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桐微感詫異,口中“嘖嘖”兩聲道:“原來是這樣!”又忽然生起氣來,“這個死老頭,我現在是真後悔沒有殺了他!憑什麽他能把一切安排得天衣無縫,憑什麽!老賊……”罵了一陣,也無人附和,想了起來,便問郭川澤:“我記得在島上,我罵了他兩句,你連忙攔住我。(.無彈窗廣告)這會兒怎麽不攔了?”


    郭川澤淡淡地道:“因為離開那座島了。”


    “在島上有什麽不一樣?”


    郭川澤便道:“我懷疑……仙翁能聽到島上的一切動靜……”


    “不可能吧!”童千姿驚訝地道,“這座島這麽大!”用雙手在空中圈出一張餅大小的圓圈。


    “怎麽聽到?他也有一雙神乎奇跡的耳朵?”郭岸行道。


    “為什麽這麽說?”


    一語激起千層浪,眾人便討論起來了。


    梁薇又冷不丁地道:“仙翁他老人家沒有特別的耳朵,但是郭川澤猜對了,我們在島上的一舉一動,他老人家都了然於胸!”


    “你怎麽知道?”周雪桐聽她口口聲聲稱穆卓仙“仙翁他老人家”顯得十分敬重,很是惱火,沒好氣地問。


    端綺亦疑惑地道:“難不成,他老人家雖然沒有順風耳,卻有千裏眼?”


    “也有可能他真的是神仙啊!”童千姿天真地道。


    程家兄妹都笑她道:“哪有神仙啊,傻丫頭!”


    梁薇高深地“哼哼”笑兩聲道:“這位老人家啊,既沒有順風耳,也沒有千裏眼。而是他在整座島上都裝了機關,可以傳音……”


    整座島上都裝有機關,那工程何其浩大!周雪桐不服氣地道:“我不信!胡說八道!”


    郭川澤便道:“應該是這樣的。你記不記得在翠深居,吳青仁在柱子上敲了幾下,兩個幫手便來了。外麵也聽不到聲音,而是裏麵有機關,可以將聲音暗暗傳遞,他們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互通消息了。”


    梁薇道:“不錯,整座島上裝的機關就是這樣的!細細地分一下方位,將各處的聲音,通過機關傳到一間密室裏其實並不隻有一間密室,因為他為了遮人耳目,造了好幾處居所。每一個居所,差不多都有這麽一間


    密室,一根根傳音的管子,分著方位將聲音傳遞進去。密室的牆上掛一個整座島的地形圖,仙翁他老人家就呆在這間密室裏,能夠聽到我們的腳步聲,說話聲音,以及水聲、風聲、鳥獸鳴叫……又因為他對這個島熟悉無比,哪裏有水流,哪裏是山,哪裏有個小溝他都無比清楚,也就能夠通過聲音知道誰誰走到了哪裏,又說了什麽話。如此,我們走哪條路,會和什麽人相遇,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


    眾人聽得驚訝、詫異、感歎、奇怪……


    梁薇見眾人用一副看怪人的眼神看著自己,正欲說明自己絕非胡亂說說,卻見前麵的海麵上,有一艘小船正行駛著,不知上麵之人底細,便暫時住口。


    行得近一些,隻見小船上歪斜著一麵鮮紅的旗幟,原來雜耍行眾人不放心洪、蘇二人,待齊有光返回卓仙宮看過他們情況後,回來向三位兄長說明,這才一起離島。


    小船行得甚是緩慢,不一會兒,梁薇等乘坐的大船便趕了上去。


    周雪桐看到小船上失魂落魄、了無生氣的四個人,輕輕“呀”了一聲,站了起來道:“你們……”四人聽到聲音,緩緩地向他們轉過頭來。周雪桐便接著歉然道:“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說,雖然並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錯,可是看到無憂無慮,豁達豪邁的四個人成了這個樣子,心內還是一陣愧疚。


    四人聽到都還是一臉茫然,最終是齊有光輕聲說:“沒關係……反而要……謝謝你……”


    周雪桐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如在春風中化開的冰,又如一朵玫瑰忽然綻放抖落的晨露……


    一大一小兩條船在海麵接近過之後,又各種散開,分離得越來越遠。[]


    李枕石望著那個與船兒一起遠去的秀麗人影,心知今番分離再難相見了,他胸中有千言萬語在湧動,尚未有一句成型,便永遠也不必說出口了。忽然間很不甘,便揚聲喊道:“竹英姿姑娘,那一回我一掌打傷你,一直沒有機會跟你好好道歉!對不起啦!”


    他看到那個人影轉過頭來,沉寂一陣,清脆歡快的聲音貼著海麵傳來,“不用放心上,我都忘了!”


    “忘了?”他心裏悵然若失。


    “忘了……”齊有光亦感歎一聲。


    r/>架船的錢自來看一看兩人,又看一看盤膝坐在船頭,垂頭不語的洪大旗,爽朗笑著道:“忘了,都忘了才好……走嘍!”加大了力氣扳動雙槳。那聲音久久回蕩在海麵上,兩艘船離得越來越遠,漸漸看不到彼此……


    周雪桐望著他們消失後,又想到方才的話題,狐疑地問:“竹英姿,你說密室什麽的,還知道得這麽清楚?而且我居然覺得,你說得有那麽點可信……”


    梁薇亦瞬間回歸到方才的氛圍之中,道:“‘那麽點可信’?你有‘懷疑他人重度綜合症’吧!我說得千真萬確,雖然不可思議,但確實是這樣的!”


    “那你怎麽知道的?”端綺問。


    程安瑩迫不及待地猜測道:“你難道是仗著自己的一身高明輕功,夜探仙島了?”


    程方回明知梁薇昨夜與自己在一處,並沒有時間,便道:“是不是你跟著侍女回去時,逼問她的?”


    郭湘婷道:“我猜啊,她就是誤打誤撞,不小心闖進那間密室了。”


    郭岸行為她的天真而笑,拍一下她的頭道:“密室肯定機關重重,誤打誤撞就能闖進去,那還叫密室?”


    “說得是,直接改名為‘集市’好了!”子靖頑皮地道。


    說得眾人一陣哄笑。


    郭湘婷見桑彪隻是笑,一言不發,便問:“胖子,你覺得呢?”


    桑彪搖一搖頭道:“肯定是薇薇妹子自己想的,她最會講故事的,不能當真的!”


    郭湘婷覺得很對,便道:“說得是,她騙我們呢!”


    梁薇不慌不忙,待他們猜測完,這才道:“你們啊,為什麽要把事情想得那複雜……我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我直接問他的,他帶我去密室看了看呀!”


    頓時一片嘩然,就連郭川澤也懷疑地問:“這等機密的事,你問他,他便告訴你?”


    梁薇隻恨弄丟了那兩根胡須,若是還在便可立刻拿出來當作佐證,弄丟了便隻有靠嘴說,便得意地道:“我這個‘老年人殺手’的稱號,絕對不是浪得虛名!昨天晚上,我跟程……程……安瑩……討論完傷口怎麽保養不留疤痕之後……”


    “有嗎?”程安瑩一臉疑


    惑。


    “有,一覺睡忘了?”梁薇連忙給她使眼色。


    程安瑩看到,便“哦”了一聲,謊話未出口就先臉紅,訕訕笑著道:“是啊,我都糊塗了……你回去的路上怎麽了?”


    梁薇連忙接過話端,朗聲道:“我回去的路上,遇見了仙翁他老人家……我呢,正好想問他一些事情,於是我們就聊了兩句……”其實,那不是遇見,也不是她想問他一些事,更不是隻聊了“兩句”!


    而是因為,穆卓仙一開始的確沒有看出花玉髓的秘密,但是好奇心一起,就想要探究個明白。


    他已命人查到花玉髓僅由明花堂曆任堂主保管,那麽其中秘密必然也為曆任堂主所知。


    他於是讓梁薇帶著花玉髓去找程家兄妹,又讓紅蓼帶了梅祖芳與他們巧遇。如此,程、梅二人必然有一場拚殺,這秘密重大,若是陷程方回於危難之中,他不能將這秘密斷了,或說於妹妹,或說於梁薇,總之隻要說出來,他在密室中窺聽,便有機會聽到。他也不想讓程方回死,便讓綠衣提醒梁薇,她的血是三變蛇解藥的事,以防意外。


    他像是操縱木偶的人,俯瞰著一場大戲。他才智蓋世,獨獨在武學沒有多少修為,估算得不準確,當發現一個梅祖芳根本撼不動程方回,便又通知蘭芷因前去,之後又是吳青仁……他捏起一枚又一枚棋子,永遠將局麵控製在手中。


    之後他也算是成功了,知道花玉髓是一種蠱,亦探知梁薇善良、熱心、敢於舍己救人的俠義心腸。


    明白了這些,他隻需在蘇賦雲與洪碎玉的事情上一聲感歎,梁薇自會去找程方回,到時如何使用,以及種種細節他也就知道了。


    知道了這些,他其實也沒有特別的用意,不過就是一個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老人家,太無聊找樂子而已。他做事無所謂正邪,但與大部分的老人家一樣,偏愛那些麵貌清朗,有活力的年輕人,若是這樣的人肯執著相求,他一般都會施以援手。


    所以梁薇自稱“老年人殺手”,放在他這裏真的沒有吹牛。她年輕漂亮、聰明伶俐,死了也能活過來,跳水墜崖,割腕救人,既有趣又生得順眼,的確很討穆卓仙喜歡。


    他聽到梁薇懷疑他並沒有看出花玉髓的秘密,更覺得她聰明有趣,便讓人將她喚過來告訴她


    事情的真相。梁薇一來詫異於自己身上雖然沒有提線,可是分明就是一隻木偶,做得每一件事都是他的安排。心中雖有幾分惱怒,不過好在她不是周雪桐,不至於到雷霆滾滾、殺人見血的地步。


    與他交流一陣,發現他是真的很和藹,自己問他什麽他便答什麽,簡直知無不言。


    於是她便毫不客氣地問他是不是有冰蟲髓,或者能不能治好端綺的腿之類。回答是沒有,給的建議就是那又不是大問題,鍛煉個一兩年就好了。梁薇當然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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