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更新時間有些晚,白天都用來上課了。(.)但是好歹我沒有耽誤有些一直在關注我作品的人看書的進度,我會一直努力,奉獻更好更多的作品。


    棺材的天板上沾滿了血,顏色已經變得黑紅。不用多想,這分明就是猴四在棺材裏頭用手撓,用腦袋撞出來的。這次,潤成給爹說的,死了還是真的,和上次一樣都是真的。猴四兩次叫人感覺都是真死了,可是就在他死前後的這幾天,出的這些日怪事,叫人很難覺得猴四真的死了。


    誰也不知道猴四還會不會再次死去活來,在鬧出更多的日怪事來。其實潤成知道的,比靠著院牆那群看的人還多。要是叫他們知道前頭還有日怪事,興許這陣早就各回各家,關門閉窗躲了。潤成回過頭叫女人和娃娃們都回家,青壯年都留下。大楞沒有插嘴,明顯是同意。


    潤成知道這群人也不一定能靠上,他準備用拽棍棍的辦法選出來幾個就行了。他拾起根楊樹枝,長長短短掰成十來圪節。握在手裏叫人們挨個拽,拽到最短的就留下一搭張羅猴四的後事。三番五次好幾回,才算是選出來,剩下的人潤成叫他們回家了。


    猴四僵直的手腳,這個時候早就高出了棺材的尺寸。潤成給大家說,什麽叫入土為安。就是說要把死人早些埋進去,才能避免更多的禍事。而這次猴四出了這個事,就是因為死了好幾天還沒有埋進土裏。有人悄悄說。人死了不是還都得放幾天才出殯埋葬嗎。潤成聽見了,回應說,人死了放幾天這都是有說法的。這個天數跟死人和家主的屬相、命格、八字都有關係。有的死人就要九天,而有的可能就是三五天。而這次猴四死了,潤成說已經給他算過了,放個三五天就可以了。


    莊裏人看著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相信。可是他們也都多少聽說過,秦大楞的二小子學本事的事情。當下有人趁機就跟大楞說,隊長。上回埋弓家人的時候,可是給幹營生的人記得都是雙份工分,這回也得給記個雙份的。


    大楞還以為又要提什麽要求。原來是記工分。他說,好好好,聽你的,給你記三倍的都行。趕緊把猴四埋了好收秋。要是到時候耽誤了收秋。給你們一群窮色水(作者注:在當地方言裏,窮色水是罵別人沒有出息的意思)的人記上一千一萬個工分,能有個屁用?趕緊的。


    這些人一個是聽了潤成的話,再一個主要是聽了大楞隊長給的保證,也就開始有人動手了。(.無彈窗廣告)大家一搭上前,想要掰直猴四的手腳,好能順利得把棺材蓋子蓋上。可是一開始就是掰不動,有人手裏就使上大勁兒了。格吧一聲。所有人都愣住了,大楞看看。照著一個小年輕脖子裏頭就是一下,嘴裏狠狠問,勁兒小些不行,掰斷了你給接嗎?這個小年輕輩分也低,沒敢吭聲。大楞接著說,要是猴四不服氣,到時候叫你下去給接腿骨。


    潤成聽見了叫了聲爹,說你就不要嚇唬他了。爹翻過來說,不是我嚇唬他,猴四這回死的本來就不對勁,他死了又出了好幾個日怪事。潤成勸爹少說幾句,還是安頓大家幹營生要緊。


    看來硬掰是不行了,還得想其他辦法。潤成想想,他出來院子,把自家房簷底下掛著的陳年艾草辮子,拽下來一根。想想不一定夠,幹脆把剩下的兩根也拽了下來。他聽師父文瘸子說過,這人沒了要是還沒有穿衣裳就有些硬了,可以用艾草點著熏熏,就能好歹軟些。可是師父說的是人剛死了沒多長工夫才能用,這個法子用在猴四身上不知道管不管用。不管怎麽著,先試試。再說,要是猴四真的就是撓了棺材天板後才死的,那不就是正好能用這個法子嗎?


    潤成叫人把三根艾草辮子都點著,放在棺材上頭,尋東西往裏頭扇艾草冒出來的煙氣。這煙氣熏得跟前的活人都咳嗽的不行,也不知道猴四叫熏得怎麽樣了。潤成叫人看看,這群人幹了一陣也不怎麽害怕了,看看就看看。這人撥開煙氣,看了一眼就叫喚了一聲,叫喚有鬼,要跑。大楞忽的站起來堵住了道兒,問他哪兒有鬼。潤成過去一看,原來是猴四的手不在原來的位置了。猴四的腳略微往下落了落,而兩隻手一邊一隻,搭在了棺材板的邊邊上,就像是活人要拽住邊,使勁起來一樣。煙氣慢慢散了。躺在棺材裏頭的猴四的眼窩裏流著紅裏帶著黃的膿水,順著臉留了下來。


    棺材裏頭有這麽個死的日怪的人,還有一股子煙熏氣。人到跟前,還熱乎乎的。這個死人打發(作者注:在當地方言裏,打發是個專用詞匯,指的是出殯,所以平常是不能隨隨便便就說打發這個詞的。)的。有些人甚至舉得這三個工分實在是不好掙,都不往跟前走了。


    潤成握住猴四的手腕子,稍微使了使勁,感覺手動了,到底是比前一陣軟了些。他慢慢往下壓猴四的手腳,等到差不多能蓋住天板的時候,就停住了。


    潤成不敢使勁兒了,怕再掰斷了。他倒不是因為害怕真的像爹說的,掰斷了還得給猴四接骨頭。而是人死為大,落個全胳膊全腿也算是人到最後的一種福氣。要不早年間皇帝殺人,給留個全屍算是開恩呢。腦袋沒有,四肢不全的死人,那都算是橫死。


    猴四總算是再次將就著躺回到了棺材裏,潤成也又一次叫大家打幫著蓋上了棺材的天板。撬起來的釘子,再次順著前一次的釘眼子鑽了下去。等到後來釘釘子的時候,潤成每砸一下都非常慢,他真是怕裏頭再次傳出來其他的聲音。


    等到砸完所有的釘子。潤成沒有再聽見叫他擔心的聲音。按照慣例,像這種沒有兒女的人沒了,都是生產隊派人套上車。直接拉到墳地埋。等到人們把生產隊裏那頭黑騾子套上車,趕到大門口時,黑騾子開始撩起了橛子,人都到不了跟前。大楞過去就是幾棍子,說你個牲口東西,還要造反?沒用,騾子露出它的滿嘴大板牙。就要咬大楞。


    潤成趕緊過去,拽開爹。看來,這牲口都不願意招惹麻煩。他叫人送走了黑騾子。另外從生產隊的車棚裏頭推了一架平板車過來。潤成準備用平板車把猴四推到要埋的地處。


    這陣看起來,猴四的棺材跟普通的也沒有什麽兩樣。除了釘子釘進去的眼眼裏頭還有紅色的煙氣,有一股子沒一股子的冒著。


    眾人打幫著要把棺材抬到了平板車上,卻發現就算是一群人使出多麽大的勁兒。棺材都紋絲不動。潤成叫人們起開。他圍著棺材轉了好幾圈,也沒有看出來個什麽。


    反正就是搬不動,大楞吐了口痰,說你個猴四,死了又不是官莊大大小小殺的你,鬧騰的還不夠嗎?不走,不走就把你扔在院子裏頭,你也不用想入土為安。在投胎轉世了。不說你,你還沒完了。聽爹的口氣。就像是跟活著的猴四在道聊。眾人都沒有出聲,看著棺材有沒什麽動靜。還真的有動靜,棺材一頭直接跌到了地上,那頭還在長條凳子上。原來是凳子倒了。


    潤成心說,又來了。他過去看看跌在地上的這頭,鬆了口氣,倒是沒有裂開,估摸著是因為楊木還沒有幹透,多少還有韌勁。要是幹透的木頭這麽跌,早就崩開了。他把隨帶這跌倒的凳子扶正,突然從棺材後頭出來一隻老貓,衝著潤成就是一聲喵。潤成抬腿就要踢走這個雞蟲,老貓還來了勁兒,直接跳上了棺材上頭,走來走去。


    眾人看到貓,居然沒有人認出來是誰家的。這不是官莊的貓衝哪兒來的。貓這個時候早就不搭理他們了,開始用爪子撓棺材板,尖利的爪子在棺材板子上挖出來道道。多麽硬的棺材板,老貓爪子也太厲害了。


    潤成捉了好幾回老貓,都沒有捉住。這下好了,老貓好像是叫惹惱了,開始裂開嘴朝著潤成大聲叫著,獠牙都露出來了。潤成注意到,貓的獠牙不是一般的長。


    背後出來個人,手裏拿著個爛笤帚,一笤帚就扇到了老貓。老貓頓時在笤帚地下腰彎了。原來是爹大楞看見了,趁著老貓跟潤成在那兒折騰,隨手操起個笤帚就上來,沒想見還真打住了。老貓沒有跑,反倒是用嘴咬住了笤帚,死死就是不放開。大楞一使勁拽笤帚,老貓的獠牙別在了笤帚上,直接叫拽在了地上。


    大楞叫跟前的一個後生,滾過來半個大甕,一下子就連笤帚帶老貓扣在裏頭。老貓在裏頭開始用爪子撓大甕邊,吱啦吱啦的聲音叫人聽得真是難受,接著就是老貓的叫聲,感覺像是個老娘娘在連哭帶嚎,聲音不高,可是在院子裏的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看看大楞,大楞自己也覺得不自在。他裝著沒有聽見,衝著眾人說還等什麽,等著猴四再爬出來還是怎麽的。這話說的,叫人聽著很不得爽,可是大楞當隊長就是這樣。人不是賴人,可是大楞年紀大了以後,脾氣確確實實大了不少。


    人們再過去抬棺材,感覺見輕重正常了。本來嘛,一個瘦幹吧的猴四,加上六疙瘩薄薄的楊木板子,能有多麽沉?看來這猴四就是欠罵,叫大楞狠狠罵了幾句就好了。


    眾人七手八腳把棺材抬上了車,大楞想起上回埋弓家老娘娘的時候,馬車才剛剛起步,車上的棺材蓋子跌下來的事。他不放心,悄悄拽過來,問二小子,你那二十個釘子都釘上了?夠不夠,不行再尋幾個釘上?別再走在道兒上棺材蓋子跌下來。潤成說不用那麽多,再說一般的釘子不一定能釘進去,而鍾化成的鐵就隻能打二十個了。


    大楞想想,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叫人用繩子把棺材牢牢拴在車上。潤成感覺爹有些緊張過度了,可是看爹那一臉的嚴肅,他沒有再說什麽。潤成駕著平車轅條(作者注:轅條就是平板車前頭伸出去車轅。嘿嘿),前頭有幾個人用繩子給往前拽。


    潤成正要往前走,大楞叫他起開。原來大楞覺得兒子說到底還是個小後生,在自己家都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出來給個村裏的老光棍拉棺材。他要替潤成,潤成說你的腿能行?潤成拽開步,跟前頭的人說走吧。這三五號人就一邊肩膀上扛著鐵鍁什麽的,一邊拽著繩子,從西梁坡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去了。潤成卻一下子停了下來。


    前頭的人呢感覺見繩子一緊,以為後頭又有什麽事了。有的人還是緊張過度了,順勢就操起了手裏的家夥什。潤成心說,看你們的膽子!他說,光顧著走了,也有些叫猴四鬧鬼嚇蒙了,還沒有問他爹,到底猴四給埋在哪兒呢。


    有人會去問了,一陣回來說是,隊長叫把猴四埋進那條溝裏。潤成說官莊跟前的溝多的是,到底是哪條。那人往西一指,潤成知道了。爹說的就是成群的羊死的那條溝。興許是爹覺得猴四跟羊打了一輩子的交道,最後還是到那條溝裏跟死羊的魂做個伴吧。可是前頭的人說的話,叫潤成才知道爹的意思不是這樣的。


    原來爹是要把猴四埋在那條溝裏,一來猴四是個光棍,也沒有人在意埋在什麽地方,二來就是那條溝平常除了猴四活著時趕著羊去過,根本沒人去。猴四死了以後出了這麽多的日怪事,誰能說準埋了以後還鬧不鬧了,到時候埋在人們去的地方,要是有人去了還不得嚇出個三長兩短來?


    爹的主張也算是想的周全,那就按照他的意思辦吧。


    到了溝邊上,潤成和眾人把平車倒著放下去。猴四的棺材倒是沒有再次出事,好歹是叫人能心裏安頓些。眾人把棺材抬下來,都指望著潤成看看埋在哪個位置好。


    潤成站在跟前稍微高些的位置,順著溝邊瞭出去。這條溝兩邊的梁不是很齊整,雖然有九曲三繞,能聚水藏風,可是容易窩住生氣。要是一般人家埋老人,這兒不是什麽好地方。當然猴四沒有後代子孫,也沒有什麽祖墳之類的。埋了也就埋了。


    就這兒吧。潤成叫人開始挖。


    原本指望著這個地處沒有什麽地,到處都是草。挖起來也就是浮頭的草難鬧些,可眼下顯然不是這樣。


    草皮挖完之後,下頭的黃土發出的是深紅的顏色。這和官莊其他地處的黃土是不一樣的。鐵鍁下去,頂多能挖起手指頭粗細的一條條。照著這樣,什麽時候才能挖下去個夠埋人的坑?


    這頭挖不下去,潤成接過來鐵鍁到另外一頭開始挖,結果第一下就深深的挖上來滿滿一大疙瘩土。潤成埋頭接著挖,發現這塊能挖動的地方居然隻有圓圓的三尺見方的地方,難道說,猴四的棺材要豎著插到地裏去?


    這叫什麽埋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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