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虎傻了,布條困得不鬆不緊,手上留不下硬傷的痕跡,踮著腳尖,也傷不著腳指頭,難受歸難受,還真是傷不了一根毫毛。


    一開始,孔令虎還踮著腳尖咬著牙堅持,可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臉上的汗一個勁兒地往外冒。


    孔令虎求饒了:“於飛,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於飛很誇張地打了一個哈欠,說:“孔令虎,你就這麽呆著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哎,於飛,於支隊,你別走啊……”孔令虎大喊大叫,一著急,憋不住了,尿了一褲子。


    孔令虎帶著哭腔罵道:“於飛,老子操你八輩子祖宗。嗚嗚……”


    於飛回到了辦公室,趙鐵柱還在那等著呢。


    見於飛回來了,趙鐵柱偷笑道:“怎麽樣?”


    “搞定了。”於飛拍了拍手,低聲說:“嘿嘿,尿了他媽的一褲子。”


    趙鐵柱放聲大笑起來,剛笑出聲來,馬上又止住了。


    兩個人偷著樂了一會兒,想想又覺得泄氣。


    於飛歎口氣說:“唉,這算什麽事兒呢?好不容易抓來了又他媽的要放,想想還是覺著窩囊。”


    趙鐵柱也是搖頭歎息:“還是我們活兒幹得不漂亮。”


    於飛自責道:“是啊,都怪我,要是我把錄像資料拿到了,孔令虎想抵賴也抵賴不過去了,唉,害溫局的一番心血白費了。”


    趙鐵柱安慰道:“也沒有完全白費,‘書香門第’開設賭場,違法經營,這一點是賴不過去的。”


    於飛還是搖頭:“可他把責任都推到了魏鳴國頭上,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啊。”


    趙鐵柱又說:“至少我們把他秘密通道給廢了,這也是大功一件啊。”


    “這哪裏是我們的功勞呢?”於飛更泄氣了。


    “你說的也是啊,把秘密通道摸清楚的又不是我們刑偵隊的人,這功勞還真算不到我們頭上。”趙鐵柱搖頭歎息完了,突然問:“哎,於支隊,這立功的人是誰呀,你知道不?”


    “她是……”於飛欲言又止。“算了,不說了,說出來把咱老爺們的臉都丟盡了。”


    趙鐵柱驚訝地問:“莫非,她還是個女的?”


    “可不!”於飛點頭承認了。“鐵柱,你說說,我們這麽多的爺們,居然讓一個女流之輩比下去了,丟人不丟人哪。”


    趙鐵柱說:“丟人,太他媽丟人了。”


    兩個人邊抽煙邊扯淡,眼見著天就快要亮了。


    於飛站了起來,說:“我去看看孔令虎那貨,別他媽的廢球了。”


    趙鐵柱揉揉眼睛,說:“嗯,差不多了,我們也得歇會兒。上班之後,孔令虎的律師就要來辦手續了。”


    審訊室裏一股臊臭,孔令虎已經虛脫成了一灘爛泥。


    聽見腳步聲,孔令虎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於飛把鐵鏈子解開,又把布條換成了手銬,趴在審訊椅上直喘粗氣。


    一大早,孔令虎的律師王利川和小舅子孟慶梁就來到刑偵支隊來辦取保候審手續。


    孟慶梁進了辦公室,就看見了趙鐵柱和於飛,他得意地哼了一聲。


    “於支隊,趙支隊,早啊。”王利川職業性地笑著和打招呼。


    每次“書香門第”遇到事,都是王利川來出麵處理的,別看他看見表麵上挺客氣,可為了孔令虎和“書香門第”的利益,他沒理也要攪三分,得理更是不讓人,搞得趙鐵柱等人很是頭疼。


    “早什麽早,我們都已經上了一夜的班了。”趙鐵柱厭惡地瞪了王利川一眼。


    值班的民警把孔令虎提了出來,帶到了辦公室。


    還沒進門呢,孔令虎就看見了王利川,孟慶梁還迎了出來。


    辦完手續,王利川微笑著對於飛說:“於支隊,謝謝啊!”


    “別客氣了,反正過幾天還得回來。”於飛看了門外的孔令虎一眼,鄙夷地哼了一聲。


    孔令虎被於飛折磨了一晚上,又聽見於飛說的話很難聽,他衝著於飛挑釁地說:“姓於的,有本事你別放老子出去啊。”


    “孔令虎,你回去好好養著,等養足了精神,我們再把你請來聞聞你身上的騷臭味。”於飛搶白道。


    於飛一提這丟人現眼的醜事,孔令虎更是氣得嗷嗷直叫,他揮舞著雙手,囂張地叫道:“姓於的,你得意個屁,你怎麽抓的還不得怎麽把老子放出去。”


    於飛冷笑一聲,說:“孔令虎,你以為今天從這兒出去你就能躲得過去?我告訴你,隻要你還在臨江市,我還會親自給你戴上手銬,再親自送你去監獄。”


    “老子警告你,你小心點,可別還沒把我送進監獄,自己就先見了閻王。”孔令虎氣勢洶洶地指著於飛威脅道。


    “你個狗日的,狗仗人勢也太他媽的狂了!”趙鐵柱見孔令虎實在太囂張了,衝上前抬手就要打孔令虎,孟慶梁出手攥住趙鐵柱的手腕,趙鐵柱揮舞另外一隻拳頭猛地打向孔令虎的臉。


    孟慶梁也練過幾天,身手也夠敏捷,一伸手,又攥住了趙鐵柱的另外一個手腕。


    孔令虎還在往前湊:“打啊,打啊,你來打老子啊!”


    於飛氣憤至極,抬腳就踹了孔令虎一腳,被孔令虎一閃,躲過了,於飛罵道:“你放他媽的什麽狗屁,到刑警支隊了還敢撒野,我看你是在裏麵還沒呆夠吧。”


    “幹什麽,幹什麽?”孟慶梁丟開趙鐵柱就過來對付於飛。


    “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王利川趕緊過來拉架,說著,還給孔令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消停點。


    孔令虎想著昨晚上受的折磨,哪裏還按捺得住,他也想把於飛的火撩上來,好讓王利川有投訴於飛的機會。他跳著腳罵著:“姓於的,老子不僅要扒了你身上的這身警皮,老子早晚要廢了你。”


    於飛也不示弱,罵道:“狗日的,老子豁出這身衣服不穿了,早晚槍崩了你這狗東西!”


    孔令虎氣得臉色鐵青,在臨江還沒有人敢這麽當眾罵他,他此刻就像一頭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野獸,一邊奮力想掙脫王利川的拉扯,一邊衝著於飛破口大罵:“姓於的,我操你媽,我操你……”


    還沒等孔令虎罵完,於飛一個邁步衝上去,狠狠地給了孔令虎一個大嘴巴子。


    孔令虎傻了,他根本沒有想到於飛真的敢當眾打他。他站著一動沒動,任憑嘴角滲出的血往下淌。


    王利川掏出手機,拍下了於飛動手扇孔令虎耳光的場麵。


    趙鐵柱想攔沒攔住。


    這會兒,副局長喬萬鵬從外麵回來了,他一看刑偵支隊辦公室門前吵吵嚷嚷鬧得不可開交,抬腿就走了過來。


    “都給我住嘴。”喬萬鵬陰沉著臉,厲聲喝道。


    “他……打人。”孔令虎一隻手捂著腮幫子,一隻手指著溫純來了一個惡人先告狀。


    “你胡扯!”喬萬鵬沒有理會孔令虎的投訴,盯著趙鐵柱和於飛。“怎麽回事?”


    於飛和趙鐵柱沒說話。


    王利川湊過來了:“喬局,是這樣的,我們來給孔老板辦取保候審手續……”


    喬萬鵬打斷了王利川的話,不滿地問道:“取保候審?誰同意的?嗯?”


    王利川馬上說:“嘿嘿,昨晚上,趙支隊通知的。”


    “真的?不可能吧。”喬萬鵬將信將疑地看著趙鐵柱。


    趙鐵柱低聲說:“是的,昨晚上溫局從市委開會回來就通知了。”


    孔令虎一聽,當即跳了起來:“麻辣隔壁的,昨晚上就通知了啊!害老子在裏麵多受了一晚上的罪。”


    喬萬鵬瞪了孔令虎一眼,氣憤地說:“孔令虎,你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有事說事,沒事滾蛋。你要再敢胡說八道,我按治安管理條例把你再抓進去。”


    王利川忙把孔令虎扯到一邊,讓孟慶梁安撫住孔令虎,然後走到喬萬鵬麵前,把手機裏拍到的於飛打孔令虎的圖片給喬萬鵬看,他一本正經地說:“喬局,我正式投訴警方毆打我的當事人。”


    喬萬鵬瞟了一眼王利川手裏的手機,又看了看悶聲不響的於飛,冷冷地說:“王律師,這是你當事人的權利。接到投訴,我們會按程序和條例調查處理。鐵柱,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說完,轉身出門,上樓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趙鐵柱尾隨著喬萬鵬上樓去了。


    孟慶梁招呼著把車開到了公安局的門前,“黑虎”等幾個鐵杆心腹站在外麵,列隊鼓掌歡迎孔令虎。


    孔令虎咧著嘴得意地掃視著,正看見於飛站在辦公室門口用蔑視的目光盯著他。孔令虎收住了笑容反過來瞪著於飛,於飛向孔令虎揚起了手裏的手銬和鐵鏈子。


    想起昨晚上受到的折磨,孔令虎心尖都疼了起來,那可是用來懸掛他的那副手銬和鐵鏈子,於飛這個動作的意思很明顯:再栽在我手上,沒你的好受。


    孔令虎剛剛升上來的喜悅蕩然無存。他對著於飛舉起手,緊握著拳頭,伸出了中指。


    於飛麵無表情地向孔令虎平舉著右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了個開槍的動作。


    孔令虎惱羞成怒了,在手下人麵前,他最恨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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