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柏問道:“既然王爺是當著大嫂一起說的,那大嫂什麽意見?王爺又是什麽意見?”


    王氏笑道:“咱們家大嫂做人做事從來滴水不漏。她肯定不會幹涉咱們給閨女說人家,隻會提出建議、提供幫助。要不然,豈不是落人口實?”


    魏柏道:“大嫂做人做事的確很厲害的。”說起來也不知道大哥怎麽調教的,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嫡長女還能幹。


    “反正我這輩子跟大嫂是沒得比了。”最沒得比的就是男人。人家的男人是當朝宰輔,堂堂的一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自家這個讀書還成,畢竟是擠過千軍萬馬的獨木橋考上了進士。但做官就實在不怎麽樣了。靠著丞相兄長才到了五品,在衙門裏不受排擠而已。好在自己心寬,知道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從來就不敢去跟大嫂比,不然,這些年嘔也嘔壞了。


    其實一開始王氏對沈寄雖然溫順,但並沒有覺得除了男人自己還有什麽明顯不如她的。不過相處了十多年,眼見著她除了把相府管得井井有條(相府可從來沒有冒出過庶子庶女),而且慈心會、杳然居、寶月齋各項事業都蒸蒸日上,名也有了,利也有了。王氏是不得不服的。


    她也知道,就魏柏那個區區五品,要不是大嫂肯帶她玩兒,慈心會裏那些夫人、小姐都不會怎麽搭理她。更不要說友好相處了。即便是芳姐兒看不上的阮家,人家阮大夫人也是五品的誥命,人家還出了園子給慈心會辦公。她有什麽呢?


    “至於王爺,他隻是在中間傳話……”說到這裏,王氏有些反應過來。小親王從頭到尾都是站在很客觀的角度在傳話,並沒有對康郡王世子有一言誇讚。


    “嗯?”魏柏挑眉。他還是比較中意沈寄建議的在舉業上有潛力的書生。大嫂都費心幫忙收集了這麽多資料了,結果一聽說康郡王府的世子有意,王氏就把那些丟開了。真是的!


    他把匣子拿起來,預備到書房去好好看看。琳姐兒的母親,他早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琳姐兒乖巧懂事,還很會品鑒字畫,可以和他一起談論。綜合來說,更是各方麵都很不錯。這個閨女他還是很上心的。


    “王爺好像就隻是受人之托傳個話而已,他自己什麽態度沒表現出來。”說起來那是他侄兒,可是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他不便說自家人有什麽不是,所以才不出聲的麽?


    大嫂的態度也沒有表現出來。她是見過康郡王世子的,如果覺得不錯,至少會說上一句兩句的。不出聲是覺得不是良配,然後不想落下幹涉自己給閨女選人家的話柄吧?


    魏柏拿上匣子往書房去了,王氏自己坐在那兒想著沈寄和小親王的態度。這兩門親戚是信哥最有力的援助,他們這個表現是代表不讚成麽?可是,有康郡王府做親家,也是很長臉的。不但能給信哥帶來好處,就是自己在慈心會也不再是一味依附大嫂了。


    琳姐兒那個丫頭,這些年也是曆練出來了。就算是嫁到康郡王府去,想必也能把世子籠絡得很好,讓府裏上上下下都誇她。所以,王氏真的很不想放棄。可是魏柏的舉動也很明顯,他不中意康郡王世子中意那些有望中進士的書生。又是文人的臭毛病!自己還是得想法子說服他才是。不過,此時不宜攔著他看。她自己一輩子隻能伏低做小也就罷了,可不希望信哥依然隻能唯人馬首是瞻。


    王氏身邊的吳媽媽,得了小親王身邊人塞的好處,而且這麽多年琳姐兒也將她籠絡得很好。不過,這會兒她覺得還不是勸說的時候。至少得等到夫人開始動搖了才行。反正這件事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就定下來了。


    過了兩日,東山書院放歸宿假。不多,就兩天。平常每月還隻一天,也是因為書院要準備即將到來的入學試所以多了一天。到了日子,王氏自然是早早就打發人駕著馬車去接了。


    有一個同窗叫謝伏嘉的,搭了信哥的順風車回城。還特地進來向魏柏、王氏道謝。


    王氏笑著道:“小謝你住哪裏,讓馬車夫送你回去吧。信哥你真是的,怎麽不讓車夫先送同學回家呢?”


    其實信哥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可是謝伏嘉說他家門前的路窄,進不了車。又執意要跟他回來道聲謝。他就把人帶回來了。


    這會兒王氏這麽說了,謝伏嘉便道:“多謝魏伯母,小侄的家離此不遠,走回去便好。小侄一月不見家嚴家慈,這便告辭了。”


    “那好,信哥你送小謝到門口。”


    信哥點頭應下,送謝伏嘉出去。


    王氏對魏柏道:“這小子倒真是個靈活的。”


    魏柏道:“興許沒你想的這麽複雜。”


    王氏笑道:“你要不是覺得他可能是故意接近信哥的,方才他說他家離得不遠,你就會直接邀請他明日過來同信哥一道坐車回書院了。”


    魏柏這些年頂著魏楹兄弟的名頭,自然是不少人想通過他接近魏楹。他也是遇得多了知道很多人隻是拿自己當橋用,這才多長了一個心眼。不然,方才他的確是會熱情相邀的。謝伏嘉和信哥一樣,都是穿著院服回京。這個看不出來什麽貧富差距。但他身邊連個書童都沒有,一看就是寒門子弟。他一貫是很樂意提攜好學上進的寒門子弟的。但這個人從搭信哥的順風車到執意進來恭敬的道謝,看起來是很順理成章,但是也還是有點惹人疑竇。所以,他便暫時保留了態度。


    信哥送了人回來,王氏便問他:“小謝是主動提出搭你的車的?”信哥有丞相做伯父,在書院自然更受重視。就是請教先生問題,先生也會講得更仔細一些。王氏在開學之初,便將他這層身份透露出去了。


    信哥點頭,“也不是,是我在半山遇上他的。他成績挺好的,就是家裏有些窮。我想著之前和他討論的問題還沒有結論,就邀他到車上說,也順道送他一程。”


    魏柏道:“此人品行如何?”聽起來似乎是自己夫妻倆有些多心了。但也保不準是摸清了信哥的行程,故意先走一步半道偶遇的。而且什麽問題,偏要留個尾巴啊?


    “師長、同窗都說他為人不錯。我也覺得他很好。”


    魏柏心道,如果真的是品行和學業都好,就算是有意接近信哥,倒也可以理解。順手幫他一下也無妨,反正大哥也是在尋找值得培養的晚輩。如今的他,也是早知道文人如果一味清高混官場是絕對不行的。如果這人隻是比較靈活倒也無礙。就怕是什麽心機城府極深的人,甚至是大哥的對頭故意安排的人。所以,他肯定不會貿然向大哥推薦的。此事不急,以後再說吧。


    信哥問道:“琳姐兒和曦姐兒呢?”他一個月回來一次,兩個妹妹居然都不在家?


    王氏道:“她們都在大伯那邊。琳姐兒去陪大嫂,曦姐兒和小豆沙一起在跟著萬先生學習。”


    信哥挑眉,“是那個萬先生?”太子妃的女先生,那是相當有名氣的。母親特地說出來,又是大伯母給小豆沙尋的女先生,信哥一下子就想到了。


    王氏點頭,“是啊。你也趕緊換身衣服,咱們這就過去。小包子和小饅頭眼看就要入學試了,你去給他們說說考試的注意事項。娘平日裏也在那邊幫忙,相府人跟事都多,你小姑姑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淮陽有幾家親戚,這兩天也到了。”


    “哦。”信哥答應著進去換了一身便服。其實他是放了便服在書院的,隻是歸心似箭就懶得換了。至於謝伏嘉,院服就是他最好的衣服。而且,穿一身東山書院的院服,不但可以受路人豔羨,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譬如說如果路上遇上不講道理的富家公子哥兒,看到他是東山書院的也會忌憚三分,不會向對其他窮人一樣動不動就揮鞭子什麽的。畢竟東山書院可有官場搖籃之稱。能考進去的一半能進官場,還有一半至少也能混個名士。而且師長、同門都不是等閑人物。興許動了一個,牽出來一串。甚至,謝伏嘉有兩次路見不平,仗義出言相助,對方也是看他是東山書院的給了麵子。


    此番他的確是故意接近信哥的。寒門難出貴子,有終南捷徑誰不想走呢?


    六房一家三口抵達的時候,沈寄正在和幾個老家的親戚說話。芳姐兒的父母也到了。她母親有些失望,領了她下去說話。這會兒和沈寄在說話的是三叔祖母的孫媳賈氏。


    三叔祖父做過三品大員,賈氏的公公如今也外放在做知府。不過,他年歲已過知天命,要想再往上就有些難了。希望自然是放在了兒子和孫子身上。隻是賈氏的夫婿考過舉人已經很多年了,卻一直沒考上進士。如今他的兒子也考上秀才了。


    聽賈氏的口氣,打算去吏部排個號,活動一番以舉人身份入仕途。但是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畢竟這樣一來,就是斷絕了考進士的路了。讀書人還是想金榜題名做兩榜進士的。在他們眼底,這才是正途。魏楹當年因為害怕考上同進士,都停了三年再考。可見文人對此的執念。


    賈氏看到信哥就道:“咱家的小才子回來了,快過來讓嬸嬸瞧瞧。”


    信哥朝沈寄行了禮,又朝賈氏行禮,然後走到賈氏跟前,“嬸嬸,有半年未見了。”


    賈氏點頭,“是啊,信哥又長高了一頭。這回啊,寧哥也進京來了。你們正好一處說說話。”說著轉頭對沈寄道:“大嫂,聽說小包子和小饅頭要考試了,寧哥在在那邊不影響他們吧?”


    沈寄道:“沒事兒,勞逸結合嘛。信哥,你過來得正好。快去給弟弟們說說書院的考試。”她說到這兒,對賈氏道:“這會兒送寧哥進京,是不是也要讓他考東山書院?”本來她還不確認的,可是看賈氏對信哥這麽熱情,又聽淮陽來的人提起賈氏一房對四叔這個代族長很是相幫,心頭便有點數了。這是為寧哥進京,多些照應。


    魏楹還是挺在意魏氏子弟的學業的。書香大族,如果兩代之內沒有後輩考上進士在官場嶄露頭角,那就得慢慢落敗。魏氏之前就是因為這個家世不如當年。還是魏楹回歸之後,淮陽魏氏的聲望才重新起來的。如今自然是更上一層樓了。也是因為有魏楹這麽一個榜樣,近年來魏氏子弟的向學之風很是濃厚,有了好學的氛圍。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這自然是好事。科考是要靠實力說話的,可比芳姐兒父母想借相府的勢聯姻好多了。


    賈氏點頭,“讓他試試唄,考不上再說。”話說得謙虛,其實如果沒有一定的信心,也不會千裏迢迢來投考了。


    王氏笑道:“我就是讓信哥過來做這個的。快,去給你三個弟弟說說。”寧哥比小包子小,比小饅頭大,今年十四歲。算下來,魏家如今已經是有四個十五歲以下就中秀才的了。遠景很好!


    信哥朝在座幾妯娌躬身一揖,然後往小包子的院子去。路上遇到小豆沙和曦姐兒有說有笑的過來,看到他便停下招呼:“哥哥|信哥哥”。


    信哥摸摸她倆的包包頭,從袖袋裏掏出些糖果給她們。他這是特地準備的,不然怎麽會隨身還帶著糖果。


    “聽說你倆進學了?”


    兩個小姑娘一起點頭,曦姐兒還伸出手板心,“哥,我今天讓先生打了。你看,還是紅紅的。”


    小豆沙也舉起肉呼呼的小巴掌,“我也被打了。我們上課分心。”


    信哥笑道:“定是因為聽說來了親戚,所以坐不住了。以後不要如此了!萬先生可是難得的好先生。”這一段時日,陸續會有親戚抵達。要是這倆小丫頭老是因此分心,怕是手板心要被打腫。


    “嗯。”


    這兩天把嫻姐兒忙了個腳不點地,要安排人去接到達的客人,要安排好來客的衣食住行。而且還有日常的中饋也要應付。她這會兒更覺出做當家主母的不易。想一想,大嫂居然還把自己的事業也做得風生水起,還把四個孩子都教育得很好。真的是太、太、太厲害了。


    王氏略坐了坐便起身去幫忙了。沈寄方才一直在招呼淮陽來的客人,因為和王氏熟絡,也就沒怎麽管她。她就算要開始稍微冷落王氏,也不可能做得太明顯跟失禮。王氏這會兒也沒覺察出什麽不對來。很熱心的幫著嫻姐兒張羅事情。


    嫻姐兒一看到她就高興了,“六嫂,好多事啊!”


    王氏道:“比起皇家,咱家親戚不算多。來,六嫂幫你。”不過,皇家張羅一切事宜的是皇後。嫻姐兒這個幺房的弟媳婦倒也不需怎麽忙碌。


    晚一些,十五叔十五嬸也過來了。小權兒也從衙門過來。畢竟是幺房的事,隻是他們那邊安排不下,所以客人都在相府而已。總是要過來打個照麵的。


    傅清明也被沈寄叫出來見客了,隻介紹是她娘家表弟,在相府溫書備考。可是淮陽來的人裏也有眼睛毒的,賈氏就是其中之一。她看到傅清明,當即便瞅了小權兒兩眼。其實傅清明的樣貌有八成是隨了紅姨,而且還青出於藍了。但十五叔畢竟貢獻了基因,真要細看還是能看出些端倪來的。不過,隻一眼賈氏就看出來了。沈寄懷疑她見過紅姨。


    “真是生了個好相貌啊。既然是大嫂的表弟,那也就是自家人了。以後,隻叫我一聲嫂子就是。”賈氏滿臉堆笑的道。


    要不是傅清明年紀不小,已經有十七了,賈氏還會給一份見麵禮。這會兒他也就借著年紀不小的由頭,說了兩句就告辭了。結果剛出去,就遇上小廝來請他,說是魏楹讓他到前院去。還是讓他見一見淮陽來的親戚的意思。傅清明推脫不得,隻得又往前院去。大哥大嫂是好意他知道,可是他很不喜歡被人意有所指的打量啊。


    小權兒自然是一起就出來了,見他有些尷尬便道:“家裏人多,是麻煩一些。敷衍一下唄!”算是釋放了一些善意。


    傅清明點點頭,跟著他往外走。


    賈氏問沈寄,“這孩子年紀不小了,又生了這麽好的相貌。他的婚事定下沒有啊?”


    十五嬸其實也在想這事兒。她的兒女都定下了好親事,自然不想人說她對個外室子不聞不問。不過,傅清明的事兒有些複雜。而且最好是延後幾年辦婚事,家裏實在是沒銀子了。就是要發嫁嫻姐兒也得管相府借呢。


    沈寄笑道:“不著急,男孩子等得。我們小包子還說要等到加冠以後才考慮婚事呢。清明如今也是一門心思讀書。我幫他留心著。”還有靠山王世子那件糟心事兒沒徹底解決呢。雖然如今有靠山王壓著,但從他剛從內懲院搬出來,又明知清明是相府親戚還在初三再次下手,就可以知道這個男女通吃的家夥怕是起了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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