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縷陽光從窗緯縫裏強擠進來,徐玉兒從一陣消魂的春夢中驚醒。


    可當她睜開眼睛,床邊一如往日的空空如也,她掃興地一扭身,把蓋在身上的錦絲被掀翻在地下。


    想起來,自己對溫純真是一片深情厚義,可溫純為什麽這麽寡情薄義?


    離婚之後的幾年來,多少的男人恨不得要舔著後腳跟巴望著能與自己親近,可能讓徐玉兒動心的卻沒有一個,好不容易冒出一個溫純,原以為可以玩弄於股掌之間,可他竟然在最後的關頭臨陣脫逃了。


    徐玉兒不由得要暗生怨恨。


    用情感來獲得利益,用利益來誘發情感。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公平交易嗎?


    徐玉兒也是聰明人,知道溫純這塊骨頭難啃。


    可她不相信天下沒有自己啃不下的骨頭,越難啃她越有興趣。


    啃不下意味著她的失敗,她的性格不可能甘心承認失敗。


    從小到大,徐玉兒孜孜不倦想謀求的東西,她都得到了。


    隻有得到,才能證實她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的價值。


    這,是徐玉兒生活中最大的樂趣所在。


    溫純義無反顧地離她而去,令她感覺自己的價值受到了蔑視,很無能,很窩囊,很不爽。


    溫純並不認可她,她也便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越是如此,她便越想在溫純身上證實自己的價值與魅力。


    她心理的不平衡近乎一種歇斯底裏的表現。


    和溫純在一起,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但是卻有著一種連她自己都驚異的感覺。


    她不再像個一頭貪婪攫取財富的大母狼,而像個一隻無助的小羊羔。


    她的女性長期被壓抑,終於在遊艇中被溫純喚醒,她突然很想重新做回一個賢惠、溫情、柔弱的小女人。


    她多想靠在一個壯實男人的懷裏撒一撒嬌,耍一耍賴,調一調皮啊。


    更讓她驚異的是,她內心深處多年不見的激情和渴望也同時被喚起。


    徐玉兒突然臉熱了。


    看想到那裏去了!真是著了魔。可溫純的身板就是好啊,渾身的肌肉結結實實,摸上去感覺溫暖踏實。聽高瓊說,溫純在床上一折騰可以一兩個小時,那會是什麽滋味呀。


    高瓊說起的時候,那種滿足,那種期盼,那種享受,如癡如醉,如夢如幻。


    徐玉兒想著不由地舔了舔嘴唇,又突然意識到失態,自己也要掩口而笑了。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心頭的遺憾更是濃烈。


    長期以來,她一直是個超常理智的女人,理智得甚至不可理喻,她冷然看著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心中充滿了擊毀男人的欲望,享受著這擊毀過程中的快感。


    可是,心理上快感的積累代替不了身體上的渴望,而這種渴望一旦被激發出來,便汩汩如潮水奔湧,一發而不可收拾。


    她的眼前一片暈旋,滿眼都是男人力量的光芒,滿心都是為男人而溶化的熱切願望。


    如果說,商界的打拚把徐玉兒改造成了一個魔鬼,那麽,溫純的關心和柔情,一瞬間讓她從魔鬼幻化成了天使。


    每一個女人都願意擁有魔鬼身材,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做一輩子的魔鬼,她們的內心任何時候都願意做一個美麗的天使。


    徐玉兒忍不住要罵自己,怎麽這麽不爭氣呢?


    臨江街頭男人一抓一大把,兩條腿的蛤蟆不多見,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有錢的,有權的,有型的,有……那個能力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為什麽偏僻被溫純這個生瓜蛋子搞得神魂顛倒。


    笑話!徐玉兒立即否定了自己。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有什麽味道,懂不懂溫情,能不能撫慰,有沒有男人範,而且,那個方麵的能力……行不行,能當兒戲般試一試嗎?


    這短短的十來分鍾,徐玉兒簡直在煉獄裏一般,自個兒把自個兒渾身烤出了焦油,心煩意亂,卻又莫衷於是。


    女人,動不得真情,一旦動了,就失去了智慧。


    她問自己,能不能放棄手裏已經擁有的一切,放棄都市裏的時尚與繁華,去縣城做一個溫純可以喜愛的女人。


    怎麽可能放棄?辛辛苦苦奮鬥了這麽多年,真正嚐到了權力、金錢的滋味,體會到了呼風喚雨的感覺。


    讓她一瞬間失去一切,僅僅為了追逐一個希望?


    去仰男人的鼻息,去接受男人的頤指氣使?


    見鬼去吧!我徐玉兒才不是這樣的女人。


    不!徐玉兒決不滿足!溫純再強壯,但還沒有強勢到足以征服我徐玉兒。


    溫純,隻能是她生活中一個重要但決不是唯一的組成部分。


    那能不能幹脆放棄,全心全意去追逐自己的世界?


    不!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徐玉兒明白,能讓自己頃刻動心的男人,到目前為止,也就遇上了這一個。


    作為一個成功的女人,一生中不能擁有一個她真正渴望愛慕的男人,女人身邊既使堆滿了鮮花,鮮花也會片刻凋零。


    她的生命也會黯然失色。


    多少年來的風風雨雨何其不易,徐玉兒真的希望能有一個男人,與自己共同張開生活的風帆,鼓著勁兒向前行駛,在遇到暴風雨的時候,能挺起胸膛為自己遮風擋雨,哪怕隻是哄一哄,抱一抱,也是無比幸福的。


    這種感覺,可不是做一個商業夥伴能換來的。


    自己這一輩子,從沒體會過這樣的跌岩起伏、失望渴望。


    這一切,怎能夠輕易放棄呢?


    那怎麽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魚與熊掌都得到。


    但這,可能嗎?


    為什麽不可能?我徐玉兒的字典中從來沒有不可能三個字。


    除非這個溫純身邊有了比我更優秀的女人,或者,我徐玉兒能遇見另外能打動我的人。


    金錢和財富算什麽?我要證明,我徐玉兒不僅有錢,還有女人的魅力!


    唉,這個溫純,為什麽是鐵板一塊,不受誘惑呢?


    想想,徐玉兒氣惱得不得了,她在床上轉輾反側,突然有了主意,立即翻身下床,衝進衛生間,洗浴梳妝,精神抖擻的出了門。


    奔馳S600已經等在了門外,徐玉兒上車,直奔望城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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