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潤成跟爹進去的那個洞很不簡單,怪事連連,寒川孤立領著大家繼續詭異。


    爹叫蛤老渾身上下掛的滿滿的,就算是把這些惡鬼一樣賴的東西從身上拽下來,身上還是留下了很多口子。每個口子裏頭都有那麽幾根尖利的帶著倒鉤的牙。這本身就是叫人感覺日怪的,蛤老是個吃草的東西,牙怎麽還能變成了尖尖的?不過聽完爹說以後,潤成大概機明了,這些蛤老應該已經變種了。它們是準備先放掉活人的血,再接著撕咬著把人吃掉。那麽,洞裏頭的那些死人該不會就是蛤老們慢慢吃掉,剩下骨殖的吧。


    心裏光顧著想這些,沒操心又一回走差了道兒。拐來拐去,還是出不去,尋不到原先一地都是骨頭的那個大洞了。爹可能是有些血流多了,臉成了黃白黃白的。而在這時,爹卻說他聽見了人的聲音。洞裏應該就是他們父子,怎麽還能有人來?要說還有人,就剩下那個到現在還沒有尋回去的洞裏滿地的死人了,再說那些也不是死人,是骨架而已。


    就在爹靠著的那片土後頭,原本不信的潤成也確實聽見了有人的聲音。踢踢踏踏像是很多人在來回跑動,其中還夾著有吹哨子的聲音。爹說這不是解放軍部隊的兵們,因為他們是不會用什麽哨子的,倒是經常用號。也對,要是解放軍的部隊,來官莊這個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地方來幹什麽?就算是真的來了,這麽多人來。官莊就沒有人發覺?


    潤成想想,興許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這些年來的。換句話說,這是些早就不在了的人。這樣的說法叫爹一開始沒聽機明。不過很快他跟二小子的想法就一樣了。就怕這些人,正是那些不知道怎麽就死在那個大洞裏頭的人。而他們其實就是當年悄悄來到官莊,挖空了堆台梁後,藏在裏頭的日本兵。


    可是這些人都死了,怎麽還能發出聲音來呢?鬧鬼?說起這種事情,潤成倒也不是沒遇見過。在縣裏的中學那次,還有在胡莊那次。都是死人那股子怨氣不散,也就是人們說的鬼回來尋事來了。可是這次不一樣,潤成不知道這些日本兵的底細。當然心裏沒底。再一個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誰知道怨氣大不大。隨即他就想起了那些死人有些是叫人從前胸拿刀捅進去鬧死的,那怨氣就小不了。再加上在這麽常年不見陽婆爺的地下,陰氣十足。養出來的怨氣隻能是越來越強。反正不管怎麽著。遇上了就指定不是什麽好事。(.無彈窗廣告)


    有時候潤成也想過,這到底是為什麽。不想看到的事情就偏偏發生了,真的是好的不靈賴的靈。潤成心說不管這些死人還是鬼什麽的,千萬不要遇上。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跟爹出去,等過段時候再進來做沒做的營生。


    該尋的沒尋到,就是潤成剛剛還貼著耳朵聽的那個土坡坡,傳來了一道呼哧的聲音。潤成扭頭去看,有根前頭帶著尖尖。有些發黑的東西從土裏伸了出來。虧的潤成聽完就站開了,要是還貼著土。就是那個位置,說不好就叫紮住腦袋了。


    爹艱難得說了一句,是刺刀。他用力踢潤成的腳,示意趕緊走。潤成扭身扶起爹,往前挪。雖說還是不一定能走出去,但是總不能在這兒等著。他們死勁兒往前挪,潤成感覺自己使出不小的勁兒了,可是也沒走出去多麽長一圪節。身後的土裏呼哧呼哧的聲音不斷傳過來,後來就有了嘰裏咕嚕的說話聲。


    爹說不好,快跑,是日本人。肯定不會是活著的日本人,可就怕死了的更叫人害怕。身後的土塌出來一個窟窿,有個黑乎乎的影子從裏頭爬了出來,接著就是另外一個。潤成不用回頭,也感覺到了身後肯定是出來什麽好東西。他幹脆背起了爹,可是接著就是腿一軟,叫身後來的影子給在後腿彎裏蹬了一下,趴到了地上。


    爹從他身上滾到了地上,想爬起來卻好像是什麽壓著,嘴裏叫喚著就是不能動。潤成想著站起來,後腦勺上傳來了嗵的一聲,接著就眼前出現了沒邊的黑暗。最後進入黑暗前的那一點工夫,潤成心說,自己跟爹算是交代在這個洞裏了。


    眼前開始進入了一片漆黑,什麽也沒有。潤成原先感覺自己好像是一股子輕飄飄的氣,想漂到哪兒就漂到哪兒。不過很快他感覺到了,其實這漆黑的一片裏不是光有他一個人。當然有的也不一定就是個人,反正不會是光他秦潤成一個。會不會是爹?潤成想喊幾下,可是光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張開合上,就是沒聲。他想摸摸自己的嘴,是不是有什麽毛病了,卻像是平時睡覺姿勢不對麻了手腳一樣,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手在哪兒。他猛的想到,就怕自己連嘴、腦袋甚至整個身子在內,都沒有了。


    這應該就是死了的感覺。叫潤成想不明白的是,到底身後來的東西是什麽,難道就是拿著刺刀的日本人?真是怨氣太重成了氣候,這下把幾十年的怨氣都衝著他們父子發出來了?早知道,就直接從弓家那個墓圪堆挖開,該幹什麽幹什麽,也不會有什麽事。可是眼下說這些又有什麽用,要是這個說法,根本就沒有什麽用。人能知道將來事情會照著什麽往下走,那就不是人了,是神仙了。


    腦子裏頭亂七八糟想了這麽多,可是也沒有再有其他的感覺。就是腦袋後頭、脖子還是火燎過一樣疼,眼前還是漆黑一片。輕飄飄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要飄到什麽地兒去,在黑暗中,潤成碰到了不知道什麽的東西,被他碰了以後,好像還朝後退回去了。


    既然是感覺到疼,大概說明自己還真沒有死。師父當年不是說過。死了才不會疼呢,疼就說明還是活著的。既然活著,為什麽眼裏還是什麽也看不見。他抬抬手。嘿,有感覺了。不過感覺就是長著五根手指頭的手,那麽沉,就是抬不起來。


    能動多少算多少吧,慢慢得,這種沉重感變淡了。不過手指頭開始感覺到了疼痛。就在潤成再一次使勁兒抬手動身子的時候,居然從身子底下。一道白光鑽了出來,一下子就照到了對麵的土牆上。土上坑坑窪窪的,被白光照出了沒形的黑影子。潤成一下子驚了。使勁翻身躲開,哪知道白光跟著自己亂動。原來白光就是從自己身上鑽出來的,潤成愣了一會兒,用就像是被什麽一下一下敲著生疼的腦袋想了想。才想起。這不是自己在身前掛著的電棒子嗎?真是自己嚇自己。


    哎,自己能動了。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翻過身來了。試著往起坐,渾身都疼。再疼也得動彈,他坐起來用電棒子照了一圈,沒發現爹!


    就在剛剛,不是在他背著爹要離開這個地兒的時候,眼前一下子黑了的嗎?他朝後邊照照。沒錯,那個窟窿還在。地上也還有腳印兒。這就說明剛剛確實是有什麽從裏頭出來了。


    就是這幾個腳印兒,叫潤成心裏再次緊張了起來。從堆台梁半腰上進來以後,潤成跟爹看到的要不是鞋印兒,就算是不穿鞋的,也是五個腳趾頭都清清楚楚的腳印兒。可是用電棒子貼著地麵照過去,發現這些出現在地上的印兒不是鞋印兒,也不是腳印兒。怎麽說呢,倒像是雞爪子在泥地上印出來的,就是比雞爪子要劃劃多些,也要大些。潤成照了好幾遍,發現土裏還有一小圪節白白的東西,連一寸長都沒有。要是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使勁兒挪過身子,拾起了那圪節白白的東西。白東西上頭有什麽東西劃拉過留下的印兒,他放在鼻子底下聞聞,說不出是股子什麽味道。這種味道裏頭不光有土腥氣,還有股子臭味。他吸吸鼻子,好像自己身上也有這股子臭味。


    低頭往自己身上聞聞,是的,自己身上的這股子味道就來自沾著的蛤老血。那這個圪節東西到底是什麽,怎麽上頭也有這種味道?潤成看看那個窟窿,再看看地上像是棍棍壓出來的印兒。想到了這不是別的東西,就是人腳上的骨頭。沒錯,這上頭的印兒興許就是蛤老咬過之後留下的。也就是說,蛤老吃完了這圪節骨頭在的那隻腳,甚至還有那個人。


    一群變了種的蛤老,吃人肉就叫潤成在心裏翻騰好幾回。可是哪個活人也不回任憑蛤老生生吃他的肉,總是要折騰一番的。不過要是之前就是死了的,那麽蛤老就直接吃了。事情是不是這樣的:日本兵死在前,而地底下的蛤老開始吃他們的肉在後。而正是吃了他們的肉才變種。不對,這麽想是有問題的。要是說蛤老正是吃了他們的死人肉才開始變種的話,那麽蛤老這種本來是個地底下吃莊稼根根的東西,怎麽會吃起死人肉來?


    還有就是,這些死了的日本人就是再多,也不夠蛤老吃這麽長時間呢。是不是吃了死人肉的蛤老就能長到這麽大,還能長生不老?這些問題想不通不說,腦袋瓜子又開始一下一下的疼。潤成試試,倒是能從地上站起來了,他扶著土坡慢慢站起來,開始打著電棒子尋爹。


    爹不在這兒,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叫那些不知道怎麽出來的黑影帶走了。可是爹好歹也是大活人,就算是有些流血多了身上沒勁兒,也不回輕易就能帶走的。要是真帶走了,隻能說明這回遇到的邪門東西不簡單。


    什麽時候,背著羅盤的潤成,盒子上頭的兩條帶子勒進了肩膀上的肉裏,羅盤像是疙瘩石頭一樣。潤成幹脆從背上卸下來,拽著帶子在地上拖著走。邊走邊看,可是也看不到多少地處。


    像是中了鬼打牆一樣,潤成在這個多少得冒著腰的洞裏鑽來鑽去,就是不見爹的影子。他站住想想,是不是爹根本就不在前頭啊?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時候前後也分不機明,要說有個地處應該去的話,就是那個有黑影出來的窟窿那邊。


    潤成扭身往回走。這回倒是沒有再轉迷糊了,回到了原來的地處,用手電筒往那邊照過去。不用想,那邊也是黑的。不過這種黑是潤成以前就遇到過的那種,用電棒子的白光也照不進去的那種黑。黑的像是墨汁,甚至細看都能看到像是水一樣在流動。這肯定不是簡單的沒有光照的空氣,其中藏著的會是剛剛撲過來的黑影嗎?


    他把窟窿捅大些,想著過去看看。過去看的腳隻邁過去一隻,另外一隻的腳脖子叫人拽住了。潤成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看,因為看了也要跑,而且不看興許還能跑的快些。他連著甩了幾回,都沒有甩開。這個時候不能不回頭了。低頭往開掰,當觸到那個抓住他腳脖子的東西時,他感覺到了那隻一隻人手。


    是爹拽住了他。不過等潤成照著看出來是爹的時候,爹趴在地上直喘粗氣,話都說不上來了。潤成在爹耳朵跟前大聲叫了幾回,叫爹鬆開手。他扶著爹靠著土牆做好,開始想法子叫醒有些迷糊的爹。


    爹含含糊糊的答應了潤成,說了一句,千萬不要進去。潤成問說進哪兒,沒有等到回答,不過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爹是叫他不要進到那個窟窿裏頭去。爹抬起來很快又放下去的手指的也正是那個方向。


    潤成給爹慢慢摸著胸口,好歹叫他氣能喘順了。等爹清醒了,他問爹剛剛到哪兒去了。爹反倒是很日怪的看著他說,我就在這兒啊。


    潤成想想,不對,要是爹就在這兒,那他怎麽會看不見?就算是他看不見爹,為什麽爹也不招呼他?他不由的想到了一件事,是不是爹又叫什麽東西上了身,變的不再是爹了。


    他悄悄看著爹的樣子,除了感覺爹的身體有些熱以外,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勁兒的地處。爹反倒問他了,這麽長時間你到哪兒去了?潤成看看爹,覺得爹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而問題可能就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把自己遇見的事情跟爹說了一遍。爹聽完以後也說了自己看到的。原來,潤成給爹拔完蛤老留在爹身上的牙以後,帶著爹就開始尋出去的道兒,等走到這個地處。潤成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潤成心裏一驚,看來問題真的是自己身上的。爹說,潤成到了這兒,叫爹坐著歇一陣兒。他就到處看看,接著潤成就說自己聽到了什麽聲音。


    聲音,這不是爹說他先聽到的嗎?難不成根本就不是爹先聽到的?而接下裏爹說出來的事情,更叫潤成想的心跳快的要命,看來真的是又遇上日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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