放下了屠刀,伸手去捂耳朵或是運內功抵擋。但漸漸的還是有人七竅開始出血,魏放受了傷雖然堵了耳朵也有些受不了,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謝陌見場中人都倒下了,便停了笛音,低下頭去看他的傷勢。


    “好生厲害!”梁晨的聲音。


    “躲開!”謝三忽然撲過來,撞偏了謝陌,他自己卻被梁晨的劍插中。


    “三哥”謝陌驚呼,然後再想拿起笛子來,卻來不及了,梁晨已經點了她的穴道,然後朝魏放而去。


    謝陌輕歎口氣,功虧一簣。這也是她對敵經驗不足造成的了。


    千鈞一發之際,聽到一聲‘放箭——’是國公府的箭手到了。立時,二十隻羽箭破空而來。梁晨就地一滾,竟然滾到機關那裏,搬開機關,閃身進密室去了。


    “孫少爺——”


    那群人搶過來,扶起倒地的魏放。


    謝陌現在就盼著魏放還是清醒的,不然她和謝三的處境就危險了,而且謝三為了給她擋劍可以說是身受重傷,再不包紮恐怕就來不及了。


    “是我們救了你家孫少爺,請你幫我朋友叫大夫吧。”眼見那為首之人抱起魏放就要走,謝陌估計魏放也讓她震暈了,同滿地的人一樣。也不知有沒有人因此死掉。


    那為首之人疑惑的看她一眼,然後再看看滿地的敵我雙方的人,現在,國公府的人正在綁殺手,救治自己府裏的侍衛。


    “你?”顯然是不太信。


    “我吹出鎖魂魔音把他們震暈了,我朋友失血太多,趕緊幫忙叫大夫吧。”謝陌見謝三的衣服像是都快被血浸透了,著急萬分。


    “先叫大夫來。”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這麽吩咐。反正不管實情如何,這兩人現在也跑不掉。他自己則是把魏放抱到一旁的空屋子,然後讓時常來請脈的大夫趕緊過來。


    那些人見謝陌文文弱弱的,便解了她的穴道,讓她照看謝三。謝三的情況很危急,別說嘴唇,臉色都發白。但是,所有人都在為魏放的傷勢奔忙,這邊草草包紮灌了碗藥後就沒人管了。


    謝陌一邊擔心謝三,一邊擔心魏放,這兩人如今都在生死線上掙紮。心裏還暗暗擔心梁晨,有一隊人追進密室去了,然後入口堵了很多人。不知那密室有沒有出口,要是沒有,梁晨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死定了。一邊又笑,他們終究是敵對了,她怎麽還在為他擔心。


    再看一眼謝三,他這麽拖下去不行,失血過多,該當用參湯補補。隻是現在所有人都在關顧著魏放,他們被忽略了。


    門口有國公府的侍衛守著,謝陌過去掏出兩錠銀子托他們搞點參湯來。那兩個人把銀子推了回來,“你們到底是不是同黨還不知道呢,現在忙亂沒人顧得上你們也就罷了,還想要參湯。”


    “要審問、要過堂,總得人活著吧。你們看守著卻把人看死了,回頭國公和孫少爺問起看你們看怎麽怎麽交差?”心道那些人怎麽一個個還不醒啊,醒了也好給做個證啊。不能再拖了,不然那個姓郭的女人來了,還不得整死他們啊。


    可這些侍衛不為銀錢所動,謝陌想著雲陽謝家人這個塊招牌不在國公跟前也沒什麽用,萬一有世子夫人的人知道了,先行下手殺了她和謝三更不妥。此際才覺得自己這麽進府著實太冒險了。即便魏國公和魏放有心護她,也得她能見到他們的麵啊。


    見到遠遠兒的有燈籠過來,近了才看到是兩架肩輿,一前一後抬著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國公夫人肩輿旁邊跟著的正是顏大娘。謝陌心頭一鬆,知道國公夫人八成是顏大娘搬來的。


    顏大娘知道謝陌進府後,囑咐了幾個小廝時時留意給她報信,方才得到消息嚇了一跳,生怕謝陌有什麽不妥當,又想著萬一世子夫人為難,自己人微言輕的,便去求了國公夫人。意外的順利,因為老公爺說不能再對不起故交。


    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朝這邊看了一眼,都進了魏放的房間,顏大娘走了過來,“二少爺,您需要什麽?”


    “我朋友失血過多,想討點參湯。顏姐姐幫忙打點一下。”謝陌把銀子遞到她麵前,顏大娘不肯接推了回去,“我打發人去廚房想想辦法,那裏有我一個姐妹。”


    “嗯,快一點,我朋友恐怕撐不住了。”


    過不多久,顏大娘果然弄來了參湯,還有另外一些失血病人需要的東西,那些侍衛見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老夫人又特意說了一句‘你就在這邊照看著’便沒有為難,讓她進去了。


    顏大娘知道謝陌不會伺候人,就是會也不能讓她伺候這麽一個陌生男子。於是便一手一腳的照看著。


    然後,那些被震暈的侍衛紛紛醒轉,言明當時的情況,這下謝陌的境況更是大為好轉,要什麽就給什麽。


    “這位侍衛大哥,我很擔心孫少爺的傷勢,能告訴我實情麽?”


    侍衛一陣猶豫,如今,孫少爺的傷勢可是不能外傳的。


    “不能說就算了。”謝陌歎口氣,如果魏放死了,這盤棋便也跟著死了。魏國公一個快入土的人,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自己斷子絕孫了。如果魏放死了,就是蕭槙說日後肯放了他另外一脈子孫,他怕是也不敢盡信,說不得真的隨兒子倒向梁驍了。即便能證明此次刺殺是梁國公府所為,但為一個死去的孫子報仇和保全剩下的兒孫,很難說他會怎麽選。他其他的兒孫可已經是明言投向了梁驍了。


    無奈之下,謝陌也隻好踱到床邊去看顏大娘照看謝三。


    顏大娘在國公夫人麵前還是很有分量的人,侍衛們見她如此對待這個莫十卦,心頭都有些疑惑她是什麽人。謝陌卻知道今後她雲陽謝家人的身份是保不了密了。(.無彈窗廣告)從顏大娘危急中搬了國公夫人來就瞞不住了。


    好在,服下了顏大娘端來的參湯,雖然是給魏放備下的剩的,但總是上好山參熬的,而且還有其他的傷藥也一並是魏放用剩下的好藥。第二日謝三雖然沒醒,但看起來氣色卻好多了。可是魏放的消息卻探不到。


    “顏姐姐,你回去歇了吧,你都一夜沒睡了。”謝陌倒是被她趕去隔壁睡了一覺。


    “我叫個可靠的人來替我,您可不能做這種事。”


    謝陌撓撓頭,“哦,我也怕我粗手粗腳,反而幫倒忙。”


    “不是這個理,您是什麽人?什麽人配讓您伺候?”


    “他是患難之交,又救了我的命,倒不是這個理。”


    “不然,我能這麽上心麽。”


    一會兒,來了一個叫胭脂的小丫鬟,顏大娘細細囑咐她,“這位少爺有什麽吩咐,你都要照辦。”


    “是,大娘,我知道的。”又蹲身給謝陌行禮,“莫少爺好!”


    “好!”


    顏大娘便走開了,謝陌一邊吃送來的早飯,一邊和胭脂說話,問了些她自己的情況。吃完了讓她收拾了下去,還打賞了她一個銀錁子。胭脂推了幾次還是接了,越發的殷勤。


    謝陌心焦的望著魏放休養那個房間,門口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昨天見到人進進出出,今天卻安靜得很。


    魏放小子,你可千萬挺住啊!你小子如今是一身係天下安危啊。謝陌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人說國公爺召見,她托了胭脂好好照看便跟著去了。


    路上那個引路的小廝忽然壓低聲音,“奴才是朝廷派在國公府的人,如今還有欽差暗地裏到了,讓小的和謝少爺打聲招呼。”


    謝陌狐疑的看他一眼,“欽差是誰?”


    “雲陽侯寧耕。”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哄我?”


    “如今的危局,需要共同應付,小的哄謝少爺又有什麽好處。”


    謝陌皺眉,“怎麽,你在國公爺身邊伺候,也不知道孫少爺的情形?”


    “小的不過是小廝,哪得與聞重大事件。就是您的身份也是顏大娘昨兒去求了國公夫人在府裏傳開小的才知道的。如今老公爺調了來拜壽陸續抵達的各路將領進府直接看管起來,比之前更加的嚴。他們隻聽國公爺的話。”


    謝陌明白了,她現在還算是安全的。但關鍵還是要魏放能挺過來。心頭不覺有些遺憾,之前遇到師傅她本來還想拐了他一起來的。要是他能來,今天就不至於不知道魏放的具體情形。


    謝陌進了魏國公的病房,見他臉色更為青白,人昏睡過去了,心頭暗歎口氣。哥哥說過魏國公隻有三五年活頭,這中間還得靜養,不能動氣。發生昨天那樣的事,雖然沒有證據,他怕是心知肚明吧。世子夫人明說是在魏放那裏照看,估計已經被看管起來了。到時候如果魏放死了,魏國公要殺郭氏泄憤,梁驍也不會為她出頭。因為嫁她過來的目的已經圓滿達成了,以後國公府的主子小主子都是親梁的。這個表妹還活著與否就不重要了。說不定郭氏自己也會含笑九泉呢,以後她的兒子就是國公的世子了。說不定還想著梁驍許的一字並肩王,好做王爺世子呢。


    算了,不去想旁人的事了。她自己如今的處境正艱難呢。還有寧耕,他差不多當爹了吧,怎麽被派了這麽個差使。他那個人有點木木的,不如寧耘成天在內帷廝混的人靈活多變,應該是不能把她認出來的。不過,他現在躲在哪裏在呢。


    還有三丫夫妻,知道昨天國公府出了大事,怕是在擔心自己吧。好在顏大娘說了會幫她捎口信回去。


    接下來要怎麽辦?


    魏國公叫她來,自己卻又昏昏沉沉睡著了,估計昨晚沒敢合眼。謝陌心頭還是怨他,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慮,他如今又是這麽個情形,自己病得起不了床,媳婦要要殺孫子。


    屋裏有魏國公的貼身侍從,看那身板像是行伍出身,過來給謝陌斟茶,請她稍待一會兒,國公爺昨晚一宿未睡。


    “哦,沒事兒。”


    謝陌昨天也沒有睡好,昨天太險了,她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後怕。屋子裏點著助眠的香料,謝陌一會兒也就撐著頭睡著了。


    謝陌在宮外這一個月過得精彩紛呈,宮內卻也是暗潮洶湧,毫不遜色。


    鄭達還在養傷,聽到小六子說的話當即把臉沉了下來,“閉嘴!這種話怎麽能夠亂說。謝家大小姐那是皇上明詔指婚給魏國公孫子的,你如此說法是壞她閨名。這個責任你擔不起,我也擔不起!就算沒有這回事,這裏頭也亂著輩分呢。這樣的話以後不可再提起!”


    說什麽皇上同謝大小姐一番暢談之後就振作了精神。定然是個巧合!昨日不語大師也離開了,想必離開之前對皇上有一番痛心疾首的勸說,這才讓皇上今日振作起來,重新處理朝政。如今江山不寧,不是他可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時候。


    “大公公,那在謝氏族人裏找一個與娘娘長得相像的同輩女子呢?”


    “娘娘為什麽被廢?”


    小六子沒話說了。謝氏家族還背著通敵的罪名呢,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選謝家女子入宮呢。那不是讓皇上背負貪色誤國的罵名麽。


    “這件事需從長計議。你回去吧,我不在,你就要多盯著點。縱使你們是好心,也不能再議論此事。更不可讓這種說法流傳了出去。”


    “是。”


    鄭達想了想,皇上如今正悲慟萬分,怎麽可能就接受旁的女人了。至於替身,也不必去謝家找了,別苑不是有個現成的胡采女麽。他到時候好好探探皇帝的心思,再找個恰當的機會安排這件事。馬屁拍錯了可不行。


    接下來一個月,皇帝可以說是全身心的撲在朝政和軍務上,完全的不近女色。


    雲裳抱著女兒蹙著眉在想,從前不管再忙,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即便是謝陌被廢了之後,朝廷和梁賊開戰,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每個月也還有那麽幾回呢。


    這是為什麽?到底出什麽事了?


    “呀呀”蕭荻看母親不理會她,便使勁的叫,又伸手去拉她的衣服好爭取注意。


    雲裳摸摸她的嫩臉蛋,還說給你辦一個盛大的周歲生辰宴呢。也好讓內外命婦知道如今誰是後宮之主。可是現在這樣,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這個時候簡辦,也可以落個好名聲。


    “就是要委屈你了,荻兒!”


    蕭荻被親得笑嗬嗬的,臉上笑得像一朵花。


    “來人,去請魏嬤嬤過來!”


    父親曾經提醒過自己,要打聽什麽最好是能說動魏嬤嬤代勞。畢竟她進宮二十多年,那些人脈是真的不可小瞧。隻是,之前她也說起過,可是魏嬤嬤都跟她裝糊塗,隻做沒聽懂。


    不過,這一次皇帝一個月都不召幸後宮,這麽大的事,她不可能不過問了吧。


    後宮又沒有太後,至於小姑姑,在皇上麵前其實沒什麽麵子,隻是名聲好聽,是先帝宮妃中位份最高的。靠她,可以對後宮有一些震懾作用。但在皇帝麵前,還是魏嬤嬤更加的說得上話。所以,她肯為了荻兒留在慧芷宮,實在是對她大大有利的一件事。


    魏嬤嬤很快過來,“娘娘,可是小公主睡著了?”魏嬤嬤對這個長得像太後的公主,那是一千一萬個的喜愛。


    蕭荻聽到她的聲音,扭頭伸手討抱,雲裳吃醋的說:“哎呀,魏嬤嬤不在眼前,你才肯讓母妃抱啊。”


    “小公主是知道娘娘事務繁忙啊。”魏嬤嬤看到攤在雲裳麵前的彤史,後者說:“本宮也知道自己隻是代管後宮,可是既然代管,也得過問。”臉上一片愁雲。


    魏嬤嬤多少也有些耳聞,“真的一個月都沒有……”


    “是啊,除非是幸了乾元殿的宮女。”


    魏嬤嬤搖頭,“不會的。”皇上的性子曆來是不吃窩邊草的。他也不喜歡身邊的女人是有那種想法的,有的話都會被疏離。已經醉後有一個賢妃的先例了,不會再碰身邊人的。而且,她從春末夏初那裏知道的消息也是這樣。


    “以前從來沒有過。”


    魏嬤嬤低頭,是啊,皇帝才二十四五,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沒道理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就是從岫雲宮失火開始的。這件事皇帝定性為失火而不是別人故意縱火。可不管火怎麽起的,都不影響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魏嬤嬤知道雲裳說給她聽的意思,低頭慈愛的看著小公主。


    “荻兒的生辰宴,本宮打算簡辦。”


    魏嬤嬤點頭,“這個時候在打仗,娘娘如此做,正是為皇上考慮。”


    “嗯,你帶荻兒下去吧。”


    嗣後,得知魏嬤嬤往賢妃宮中去,雲裳露出一絲笑容。賢妃,她病遁得也夠久了。這一次她代掌後宮,賢妃躲在自己宮中不出來,德妃淑妃暗地裏總是使絆子。可是,她拉攏了不少低位妃嬪,上頭又有小姑姑幫襯,身邊有魏嬤嬤石嬤嬤出謀劃策,她還是撐過來了。


    而且,皇上是一力支持,把後宮的權都放給了自己。隻要沒有出大簍子,他完全不過問。所以,即便有什麽不妥,有小姑姑、魏嬤嬤、石嬤嬤三個人幫著謀劃,她也能夠補救。讓那兩個想看笑話的失望了。


    至於賢妃,她如今也該看清楚了,謝陌是不可能再得勢了。後宮女子,最要緊的便是容貌,容貌毀損,那恩愛也就絕了。


    一開始知道謝陌毀容的時候,雲裳不否認自己心頭暗喜。這樣,謝陌就不可能再出岫雲宮複立後位了。她從小就討厭謝陌,從幾歲時謝陌就一直壓在她頭上。人人都說她比自己聰明伶俐,出身也比自己高。謝家是傳承了幾百年的清貴世家,而雲家先是靠了姑姑以美色入侍先皇,後來才是靠爹爹的軍功站穩腳跟。跟謝家比,雲家始終脫不了以色事人和爆發戶的嫌疑。隻有富貴過了幾代,才能在朝中真正站穩腳跟。如今,雲家已經有了一位太後,隻要她能當上皇後,雲家就能再上一層樓。


    隻是,有時候想起謝陌來,也覺得心頭百感交集。如果謝陌遇到這些事,就從此失寵,那麽雲裳也覺得皇上太過薄情了。謝陌尚且如此,那自己呢?想一想不由得物傷其類。


    可是,謝陌不落馬,怎麽輪得到她呢。她知道自己比姑姑是差遠了。


    謝陌之前用賢妃用得很好,她也希望能把賢妃拉到自己這邊來。畢竟其他的都是低位妃嬪,肖充容那樣有兒子的自己也不想為人作嫁。


    而賢妃,有能力,而且同雲家淵源頗深。隻要她此時願意投靠過來,自己的力量會大增,這是兩相得益的一件事。謝陌可以給她的,自己一樣可以給。她看得出來,賢妃要的不是愛,而是在後宮很滋潤很超然的生活。


    而賢妃聽說魏嬤嬤來了,立即帶著人迎到二門處,彎腰阻止了她的行禮,“嬤嬤快請起!”


    進到裏麵坐下,魏嬤嬤便問賢妃的身體是不是好些了。


    賢妃笑著說是比之前好多了。


    “不是奴婢倚老賣老,娘娘這次怕是失算了。”


    魏嬤嬤指的是賢妃認為皇後還會複立,所以病遁一事。


    賢妃蹙眉,“依你老人家看,岫雲宮失火到底是怎麽回事?小謝娘娘又出什麽事了?”


    “這個,恐怕隻有岫雲宮和乾元殿的人才知道。”之前,魏嬤嬤也想過,賢妃這麽篤定的隱退了,是不是有什麽內幕消息。她懷疑謝陌根本沒毀容,是皇帝為了保護她才這麽說的。在後宮,什麽女人沒有人嫉妒加害,那就是毀容的女人了。到時候時機成熟了,隨時可以說恢複了容貌。可是看賢妃如今的模樣,也不像是知道什麽內幕。


    “那娘娘日後有什麽打算?”


    “我、我也很茫然,現在後宮的局勢看不透。嬤嬤,您呢?”賢妃初入慧芷宮做宮女的時候,就是魏嬤嬤在調教,後來見她資質很好才推薦到太後跟前的。所以,在魏嬤嬤麵前,她也不說虛的,因為糊弄不了她。


    “我,我不過是在慧芷宮帶帶小公主,之前會幫貴妃,是因為後宮這個時候不能亂,皇上沒有多餘的心思可以分給後宮。不過,貴妃比三年前是長進多了。”


    夜過初更,蕭槙推開手上的奏折,看一眼旁邊當值的鄭達,“你的肩傷,好全了?”


    “嗯,奴才養了一個月了,好全了。”


    “當時,還多虧了你。”不然,他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如果被房梁砸中頭,說不定就完了。然後唯一的皇子才滿周歲,成年的親王淮王又深陷敵營,朝政非得大亂不可。到時候讓梁驍趁勢奪了天下去,他可就罪過了。到了地下都無顏見列祖列宗。


    “奴才份內之事,皇上不要這樣說。”


    “很多事朕心裏都有數,這後宮的事也是一樣。”


    “皇上,歇了吧,您這樣不管不顧的疲累,有時候連著兩三宿都不歇息,累垮了可怎麽好。您得為江山保重龍體啊。”


    蕭槙回到這一個月以來起居的西軒室。岫雲宮謝陌的住處化成了一片灰,這裏卻也沒留下她太多的痕跡。蕭槙打開床頭的櫃子,從裏頭拿出明黃色的布料包著的包袱。裏頭包的是謝陌給他做的東西,從最開始的香囊、荷包,到後來他纏著她做的褻褲都在裏頭。還有幾件謝陌慣常穿的衣袍,就擱在西軒室的。


    “她竟然就隻給我留下了這些。”蕭槙把東西包好,又重新珍而重之的放回去,“對了,坤泰殿她住了兩年多,應該還有東西才是!”


    鄭達見他站起來就往外走,隻得揮手讓端洗腳水上來的夏初先下去,自己跟了出去。


    一直走到坤泰殿的門口,蕭槙止住腳步,“讓人去把玲瓏傳來,皇後的東西放在哪裏隻有她最清楚。要不然朕一通亂翻,不但翻不到,翻亂了皇後回來非得怪朕不可。”


    鄭達心道小謝娘娘離開坤泰殿時,體己的東西都是拿走了的。留下來的全都是身份所限不能帶走的。那些鳳袍什麽的,不是早打發人取走了麽。再說哪還有回來的那一天啊。可是,這個時候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趕緊打發人去傳玲瓏來。


    玲瓏很快被叫了來,臉色很是不好,像是還在生病的樣子。她從岫雲宮起火後,就一直時病時好的。半夜被人叫起來,自然不會有什麽好氣色。


    “玲瓏,這坤泰殿可還留有皇後什麽東西?”蕭槙一見她就急急的問。結果卻被身邊人遞上的一隻鳳點頭的金步搖吸引了目光,那金步搖明顯在火中灼燒過,那是謝陌平日裏最喜歡的,幾乎日日都戴在頭上。他伸手接過,細細摩挲。


    玲瓏行禮後抬起頭看了皇帝一眼,心頭一股怒氣一下子就衝了起來。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皇後又怎麽會死,還死得那樣慘。玲瓏壓根不信不語大師含糊其辭說可能皇後沒死逃走的消息。如果皇後要逃走,為什麽要用起火這種方式,還死了那麽多護衛。大可以用鳳點頭金步搖裏的假死藥。就是用,也不該是挑小娟當值的時候,也該是自己當值的時候,那樣才好行事。都是這個人,他有那麽多女人,就有那麽多女人來害皇後,都是他害的!


    而且,方才她本來還在被窩裏偷偷摩挲著金步搖流淚,也被那些人搶了去。


    “這是你在灰燼裏找到的?為什麽不交上來?”之前他曾經下令凡是皇後的東西統統都要交上來。


    玲瓏抿嘴沒有出聲。


    “罷了,念在你也隻是想睹物思人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方才問你的,坤泰殿什麽地方還放著皇後的小東西麽?”


    “有,坤泰殿裏尚有一樣東西是皇後親手所為。”


    “在哪裏?馬上帶朕去。”


    玲瓏點頭,然後領著蕭槙往後麵院子裏去。


    蕭槙有些納悶,東西不在屋裏倒在院子裏不成,難道謝陌還埋了什麽寶貝在樹下?


    玲瓏停在謝陌記賬的樹前,蕭槙看著上頭挺整齊的劃了二十多道痕跡,不由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娘娘親手記的帳。”


    蕭槙看了一眼,“你細細說給朕聽聽。”


    鄭達借著月色看到玲瓏低下去的臉上有一絲詭異的笑,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用眼色去製止玲瓏再往下說。可是玲瓏隻是視而不見。


    “這第一道是大婚那晚,皇上很粗暴的欺辱了娘娘,然後半夜撇下娘娘去了慧芷宮。那晚是奴婢扶著娘娘進的浴室,她腳步都不穩當。後來娘娘偷偷在浴池裏哭,奴婢也隻能當做不知道,不敢進去。”


    蕭槙心口如被鈍刀子來來回回的摩擦,鄭達也顧不得許多,“玲瓏,慎言!”


    “你站遠點,玲瓏你繼續說,這每一道的來曆都跟朕說清楚。”


    鄭達無奈退後,皺著眉頭聽玲瓏一一道來,一直說到謝陌腹中胎兒不保。見皇帝忽然一口血直噴出來,就噴在手裏握的金步搖上,趕緊過去扶住,“你閉嘴!”


    玲瓏被人按著跪了下去。鄭達招呼人抬轎子過來把皇帝抬回去。


    蕭槙靠在鄭達身上,“甚有膽色嘛,你想死?朕偏不成全你。很好,這宮裏還有一個人像朕一樣的難過。你,回去養好身子,十日後到乾元殿禦前奉茶。”謝陌同他說過,想把玲瓏嫁出宮去。還問過他,江嘯有沒有在軍中混出什麽名堂。好,既然是謝陌的意思,他就成全她。到時候隻要江嘯沒有戰死,他就把玲瓏嫁給他。


    至於皇妹,江嘯於她不過是年少時的一縷情思。經過這麽多事,想必早已淡忘。日後再給她另擇門當戶對的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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