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一聽,你看我、我看你。


    郭湘婷一笑,大眼睛裏一片燦然,望著桑彪道:“胖子,那個時候竹子靖以為竹英姿死了,一直哭一直哭,什麽話也沒有說。男子漢這麽愛哭,真是討厭極了,還沒有你好呢!你說是不是?”


    桑彪麵上微紅,嘿嘿一笑道:“我記性差,什麽都不記得了。”


    郭湘婷問“是不是”時,想得到的答案隻有“你說得非常對!”才會快心,便白了桑彪一眼,又望著童千姿道:“黑丫頭,你說呢?”


    童千姿眉毛一揚道:“無論如何,我都覺得你是最討厭的人!”郭湘婷伸手要打她,她一偏頭便躲了過去,得意地哼了一聲,順勢彎下腰,扶起端綺道:“你放心吧!我們都不記得了……記得也會忘記的……反正你放心就是了。”


    端綺眼含熱淚,向眾人臉上一一望過,口中一直說著“多謝、多謝”……


    之後,眾人便告別端綺,各自回去。


    郭川澤與周雪桐一路同行。周雪桐問:“又一次……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告訴他們竹英姿的身世?難道,你之前的推測都是假的?”


    郭川澤道:“是真的,隻是不應該現在告訴他們。”


    周雪桐不解地問:“為什麽?”


    郭川澤便道:“若是你送竹英姿到穆卓仙處,讓穆卓仙醫好了她,那便罷了。可偏偏是穆卓仙自己找人將她搶去的……”


    周雪桐停住步子,皺眉望著他問:“這又有什麽關係?”


    郭川澤也停了下來,向四周望一望,見無人在側才道:“在碧桃林那裏,竹英姿與程方回被水衝下山崖,我本以樹藤將他們拉住。當時我身上雖然出現了花粉症,但若是竭盡全力,也足以拉他們上去再去救程安瑩,可是我卻放手了,招你過來救他們。你知道為什麽嗎?”


    周雪桐猜到幾分,心中十分不快,故意冷笑著問:“為什麽?”


    “我想讓你多多少少對竹英姿有些恩情在,以免她日後與皇上相認,回憶起你來,隻記得你的不好,沒有任何好處。(.)不讓你告訴他們竹英姿的身世,是不想讓他們以為,你是因為早知道她的身份,這才有意討好的……”


    郭川澤可謂用


    心良苦,周雪桐卻毫不領情,隻是連聲冷笑,然後道:“一來,她是不是公主在我眼裏、心裏並沒有區別;二來,我相信竹英姿並不是那樣的人!正是因為知道不是,她才有資格成為我的朋友……”


    郭川澤麵色沉沉,冷聲道:“你再驕傲自大,也不能不把皇室不放在心中!”


    周雪桐賭氣道:“我為什麽要放在心中?!”


    郭川澤嚴肅地道:“你既便拿劍逼迫你爺爺我都可以縱容,可是姓梁的人,你絕對不可以得罪……”


    周雪桐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道:“你……”


    郭川暗沉的臉上顯出一絲冷笑,凝視著她道:“你以為我是那種阿諛奉承之人,竟將皇上看得比外公更重要?雪桐,世人皆道我們身份尊貴,既‘貴’便‘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會被有心人拿來當作打擊我們家族的理由,不能不小心!你不願去理權力、地位、朝政的事,那就如我一般,冷漠一點,什麽也不要去管。可你沾染上了竹英姿這個遺落民間的公主,那就隻能注意一點!外公勸了姑公多少次,讓他放下一切,以免重蹈李勉的覆轍,可是姑公堅持自己的一顆忠心皇上看得到……其中的無奈,你懂得嗎?”


    周雪桐如何不懂,她正是想要不去沾染那些,活得灑脫一點,才總躲著梁的……她說不話來,便隻是歎了一聲。


    郭川澤便道:“不要告訴竹英姿她的身份,對她好一些……”


    周雪桐卻不肯道一聲“是”,仍舊無言。


    “聽到了嗎?”郭川澤追問。


    周雪桐心感不耐煩,譏諷道:“你不入官場,還真是可惜!”


    郭川澤懂得她的要強與好麵子,拉住她手,溫柔地道:“雪桐,我隻是想讓你好好的……”


    周雪桐抬頭向他臉上一望,那冷峻臉、溫柔的目光令她心內一顫,他的柔情隻為她纏綿……周雪桐被他的這種神情打動過,真的想過嫁給他,正是她的這種暗示才令他敢於向她提親。可是她卻後悔了……


    對於他,她的愧疚太多,令她難以承受……


    她長歎一聲,低聲道聲“知道了”,抽出手轉頭走了。


    卓仙宮的道路梁薇不熟悉,拉著程方回隻


    是亂走,到了一個無半點燈火,僻靜得幾乎能聽到頭頂星星談話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月光之下,程方回見她雙眸漆黑兩點,靈活泛光如若秋水。清秀潔白的麵龐一絲羞澀、神秘的笑,清雅脫俗好似月夜中盛放的曇花;靈動可人又如若輕風中的鈴蘭……他不禁看呆了,隻知微微而笑。


    梁薇笑著道:“我呢……有一件事求你……”


    程方回愣了半晌,才回過神兒,微笑著問:“什麽事?”


    梁薇笑一笑,卻不急著說,而是道:“無論什麽事,你一定會答應我的吧?”


    程方回魂魄有些失重,聽她如此說,便笑道:“自然,無論什麽事,隻要是你說的,我就一定會答應你的。”


    梁薇舒一口氣,笑眯眯地點一點頭,然後道:“你不是說……那個花玉髓可以蠱惑人心……可不可以用它做一件功德無理的事?”


    程方回登時斂起笑容,皺起眉頭,問:“你想說的事跟花玉髓有關?什麽功德無量的事?”


    梁薇見他臉色驟變,心感不妙,便道:“你覺不覺得蘇賦雲跟洪碎玉很可憐……你不知道,我卻深有體會,失去記憶,心中又存在著從前感情的人,會一直追著心中那些不知原因的感情一直查啊查,查到最後明白了,那整個人生就是一個悲劇啊!蘇賦雲人很好的……她在翠濃山,還幫過我們,救過瑩瑩她們……你說,應不應該感謝她啊?”


    程方回深吸一口氣,簡潔地道:“你有什麽計劃,直說就是!?”


    梁薇察言觀色,小心地道:“那如果讓你為難了……你是不是會……勉為其難?”


    程方回撐不住微微一笑,溫和地道:“你說吧!”


    梁薇稍稍放心,賠笑道:“你可不可以用花玉髓,去蠱惑一下蘇賦雲與洪碎玉的心?”問過之後,小心地等著回應,緊張地心都忘了跳。


    程方回不語,麵無表情,隻是盯著她看。


    梁薇不安地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程方回垂下眼簾,用冰冷的聲音道:“我們明花堂不是邪教,當初煉花玉髓,隻是為了留住花朵的香味與顏色。但是為了煉成了一種蠱,能夠蠱惑人心,實在不是本意。曆


    任堂主將這個秘密相傳,除堂主之外,知道其中秘密的人都必須死……”


    梁薇倒吸一口冷氣,後退一步,道:“那麽我知道的呀……你要殺……了……我……嗎?”


    程方回逼近一步,盯著她道:“我當然不忍心殺你,有別的方法,你想不想試一試?”


    “什……什麽……辦法?”


    “你來當堂主,我將花玉髓該如何用告訴你。然後就……隨便你……”程方回緩和了麵容道。


    “可以嗎?”梁薇不敢相信,“那我怎麽當堂主……沒有必要非得去大理吧,我還得跟我姐和子靖一起去找我叔叔呢!”


    程方回含笑道:“嫁給我,成了程夫人,便有資格繼任堂主之位……”


    “嫁給你?”梁薇吃驚地道。


    程方回麵色一冷,問:“不好嗎?”


    “我……”梁薇也不知該說什麽,“我……不可以的……我……我……你別開玩笑了,你又不喜歡我……”


    程方回“哈哈”一笑道:“我說笑的!”


    梁薇抬頭看他滿臉得意的笑,也便長舒一口氣,又嗔怪道:“你不要什麽事都拿來開玩笑……真是近墨者黑,不要被周雪桐傳染了,想嚇死我嗎?那麽洪碎玉與蘇賦雲的事,到底可不可以?”


    程方回微笑著點點頭,又囑咐道:“做好事,當然可以。花玉髓的作用絕對不可以廣為人知,否則被奸佞加以利用,後患無窮,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保護!”


    梁薇豎起手來,鄭重地道:“你放心,我對天發誓,一定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程方回道:“我信得過你!走吧!”轉過身向燈火明亮處走去,梁薇連忙跟上。


    他們遇見了卓仙宮的侍女,程方回便向她們討要檀香與雄黃酒,而且檀香一定要散香,不能是線香。梁薇不明所以,隻是跟著,也不言語。


    討到檀香與雄黃酒後,程方回又問蘇賦雲與洪碎玉在哪個房間。


    他們先來到洪碎玉的房間,屋裏屋外,也沒有人守著,而洪碎玉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睡著。程方回問:“你希望怎麽‘蠱惑’他?”


    梁薇想了想道:“我希望他即便不記得從前的事,也不會再想著去調查。告訴他,蘇賦雲是他的妻子,他一生一世隻愛她一個人,從前的事不記得,也不要管,好好想一想以後!”她說著說著,忍不住長歎一聲。


    程方回望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苦笑一下,拿手指沾了一點雄黃酒,往她耳朵上抹去。梁薇正出神,忽覺耳上一涼,連忙縮頭一躲,捂住了耳朵,問:“幹什麽呀?”


    程方回道:“一會蠱蟲會從耳中進入人腦,所以你我都要在耳朵上塗一點雄黃,這樣你我才能避開蠱蟲。”


    “哦,明白了,跟過端午一樣。”於是自己伸出手去,沾了點酒,往雙耳上塗了。


    程方回亦用雄黃酒塗了自己雙耳,然後拿出那枝海棠花簪,拆下一顆上麵鑲嵌的花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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