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那邊,魏楹沈寄當先離開之後,十五叔十五嬸也告退了。∥。~。身後好像有人叫了聲‘大侄子’‘老十五’,不過兩人都沒聽到,或者是聽到了不想理會。大嫂的牌位終於擺到了大哥旁邊,他有好好喝一杯的想法。可惜,大侄子此時心氣不平肯定不會和他一起喝。


    方才,那麽多給大侄子施加壓力要他自己說出饒了二老爺性命的話。自己本來應該站在他那一邊,可是看到二老爺顫顫巍巍不受控製的身體,他實在是沒辦法站出來說他該死。畢竟,那也是打小背過他抱過他的二哥。再壞,也是親哥。他實在是辦不到。


    “就算殺了二老爺大嫂也不能複生,大侄子不是也說了麽,留著他受活罪。你就別再自責了。”十五嬸看他剛剛高興過,這會兒又沮喪起來便勸慰道。方才的情形,就是大侄子都不能和闔族人作對,他就是站出來也於事無補。


    長房當先離開是表達了不滿,然後幺房也跟著離開。這本來是很失禮的行為,畢竟長輩們都還在呢。可是魏楹五年前就大鬧過祠堂的人,老十五一向是不聽話的反麵教材。而且今日沒能讓魏楹殺死老二,的確也是他們理虧。所以,這件事便沒有人提及了。


    族老們站起來準備離開了,眾人的麵色都不太好。這樣大的一樁醜聞,對魏氏已經敗落的名聲是雪上加霜。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對視一眼,他們已經半隻腳跨進了棺材,如今,也隻能寄希望於下一代了。好在,魏楹和魏柏等人年紀輕輕已經步入官場,比他們的上一代要好多了。^h


    三老太爺看著被魏楓抱扶著的二老爺,冷聲道:“今日眾人保下你一條命,是看在大哥的份上,又見你已經成了這樣。日後,好自為之!”


    魏楹沒有提要讓二老爺一房出族,他們也知道他的意思。出了族那就是外人,而如今讓他們留在族內卻是罪人。實則魏楹還有一層用意,出了族,那些私產也就是真的被轉移了。如今人還在族內,就要受約束。而五老爺和六老爺眼見眾人要散了,對視一眼站起來,然後道:“二叔三叔還有各位長輩請留步,這裏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們做主。”


    二老太爺道:“還有什麽事?”


    五老爺道:“四哥,你說吧。”


    四老爺心頭火起,你們事先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現在叫我說,倒像是我讓你們把人叫住似的。不過二房私產的事,的確是要解決掉。不如趁了今日一並辦了。於是他出聲道:“是這樣,父親生前主持了分家,可是他不知道,二老爺二夫人還挪用家中產業在外置辦了私產。是哪些產業大侄子也托人查清楚了,清單如下。我們幾兄弟一起去問,他們卻拒不承認,說隻是代人打理。”說著把清單遞給兩位叔父過目。


    這事他們略有耳聞,卻沒想到有這麽多。


    “老二媳婦,這事兒你怎麽說?”


    二夫人躬身道:“二位叔父容稟,是侄兒媳婦之前管著家族生意時商場上認識的人。人家信得過讓侄兒媳婦幫著打理,每年分紅,可不是我們的私產。”


    兩位老太爺看向告狀的幾兄弟,六老爺道:“二叔三叔,他們明明手裏有銀子,如今請人看家護院一天都是上百兩的花銷。當時爹的大事要湊銀子,居然好意思說沒有。還是四哥四嫂給墊上的。我們知道了他們有私產,一起上門幫著討這筆銀子,二…二夫人還做出當首飾抵押鋪子這種事惡心大家。”四老爺不恥二老爺的作為,即便他沒有被出族,也不肯再喚一聲二哥二嫂。六老爺便也跟著叫上了二老爺二夫人。


    二夫人當即反問:“我們雇人看家護院一天上百兩銀子,這可能麽?你要汙蔑也找個像樣的說法。”


    二老太爺問:“是啊,你們這麽說有證據麽?”


    六老爺當即看過去,“七弟,不是你托人查到的麽,怎麽站在這裏不出聲。”


    “我、我弄錯了。”七老爺小聲道。


    七夫人也陪著笑臉道:“是啊,我們弄錯了。各位長輩對不住啊,才弄清楚然後就遇上這樣的大事,我們一時忘了和哥嫂說清楚。”


    幾位族老看他們一眼,“你們想自家搞搞清楚再說。”說完拂袖而去。而要派去叫長房和幺房再回來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去了。其他族人就是有心留下來看戲也不好再留下,便各自散了,沿路不住的議論嫡支的行事。


    祠堂裏幾兄弟吵做一團,五老爺六老爺怪七老爺臨陣變卦,說他一定是得了二房的好處。


    七老爺小聲道:“我不過是看二、二哥都已經這樣了,總要給他留些藥費吧。”


    “你胡說,你就是私下裏收了好處。難道我們會不給他們留藥費麽?”


    二夫人道:“是啊,七弟說得對,我們老爺日後可全靠好藥保著了。你們總不能讓我們解不開鍋吧。你們憑良心說我管著家族生意的時候,是不是給家裏掙了不少銀子?不然分家的時候你們能分那麽多麽。我挪用了兩萬兩不假,可爹都說了不追究了,你們也都是同意了的。三弟四弟,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三老爺看看二夫人然後含糊的‘嗯’了一聲。


    四老爺想了想道:“我們在這裏吵吵像什麽話。長房和幺房看這樣子是不打算追討了,三哥這態度看來也是不要了。我那份便也不要了,留著給二老爺吃好藥吧。二夫人你把老五老六安撫好這事就算過了。你們私下裏說去,不要在祠堂吵鬧不休。”


    二房五房六房的人對視幾眼,依言離去。


    人都走完了,四老爺歎道:“這個家,如今怎麽成了這麽一副烏煙瘴氣的樣子?”


    四夫人道:“早就是了,隻是從前什麽都用蓋子捂住,如今才鬧出來而已。大侄子讓你做這個代族長,不就是看你還算好的麽。”


    “經過這段時日,我可真是有些不想做這個代族長了。”


    “你不做要丟給誰做?你當這就隻是個美差啊。越是家裏烏煙瘴氣,越是要有人肯出頭做事啊。你就當是幫大侄子照看著,力所能及的讓這個家有些改變吧。好在如今也分家了,各家管各家事。走吧,回家去!”


    沈寄聽說此事一哂,看來二夫人是各個擊破了,讓五房六房跟她扯皮去吧。


    當天沈寄親自下廚炒了幾個魏楹愛吃的菜,“可惜孝中不能喝酒,不然今天真該慶祝一下!”一邊給魏楹布著菜。


    魏楹夾到嘴裏咀嚼,然後說:“我娘是很溫柔漂亮的一個人,待人也十分的好。”


    沈寄點頭,漂亮這才魏楹的長相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比魏楓魏植魏柏等人都長得好。至於溫柔待人好,這從十五叔幾次的回憶裏也可以知道。


    “當年出了事,養母告訴我母親是被二叔害死的,那個時候她時常在母親跟前伺候,想必聽母親透過口風。然後她說別的她也不懂,但是知道做了官出人頭地可以報仇,所以再窮她都供我讀書。”


    “我知道,你讀書從來不需要人鞭策,起五更睡半夜的,也都是為了給母親報仇。”她以前就想過,她高考一年都沒做到這樣,他居然堅持了十年。她當時還想,原來書上說古人頭懸梁錐刺股是真的啊,居然真的這麽勤奮。後來才知道有這些故事在裏頭。


    看魏楹有些傷感,沈寄便出聲岔開話題,“那你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也溫柔漂亮待人好啊?”


    魏楹抬起頭看她兩眼,“你看起來倒是溫溫柔柔的,但是你跟我娘完全不同。我娘是柔弱的,你是外柔內剛。”


    “那漂亮呢?”沈寄望著魏楹,眨巴眨巴眼。


    魏楹已經知道她是在岔開話題,笑道:“小時候不顯,看著就是個黃毛丫頭。如今倒的確是越長越漂亮。”都招來嵐王覬覦了,不漂亮行麽。換個五大三粗的女人救了他,他怕是不會起這個心。


    “那就好那就好,隻要你覺得我漂亮就行了。今天該高興才是,努力了十幾年終於達成了心願,為母親正名洗冤,讓父母得以合葬。”


    魏楹點點頭,真的是努力了十幾年啊。要是沒有金榜題名,別說報仇,怕是認祖歸宗都有不小的難度。畢竟他會分走一大份家產呢。是該高興,走到這一步太不容易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了午飯,洪總管打聽消息也打聽到了。


    “爺,奶奶,當時你們到鬆鶴堂去,二老爺的病房外守著的人都被遣開了,熬好的藥端過去也沒人下人伺候,都是二夫人和二爺在身邊。”


    魏楹撥了撥茶盞,“看來這裏頭果然是有貓膩啊。那大夫那裏是怎麽說的?”


    “大夫那裏說的倒是和二爺說的一致,說是突然中風,好不了了,隻能用好藥養著。”


    沈寄想了想問道:“那些跳大神的走了沒有?”


    “奶奶說那幾個高價道士啊,還沒有。”洪總管笑道。二房每日花費百兩請道士坐鎮,這是十五老爺和爺搞出來的,活該他們被嚇,活該他們折財。‘胡姨娘’去嚇宋氏,這是奶奶給大丫頭出氣,他感念在心。二老爺二夫人當家的時候,他被壓製了十多年,好在老太爺把他撥給了大爺使喚這才有了如今的揚眉吐氣。這次對付二房,他十分的賣力。畢竟半輩子都在老宅,別的不敢說,打聽消息什麽的還是有門路的。十五老爺問出二老爺和胡姨娘的醜事就是他從中牽線搭橋。


    沈寄聽洪總管說‘高價道士’倒也不由得失笑,任憑二房怎麽狡辯怎麽掩飾,其實她家有私產也是人盡皆知了。


    “魏大哥,我瞅著二夫人對二老爺很上心啊,如今他都那樣了,還擔心他被‘胡姨娘’嚇到,依然請著那麽多道士。”


    魏楹想了一下,“你提醒得的確有理,那六個道士到底是護著二老爺還是護著二夫人,很值得玩味啊。”


    洪總管道,“嗯,據小的所知,胡姨娘應該是死在二夫人手裏的。”


    魏楹一哂,“倒是個不一般的女人。就不知我娘的事,她扮演什麽角色了。”今天二老爺不能說話,所有事都被推到了他頭上。然後又用二老爺的慘象,引起族人的同情,讓自己無法下手逼著用族規取其性命。這個女人,不簡單!左右孝期還有大半年,就好好陪她玩玩。如果當年的事她有份,那就一定得讓她付出代價。胡姨娘是死在誰手裏他不管,那個女人是咎由自取。可是如果二夫人參與了害死他娘,這筆血債就一定得討回來。


    正說話間,下人進來稟報說是管孟帶著阿玲從京城來了。


    沈寄忙道:“快叫他們進來。”那日阿玲成親,她沒能去。而且當然就傳來了老太爺的喪訊,匆匆就離京了。這倒是三個月不見了。


    梳了婦人發髻的阿玲看著像是長大了一些,透著一股小女人的味道。和管孟一起給魏楹沈寄磕了頭,就從帶來的包裏取出許多炒貨零嘴擺在沈寄麵前的小桌上,“奴婢自己做的,奶奶嚐嚐。”


    沈寄剝了顆葵花籽丟進嘴裏,“嗯,味道不錯。如果你要開雜貨鋪,這些小東西價格低,薄利多銷也是不錯的。還可以去進一些日用雜品一起賣。”


    魏楹正聽管孟說話,“爺正是用人之際,要不是奶奶臨走吩咐不到三個月不準我們離京,小的早就到了。”管孟是最早跟著魏楹的人,知道他心中多看重這件事。可是沈寄臨走再三交代不準他過來,他也不敢違抗。


    “你內裏也受了傷,是該多養養。放心,有用得著你的時候。”當時是為了不改婚期,所以照原定日子成婚。隻是他當初隻是外傷好了,內裏髒腑的傷還需要再養幾個月。魏楹聽到旁邊說開雜貨鋪的事,側身道:“阿玲你要在淮陽開雜貨鋪?”


    阿玲老實說道:“回爺的話,奴婢是要跟在奶奶身邊的,奶奶則是要跟著您的。您在淮陽呆不了多少時日,所以暫時奴婢還不打算開店。”她覺得魏楹會過問這事有些奇怪,馬上又說道:“如果爺跟奶奶認為奴婢開一家比較好的話,那奴婢就開吧。”


    沈寄說道:“你已經不是我家的丫頭了,別一口一個奴婢的。”


    “是。”阿玲應了一聲,可是後頭說話,又不知不覺的以奴婢自稱起來。沈寄也就懶得再說了。看來自己當年年紀小小堅持要贖身還真是有些另類,也難怪魏楹一直懷疑她的身世了。


    魏楹告訴管孟,“有個現成的地方,你去西街回春堂附近找個鋪子盤下來給你媳婦。”


    管孟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一聲。回春堂,回頭好好留意一下。要做什麽接下來爺自然是會交代的。爺隻在這裏呆大半年,不過回頭把鋪子打出去也就是了。


    “好了,你們一路風塵的,下去歇著吧。”聽魏楹說完,沈寄揮揮手讓他們出去了。她湊過去問魏楹,“你要監視回春堂啊?”


    魏楹摸摸下巴,“我是覺得有點奇怪。”這個時候,嵐王的心思應該說十之都放在奪嫡上頭在。他之前認為他派人來是覬覦沈寄,可是想了想,這種事情不像是嵐王所為。如果是那個林世子倒還有些可能。上次小寄遇到事情被林世子所救,他欠下對方一個人情。可是卻不會忘了林世子當初就對小寄有過企圖。所以,這樣的事擱那個家夥身上讓人想得通,可是嵐王做來就有些古怪了。


    所以,他想讓人去看著點,看有沒有機會套套話。他懷疑此事跟之前沈寄比較受太後待見有關。說不定裏頭就牽連著她的身世。


    沈寄笑道:“你還真覺得我是國公家的小姐啊?”她也認為嵐王那等人沒這麽無聊。從前在京城,他報她的救命之恩還說得過去。如今她人都不在,他還千裏迢迢派來來照看有些說不過去。唯一行得通的解釋就是她的身世了。


    “雖然是不是你都是我媳婦,可是貴人為什麽對你突然就待見起來,咱們總得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吧。之前忙著娘的事,一時沒顧上。現在能騰出手來了,就讓人試著跟徐成接觸接觸。阿玲那丫頭,慣會和人打交道的。就算搞不清楚,也不至於被人算計了去才是。”


    沈寄點點頭,“也好,反正她本來就是打算開雜貨鋪的,就當練手好了。魏大哥,咱們要不要讓‘胡姨娘’去嚇嚇二夫人啊?”


    “那得問問十五叔可行不可行。萬一被逮著了,多少也是一件麻煩事。嗯,我去給養母寫封信,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也好讓她高興高興。還有裴先生那裏,也要告訴一聲。”


    沈寄跳起來,“我給你磨墨。”一邊嗅嗅自己的袖子,“嗯,不是紅袖,不過也可添香啦。”


    魏楹見她不遺餘力的為自己驅趕著傷感,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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