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這個海瀾風狐部落和禿禿山也太不協調了。


    “的…確…”


    李季伶進入第八場的瞬間就被傳送到一個青藍色的大宅子外。這座宅子一派中國古典韻味,青藍色琉璃瓦,青藍色的高牆,青藍色溫玉牌匾上嵌著‘風狐’兩個鎏金大字,還是正規的隸書漢字。


    在李季伶見到胡夫金字塔之後,她對這個考場中時不時冒出來的地球元素,已經見怪不怪,相當淡定了。那值得炫耀的抗打擊能力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可當她看到這座不倫不類青藍色的大宅時,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抗打擊力還是扛不住考試單位的那無下限的*變*態*情懷。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等級,而她再次被秒殺。


    此時的李季伶,臉部肌肉僵硬,眼皮不停跳動,嘴角抽搐的像被安上了馬達,整個看上去儼然一座風中淩亂的雕塑。


    這算什麽?從建築學的角度,這座大宅子就是典型的中國古典豪門大院,但是這一眼望不盡的青藍色是什麽狀況?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節奏?除了那兩個鎏金大字正常點,其餘就剩下說不出的詭異。


    詭異的青藍色宅子孤僻的立在詭異的黑色禿禿山中,色彩學的角度來說,視覺效果相當震撼。但是,你妹的考試單位,到底是要鬧哪樣?是非要把她弄得神經衰弱,瘋癲癡狂才罷休嗎?


    “呦,小狐狸,你讓我等了好久。”祁月祀穿著一身青藍色絲質長袍,姿態柔美慵懶的靠在青藍色的門柱旁。他一手叉腰,一手摸著下巴,看著眼前那隻在門口呆愣了半刻鍾的小狐狸。


    青藍色,又是青藍色,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燒……


    李季伶抓狂的衝上前,推搡了一把這個令人狂躁的‘藍人’,麵色凶殘的說了一句:“走開,死娘娘腔,藍色什麽的最討厭了。”


    “……”祁月祀用食指絞了絞自己柔順的青藍色長發,一臉無辜的望著小狐狸氣匆匆的背影,想著:我又是哪裏得罪她了?她在發哪門子飆?娘娘腔是啥?一定不是好話。


    “小狐狸,等等我。”這貨的心理素質絕對比武力值還彪悍,祁月祀困擾了瞬間便厚顏無恥的追了上去。


    “你怎麽了?一路都不說話?”


    “不喜歡我的衣服?”


    “不喜歡這座宅子?”


    ……


    李季伶一進門,就悶不作聲,一路尋找部落首領,腳下生風。而那隻‘尾巴’簡直就是一陣風,一秒不落的跟著她,還一直拎不清狀況,聒噪的問東問西。


    這小子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怎麽完全不會看臉色呢?她快被煩死了。以前自己怎麽就瞎眼的覺得他是風一樣清爽的少年?太瞎了,他簡直就是牛皮糖一樣纏人的狗仔隊。


    “你真不和我說話?”


    祁月祀春風化雨般柔和的聲音又傳來,李季伶一陣惡寒,繼續埋頭向前。


    “你確定?”那聲音怎麽帶著點邪氣,還有點威脅。


    不管,說不理就不理,她再看一眼清藍色,就要得雪盲症了,不對,是‘青盲症’。


    “哎,算了。我可不會告訴你,我就是部落首領。”祁月祀聳了聳肩,表示惋惜。他撫了撫那頭青藍色的秀發,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等……”這貨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祁月祀也不應聲,隻是雙手環胸,一臉壞笑的看著李季伶,那雙色的瞳子頓時散發出別樣的溢彩。


    “你真是?”李季伶又開始僵硬。


    祁月祀眉眼一挑,嘴角上揚到一個超級邪魅**的弧度。他那?n瑟神態好像在對李季伶說:小狐狸,你不信試試!


    “呼!”李季伶歎了口氣,這千年的狐狸鬥不過啊。她無奈的撓了撓頭,瞬間轉變成一副狗腿模樣,搓了搓雙手,諂媚道:“首領大人,有什麽事需要小的效勞~”


    “噗!哈哈哈哈――”祁月祀被她這副狗腿模樣給逗樂了,大笑道:“你這小子比我還像狐狸,不做我們家的人太虧了,有沒有興趣來西南部劍蘭大野啊?”


    “爺,您給指條明路吧。”你爺爺的,快把考題告訴我。


    “小狐狸,你比諾比沁那家夥,還會陽奉陰違。”祁月祀的眼睛直接彎成了新月狀,嘴角咧開的像被撕裂了般,那邪魅的神態越來越濃:小狐狸,下次奉承人的時候記得收回那張‘恨不得扒你皮’的表情。


    李季伶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媽呀,狐妖變身了。這到底是怎麽個發展趨勢啊?到底是讓她考試還是不讓她考試啊?


    “跟我來吧。”不得不說祁月祀的變臉功夫簡直完勝川劇變臉。上一秒鍾還魅的讓‘全世界都無法拒絕他’似的,下一秒就神聖的不可侵犯,讓你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他語調平穩的說道:“我們禮萊一族,從遠古開始就一直掌管著祭司職位,是宇宙之神的旨意傳達者。祈禱艾斯琺琅風調雨順,天瑞祥和。這座大宅子,是三千年前禮萊家族的庭院,現在西南封地的莊園和這個不同。至於一直困擾你的青藍色,是風和水的顏色,也是我海瀾風狐一族的象徵。”


    李季伶看著這樣平靜高貴的祁月祀,產生了一種錯覺。這樣的祁月祀就像天山頂上的那朵孤雲,讓你覺得隻要爬上山頂就可以抓住他,實際上就算你站在山頂再搭把梯子,甚至坐在飛行器上,也觸不到他一邊一角。他像個幻影,而她卻無法撼動。


    祭司,特別是大祭司在這個民族有著不輸長老院的地位,但他們習慣遠離權利中心,變得飄渺不可參透。她弄不清到底哪個祁月祀才是真實的,就像她搞不清身邊的那些人,到底哪麵是真實的。


    祁月祀微笑的看著李季伶,沒有責怪她的走神,那神態仿佛如來佛祖,慈悲而包容著塵世的汙穢和罪惡。一切都是遵照宇宙之神的指示而已,命運的軌跡已然成型,隻有強者才有可能打破扭曲的禁錮,而他一直在等待著這個千年而至的轉機。


    他用禮佛誦經般波瀾無驚的語氣繼續說道:“禮萊家族侍候著風雨之神,因此家族的繼承者必須是能控風縱水的能力者。我的繼承人今年成年,而我必須在這裏完成一個終祭儀式,他才能在劍蘭大野順利接管家族。接下來是第八和第九場考核,這兩場考試內容息息相關,如果你能順利完成了,將會直接進入個人場第十場選拔。如果你失敗了,就會被直接淘汰,而且永久失去帝都軍校的選拔資格。”再說後一個‘如果’的時候,祁月祀看了看李季伶,平淡的語調也稍稍壓低了些。


    “好的,出題吧。”不知是不是被祁月祀那種幽遠浩渺的氣質感染,李季伶聽完了他的那席話,並沒有震驚,就像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她是真的沒有被‘如果’嚇到,因為那裏眼神沒有絲毫掩飾和偽裝。


    祁月祀看著處變不驚的她,欣慰的點了點頭。


    “宅院後麵,有一座祭祀台。那裏有一紙古遺訓,一幅祭祀舞步圖、一張樂譜和一把琴。首先,你要看懂遺訓和樂譜,學會琴和舞步,完成之後喚我一聲,我便會出現。然後,我在告訴你第二個考題。一直接受貴族教育的你,對音律、演奏和舞蹈應該可以信手拈來。至於遺訓,有些難度,你可以慢慢參透。不過既然你能走到這裏,那便是有緣人。”


    “我還有幾個問題。”


    “你說。”


    “我要真實的答案,如果你不能告訴我,可以不說。”


    李季伶心裏有著太多疑惑,當她踏入鬆彌境地那一刻起,她便掉進了迷宮。現在她鎮定了,也不再抱怨了,需要做的,隻是找到離開這迷宮的‘生門’。


    “我知無不言。”祁月祀從李季伶眼中讀到了冷靜與自信,一瞬間竟覺得她比空中的砂卡還明亮耀眼,那種吸引力,可以讓任何人無條件的跟隨。


    “你真是祁月祀嗎?”


    “不是,祁月祀是我的兒子。”


    “你是?”


    “三千年前就戰死的一抹孤魂。”


    ‘孤魂’兩個字讓李季伶的心微微一顫,一股莫名的酸澀湧上心頭。這個‘人’跟她相處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他救過她,也戲弄過她,說他是‘魂’,李季伶有些難以接受。因為那溫暖的懷抱和厚實有力的臂膀是那般真實,從他身上獲得的安全感,絕對不是騙人的。


    其實,她的第七感早就告訴她,這人不是祁月祀。無論他的外貌多麽年輕俊美,眼神多麽柔和有朝氣,語氣多麽清潤細膩,都蓋不住那種深入骨髓的蒼涼感,那種蒼涼感是幾千年沉澱的,沒有生命的。


    這樣一個如風般自由的人,為了家族的傳承徘徊了三千年,又是一個被責任束縛住的人。他並不是可以隨意禁錮的魂,誰又有能力留得住風呢?三千年,隻為了等一個能夠幫他完成遺願的人……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等我完成了第一題,就可以叫你了。”李季伶盡量不讓悲傷流露出來,憐憫對驕傲的男人是最難看的羞辱。


    “孤雲天?禮萊。”


    “隱藏任務到底是什麽?它並不是每個考生都能開啟的。”


    “有緣人自能開啟。”


    “那麽這場考試也是隱藏任務嗎?”


    “不是。凡找得到這裏的考生都有機會考試。而找不到這裏的考生便是參加了其他考試。”但至今隻有兩個考生來到這裏。孤雲天看著李季伶,眼神變得深邃,除了他指定的繼承人,第二個就是她。小狐狸,你真的是我幾千年的守候嗎?


    “這麽說真正的祁月祀一定也到過這裏。”這個事實毫無懸念,正主不來邏輯上說不通。


    “是的。不過,這裏隻能算他的隱藏任務。”他的兒子還需要一個契機,才能圓滿的完成這個任務……


    “你怎麽會去寒磁之海救我?”


    “祁月祀拜托我的,他為了還赫裏一個人情。當時他們都在禿禿山,沒辦法回去。”


    原來如此,考試場景是不可逆的,通過考核轉換考場的考生自然回不到前一個考場,這是防舞弊係統。看來赫裏那天然呆,為她費了不少心思,李季伶會心一笑。


    “這座宅子是誰設計的?”


    “一個女人。”一直淡漠的孤雲天,此時竟有了些由內而外的柔和。


    女人?他說道是女人,不是雌性。


    李季伶像被微弱的電流掃過一般,全身一股虛麻。她渴望知道這個人是誰,卻在看了孤雲天一眼之後打消了這個念頭。孤雲天嘴角含笑,溫柔中竟然有絲悸動,謫仙一般的人物瞬間真實起來。神仙心中的人物她是不該玷汙的,那份美好她無法觸碰。


    “可以告訴我三千年前的事嗎?”李季伶換了一個話題,這個話題她試探性的問出,因為那顯然也是個不能染指的禁忌。


    “無可奉告。”孤雲天收了收神,眼中的迷蒙變得清澈。


    “我沒問題了,帶我去祭祀台。”


    沒有希望,也就不存在失望,李季伶對於‘無可奉告’四個字很淡然,至少他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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