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被擋,架車的阿原隻得勒停了馬,轉頭向車內低語幾句。(.好看的小說)


    李為念一挑車簾,笑向她道:“周姑娘,這一回又這麽巧遇見,也是因為姑娘特意找在下來的?”


    周雪桐腳步悠然地向他走了幾步,微笑道:“你還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李為念扶著阿原下了車,在車旁立著,周雪桐走過去與他麵對麵而立,麵帶笑容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半晌了才道:“李為念,我之前還真是小瞧了你,你還是很有幾分本事的啊!”


    李為念淡然一笑道:“姑娘什麽意思?……這明顯不是什麽誇獎之言……”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後麵的話,周雪桐不急著說,在他麵前緩緩踱著步,臉上那一抹笑意是對他蔑視性的欣賞。


    李為念臉上卻是一片寬容之色,溫和地道:“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周雪桐手裏提著個髒兮兮的小包袱,從左手換到了右手,眼神如劍在他臉上一刮道:“這話應該我對你說!”


    李為念不解道:“此話怎講?”


    一抹燦然的光在周雪桐眼中流傳,她笑嘻嘻地道:“我該對你說‘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因為你行事遮遮掩掩,不正似姑娘家,羞羞答答,‘千呼萬喚始出來’還要‘尤抱琵琶半遮麵’?”


    李為念側目向她一瞥,心頭雖怒,卻也不至於沉不住氣。阿原卻是怒起,跨上前一步,李為念立刻大袖一擺,冷哼一聲,將他阻攔住。


    周雪桐嬌笑兩聲道:“姑娘家還真是怕事,自己不敢跟人打架,看也不敢看了?”


    阿原氣往上衝,也不顧自家公子阻攔,衝上去便是一拳。


    周雪桐又豈會將他放在眼裏,閃身一躲,將小包袱又從右手換到左手,寒光一閃,蘭華短劍在阿原腕中一轉,動作之快,叫人看也看不清。[]阿原隻覺腕中一疼,眨眼間便見腕中血淋淋地,一時間也使不上力來,心中大驚,以為自己這隻手的筋脈已被削斷,連忙收手,一腳踢向蘭華劍。而周雪桐早飛起一腳,將他剛抬起的腳狠狠踩在地上,寒光又是一閃,短劍便向阿原頸中而去。


    李為念心驚,見周雪桐出招如此狠辣,阿原還不凶多吉少!搶上一步,要喝停了周雪桐,卻聞


    到一股血腥味,一個圓滾滾的物什向自己砸來。他慌忙後退,瞥見那圓滾滾的物什上分明飄著漆黑的頭發,隻以為是阿原的人頭,直在心內叫慘,一張臉頓時煞白。


    然而抬起頭來,向周雪桐的方向盯睛一看,隻見阿原人好好的,那麽地上那顆人頭是哪裏來的?心中不免又是一驚。


    阿原被周雪桐一推,向李為念的方向踉蹌幾步,回到他身邊,轉一下血淋淋的手腕,筋脈未斷,隻是被劃了一圈淺淺的傷口,流了血而已。然而一驚不小,心頭便愣愣地。


    李為念再去看,隻見周雪桐手中的小包袱已經不見了,被她擲來的人頭便是她包袱中的物什。隻是虛驚一場,他卻已被著著實實嚇住一跳,滿頭冷汗,伸手拉住阿原,低聲道:“你不是她的對手,再不要妄動!”


    阿原雖然氣憤,奈何技不如人,隻得連聲歎氣。


    周雪桐滿麵得意,笑吟吟地還劍入鞘,曼聲道:“李為念,不過一顆人頭,就把你嚇壞了?!你要知道,一將功成萬古枯,你要成就大業,先要看慣流血死人的!”


    李為念往地上的人頭瞥了兩眼,喉頭動了動,鎮定下來,厭煩地道:“周姑娘做事總是出人意表,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李為念!”周雪桐冷聲喊住他,“不想知道地上這顆人頭是誰的嗎?”


    “不想!”李為念斷然道。[]


    周雪桐道:“你越不想知道,我越想說!就像我對你那些陰謀的態度,我讓你跟我直說,你總要神神秘秘,我就越想知道!你直說便罷了,就算你真的是在密謀想造反,我都不會管!我就是討厭極了你這種陰森詭秘之人,做得這些鬼鬼祟祟之事,好似天下就你們是聰明人!我現在再給你一個機會,若肯直說,我還可能助你一臂之力;若是不肯……”


    李為念白皙的臉上映著冬日淡然的日光,也許是這一層淺淡的金色的光芒,使他看起來不像以往那般冷寂,疲態盡現。三十幾年的病容在那一刻褪去,他變得柔和、淡然,風度十足地一微笑,道:“周姑娘,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我倒想知道你要怎麽幫我?”


    這種隱晦問題丟來丟去,誰都不肯先說破底線,周雪桐早已冷硬了心腸,要與他鬥到底,又豈容自己在這事敗下陣來!於是嬌媚一笑道:“幫你打聽梁芸用的什麽保養手法


    ,才能讓一頭青絲永遠柔亮,香氣四溢啊!我來告訴你,她洗發後,在頭發半幹的時候會抹上用茉莉、玫瑰、迷迭香製成的膏……想知道這膏怎麽製嗎?”她伸手向地上那顆人頭一指,繼續道:“本來是這個侍女的獨家秘方,從不肯告訴人去,如此也好在梁芸那裏囤貨居奇。我從這侍女那裏逼問出來,又殺了她,現在隻有我知道了!你若想知道,就隻能問我了……”


    李為念好笑道:“姑娘留著自己用吧!”


    周雪桐立刻道:“你也很喜歡你妹妹頭發吧!不想替她討要,讓她一頭青絲也永遠像梁芸的那樣美嗎?”


    李為念眉毛一挑,認認真真地再一次拒絕:“真的不用,多謝姑娘費心!”


    周雪桐冷笑道:“那是因為你早知道吧!你竟然連梁和梁芸的私情,都知道得這樣清清楚楚,若不是有人在他們身邊替你辦事,那還真是見鬼了!這個侍女是你的人吧!”


    李為念笑得溫柔又古怪,凝眸望著她道:“我但凡說一句話,姑娘都是一番說辭!我不想知道,隻是因為無論我妹妹的頭發是長是短,是黑是白,我都一樣深愛她,心裏眼裏隻有她一個!我不是梁,不會愛了一個又一個,我妹妹也就不需要像梁芸那般費盡心機,討我歡喜!她更不必容顏豔麗,聰明過人,武功高強,我也一樣隻愛她一個人,將來就算我當了皇帝,我也隻要她一個!我可不像有些人……”說著雙目饒有意味地在周雪桐豔傾天下的眉目間流傳。


    昨天就是因為梁與梁芸的私情,令周雪桐方寸大亂,今日再聽到這類話,周雪桐怒火中燒,冷哼一聲道:“你連做皇帝都想過了?還不敢承認你圖謀天下?”


    李為念一笑道:“姑娘若執意認為我有此圖謀,那便是好了!”


    周雪桐眼中亮光一閃,連忙問:“你承認了?”


    李為念苦笑道:“反正我承認或不承認,姑娘都會偏執己見。比如這個侍女,你殺她之前必然審問過她,她若說根本不認識李為念是誰,你也不信,照樣殺了她。現在我與她一樣,你是執意與我為難到底了,我又何必回答!”


    周雪桐早知他難纏,便冷笑道:“你胸中有大陰謀,這侍女隻是一個小角色,你當然不會親自出麵向她下達命令!”


    她說著向他走去,距離一近,李為念便


    忍不住後退,滿眼警惕地盯著她。後麵便是馬上,周雪桐還是一步步逼來,李為念滿臉不耐煩,皺眉瞪著她。周雪桐如玫瑰花架向他壓下,他後仰著頭避開花刺……


    “她是不知道你是何人,卻懂得寫字,將自己在梁芸身邊所看到的,聽到的都細細地記下來,然後當成家書寄回去……巧的是她也是福建人!”周雪桐像在講什麽神奇的故事。


    李為念似乎對花粉過敏的人一般,手在鼻尖碰一下,側過頭去吸一口氣道:“果然好巧!”


    周雪桐將臉一板道:“李為念,我今天能殺了似這個侍女一般的小角色,來日就能殺某一個大角色!你若肯告訴我你的陰謀便罷;若不是肯,你每行一步,都是有一個叫做‘周雪桐’的人阻攔!”


    李為念臉上一凜,冷眼望了她半晌,終究隻是一笑道:“姑娘隨意,我倒很喜歡‘周雪桐’這個名字!”


    周雪桐心中著惱,咬牙道:“你那一回跟竹英姿說,李尚榮從前的名字是‘雪桐’,因此才要走了她頭上的簪子,純屬胡扯八道,是不是?!你在梁芸身邊既然安排得有人,必然就對梁芸、梁的行蹤清楚明白得很,你根本就知道梁住在那裏!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奇怪為什麽我的名字會出現在那枝簪子上,為了調查,這才換走的,是不是?!”


    “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是一句‘是’或‘不是’可以解釋清的。許多真相,你都不必知道,因為一旦知道,便會覺得索然無味……”


    “我就是要將真相查個清楚明白!不查出‘是’或‘不是’,我絕不罷休!”她的明豔是張揚的,任性亦倔強無比,絕對不會屈服或知難而退!


    李為念雙眸清亮,望了她許久,忽而一笑道:“那我也便提醒你一句,你有著天下女子所以渴望一切,應當好好珍惜,過你的太平日子!你應當離我遠一點,不要以為自己脾氣大,好奇心重,武功高強,聰明過人,就能夠了解我!玩火終究**!”


    “這世上敢威脅我的,也隻有你了!我倒還想勸你,你有今日已是不易,應當……”她正說著,突然一陣雜亂的鳥鳴聲以萬夫莫當的氣勢闖入她耳中,她促不及防,震得頭腦中如萬千針尖紮著一樣疼!


    她痛苦得將耳朵捂了一會兒,強迫自己平息下來。


    李為念與阿原亦聽到


    聲音,抬頭看去,隻見有鳥陣鳴叫著自空中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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