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將阿唯爾偷偷帶走,現在又隨她過來,究竟是什麽打算?”諾比沁開門見山的問道。梵這人向來不會做些無用功,他這次突然改變主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的事。


    諾比沁踱步走入書房,梵跟著進入隨手掩上房門。梵也不急著回答,首先找了個位置坐下,順便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緩緩開口。


    “你不希望她來?”梵拋出了一個問題,而後頓了頓,見諾比沁臉上沒有變化便繼續說道:“我也不希望她來,可有些事情必須她自己處理,自己麵對。或許是屬於她的宿命,她亦無法逃避。當然,我們都一樣……無法逃避。”


    梵說完,冷眼直視著諾比沁,似乎想將這個他從未看清的人扒開來,剖析的徹徹底底。


    “梵,你什麽時候變成宿命論者。”諾比沁輕笑中帶著一絲嘲諷,“雖然我們民族一直信奉著宗法祭祀等神祗信仰,但真正的貴族更相信的還是自己。就連杜斯法爾那個法師也是如此,你這掌管著帝國情報係統的爵爺,怎麽會有這種庸俗的想法。”


    諾比沁用手撐起下顎,又開始那種似笑非笑地盯著梵。諾比沁深知以梵的性格,是不可能說出認命之類的話語。如今他這樣,是試探?還是欲蓋彌彰?


    “有些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隻能寄托於宿命神論了,不是嗎?”梵將視線從諾比沁身上移開,他的紫瞳變得深邃幽暗。


    “哦?說來聽聽。”諾比沁饒有興趣的繼續盯著梵,若梵此時是在演戲,那無疑非常成功。因為現在梵的臉上全都是那種不符合他性格的懵懂迷茫的表情。


    “三千年前,你一氣之下將‘棘輪塔’倒插入‘落碧湖’中,三千年後卻要李季伶將它歸還原處。你說……這是何意?”梵平淡的訴說著,即使是疑問句也毫無波瀾起伏。就像是某種直指心靈的發問,效果就是要震撼人心。而並不需要正確的答案。有些事,本就沒有合理的解釋,一切皆原自當時的本心,過了那個時間點。便是任何理論也無法參透的。


    “什麽意思?”諾比沁眉心一蹙,語調提高了幾分。顯然對梵這種虛無縹緲的樣子不甚滿意。梵成功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勾起他的求知欲,可是卻不給他真實的謎底,將他半吊在哪裏。


    “我將李季伶在倒塔秘境的記憶全部抽出抹去,你是否應該謝謝我。”梵回過頭再次看向諾比沁,淡淡的笑著。那笑裏並沒有得意,反而確實無可奈何為之的自嘲。


    “梵,有話就直說。”諾比沁不在慵懶的斜靠坐著椅子,他直立起上半身。端坐在椅子上。


    “那記憶裏有一部分,似乎是倒塔中被封存著某人的意識或者某種介質,而那意識很可能來自於季伶的家鄉。那意識給她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將倒塔重置。似乎隻有完成了這個任務,它才會給那丫頭她想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


    “我猜想。應該是解開謎題係統所需要的契機物,否則那丫頭的記憶中不會如此緊張,似乎他還下定決心要將倒塔重置。”梵不僅抽取李季伶的記憶,連帶她當時的感情也一並抽出,所以他能體會當時李季伶是怎麽樣的決心。同時,他也能體會李季伶在遭受到蟲噬時,是如何的絕望。以及暴走後失去意識的空乏感。


    “是誰將那股意識封存在倒塔中的?”諾比沁疑竇重重,那棘輪塔確實是他當年倒插入落碧湖中,但是參與者卻絕對不是他一個人。隻能說最後做這件事的是他。但是當年事出有因,參與其中的人他均是熟悉的,不可能有什麽人有機會在棘輪塔中結下封印,更別說是將什麽意識封存在塔中。


    可是突然又有一點他不能夠解釋。就是當時去倒塔秘境尋找啟動秘書的時候,他曾經陷入幻覺,而且找到啟動秘術的地方也不是原來的地方。若不是李季伶突發奇想到塔外看看,他很有可能至今還找不到啟動秘術。


    如此一來,梵說的到真的是實話。而且他有何必要編出這麽一大番謊言?他並不是這麽無聊的人,也永遠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原先我並不知道,可是現在我腦中似乎有了人選。”


    梵若有所思的看著諾比沁,似乎又不是再看諾比沁,就好像透過諾比沁看到了別的什麽……


    菲瑟希的成人禮上出現了消失幾千年的立舍,而立舍原本是鬆彌血月中就已經確定死去的人。雖然那次出現的是他的分身,但此事也著實奇怪,他們星球就算科技再發達,個人特殊能力千變萬化,但是絕對做不到起死回生這件事。


    然而知道李季伶是被蟲襲導致不得不清除記憶的這件事,除了他們幾人,其他人應該並不知情才對。可是立舍卻使用幻術‘蟲噬’,直擊李季伶心理的暗處,這明顯就是立舍故意告訴自己,這些事他是知情的,說不定還是參與者。


    諾比沁看著陷入沉思的梵倒也不急於尋求答案,他自己也在腦海中搜索著可能人選。想必梵腦中的謎底一定是令人絕對震驚的答案,但這答案多半還不能完全肯定,否則這家夥不會這般謹慎不語。到底是誰呢?諾比沁不由的好奇起來。


    “如果本該死亡的人,突然出現你作何感想?”梵又開始旁敲側擊起來。


    “你確定你看到的不是幻象?不是用秘術封存的氣息?”起死回生什麽的,諾比沁想都不會想,真的有起死回生之人,那麽就隻有一個答案,那人詐死。梵是要給他這種提示?


    “幻象是不會有分身的。”梵嘴唇輕嗑,他給出的提示已經夠明顯了。


    “分身?分身秘術?難道是――”諾比沁瞪大了眼睛望著梵,雖然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會從梵那裏得到難以置信的答案,可這答案未免也太驚悚了些。


    “沒錯,立舍。”梵點點頭,他知道諾比沁已經猜出答案,“他出現在菲瑟希的成人禮上,目的是為了活捉李季伶。”


    “活捉?不可能。他沒有理由這麽做。”立舍死於三千年前的鬆彌血月。是他親眼見證的。李季伶和他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立舍怎麽會要活捉李季伶呢?


    “有沒有理由,隻有他自己知道。(.)也許我們都將事情想複雜了,他或許和我們一樣。隻是想有個契約者也說不一定。”梵聳聳肩,故意歪曲事實的試探著諾比沁。


    諾比沁聽到‘契約’二字,果然僵硬了一下。他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契約’二字,自從和李季伶從倒塔秘境出來,他的心中就有了別的盤算。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著急,其他雄性就能和他一樣不急的,總是他的勢力再強大,也難以以寡敵眾。更何況李季伶的事若鬧大到皇室不得不插手之時,對於李季伶來說那就真是百害而無一利了。


    “契約?不可能,誰都別想從我手中拿走她的契約權。”諾比沁厲聲何止道。看來他必須將一切可能性都消除在萌芽狀態之中。


    “就算你是諾比沁,恐怕有些事也由不得你。別忘了她是你名義上的孩子,更別忘了你將來注定是皇室繼承人。”梵料到諾比沁會由此反應,倒也不慌不忙,現在該著急的不是他。而是諾比沁。因為覬覦李季伶的雄性實在太多了,不管是真心喜歡她的,還是假意隻想要她的基因傳承的,不管出於什麽目,都將是諾比沁要煩惱的。最好這些雄性鬥得兩敗俱傷,他才好撿便宜坐收漁人之利。


    “你也說了是‘名義’,至於繼承人的身份。我早在三千年前就自立門戶了,而且皇室的繼承者可不光隻有我一個。”諾比沁冷笑一聲,轉眼間就鎮定下來,梵說的那些是有可能發生的事,但是他還有時間處理,何必自亂陣腳。這趟水攪的越渾就能產生越大的牽製力。任何事都有兩麵性,所以將來發生的是好是壞誰也不能先下定論。


    “可似乎有人就是想將這事鬧大,你知道嗎,如今貴族圈幾乎都知道她是雌性,你說接下去事情會如何發展。”梵的目的就是擾亂諾比沁。所以煽風點火就是他要做的。


    “梵――”諾比沁壓低聲音,“不說這些我到忘記了,恐怕最想將此事捅出去的是你吧。如若不然,你給我解釋下莫薩哈的慶典是怎麽一回事。”


    “……”提到慶典一事,梵終於也語塞了,這確實是他的疏忽造成的。“那隻是一個意外。”


    “意外?沒想到你也會用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借口為自己開脫?無論是不是意外,這都是既成的事實。雖然你及時封鎖了消息,但是五分鍾足以讓我看到,就說明也能讓更多人看到。你究竟想置她於何種地步?”諾比沁也上火了,句句帶刺,而且句句都刺中梵的要害。


    諾比沁豈能不知梵對李季伶的心思,可是他不可能給梵這個機會。李季伶隻有一個,鹿死誰手還尚未有定論,最起碼李季伶自己就沒有做出選擇。但是他有足夠的優勢,所以他必定將這個優勢保持下去,發揚光大。


    梵也不多言語,直接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由辰皇晶石打造的卡片遞給諾比沁。


    諾比沁狐疑的接過來,紫眸不明所以的凝視著梵,問道:“這是什麽?”


    “摩卡勒掌權人向你提出的契約請求禮書。”梵一字一頓清清楚楚。


    “你――”諾比沁額角爆出青筋,這家夥還真敢。


    梵毫不示弱的直視著諾比沁殺氣重重的眼睛,就敢,而且還做了,怎麽招?


    貴族掌權人的契約請求禮書一旦收下,沒有正當的理由是不能隨便拒絕的,哪怕最終不會和對方締結契約關係,也得暫時將其作為備選對象,而且不得阻止對方和中意雌性交往。美其名曰:給貴族掌權人絕對的擇偶機會。一旦諾比沁想阻止梵接近李季伶,而且又無正當理由,那麽梵就有像帝都皇室提交強製契約的權利。


    梵看著諾比沁一臉吃癟的樣子,心裏別提有多爽,今天果然是好日子。他就是故意將事情攪渾,然後出其不意的讓諾比沁親自收下契約請求禮書,多虧他留個心眼將契約請求禮書做成這種模樣。


    “小舅舅。你若是想將這契約請求禮書退還給我也可以的。我進來時就不小心給這房內的監控係統施了秘術,這裏的畫麵恐怕早已第一時間傳回到劍齒豹係統備案了。”梵得意的笑著。


    諾比沁忽然勾起嘴角,慵懶的笑起來,體內沉寂已久的鬥戰殺意被完全催動點燃。梵。很好,敢算計我諾比沁。


    “退?為什麽要退?梵,你既然敢向我雷卡斯特佳家族要人,就要做好接受大家長調教的準備。我諾比沁的人,是這麽簡單就能要得到的?”


    一場嚴肅的密談,到最後卻變成雌性爭奪戰,亂七八糟的不歡而散。


    ?


    這廂在李季伶的房間內,李季伶和喜比正在歡樂的大快朵頤。卡萊給李季伶專門準備的各種美食餐點,經不起李季伶和喜比這兩個大胃王的分量,無奈之下卡萊隻好又多添了許多珍饈佳肴。


    “這個薑辣雉雞好吃。辣辣的酥酥的。”喜比自己啃著一個雞腿,隨手將另外一隻雞腿放入李季伶的碗中。


    “嗯,你和我的口味差不多。我也覺得這雉雞很對味。”李季伶一點也不客氣的抓起雞腿美滋滋地咬上一口。


    “那是,大家都說契約者之間,天生的胃口就很登對。”雞肉填滿喜比的嘴。他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


    “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李季伶無語了,這些雄性怎麽一靠近她就將契約契約的掛在嘴邊。難道和她就是能談契約之事,談談人生理想也是好的嘛。(菇涼,他們對你的人生理想就是契約,還不夠明顯嗎?)


    “丫頭,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喜比將菜一口咽下,不滿的嘟噥著。


    “我厚誰薄誰了?”


    “你厚梵薄我。”


    “被瞎說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厚他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說他在伽勒城的套房內,和你吃東西之前是不是想強你。”喜比湊近李季伶,逼視著她。


    “你瞎說什麽――”李季伶迅速捂住喜比的嘴,心虛的瞟了下周圍,其實整個房間就他們兩人,但是她還是不自覺的做了這件事。


    “看吧。心虛了吧。那家夥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其實很禽*獸的,豹類都是禽*獸,你最好不要和他單獨相處。”喜比抓緊一切時間和機會抹黑梵。


    豹類是禽*獸,難道豺類就不禽*獸了?喜比似乎忘記他們麓山家族的進化始獸就是玉燕豺。這個世界似乎隻有李季伶是真正的人類。雖然人類也是由靈長類進化來的。


    “哎,不說這些了。明日我就準備出發去倒塔秘境,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了,都不知道從何準備。”李季伶無奈的擦了擦嘴。


    “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喜比拍著胸脯,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


    “你不怕淨光結界了嗎?”


    “不是有梵和諾比沁嗎?擔心那個做什麽?”喜比厚顏無恥的說道,似乎這個時候他又將自己劃在諾比沁和梵的同一陣線內。


    “他們又不能破解結界,你以為是杜斯法爾?我說,你不是海棠的人嗎?怎麽他們防你跟防賊似的?”李季伶也很納悶,喜比明明是海棠的人,為什麽他卻進不去自己的組織。


    “我們殺手一般隻是有任務或者領罰的時候才會去據點,平時就閑雲野鶴的到處遊玩。而且我們去據點都會有洗氣腰牌,帶著腰牌就可以隨便進入結界內。”


    “那你的腰牌呢?”


    “幾年前活捉你的時候,貌似掉在聖墓,反正不見了。”


    李季伶鄙視的翻著白眼,什麽東西都可以弄不見,他還能再馬虎點嗎?


    “不過也不一定非要從據點才能進入倒塔秘境,我想諾比沁和梵自有進去的辦法,總不能還帶著你去海棠組冒險吧,他們可是要活捉你的。”


    “所以你才一點也不擔心?”


    “是啊。”


    “你有什麽瞞著我吧?”李季伶用手肘抵了抵喜比的手臂,古靈精怪的說道。


    “沒有啊。”喜比目光遊移的,顧左右而言他。


    “他們都瞞著我,你也瞞著我。算了,習慣了,你們都一樣。”李季伶雙手環胸背過身去。


    “真不是的,那倒塔秘境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也隻是以前從赫裏那裏聽說過一點點,倒塔秘境存在那會我還隻是隻很小很小的豺。不過倒塔秘境的存在一定和幾大世家有關係。”喜比一看妹紙對他一臉失望,就慌了神。


    “和麓山家族也有關?”李季伶挑眉問道。


    “大概有吧,那時我兄長當家,我也不太清楚。”喜比嚴肅認真的回答,就差對天發誓了。


    “誘嶽嗎?”李季伶一提到這個名字就火冒三丈,他可沒忘記那家夥是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下不了台的。


    “你見過他?”喜比突然有些頹喪。


    “是啊,看來你也不怎麽待見他。”


    “麓山家族的事還是不要再提了,我現在既不是麓山家族的人,也不是貴族,隻是一個殺手而已。”喜比越說聲音越小,那種進入委屈模式的樣子,還真的很萌。


    “嗯,不提就不提。總而言之,明天有一場硬仗要打。”李季伶拍了拍喜比的肩膀,振作了精神,信心滿滿的說道。


    “嗯,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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