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v212苦樂(3)


    沈寄在家過了半個多月清淨日子,小芝麻的基礎知識也在慢慢積累,可惜魏楹這段時日也日日回家陪著她們娘三。%&*";倒是一段好日子。


    四叔的信到了,淮陽魏氏和其他人家的子弟邀約一起上京,夠格來考恩科的一共是八人。說起來,這十來年,因為魏氏先後出了魏楹和魏柏兩個進士,魏楹還是探花,而且一路節節高升。又有三叔祖父和四叔的大力提倡,聘請名師,書香門第的門風漸漸重新滋長。這八人裏魏氏子弟有兩人,另外六人有三人是附學於魏氏族學,再兩人為淮陽其它家族的子弟,最後一人是寒門士子。


    淮陽一地如今官兒做得最大的就是魏楹了,而且提攜後進本就是個功德。既有名聲,而且又是雪中送炭的一件事。這樣的名聲,有時候幫襯也不小。而且他們家現在也不缺些許銀子,所以魏楹才會大包大攬。而且這事兒早在當年回家守孝時就說過了。所以沈寄得到信兒便安排人去整理客院,現在宅子大,客院也是小三進的院子,安排八個人綽綽有餘。


    收到信不過幾日,人就都到了。沈寄打發了人去城門口接,既然是要,就做好。洪總管親自帶了小廝,趕了三輛馬車去接人。這把人倒是年紀不一,大小都有。沈寄不方便出麵,魏楹又還沒有下衙,便請了歐陽先生去招待。


    八個人自行商量把房間分配了,然後稍微洗漱了一下,歐陽陪著他們談天說地,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陡然住進這樣一座富貴內蘊的宅子,直接的反應很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心來。


    中午的飯菜自然比往日豐盛,大家坐一圈吃飯。沈寄是安排的平常就單獨給他們送飯菜,如果有比較要好的,自然會自己湊了一塊兒吃。每個人兩菜一湯,由大廚房負責。為此,多撥給大廚房一月八十兩的菜錢。按一個人十兩每月的標準操辦,這在京城也算是很高的標準了。吃食上有什麽忌諱的,或者生活上有什麽需要,安排了兩個媳婦子照管。另外,派到客院當差的全是一水兒的穩重小廝。


    京城居大不易,當年魏楹要是沒有沈寄擺攤,都撐不到入考場。所以,如今他們的做法倒真是幫了那些家貧的舉子不小的忙。就是家裏有餘錢的,想著住在魏府,學問上可以請教魏楹這個探花,也高興得很。而且,住在這裏,魏楹還可以介紹他們認識些他們原本攀不上的人,自然是好處多多。


    晚間魏楹下衙回來,自然是一場接風宴,沈寄把十一叔六弟還有另外幾家有走動的魏家人都請了來。倒是好好的熱鬧了一場,她也出席了。這八人都站起來朝她道謝,有叫大嫂的,有稱師母的,(魏楹守孝期間在族學教過課)還有直接叫魏夫人的。


    沈寄一一笑著應了,讓他們有需要盡管開口,千萬不要外道。她做女主人一向都做得很稱職,加上魏楹又明裏暗裏幫她宣傳過,甚至連旺夫相這些都扯出來說過。再加上幾個小叔子,小權兒魏柏老七老八都說她好,所以,十來年下來,尤其後來又生了小包子,沈寄在魏家還是有點地位了。還有一個隱秘的原因,那就是她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不少人聽說魏楹又升了三品,都酸溜溜的在背後說果然是旺夫啊。


    自然也有不少嬸子心頭不滿沈寄,一個丫頭出身的,如今是既做了族長夫人,眼看著還成了三品誥命夫人,和三叔祖母齊肩了。就是在座的十一嬸心頭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十年前,沈寄上他們家求助,如今,她是女主人,自己隻是個陪客。還有那些一起來的魏家人,背後說人說得那麽刻薄,當麵居然如此諂媚。她雖然多少有些不舒服,但還不至於這麽下作。


    這場聚會看著倒是繁花似錦的,不過魏楹和沈寄都是看慣人情冷暖的人,有什麽不知道的。他們如今真正肯來往的人也不過是十一叔和六弟兩家,^


    席間也讓小芝麻和小包子出來見了長輩,兩人的規矩都學得很好,這種場合還是很給爹娘長臉的。也有人一直在誇他們,小包子不太聽得懂,反正誰和他說話他就樂嗬嗬的把你看著。小芝麻卻記著沈寄說道‘一味的拿好話喂你的人可沒安什麽好心’,便也和弟弟一樣,隻是笑眯眯也不說話。


    散了席把人送走,小芝麻小聲跟沈寄說,她不喜歡那幾個叔祖母還有嬸子。


    沈寄小聲道:“我也不喜歡,麵上過得去就是了。”還有人話裏話外的讓她幫著跑官,她要有這本事,她家魏楹用得著坐冷板凳麽。


    魏楹則是和歐陽先生在大書房裏說話。


    “大人如今官居三品,家中富裕,夫人美惠,兒女成雙,怕是很刺激那八個舉子呢。”


    魏楹笑笑,他現在就是表麵光呢,一肚子的煩惱,不過這些肯定不足對外人道。那些個小子如果隻看到光鮮的一麵,以為仕途這麽容易走那可是真錯了。


    “你覺得那個是董玥的寒門子弟如何?”另外七個,多多少少都是見過的,也知道些性情,這一個倒是頭回見。他雖然願意提攜後進,可不想這其中出個中山狼。


    歐陽想了一下,“是個沉得住氣的,依我看,心底也頗有些丘壑。不過也就是第一感覺,這還有三五個月呢,再看看。”


    “你這一科可要下場?”


    歐陽搖頭,“我不是這塊料,還是跟隨大人就好。”


    “我可是在坐冷板凳啊。”魏楹笑看著歐陽。


    “以大人的能力,不會一直坐冷板凳的。夫人說的什麽來著,哦,對了,老天爺關上了你的門,一定會給你開扇窗戶,隻要有機會,大人就一定會抓住的。”


    魏楹晚上多喝了幾杯,對他來說,如果沒有那件最糟心的事兒梗著,沒有被換到鴻臚寺,現在的日子可真是理想。可惜!他回去的時候,沈寄已經打發了兒女去睡覺,看到他腳步不穩的進門,便過來扶他坐下,“你怎麽還不回去睡?”一邊讓人去小廚房把醒酒湯端過來。這還沒滿百日,是分房睡的。


    魏楹伸手抱住沈寄的腰,“我不想一個人睡。”


    “都過了五十天了,再忍忍吧。”我還不想一個人睡呢,非得讓已婚青年過未婚的日子。


    醒酒湯端來,魏楹靠在椅背上不動,說自己喝多了,非得要沈寄喂他不可。沈寄好笑的坐下,拿勺子攪了攪黃褐色的醒酒湯,她怎麽覺得魏楹這幅樣子和小包子撒嬌的時候很像呢。


    “張嘴——”


    魏楹聽話的把嘴張開,沈寄便一勺一勺的喂他。看魏楹眼底漸漸有些濕潤起來,沈寄也有幾分意動,也不知道兩個人怎麽地就親到一起了,最後還是魏楹把持住把沈寄推開了些,“我走了,你也早點睡吧。”


    沈寄衝他背影揮了揮拳頭,大晚上的過來把人勾起來就跑。不過也知道,這會兒的確不能讓人抓了把柄,喝了口水悶悶的躺下,好在床上還有個肉呼呼的小包子可以抱抱。


    十一月的時候,宮裏宣沈寄進宮去。不過,既不是太後也不是皇後,而是太皇太後。沈寄有些納悶,打發人去告訴芙葉一聲,然後便急忙還了穿戴跟著宮裏的人去了。那幾個舉子聽到風聲,他們心頭再一次坐實了魏楹現如今順風順水的境況,也更加的有動力了。那日看到魏楹身居高位,坐擁這麽大而華美的一座宅子,妻子美麗能幹,兒女聰慧大方,的確是狠狠的刺激了他們一把的。從前隻在520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如今卻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一時都有了頭懸梁錐刺股的動力。


    沈寄心頭打鼓,太皇太後怎麽又把她想起來了。她最近啥都沒幹啊,芙葉據說也老實得很。不過國喪期間,她不老實也不行,也沒人開宴會給她下帖子。呃,玉太嬪住在太後那裏,難道是她又要讓自己去陪她說說話解悶兒?不應該啊,她都知道太後不待見自己了。


    難道,老太太也知道了,要了結了自己?還是不對,現在有太後呢,老太太就是知道了,也隻會吩咐太後一聲,斷不至於親自出馬。畢竟皇帝是太後的親兒子,和她又隔了一層了。


    一直到進了太後的宮門,沈寄心頭還在犯嘀咕,好在聽宮人說了芙葉原本就在這裏心頭放下了一些。太後要弄死自己肯定不會當著芙葉的麵的。


    玉太嬪也在,她如今已經是大腹便便的了,太後把她這一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親自接到身邊來照看。倒不是信不過太後,一個遺腹子能跟太後已經登基的兒子爭什麽。如今太皇太後親兒子不在了,也是要給自己留個念想。她想把這對母子都留在身邊,閑了逗逗小孫子小孫女也是好的。


    不隻玉太嬪,皇後賀妃甚至連皇帝也都在,他們是過來給太皇太後請安的。估摸著太後還在稱病呢,所以不在場。是玉太嬪說起先帝愛聽《十二金釵曲》,如今不好動絲竹,太皇太後便召沈寄進宮給他們講說唱詞。


    沈寄心頭有點不高興,她又不是優伶。可是皇家人把天下人都當奴才,她也不能不服這個軟。隻是,沒想到皇帝居然也在。雖然他沒有像那次在太後宮中那樣露骨的看自己,而且因為皇帝也在,中間還特地豎了屏風,可是沈寄還算覺得渾身不自在。


    而且,她也不想把唱詞給他們講好了,更沒有引申生發的意思,那日後還不得真當自己是個說書的用啊。但也不能講得幹巴巴的,於是便淺淺的說了一通十二金釵的故事。可曹翁的詞,不想說深了卻也難,裏頭可全是人生精華。到後來還算把太皇太後、玉太嬪,甚至芙葉都給說得眼淚汪汪的。沈寄心頭好笑,我要是給你們講講《紅樓夢》,你們不是哭得更厲害?


    不過,眼前這幾個人,可都是麵上慈和,暗地裏心狠的,也就芙葉是個沒心計的。


    沈寄把人說哭了,自己也有些口幹舌燥的,於是端了茶盞喝茶。隻是一群女人都在哭哭啼啼的,人都不注意的時候,皇帝卻是勾唇看了沈寄一樣。倒沒想到,她還挺會煽情的。


    沈寄把目光轉開,沒有理會,坐在這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中間,也不覺得膈應啊。還打著國事繁忙之餘盡孝道陪太皇太後的旗號。


    “皇祖母快別傷心了,沈氏這說的是故事呢。你們這都是在為古人傷心。”皇帝溫和的去勸太皇太後,一邊示意皇後趕緊收了眼淚。


    沈寄不得不跟著一搭一唱的,起身請罪道:“太皇太後莫傷心了,都是臣婦的罪過,臣婦真是無地自容。還請皇上恕罪!”


    太皇太後漸漸收了悲戚,還對玉太嬪道:“你可不能哭,趕緊擦擦。”


    太皇太後還感慨了一句,“做女人是苦,尤其是千伶百俐的,更苦!”


    皇帝微微一笑,“孫兒記得聽人說過,這過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是不是這樣啊,沈氏?”


    “是,皇上說的是。”


    芙葉也收了悲音,正好太皇太後一指指過來,“瞧她不就是過得好的。”說好便笑了。旁邊幾個人也都湊趣的笑了兩聲。連沈寄也有些忍不住想笑,芙葉還真是想得少過得好的。結果被芙葉瞪了她一眼,趕緊收住了。


    皇帝站起來,“皇祖母,孫兒要去忙了。”


    “去吧去吧,難為你還陪著我老婆子聽這麽一會兒故事。”


    皇後用手絹遮著,微微撇了下嘴角,要不是聽到召這沈氏進宮,能坐了這麽久?這些日子,皇帝政務繁忙,而且的確沒有機會下手,魏家防得雖不說滴水不漏,但沈氏門都不出,也讓人沒辦法。如果不是太皇太後今兒心血來潮來聽著十二金釵的故事,怕是沒幾日就要讓自己或者賀妃召人進宮來了。希望開春選秀,能斷了他這個心思吧。


    沈寄也趕緊跪在地上恭送皇帝,金龍靴在她麵前停住。


    “沈氏,你可不能再把皇祖母給招惹哭了。”皇帝說道。


    “臣婦省得了。”不是你的皇祖母自己找我來講這故事的麽,這唱詞一聽就是悲劇啊。又不是我非要來當這說書的。


    皇帝走了,太皇太後年紀大了精神不濟,玉太嬪也是雙身子,皇後和芙葉便起身告辭了。沈寄便跟著芙葉一起出去。好在這一趟有驚無險。隻是,出來之後,皇後看人的目光著實讓人不舒服。你自己沒本事看住男人,難道要朝我撒氣不成?又不是我勾引你男人。


    芙葉也為這事兒發愁,皇兄掩飾的好,皇祖母都沒有發現。可她早就知道了,還是能看出來些什麽的。尤其皇兄臨走站在小寄跟前說話兒的時候,她離得近,特地抬頭瞥了一樣,皇帝那眼底柔和的跟一江春水似的。啥時候見過他這幅情態,再偷瞥了眼皇後,臉上什麽都沒有,捏著手裏絲絹的手可是用力得很。這也難怪後來無人時看小寄的眼神跟淬了毒的一樣。這可咋辦啊?


    沈寄看著一向不想事的芙葉在馬車上為自己的事犯愁,不由有些感動。不過讓她想也想不出來個什麽,所以沈寄開口道:“表姐,你以前幫先帝上府衙接過玉太嬪,以後可不能幹這個事兒。”


    芙葉立馬柳眉倒豎,“那是他們都有意,我才順水推舟的。你這個事兒,我怎麽能這麽幹?”


    沈寄小聲道:“我是怕有人威脅你,跟皇帝作對可沒有好下場的。”


    芙葉也覺得很煩,於是問道:“那怎麽辦?”小寄主意多,皇祖母都讓自己聽她的了。


    “我聽說淩先生身上本就有功名,而且還有當年隨穆王出征的功績,如今直接進了吏部做侍郎。他在皇上麵前是說得起話的,表姐去看看他吧。”


    芙葉聽懂了,點點頭,“我知道了。好在開春就要選秀,希望那些水靈靈的新人能拴住皇兄的心。”


    沈寄回到家,家裏有客,是林夫人和兒媳柳氏一起過來了。這一次的人事大變動,新帝自然是把自己的人馬都提了上來,可一個蘿卜一個坑,這就需要有人讓道了。林侍郎就是靠邊站給人讓位的官員之一。誰讓他那個時候跟安王親近呢。


    林夫人也是沒法,這才想起了沈寄這個皇帝的救命恩人,自己的幹女兒來。如今魏楹成了三品,雖然不知道後頭有什麽名堂,卻是不好對沈寄再召之即來的了。於是過府來看外孫和外孫女。


    畢竟是沈寄的幹娘和大嫂,府裏自然不敢怠慢。她們聽說沈寄被太皇太後召進宮好一陣了,也沒離開就逗著小芝麻和小包子說話,挽翠伺候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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