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罵我爹好不好!”梁薇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事情是這樣的,在我和李為念的前世的前世再前麵那一世,我們是一對戀人,但是家裏有仇,所以我們隻好殉情而死。我們的靈魂先後來到天神麵前,我先到,李為念後到……”


    “等等,這是哪一世的事?”周雪桐聽糊塗了,豎起一根手指,像指揮棒一樣地止住了梁薇的聲音。


    這一問,倒把數學不好的梁薇難住了,暗自伸著指頭算了一算,道:“往前麵數,第三世時的事……”


    周雪桐一笑道:“你怎麽不從你與他前五世的事說起?”


    梁薇見她突然態度變好,更是摸不著頭腦,可愛地笑著,問:“為什麽呢?”


    周雪桐笑吟吟地道:“因為你跟我講完你跟李為念五世的事,你家人別說鳳尾城了,連大理都走到了!”


    原來她還是以為自己在拖延時間!“我沒有說謊啊!”梁薇頓足道。


    “你說你們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事,還說你沒有說謊?”


    “是真的!”


    “聖旨上說你是仙女轉世,你還真當自己仙女轉世?聖旨上說你是仙翁的弟子,你真當自己是仙翁的弟子你不過就拔了人家一根胡子!”


    梁薇聽她如此不屑一顧,賭氣道:“那你拔一根試試!”


    周雪桐冷笑幾聲,暴躁地道:“我根本就不應該相信你……從來沒有人能夠對我這樣!”周雪桐賭氣一伸手,那紙條便被那雀兒抓住了。


    梁薇大吃一驚,奔過去要搶下來。然而周雪桐另一隻一伸,黑羽雀躍了過去,而她空出的另一隻手亦將梁薇格擋在外。


    武功之上,梁薇如何比得上她,急得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周雪桐望著她,冷冷地道:“告訴我現在李為念在哪裏?你若是告訴我了,我就不讓這黑羽雀飛走,否則消息傳遞出去,你姐姐他們就脫不了身了……”


    梁薇左思右想,腦中紛亂,遲疑著問:“你找他幹什麽?”


    周雪桐一怔之後,嫣然一笑道:“替他把把脈,看他是不是真的快死了!如果是,之前的事一勾銷,我也不會再跟一個將死之人較勁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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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薇心中一喜,可又有些擔憂,忍不住問:“如果他並不是將死之人呢?”


    周雪桐眉毛一挑道:“那他又騙你一次,你正好認清他的真麵目!”


    梁薇心內微驚,擔憂地想,若是李為念當真騙我,又當如何?一時間遲疑起來,隻覺得“春麗院”三字有千金之重,怎麽也無法說出口……


    “說不說!”周雪桐的聲音如追命符一樣襲來,伴隨著這聲音,黑羽雀又忽閃了幾下翅膀,躍躍欲飛。


    梁薇好笑又無奈,心想這黑羽雀是越來越像鬧鍾了!禁不住周雪桐的逼迫,她隻好道:“李為念在春麗院後的樹林裏……”


    周雪桐聽完一伸手,“啪啪”兩聲便點了梁薇的穴道,動作之迅速,手法之高明是梁薇根本無法防備的。“幹什麽啊!”梁薇慌得道。


    周雪桐不言不語,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向那黑羽雀發出“唧唧”的聲音,便伸手將它一放。梁薇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言而無信,氣得道:“周雪桐你幹什麽,你怎麽出爾反爾!你剛才說……”


    周雪桐轉過身來,向她冷冷地道:“梁薇,從小到大,沒有人能像李為念這樣對我!我承認,我比不過他,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管你有沒有和他串通一氣,你敢跟我討厭的人和和氣氣,就不再我的朋友。你的忙我不幫了,我現在就去殺了他!”那眼神狠得好似閃著劍光。


    梁薇驚呆了,自認識周雪桐以來,從未見過她如此狠利絕決。即便是在先月客館中初見時,也不覺得她有這麽冷酷。那時的她狡詐善變,一場戲演得爐火純青,而這時狠決無比,叫人不寒而栗。


    她深深地為李為念擔心,奈何身子動彈不得,隻好苦求道:“周雪桐千萬不可以,你怎麽可以濫殺無辜……”


    “他算什麽無辜!”周雪桐隻又說了這麽一句,就急步向前走去。


    梁薇急得唯有大聲喊:“周雪桐周雪桐你回來,不可以啊!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要殺殺我吧!”非常英勇地說出來之後,忽然想到自己若是當真死了,那可是真的要橫屍異地小公寓,兩星期後才被發現,倒吸一口冷氣,“你不會殺我的知道……但是也不殺李為念啊……不可以啊!”


    可是,她仍然眼看著周雪桐足下一點


    ,躍向空中。無論她多奮力急切地大喊,周雪桐都不為所動,頭也不轉地離去了。梁薇心裏一陣悲愴,心想李為念身邊唯有一個阿原,如何是周雪桐的對手。周雪桐若真要殺他,他哪裏還能活命!


    她怎麽也想不到,李為念等了兩世,經曆這麽多,最終要如此慘死!


    若是他就這樣死去,還不是因為她向周雪桐透露出他的行蹤嗎?最終還要因她而死……


    梁薇心內一痛,“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又自絕望中生出一股鬥誌,朝外麵大聲喊:“有沒有人,快過來幫我一下!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她焦急而尖利的聲音連喊幾遍,方才撿碎瓷片的侍女才走了進來。


    梁薇喜得道:“好姐姐,你快替我解開穴道!”


    侍女道:“誰封了姑娘的穴道?”


    梁薇怕說出周雪桐來她不敢解,可是焦急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便笑著,故作輕鬆地道:“我和你家小姐是好朋友,剛才吵架了,她就動手點了我的穴道……其實都沒什麽大事雖然人命關天……但也不是大事,小事、而已!你快解開,沒有關係的,她不會怪你的!”


    那侍女笑道:“哎呀,我家小姐就是這樣的脾氣,你可千萬不要見怪啊!”顯然她不少見識,並不覺得奇怪。


    “不見怪,不見怪!你快幫我解開就行了!”見她並非不敢,梁薇也覺得輕鬆了一些。


    那侍女苦笑道:“哎唷……我家小姐封的穴道,等閑人怎麽解得開,我更是不能啦!”


    那是真的人命關天啊!梁薇急得道:“那可怎麽辦?那要找一個功夫高過周雪桐的?”


    “我家掌門與夫人都不在……”


    梁薇的心涼了一節,心裏暗道,壞了,壞了,這可完了,李為念要死了……


    “不過……”侍女又道,“好在張姨娘在,我去請她!”笑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梁薇又鬆了一口氣,焦急地等了片刻,之前送參茶的婦人來了。


    梁薇心內暗驚,心想她就是張姨娘?那般嬌滴滴原來是有功夫在身的?


    梁薇的心反而又一下子沉了下去,見張姨娘滿含歉


    意地走來,微微向自己一蹲身道:“我們家大小姐的脾氣不好,得罪了姑娘,姑娘勿怪!”


    梁薇陪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不怪她的,你能幫我解開嗎?”


    張姨娘便替她解了穴道。動作竟十分簡潔利落,雖有身孕也不見吃力之態,反觀她在周雪桐麵前的懦弱,簡直判若兩人。


    梁薇得以活動自如,心下歡喜,向她笑道:“原來你的武功,並不比周雪桐差!”又在心中奇怪,不解她一身上佳武功,為何還要刻意討好周雪桐。心想若是自己有她這樣好的身手,不打周雪桐一頓才怪!


    這張姨娘本是名門弟子,自然一身上佳武功。她年紀比周雪桐大許多,縱然天姿不及她,然而練功年歲更久,武功高過周雪桐也不奇怪。


    原本以她的容貌、武功,要嫁一個英豪當正夫人又有何難,隻是感念昔年周潛光對其父的救命之恩,才甘願來到寒梅劍派當妾室。她自嫁人之後,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早已忘卻武林之事,聽梁薇誇讚自己武功,心中也頗為感慨,微笑道:“姑娘過獎了。”


    “不過,你既然武功高過周雪桐,又是她的長輩,她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隻管打就是啦!又何必委屈自己,一味忍讓呢?”


    張姨娘搖頭微笑道:“大小姐其實待我不壞……”


    梁薇驚訝地瞥一眼地上的茶碗的碎瓷片,反問:“這叫‘不壞’?”


    張姨娘道:“哎,她脾氣是壞了些……”


    梁薇實在不懂她為何還能袒護周雪桐,因有急事在身,不便再多言,便道:“好吧,就算她隻是脾氣壞!多謝你啦,我有急事,再見!”說著便衝出門去,頭也不回一下,隻在中途在房頂上借了一下力,便飛到了山門之外。


    她太過焦急,落下時也沒有看,腳一觸地,隻覺踩在一片玻璃珠上,一下子便給滑倒了。


    好在她及時蹲坐在地上,沒有摔到後腦。定下神來一看,原來滑倒自己的是自己之前踢石子拚成的“永”字。


    這個字是梁薇又愛又恨的字。


    任何事物的學習都要經曆一個漫長而枯燥的過程,書法這種要下苦功的事自然更是如此。“永字八法”包含了書法用筆法則,需得從大字練到小字


    ,培養紮實的基本功。與任何孩子一樣,梁薇學習之初便想著能立刻揮灑自如,筆落驚風雨,可是來來去去永遠都是一個“永”字!她也曾煩得摔筆、賭氣、流淚、央求爺爺可不可不寫了,可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也因此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此時又被它滑到,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站了起來,一腳踢散了那個字道:“老娘就是因為沉得下心來,寫了幾千幾萬個你,把你寫破了、寫透了、寫熟了,這才能夠成為一代書法家的!知道達?芬奇嗎?他就是因為畫雞蛋,正著畫,反著畫,橫著畫,豎著畫,這才畫得出蒙娜麗莎!我知道你這個字是書法界的‘雞蛋’,成就過王羲之呀,虞世南啊,可是又怎麽樣,最終不也拜在老娘手下!”氣哼哼地站了片刻,忽然對著空氣冷笑著道:“周雪桐……說了你也不信,可就是因為有我在寫你,你才會這樣的!我能把你寫活,也能把你寫死!我欠了李為念那麽多,還沒有來得及彌補,你敢殺他,我一定要你好看!”


    拍拍身上的土便又施展輕功來到鳳尾城中,在街上隨便拉了一個人一問,果然輕易獲知卻往春麗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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