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繞圈一邊跳躍,有時單腳起跳,有時雙手亂舞,同時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


    可能旁邊有人覺得我動作滑稽,剛開始有人還忍不住笑出聲來。我不予理會,隻管繼續舞弄。過了一陣,我感覺到場中變得有些陰冷起來,或許是看熱鬧的人也感覺到了氣氛異常,人群中再也沒有人發笑了。


    我所跳的“舞蹈”完全來自於我父親所教,以前我隻知道要這樣跳,至於為什麽,連我父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今天我跳了一陣之後,似乎是靈光閃現,我突然領悟到這樣跳的目的原來不過是為了讓師刀發出的聲音多種多樣而已。


    “看來這跳大神的舞蹈以後還需改進。至少不要這樣難看吧。”我心想。


    說實在的,我也覺得自己跳得實在難看滑稽。比起電視上別人表演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什麽探戈啊國標啊什麽的,我的跳法簡直就是土得掉渣。


    不過,經過這麽一跳,我明顯感覺以前很多無法明白的玄學道理,今天竟是一下子觸類旁通了。


    “一定是我吸收了誕靈之地的靈氣的緣故。”我心頭雪亮。


    跳了一陣,明顯地感覺到了場上的氣氛變了,我收回心思,精神集中起來。


    “啪~”


    突然,我父親右手一揚,一道用墨筆寫了咒語的黃紙符咒飛向場中,那符咒飛到我頭頂附近便即爆炸,發出一聲輕響,旋即燃燒起來,幻一道火光慢慢飄落在地。


    “呃~”人群發出一陣驚歎之聲。


    “黃紙上放了硝石磷粉,騙人的把戲。”苟隊長似乎是解釋給身邊的李香香聽。但是他的聲音明顯有些偏大,這讓場中的我聽得一清二楚。


    “換銅劍!”


    我父親突然從蒲團上站起,放下海螺拿了令牌。


    我將師刀一拋,“哐當”一聲,師刀掉到了地上。我動作飛快地從香案上抄起銅劍,對著父親的令牌之下就是一劍刺去。


    因為我分明看見了令牌下有一團混沌的陰氣,那樣子就像一團濃霧。這團陰氣必然是鬼無疑,隻是因為這是新鬼,所以還沒有凝成人的形狀。而這新鬼居然敢竄到劉大爺家作怪,要是任它成長,以後就會危害一方。正因為如此,我對這鬼一出手就不容情。


    一劍下去,那陰氣卻是突然散開。“沒中!”我叫道。因為我感覺到劍尖傳導過來的隻是一陣虛無。


    父親臉色鐵青,一手拿著令牌一手抄起葫蘆,吼道:“再刺!”


    我盯著那團散開的陰氣一動不動,生怕它就這樣煙消雲散。畢竟要是它這樣走了,那今天我和父親就隻有空手而歸。


    好在那陰氣並沒被我嚇走,它和我僵持一會,重新又聚集了起來。但是這一次,它卻怎麽也不肯再飛到令牌之下。看來剛才我那一劍還是給它造成了威脅。


    “嘿嘿,要騙錢,果然也會做些樣子。”苟隊長那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


    “定神!”我父親衝我沉聲喝道。


    我知道父親是擔心我受苟隊長的影響,所以出聲讓我專心。要是以往,我肯定要頂撞苟隊長,但是現在我的頭腦已經不再迷糊,知道這時候最重要的是什麽,當下朝父親點了點頭,衝那團陰氣趕上三步。


    猛起一劍再刺過去!


    “可惜!”


    我一劍刺出,眼見就可洞穿聚集起來的陰氣,沒料到還是慢了半分。並且這一次,那陰氣似乎知道了我的厲害,散去極快,居然一下子就沒了影子。


    “念咒!”


    我父親又是一聲低吼,雙腿一曲,飛快地坐回到蒲團之上。


    “天圓地方,施我蒼穹罩!急急如律令!”我連忙念叨咒語,刹那之間便布置起了一道屏障阻止那陰氣逃逸。


    此刻我並沒坐下,口中念著,手中的銅劍也沒有歇著,並四處舞動要重新感應那團陰氣的位置。


    這時候周圍的人一點都不知道我父子究竟感應到什麽,他們見我父子二人如此,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我將銅劍舞動一陣,隻覺劍尖一顫,果然又感應到了那團陰氣的位置。我心中一寬,心想布置屏障總算及時。剛才我和父親念了咒語,布置的屏障絕不是信手拈來,而是有個名目叫做“蒼穹罩”。一旦蒼穹罩布成,那陰氣要想闖過逃走,已經絕無可能。


    我要做的,就是等陰氣再次凝聚,然後將之刺中。一旦我得手,那麽這個“鬼”就算被製服了。


    順著劍尖的感應扭頭望去,我見那陰氣竟凝聚在李香香的身前。見狀,我吃了一驚:根據這“鬼”的姿態,它明顯是要做臨死一搏的打算,而這一搏,它居然不是針對我和父親,卻是針對的李香香!


    我和父親這些年收拾了不少“鬼”,現在的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


    以往,鬼感覺到無處可逃時即便有臨死一搏的打算,那也是針對的收鬼道師。畢竟,鬼也知道誰對它威脅最大,既然要拚“鬼命”,肯定也是要和收拾它的人拚,而現在,這鬼居然把矛頭指向了無辜的看客!


    “難道這隻鬼對李香香的恨大過了對我父子二人?”我心念電閃,卻是怎麽也捉摸不出這隻鬼的心思。


    但是這時候我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隻鬼的小心思。我看了我父親一眼,隻見他臉色鐵青,很明顯,他也發現了鬼的意圖。


    我明白,這種情況要是處理不好,一旦讓鬼傷害到李香香,那麽李香香很快就會大禍臨頭。本來,有些道師先生隻追求鬼不要傷害到請道師的主顧即可,至於是否傷及無辜,他們並不是特別在意。但是我父親自有他的職業道德,他絕不會容許不相幹的人受到損傷。


    “不可強來!”我父親提醒我。


    我父親一直向我強調做道師先生要有職業道德,我當然不會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硬來會誤傷到李香香。


    “撤蒼穹罩!”我父親稍稍猶豫了一會,可能是自知沒有把握能在不傷及無辜的情況下將鬼捉了,所以無可奈何地命令我。


    蒼穹罩是我父子二人齊心協力布置好的,要撤罩也需要我父子二人一起念咒,否則就要等一個小時罩力才會解除。


    “一旦撤罩,要再次捉它就難了!我再想想辦法!”我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要知道,鬼也會吃一塹長一智。


    “你?”


    我父親愣了一愣,滿眼疑惑地看著我。


    見父親這幅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明白此刻他心中一定感到十分不解。畢竟,自從我從精神病院出來之後,隻要我是清醒的,我就會對父親的命令絕對服從,而現在我居然有了主見,這當然會讓父親有些發懵。


    我堅定地看了看父親,要讓他明白此時的我已經今非昔比。畢竟我們父子連心,我雖然隻給他一個眼神,料想他也可以明白我的心思。


    果然,我父親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我能讀懂他此刻內心的那份歡喜。


    “撤罩!”欣喜之色一閃而過,我父親還是繼續命令我執行他的要求。


    “孽畜對她又恨又怕!”我趕緊提醒父親。我口中的“孽畜”,自然就是那團陰氣。這時候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所以決定不聽父親的命令。


    我父親肯定也發現了這隻鬼對李香香既很害怕又很憎恨,所以我話一出口,我馬上又覺察出我父親很是激動。


    要知道,能發現鬼的感受可並不容易,我雖然隻說了短短的八個字,但是卻能充分說明我對捉鬼這項本事的掌握已經達到了我父親的程度。


    並且,看我父親的樣子,他對現在這種情況肯定已經考慮過,可是卻沒有很好的方法製服這個鬼。而我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是很有自信,分明是掌握了解決問題本領。這就說明,我不但把父親教我的本事學到家了,而且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本來對我很失望的父親,焉有不激動的道理?


    看著父親因我而激動的樣子,又想到我前生是得道高人,我心中也是一樂,心道:“我這麽屌,如果不讓你知道我的本事,那怎麽成?”


    心念至此,我一把將鍾馗麵具摘下,對著李香香嘿嘿一笑,說道:“香香,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你!”


    我父親沒想到我這時候居然還有閑心去罵李香香,他怒吼一聲就竄了過來,舉起一張大手作勢扇我嘴巴。


    我扭轉頭,對著父親咧嘴一笑,笑容裏含著一絲詭異。我知道,隻要我父親看見我這幅笑容,他一定不會再阻止我接下來要幹什麽。


    要知道,我這笑容對我父親來說肯定是再也熟悉不過。


    因為,在我得病之前,我經常偷聽到父親對母親說起我的這個笑容。父親說,他對我的這種笑是又怕又喜歡,怕的是說不定我想到了一個鬼點子整他,會害得他給人做道場的時候出岔子,喜歡的是說不定我又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能幫他解決大麻煩。


    隻是三年前我得了病,腦子就一向不大靈光了,所以我也就想不出什麽好點子,從而也就無法再在父親麵前顯露出這種笑容。


    我想,現在我父親看到我的這種笑,他一定會相信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解決當前問題的好方法。


    果然,父親看了看我,他慢慢地將揚起的手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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