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小親王的疑問,還有旁邊另外兩雙眼睛也盯著自己,小芝麻道:“我也不知道啊,娘隻說兩個人理念不同,需要溝通。”


    小包子道:“那就是還沒溝通好。其實我和爹的理念也不同。”可是他跟爹完全沒法子溝通啊,他一開口爹就要責他不勤學。還想請娘幫忙的,可是現在可好,娘自己跟爹也沒法溝通。


    小饅頭有點不明所以,可是最近家裏氣氛沒有從前和諧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小親王撓撓頭,他更不懂。現在住在廟裏,從前跟在皇祖母身邊,他從來沒有見過人吵嘴鬥氣的。


    站在轉角處的沈寄無聲歎口氣,讓孩子擔心,真是不太好啊。魏楹已經在書房單獨睡了幾日了,一副要和她冷戰到底的樣子。她也不知道這事怎麽就成了魏楹的逆鱗了,她也沒耽誤家裏的事啊。好吧,溝通,的確是需要溝通一下。魏楹犯了拗勁兒,隻有她先低個頭了。她能屈能伸,柔能克剛嘛。魏楹是越來越幼稚了,還得她事事哄著。她還是換個風格好了。真是的,她一個人哄三個兒女,還外加個小親王不累啊。現在還添上個大的。


    晚間,沈寄推開小書房的門,對身後端著托盤的苜蓿道:“給我吧。”


    魏楹聽到聲音,頭都不抬徑直翻過一頁書。


    “聽說你晚上沒吃什麽,我做了幾個你愛吃的菜,趁熱吃吧。”


    魏楹晚上是在外頭吃的,有應酬,聽管孟說沒怎麽吃好。


    “酒樓裏的飯菜是好吃,可是吃多了還是家常味親切。”沈寄一邊把菜從托盤裏端出來,一邊說。最後把飯放到他麵前,銀筷子塞進他手裏。


    魏楹看著沈寄,“什麽意思?”


    沈寄把他手裏的書拿開,放進書簽,然後合上,“什麽什麽意思?我聽說我男人晚上沒吃好,下廚做幾個可口的小菜而已。魏大人,你審案審成習慣了?”看他還不下筷子,不由噗嗤一笑,“兩口子,難道還存在吃人嘴短一說?”


    那倒是,魏楹端起碗開吃。他其實也是因為這幾天和沈寄冷戰,所以才會有人邀就去了。可今天那家酒樓的飯菜實在不合他的胃口。


    沈寄夾起幾塊銀霜炭舔到炭盆裏,這個天氣,還冷呢。他們家人口少,所以二兩銀子一斤的銀霜炭一個冬下來也不至於花費多少。反正也隻有一家五口和小親王用。仆從是不能用這麽高級的炭的。“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


    魏楹一邊吃一邊欣賞著沈寄柔美的側臉,然後聽到她說:“今冬冷,不知多少人家饑寒交迫呢。”


    魏楹一凜,這是打伏筆了,接下來肯定要往做生意上頭引。他放慢了些速度,慢條斯理的吃著,聽沈寄繼續往下說。


    “我就是想啊,手頭銀子鬆動些,我也能幫更多的人啊。”


    “這些朝廷都有撥銀子的,衙門自然會管。”


    沈寄冷笑一聲,“說得冠冕堂皇,我不信你真不知道那些銀子能用到百姓身上的十不餘一。當然,個人的力量是很小的,大頭還是得靠朝廷。可是,我也想盡可能多做一些。”魏楹肯定是在外頭被人嘲笑他的夫人操持賤業與民爭利了。所以,得從這個高度說開去才行。沒辦法,她的窅然樓和寶月齋生意都好得很,日進鬥金。難免引人嫉恨。魏楹不是想不明白這點,可是總被人這麽說,他麵子上過不去。


    想想想慈心會做的事,魏楹靈光一閃,他低頭喝完一口湯才道:“你,難道還要把慈心會開成連鎖店不成?”


    沈寄點頭,“是啊,有窅然樓和寶月齋的地方就可以有慈心會。甚至沒有的地方也可以輻射到。”


    “你,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就魏楹的認知,沒有人真心甘情願把自己辛苦掙來的銀子拿出來修橋鋪路做善事的。都是有所圖,大多是為了恕罪,讓良心上好過些。


    沈寄清清嗓子,“我是丫頭出身,這個你在外頭也被人恥笑了吧?”


    魏楹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有,從前我在街上叫賣小食,怕是也被翻出來嘲笑你了吧?我想想,恐怕還說你當時是吃軟飯的了。”她想來想去,隻有因為這些,魏楹才會那麽反感她想把生意做大的舉動。而這些,他一直沒有同她說,是怕她多心吧。


    魏楹的臉色開始不好了,沈寄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他們為什麽要用這些來嘲笑你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誰讓你這麽出色呢。三十三歲的大理寺卿,屢破奇案,京城百姓嘴裏把你說得可神了。你的同年裏有幾個和你一樣做到三品的?”


    “呃,沒有,大多還在四品以下蹉跎。還有人因貪汙去職的。”


    “那在三品的位置,有多少你這個年紀的官員?”這年頭可不講幹部年輕化啊。講的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所以,我們家的魏大人那就是奇葩啊。不然,憑什麽做皇太子的老師。


    “三品官員,不算虛銜恩蔭的話,未屆不惑的的確隻我一人。”這一通馬屁拍得魏大人極是舒坦,方才掛著的嘴角微翹了起來。沈寄心道,她算是知道了,有時候就得把犯軸的魏楹當小兒一般的哄。


    “所以啊,妾身一直惶恐。”


    “惶恐什麽?”


    魏楹已經擱下碗筷了,兩人也不喚人進來收拾,而是轉移到了書房的榻上去對坐。


    “魏大哥你如此優秀,而我出身微賤,我怕我年老色衰之後,你就變心了。”


    魏楹看沈寄一樣,“怎麽會呢?我答應你的事,哪件沒做到?”說著還伸手越過小幾握住了沈寄的手,“那些年月,你天不見亮就起來做飯,大冬天了手還泡在冷水裏洗肥腸,然後一整個冬天手腳冰涼的。我看了其實也很心疼的。現在日子好過了,就不想你再操勞了。”


    沈寄低頭,早起做飯是真的,因為要趕早集嘛。冬天用冷水洗肥腸其實隻有那麽兩回,就是一開始的時候。魏大娘不舍得浪費柴火。她自己也在一起幫忙的,不算虐待自己。可是後來她做的小吃能賣銀子了,就是雇人回來洗的了。


    “我不操勞的,開連鎖店是很實惠的一件事,依葫蘆畫就好。隻要招募的人手得力,有老店的口碑在,生意會比一開始的時候容易得多。至於我,最多就是現在這個階段多操些心。等以後崔大掌櫃和淩大掌櫃做順手了,我就隻需要在開分店的時候取出本錢來就好。”不做就是跟銀子過不去,跟自己過不去。


    魏楹皺皺眉頭。


    沈寄再接再厲道:“咱們何必那麽在意那些嫉恨你的人說的話呢,我開辦慈心會,先皇可是曾經嘉獎過的。可是做善事也需要源源不斷的銀子支持啊。如果因為他們說這說那,咱們就不做了,豈不是讓仇者痛親者快?”


    魏楹噗嗤一笑,“你說話還挺有煽動性的啊。”


    沈寄反手握住魏楹的手,“咱們說句良心話,如果我是大字不識沒什麽見識,也上不得台麵和那些夫人們來往的,你還會這樣對我麽?即便是念著當年一路互相扶持的情誼,此時也隻會是衣食無憂的將我養著。說不定早後悔當年為什麽要以正室之位待之了。”


    “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你要做官,當然需要一個能打理內宅和一眾官太太來往不輸人的夫人。我呢,能滿足你這個需要。而你呢,也滿足我需要自家男人身心幹淨的要求。所以你我才有這十二年的好日子過。要是我達不到你的要求,或者你達不到我的要求,這好日子定然是沒有了。”


    魏楹摸摸鼻子,沈寄這麽攤開來講,雖然是少了些詩情畫意,但的確是事實。如果她真的隻是個無知婦人,怎麽能把他的心他的人拴得牢牢的。同僚中也不乏高中前娶了鄉下媳婦的。不是他說,有時候為人行事是有些不上台麵,孩子也教得讓人頭痛。哪像他的小寄,樣貌出挑,見識過人,幾個孩子都教育得很好。


    當然,有過那麽幾次讓自家男人丟臉的經曆後,這些夫人,要麽是被趕回鄉下去了,要麽就是衣食無憂的養著由平妻當家理事。更過分一點的,就是換媳婦兒了。魏楹麵對這些同僚,心頭還是一直都有些隱隱的道德優越感的。如今被沈寄這麽一說,如果她也是如此,他還真的隻能將她衣食無憂的養著了。而不是如今指望著她的夫人外交,巴盼著她多生幾個繼承彼此血緣和智慧的孩子。


    魏楹歎了一聲,“唉,我也是個俗人啊。”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聖人都說從沒見過好德如好色的人呢。所以啊,我需要不斷的修煉提高。一定得能夠匹配你才行。不然,我心底不安。”沈寄話音一轉,講起了她想做善事搏名聲的初衷,以及此時想把慈心會做大已經是改了初衷,更多的是因為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得到了滿足感,予人玫瑰手有餘香。


    “你現在夠好了,什麽都不比那些大家女子差。”


    “出身還是比她們差啊,所以在別的地方要蓋過她們。她們可沒得過先皇的嘉獎呢。再說了,你四更過一刻就出門了,要晚上才回來呢,人家一個人也寂寞啊。找些事情打發時間嘛。”


    魏楹嗤笑一聲,“你還有個心思,想做女陶朱呢,當我不知道啊?”


    沈寄哈哈一笑,“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做首富的商人也不是好商人嘛。我是女陶朱的話,那夫君你就是我眼底的西施。”一邊說一邊直起身子,用手抬起魏楹的下巴,這個姿勢真是爽啊,怪不得那些登徒子喜歡用。


    “嘖嘖,燈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美啊!魏大人,你可別再給我招惹桃花債上身啊!”


    魏楹猝不及防被她居高臨下的抬起下巴,還被她這麽輕佻的調戲,頓時哭笑不得,哪還記得兩人不久前還在冷戰的事,立時直起身子,沈寄的身高不如人,手便落了空。


    魏楹反客為主,抬起沈寄的下巴細看,“你說得沒錯燈下看美人,的確是越看越美!”


    沈寄看氣氛大好,伸手握住魏楹的手,“那你是答應我可以去開連鎖店了?”


    魏楹還是有些不情願,可是想起她方才說的心底不安,怕自己越走越高,最後會變心。慈心會的所為,的確是有利於民,也為他掙了不少好名聲。好吧,既然娘子說不會過於操勞,她又是真的喜歡。


    “必須把家裏的事放在首位。”


    “好的好的,我不會本末倒置的啊。我做什麽不都是為了配得上你麽?”沈寄挽著魏楹的胳膊巧笑倩兮的說道。


    魏楹立時便有些受不住,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呢,又小聲道:“家裏的事什麽最重要啊?”


    “自然是孩子們的事兒重要了,中饋那些怎麽能跟孩子們的事相比。”沈寄看魏楹的笑又沒了,趕緊亡羊補牢,“不過歸根結底,還是一家之主的事情最重要。”這不是吃孩子們的醋了吧,那還讓她錦年、鬆年、鶴年一個勁兒的生下去啊?搞半天魏大人還有這麽個別扭心思在啊。好嘛,本來就覺得她光顧著孩子冷落了他了。跟孩子吃醋,魏大人不太做得出來,因此隻在心裏別扭著。偏她又提出要開什麽連鎖店,一下子就把某人心頭隱藏的不滿全勾了出來。所以才有了這一場發作。這就難怪了!


    “孩子們都還小,你身為母親,自然是照顧好他們是首要的。”


    “孩子啊,養大了都是替別人養的,隻有夫婿,才是要攜手一世的呢。”沈寄再接再厲,爭取把別扭的魏大人完全哄好。也給自己敲了個警鍾,別覺得老夫老妻的了,就不像從前那樣上心,魏大人敏感著呢。可不能隻顧著孩子,把他丟腦後去了。


    魏楹咳嗽兩聲,“走,回屋去!”他早就被沈寄一番逗弄,弄得上了火。之前隻是話還沒有說清楚所以硬忍著。如今,當然是不忍了。不過書房嘛,還是不宜啊。畢竟是國孝期間嘛,戰場還是固定些比較好。書房可從來都是小廝收拾的,當然不如正房的寢室方便了。


    魏楹背著手走前頭,不時回頭瞅沈寄兩眼,你倒是走快點啊!沈寄合作的上前兩步,很賢妻的走在魏大人身後。


    偏生這個時候小饅頭跑了過來,“娘——”


    魏楹道:“你的乳母呢,還不快……”回去睡覺!


    他話還沒有說完,小芝麻小包子小親王都跑來了。原來幾個孩子知道他們在小書房溝通,都關心地侯在這外頭呢。這會兒見他們一前一後的出來,魏楹還不斷的回頭看沈寄,感覺好像是和好了的樣子。於是這幾隻便高高興興的冒出來了。至於下人,都被他們趕開了。


    沈寄差點笑出來,偷眼去看魏楹,見他拳頭捏得緊緊的,後槽牙也鼓了起來。偏幾個小的一心沉浸在‘他們總算和好了’的喜悅裏,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還樂嗬嗬跟著他們進了正房。


    哄也哄不聽,趕也“海天中文”看最新章節趕不走,魏大人無奈,便對小芝麻和小包子道:“你們兩個上學堂也有日子了,爹還沒有好好的考校過你們學問呢。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考校的結果,小芝麻罰寫二十篇大字,小包子三十篇,兩人可憐兮兮的望著沈寄,沈寄明知道方才魏楹是有意刁難,卻隻是低下頭喝茶。娃啊,你們跳出來的太不是時候了。你們老爹故意要整你們,為娘也隻能當做沒看見哪。多寫點字沒壞處,又沒逼著你們明天就交來。


    兩個大的就這麽苦兮兮的出去了,小包子跟小芝麻說:“姐姐,怎麽爹娘和好了,咱們更沒好日子過了?”


    小芝麻想了想,摸著下巴道:“此事必有玄機!”


    小包子嗤笑一聲,“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嘛,非要學歐陽先生神神叨叨的說話。再說了,他那是和爹分析案情呢。”


    “要不,你去打聽打聽?”


    小包子想了想老爹今天的黑麵,“算了,我不想知道什麽玄機。我還是趕緊回去準備大字吧。”反正老爹是雞蛋裏挑骨頭,他寫字的姿勢再正確,字再漂亮也沒用。不過,嘻嘻,連姐姐一起罰了,他就沒啥不平了。


    剩下就是小親王和小饅頭了,小親王魏楹不可能去嚇唬他或者罰他,不過隻要把小饅頭這粘娘的貨趕走了,小親王自然是會一起出去的。


    魏楹看向小饅頭,“前兩天我書房的花死了幾盆。”


    小饅頭望一眼小親王,那花是小親王用熱水澆死的,小饅頭是從犯。不過他倆其實也是好心來的,看那花凍得可憐。小親王打個哈欠,“困了,小饅頭,你要睡了麽?”


    “要、要。”


    兩小兒同沈寄魏楹道別,牽手往外走。


    等到魏楹把門閂上,沈寄實在忍不住,哈哈笑倒在床上,“魏大人智退四小兒——”


    “笑,我讓你笑!”魏大人終於可以不用再忍了,合身撲上……


    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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