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後,芙葉拉著沈寄不讓她走。


    沈寄好笑不已,“你多大了啊,芙葉姐?再有兩三個月,你又要添兩個孩子了。”


    芙葉道:“你不明白。等小包子成親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兒子養了那麽大,就歸別的女人了。你也別覺得我對陸氏苛刻,到時候你就知道被另一個女人搶走兒子的感覺了。丹朱也嫁人了……”


    “那你還有表姐夫嘛。別胡思亂想了,等孩子生下來你忙得哪有時間多愁善感啊。我走了,改天再找機會來看你。”再不走,魏楹就要派人來叫了。而且她覺得芙葉這會兒的心態有點搞笑,兒子養大了是要娶媳婦的嘛。


    芙葉也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居然做出拉著沈寄袖子的舉動有點好笑,把這一切都推到懷孕上去,“都是肚子裏這兩個鬧的,讓我都不像自己了。”


    沈寄出去和魏楹/小包子三兄妹還有傅清明匯合。小芝麻和徐贇過來打了個招呼回徐家去,小親王則帶著八皇子回宮去。今天這個場合,小胖墩自然是又來刷了一把存在感的。不但他,就連皇帝都私下來了。


    當時皇帝一身便裝,牽著小胖墩和小豆沙就來了後院。平王妃剛離開,芙葉托了黛月公主幫著招呼皇室的客人。她正打算和沈寄繼續躲清閑,皇帝就來了。


    沈寄看小豆沙被皇帝牽著,一點都不怯場的樣子,心頭隻道多半這個閨女是得送給皇帝當兒媳婦了。


    “娘,大姨,皇上和八皇子來了。我帶他們來找你們。”小豆沙高高興興的道。


    芙葉心頭知道皇帝對自己這個堂妹可沒有這麽看重,他是來見誰的大家心知肚明。要是小寄當年從了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這麽長情?她也隻好留在這裏當大號蠟燭了。總不能讓他們在這兒孤男寡女的吧。


    小胖墩和小豆沙在院子裏玩耍,不時有笑聲傳進來。芙葉在靠窗的地方坐著打盹。


    皇帝與沈寄在對弈,沈寄說自己懷孕變笨了,皇帝便說讓她五個子。


    “小寄,朕方才聽小豆沙說你給她請了個很嚴厲的先生。是因為小八的關係麽?”


    沈寄心道,這其實關八皇子什麽時候事兒啊。他什麽都不懂,根本就是你實現心願的一個道具。不過好在八皇子和小豆沙都不排斥接觸。


    皇帝看沈寄瞪了他一眼笑道:“哦,對,應該是說因為朕。其實,你大可不必。不要把孩子逼得這麽緊,小豆沙天真可愛,朕很喜歡。小八也很喜歡。就這樣就好了!”


    沈寄道:“人言可畏,我至少要讓她過得去。她以後過日子不是光憑了皇上喜歡就可以的。如果小豆沙真做你的兒媳,你的偏愛也許會讓她在妯娌間更不好相處。所以她最好靠自己能夠立足。當然,我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就交給別人雕琢。我隻是在一些地方借重一下萬先生而已。如果小豆沙真的覺得壓力太大,我不會繼續不管不問的。”


    心塞,小豆沙連自己被萬先生打手板心的事都告訴皇帝。她是把皇帝純當成父母交好的長輩了吧。肯定是皇帝在她跟前和藹可親得很,一直努力營造這種形象。要是告訴她,皇帝就是她恨得牙根癢癢的無名氏,她還會不會覺得皇帝親切?


    皇帝無奈的笑笑,“隨你吧。不過,還是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狠。讓她快快樂樂的成長就好。對了,小八近來讀書很用心,他說是聽了你的話。哦,你莫怪他。是朕從他嘴裏套出來的話。”說到後來,皇帝很是高興。小寄肯管小八,那就是心底已經認下小八做準女婿了啊。所以他如今插言小豆沙的教育,也是合情合理的。這種兩人坐在一起談論孩子教育的感覺真的是很不錯。她坐在桌子後麵,纖長的手指執著黑子,肚子全部被擋住,而且四肢也沒有芙葉那樣浮腫的跡象,看起來真是眉眼寧和。讓人的心陡然就靜了下來,覺得很舒服。


    皇帝就和沈寄下了一盤棋,最後還因為心不在焉又讓了五個子輸給了她。他笑笑就認輸離去,把八皇子留在了這裏玩耍。臨走還抱了抱小豆沙。


    這會兒沈寄看魏楹仰靠在靠墊上,嗅了嗅他酒氣不重,大概是有些上頭在養神便倒了一杯茶給他。然後撩起車簾看向外頭騎馬的小包子和小饅頭,尤其是小包子。看得他有點不自在,“娘,你看我幹嘛啊?”


    沈寄自然是想起芙葉說的,再過幾年就有個女人要搶走小包子的話了。小包子小時候多黏自己啊,小饅頭也是。可是如今他們都為了能去東山書院住校而高興。再過幾年,恐怕真的要娶了媳婦忘了娘了。她一下子體會到芙葉方才的心情了。


    小包子和小饅頭看著車簾唰地一下子重重的被關上,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娘又怎麽了?


    魏楹聽到動靜睜開眼,把喝了大半的茶水擱到帶磁性的桌子上,“怎麽了?”心氣這麽不順,誰還敢給他媳婦兒氣受不成?


    沈寄道:“一想到這倆小子過幾年就要娶媳婦,娶了媳婦就會忘了娘,我心頭就不好受。”


    魏楹愕然,外頭兩個豎著耳朵偷聽到底怎麽回事的兒子更是大叫冤枉,“娘,你想多了啊。兒子怎麽可能忘了你嘛?”


    魏楹也道:“就是,想什麽呢?肯定是受你表姐影響了。懷著孩子,成天就在家東想西想的。”


    馬車裏已經睡著了的小豆沙翻個身,嘟囔了一句,“還要默書!”


    沈寄伸手替她拉拉小被子,今天和皇帝私下見過的事,她打算回去就告訴魏楹。因此也沒有跟小豆沙說什麽不能講這類的話。


    魏楹歎口氣,“以前自己求學的時候也經常起五更睡半夜的,看小包子他們也還好。可是看小豆沙這樣,怎麽心頭這麽不舒服啊?”


    小包子和小饅頭在外頭聽到又對視一眼,爹就隻是舍不得小妹而已,可舍得他們了。不過也好,他們也很想去看看外頭的生活是什麽樣的。就是娘最近很情緒化,可得好好哄一哄。


    回到家裏,傅清明搶著伸手將小豆沙抱起來往廂房送,然後朝沈寄的背影努努嘴,“你們倆,趕緊去哄哄大嫂吧。”他今天也去了芙葉的郡主府喝喜酒。雖然明麵上他隻是沈寄的表弟,和芙葉沒什麽關係。但既然魏家去了那麽多人,沈寄便把他也叫去了,讓他好好放鬆一下。他方才也聽到了沈寄的情緒化的言語。


    小包子和小饅頭點點頭,趕緊跟著進正房了。


    小廝將魏楹扶進去,然後去廚下端醒酒湯。沈寄正打算趁機把見過皇帝的事告訴他,就看到兩個兒子跟進來了。於是道:“你們倆還不回去歇著?”


    看她態度不好,小包子忙道:“娘,兒子真的不會娶了媳婦就忘了娘。要不,我就不娶媳婦兒了。”


    小饅頭附和,“就是、就是,我也不會的。娘你不要不高興啦!”


    沈寄道:“我就隨口一說,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趕緊回去!不娶媳婦兒能瞎說麽?”


    小包子和小饅頭被趕出去。小饅頭道:“哥,我怎麽覺得娘好像認為我們倆有點多餘的樣子啊?”


    小包子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娘懷孕以後真的是變得有點奇奇怪怪的。唉,回頭她讓種田,咱們老老實實種吧。”本來要離家挺高興的,可是娘突然嫌棄起他們來,這感覺就一點也不美好了。


    沈寄等著兩個兒子都出去了,便走到躺椅旁對著魏楹道:“持己,我有話跟你說。”


    魏楹睜開眼,方才倆兒子跟進來他聽到了,很奇怪沈寄怎麽把他們給轟出去了。於是道:“好像還挺要緊?”


    沈寄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怕你多心。”


    魏楹坐起來,“你說。”


    “今天,皇上也來了。”


    魏楹壓根就不知道皇帝到了郡主府,那就證明他是私下來的,而且也沒有到外院。他臉色頓時就不好了,“他來見你了?”


    “我當時正好和芙葉在說話。”


    魏楹冷哼一聲,皇帝哪是去見芙葉的,根本就是去見小寄的。他一個皇帝,後宮佳麗無數,幹嘛老惦記著臣下的妻子啊?


    “他說什麽、做什麽了?”


    沈寄皺眉,“你這樣子,好像在審犯人啊。我心底坦蕩才會告訴你呢。”


    魏楹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沈寄,隻是心頭著實氣難平。


    沈寄頓了頓道:“也沒說什麽就是聽小豆沙抱怨了一通萬先生嚴厲,他說我們不必把孩子逼得太緊了。然後,和我下了一盤棋。就好像兩個老朋友見麵那樣,坐著說了些閑話就走了。這也沒什麽嘛。”


    “在你是沒什麽,在他那可就有什麽了!”魏楹嘔得要死。


    正好小廝端醒酒湯回來,叩門後沈寄讓他進來了。端到魏楹跟前,“相爺,醒酒湯來了。”


    “不喝,端出去!”


    小廝一愣,他剛離開的時候相爺不是好好兒的麽。這是跟夫人吵嘴了?


    “耳朵聾了沒聽到啊?滾——”魏楹忽然聲音就大了起來。


    小廝忙端著托盤出去。


    沈寄道:“你這是衝誰呢?喊誰滾呢?”真是的,不就見一見麽,至於這麽大動肝火?她說完轉身朝外頭走,魏楹伸手想抓住她,卻是起得猛了酒氣上湧,又坐了回去。


    沈寄出了正房,略一猶豫,轉往廂房去。這會兒淮陽老宅的親戚都在相府呢,她總不能去別處。去看看小豆沙吧。好在府裏下人的嘴緊,動靜也不算大。不至於就鬧開了。


    傅清明已經安頓小豆沙睡下回去了。小丫頭似乎迷迷糊糊聽到魏楹的聲音,睡得有點不安穩伸手抓了兩下。沈寄伸手安撫的拍拍她的小身子,“小乖不怕,娘在這兒呢。”


    魏楹在正房豎著耳朵聽她的動靜,聽到隻是往廂房去了鬆口氣。然後他想等著沈寄回來的,結果沒想到坐那兒就睡著了。等沈寄哄了小豆沙又坐了一會兒再回來,看到他就那麽安安心心的睡著了,剛消下去一些的火氣又湧了上來。她把小廝叫進來,讓他給魏楹擦臉、擦手、洗腳、鋪榻。就把魏楹打發到榻上去睡了。理由相當的充分,她懷孕呢,不想聞酒味兒。


    魏楹睡到半夜喊:“小寄,倒水——”


    自然是沒人理的,他迷迷瞪瞪坐起來,自己端起溫著的茶水喝了。然後想起睡前那茬事來,呼出一口氣聞了聞,確認沒什麽酒氣了,便起身抱著被子又回到床上。沈寄睡裏側睡習慣了,哪怕旁邊沒人也下意識的留出位置的。魏楹一上來,她就偎進他懷裏來了,找了個舒服位置繼續睡。


    魏楹抱著她道:“我這不也是在意你麽。我不是衝你,是覺得自己無能為力憋屈呢。”


    第二天沈寄醒來,發現身邊空著的被窩嗤笑一聲,這家夥又半夜睡回來了。


    魏楹早起的時候實在心頭發堵,可是該上朝還得上朝。他要是撂挑子,那些活兒擱在那兒還是等他幹不說,還說不準會耽誤什麽事兒。上朝的時候他盡量不去看皇帝,多年以前沈寄被擄走恨不能用伆板敲皇帝一頓的念頭又湧上了心頭。


    皇帝在上方看到他的肢體語言心道:你犯得著麽?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下了一盤棋。他一年半載才能找機會見到小寄一回呢。就隻是看看而已,他夠君子了。


    這一天魏楹沒心情加班,看沒什麽緊急事情了便準時下衙了。他也沒立即回家,上十五叔那兒去了。要說還有個人能說說他心頭這口怨氣,也就是一直知情的十五叔了。


    兩叔侄一起喝了點酒,十五叔聽完來龍去脈,心道這大侄媳婦還真是有魅力啊。不但把大侄子拴得牢牢的,一點不敢多看旁的女人一眼。居然連皇帝也對她十數年如一日啊。


    魏楹看穿他所想,怒道:“十五叔——”


    十五叔道:“啊?啊!哎呀,大侄子,你火氣這麽大做什麽嘛?”


    “合著不是皇上覬覦你的女人?要是皇上對紅姨如此,我看你是不是還能在這兒感慨。”十五叔那個性子很難讓人把他當長輩。魏楹喝了酒也就忘了這點,隻當自己在和一個兄弟喝酒說心事,所以就有些口無遮攔起來了。


    十五叔也不在意他這麽說話,笑道:“大侄子,那個林侯爺不是也覬覦大侄媳婦麽。你怎麽對他沒什麽反應啊?”


    反應,當然也有。可是沒這麽激烈。魏楹想了想,“他又不可能真的挖了我的牆角去。我當麵能損他,背後能整他。”可是,對皇帝,自己真的是拿他沒辦法。就是當年他把沈寄擄走兩個月,自己拿他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十五叔道:“可是皇上他拿大侄媳婦也沒有辦法不是?”


    “那倒是。”


    “你這樣又急又氣的,對事情有幫助麽?除了嘔到你自己,嘔到大侄媳婦。大侄媳婦可還懷著孩子呢,還是雙黃的。”


    魏楹道:“是雙胞胎。”


    “是是,雙胞胎。她是心底坦蕩才會對你直言。皇帝去了,她難道扭頭躲開?躲得開麽?不如大大方方見他一見。人事後不是回到家就告訴你了麽?可你是什麽反應啊,大動肝火。”


    “我不是衝她。我是衝我自己,有人覬覦我的女人,我居然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魏楹說完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碗碟都跳了一跳。


    “怎麽沒辦法?”


    魏楹道:“什麽辦法?我當年是曾經想過些膽大包天的念頭。可是不可否認,他的確是個好皇帝。而且他也沒真對小寄做什麽。太子也不可能配合我。他的所作所為不至於讓我就起了臣子不該起的念頭。可是卻讓我像吃了蒼蠅一樣,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太惡心人了!”


    十五叔道:“你要麽咽下去,要麽吐出去。你讓蒼蠅這麽不上不下的在喉嚨裏那隻能是惡心自己啊。我說的辦法是,皇上覬覦你媳婦兒,也隻能是覬覦。他得不到的,他隻能眼饞。這種時候你就不該跟大侄媳婦發脾氣,你就該對她更好。可勁兒的秀恩愛給皇上看。秀得他心頭泛酸,自怨自艾。”


    魏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這的確是對付皇帝最好的辦法了。


    “所以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你這麽聰明的人也不例外呢。趕緊回去跟大侄媳婦討饒吧。”


    魏楹已經在放筷子了,聞言道:“什麽討饒,我這就回去哄哄她。十五叔,你對這方麵還真是挺在行啊。我走了!改天再陪你喝酒。”


    十五叔站起來道:“你就嘴硬吧你。哎,清明這次考試希望大不大啊?”他聽小權兒說清明緊張得不行,可是卻愛莫能助。


    魏楹道:“童生試而已,沒問題的。”一邊說一邊急急的出去了。走到外頭,看到十五嬸帶著人用托盤端了幾個菜過來忙道:“嬸子,不用忙了。我這就回去了。”


    十五嬸滿臉疑惑,這是怎麽了?她端著菜進去,“大侄子怎麽就走了?”


    十五叔往嘴裏丟了一顆花生米道:“哦,他急著回去跪搓衣板呢。”


    “胡說八道什麽呢,大侄媳婦哪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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