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五人時常以擠眉弄眼的方式相互溝通著,然後將諾比沁故意甩在最後麵。諾比沁裝著體弱,實則優哉遊哉的跟在他們身後,看著這群活寶耍著猴戲。


    諾比沁覺得自己被李季伶帶的有些惡趣味起來,明明可以通過強硬手段解決的事情,卻喜歡迂回取巧的進行。但這樣有一個好處,就是更能體會貓捉老鼠的樂趣。


    若問當時諾比沁聽到他們這樣辱罵自己,他會不會生氣?當然會。所以諾比沁這次才會改變主意,決定好好修理修理這些人。按照以往的情況,對於這類不怎麽給力的獵物,諾比沁是不會親自動手的,但是今天他心情非常好,因此便有了將獵物戲耍一番的欲*望。李季伶憂他之憂,惱他之惱,讓諾比沁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明朗起來,他似乎要特意感謝感謝這群人,這才打算陪他們愉快的玩耍一次。


    諾比沁明顯在開小差,他想著想著嘴角不由的輕輕上揚,甚至連前方幾個人凶巴巴的喊他多次,他都沒注意到。


    “頭,他該不會是個智障吧?”娘娘腔將頭靠向老者的耳旁,鄙夷的低聲說道。


    自從娘娘腔認為自己認錯人,他心裏就對諾比沁百般不待見,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因為如果拋開對立麵,諾比沁可是他的偶像,將自己的偶像認錯,對於粉絲來說是多麽大的屈辱。


    “別管他,牢牢看著就行。我已經沿途留下暗號,不知道上頭會不會派人來接應,如果這小子到時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那就——”老者在娘娘腔耳邊密語,然後惡狠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諾比沁則四處觀望。腳底似乎踩著棉花一般步伐輕盈。他就好像是被關的太久突然出來放風,亦或是剛進城的下裏巴人,反正一臉單純一臉興奮。


    其實不管是這些人壓低聲音的對話。還是老者沿途留下的暗號,甚至他們對他忽隱忽現的殺意。諾比沁都心知肚明。可正如同獅子遊走於鹿群之間,那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危險係數,隻會讓諾比沁無聊的想要睡覺。任憑他們作去,還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小子,待會你去打水,知道嗎?”娘娘腔回過頭對走在最後方的諾比沁冷著臉,極有優越感的吩咐道。在他眼中諾比沁就是那個最軟的柿子,不捏白不捏。


    “哦。是,姐姐。”諾比沁憨憨的應承道,此時他完全開啟了赫裏的天然呆模式。你欺他也好,辱他也罷,他早已將電波調成不同你對接的頻段。


    “我是雄性,瞎叫什麽?”娘娘腔最忌諱別人拿他的性別開涮,就算是無意的也不行。


    “我隻是有個小問題。”諾比沁木訥卻認真的說道。


    “什麽?”娘娘腔還有一個癖好就是好為人師。


    “大哥原來很有錢啊,他真是難民嗎?從他身上掉下來好多上品獵靈粉,是不是大哥的口袋破了,這種東西很貴重的。我要跟大哥說說。”諾比沁一臉憨厚的說道。他口中的大哥便是老者,而他所說的獵靈粉就是老者沿路留下記號的一種物質。


    娘娘腔聞言大驚,這家夥該不會知道老大留下暗號吧?獵靈粉可不是一般平民能夠認出的東西。當初他們第一次見到獵靈粉這種無色無味入地即化的物質都相當的吃驚。沒道理一個窮酸呆子一眼便能認出專門用做暗號的獵靈粉,他到底是什麽來頭?娘娘腔轉而又想到,可是他竟然將自己看到的和盤托出,這般坦誠到愚蠢,不是呆子又是什麽?


    娘娘腔審視著諾比沁,腦中卻做著天人交戰,這呆子到底是奸細,還是呆子?真夠嗆,沒弄清楚前又不能冒然殺了他。那樣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怎麽認出這是獵靈粉。”娘娘腔思索半天終於問出一句他認為含沙射影的話。可就是這樣一句話,便從側麵承認這確實是獵靈粉。這娘娘腔要是和諾比沁調換一下立場。沒準已經投胎去了。


    想要和狡詐無比的諾比沁周旋,他們五個加一塊都不夠看。諾比沁聽了娘娘腔這麽蠢的提問。內心當即暗歎:怎一個蠢字了得。


    “我以前是南部一個貴族莊園裏牧牛的,獵靈粉我見多了,就是牧牛時用來做記號的粉末。因為牛兒的尿液或者唾液會使獵靈粉顯現出來,所以我就不用擔心牧牛時會因走的太遠迷失方向了。因為我的方向感不太好……”諾比沁說完還尷尬的笑了兩聲。


    娘娘腔眼角抽搐,不愧是貴族,放牛都用獵靈粉,要知道獵靈粉有多麽珍貴,他們也隻是這次出特級任務,上麵才會給每隊的頭配上一定獵靈粉。用獵靈粉放牛?哪位貴族掌權人這樣炫富拉仇恨啊。


    “獵靈粉碰到牛的汗液和唾液會顯現?”娘娘腔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他看到諾比沁一臉篤定單純的樣子,還真的信了他的話。


    至於諾比沁說的是不是真的,暫時無從考證,反正都是滿口胡謅張嘴即來,難不成這些人還真能牽頭牛來試驗?諾比沁心中冷笑,恐怕這些人都沒有活著走出去的機會了,因為他不準?——


    “老大,你的獵靈粉都灑了?——”諾比沁惡興趣上頭,唯恐天下不亂的叫道。


    前麵所有人在諾比沁的這一聲呼喚中,齊齊停下腳步,就像是做了壞事被當場揭穿一樣,心虛不已。


    老者心髒砰砰直跳,被現場抓包真不是很妙的事,要殺人滅口嗎?滅口嗎?殺了這家夥,他那刁鑽的弟弟可不好應付。那家夥如今掌握了難民營的主控權,這可怎麽辦?


    接頭大哥你快出現吧,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連一個呆子都可以看見的暗號,您沒有理由瞧不見呀。你要是來了,幹掉這家夥就是妥妥的了。


    老者心中無聲的咆哮呐喊著。原本以為這個呆子比他弟弟好拿捏,沒想到他總能出其不意的說些讓人心肝亂顫的話。


    正在眾人在殺還是不殺中徘徊時,娘娘腔拉著老者借一步說話。他將諾比沁是貴族放牛娃和這放牛娃如何識得獵靈粉的故事複述了一遍,當然還不忘嘚瑟的顯擺了下如何讓獵靈粉顯現的方法。


    “原來如此。看緊他,切不可掉以輕心。”老者收斂了殺意,繼續行路。


    “大哥,你還是別將獵靈粉放在身上了。獵靈粉接觸皮膚時間長了,會損害皮膚的,你看看我的臉如今變成這樣,絕大部分原因是由於長期攜帶獵靈粉所致。”諾比沁陰森神秘的說道,還特意指了指自己被李季伶抹黑的不均勻的臉。


    老者聞言又是一驚。這獵靈粉難道還自帶毀容作用?他是靠臉吃飯的,這樣太傷人了。老者心情瞬間低落跌入穀底,看來組織對他真的沒啥同胞愛了。


    老者的心在諾比沁的忽悠下,在接頭人的冷落中,產生動搖。他這麽辛苦,這麽危險的衝在最前線去對抗貴族,到底值不值得?上麵的人不僅給他喂毒藥,就連行動用的獵靈粉也有著強烈的副作用。那麽下一步,上麵的人會不會將他們當做分母炮灰掉?這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老者有理由相信,頭兒們的狠心決絕。如果前方有陷阱。那麽上麵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要他們跳下去做誘餌。


    這是多麽喪屍,多麽慘絕人寰的領悟……


    老者想著想著眼眶濕潤了,他還想帶著這幫兄弟正常退休呢。可如今他和這些兄弟混的真是無比淒慘,總有一種死到臨頭的錯覺。


    諾比沁感覺到這群人內心開始動搖了,他也沒有說多麽窮凶極惡挑撥離間的話呀,這些人怎麽就自行崩塌了。想來這意誌力和抗壓力還得回爐重練,這才是最輕程度的胡謅,就粉碎了他們的玻璃心,真是一點挑戰也沒有。那他還怎麽將‘專挑可憐人的可恨處’這樣不明覺厲的作戰計劃進行下去?幕後頭目敢啟用這幫飯桶做先鋒,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點。


    幾人心情沉重的徒步前行,卻也慢慢接近難民所說的水源處。


    這個小池塘就是一片極為貧瘠的凹地上。所留下的快要幹涸的河床。當然小池中確實有些水,隻不過攪著泥沙。黃渾無法使用。


    越是接近小池塘,諾比沁發現他全身的毛孔反射性的緊縮。這是一種亢奮,因為諾比沁已經嗅到了上等獵物的味道。


    看來這些人所說的接頭者已經先一步在水池周圍設好陷阱。


    如此一來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自己的身份曝光了,至少埋伏之人不會花心思在一個毫無價值的人身上,所以諾比沁知道自己被鎖定,這是他的第一個認知。


    諾比沁的第二個認知,就是帶他來的這五個人全部都會炮灰,看來他們原本就是棄子。沒想到幕後的人竟然敢用棄子來釣他,著實不簡單。


    諾比沁的第三個認知便是,幕後的頭目絕非常人,他甚至能將一群白癡的作用都發揮到極致,那麽顯然他本人更加不容小覷。


    認知到這種程度,諾比沁卻產生了深深的擔憂,既然他的身份被猜透了,李季伶那邊顯然也危險重重,他必須速戰速決,回去幫李季伶一把。此時的諾比沁還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身邊一定有奸細。這個奸細在簾陲大野,並且掌握了他們一切的行蹤,所以這些人才可能恰好布局。


    有意思,這個暗鬼到底是誰?諾比沁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角色扮演時間結束,不管這局是誰布下的,結果都由他諾比沁導向。


    “出來吧,躲著多沒意思——”諾比沁撕掉自己給自己穿上的呆傻外衣,對著小池那處說道,他的聲音夾著渾厚的武力氣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楚的聽到。


    娘娘腔正準備諷刺諾比沁吃錯藥的時候,隻見諾比沁紫色光芒縈繞周身,將擬幻結界衝破,同時他那張髒兮兮的連瞬間潔淨,顯出最原本的俊逸臉龐。


    老者五人大驚,這不是諾比沁親王嗎?親王真的在前線。而且還潛伏在他們身邊,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其中最吃驚的當屬娘娘腔,偶像就在眼前。可他卻恨不得把自己埋了,剛才他對諾比沁做了那麽多無禮的事。那印象一定刷成了負數。好在,即使是負數也是又存在感的。


    諾比沁毫不在意這幾人臉上精彩的表情,對他而言這些人如螻蟻一般,他甚至都不屑親自動手,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諾比沁的目標是潛藏之人,他雙眼眯起笑中滿含殺意,一個移步瞬閃跳躍到潛伏氣息最濃鬱的地方。而諾比沁不偏不倚,好似故意的站在他們包圍圈的正中心。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也是對潛伏者極端的輕視。他都自動送上門了,這些人難道還要在暗處扭捏作態不成?


    突然,以諾比沁為中心的包圍圈地底‘嗖.嗖’向上竄出十幾道身影最後將他團團圍住。


    “這就對了。”諾比沁狷狂一笑,如萬千星輝也無法掩蓋的月光那般,灼灼其華。這份從容,這份淡定使這場戰鬥還未開始,天平就朝向諾比沁這個方向偏移。


    炮灰五人組看著包圍圈中的諾比沁,終於見識到了什麽叫王者風範,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也是一種危難中勝似閑庭信步的自如。


    “海棠?還真是處處都有你們的身影。”諾比沁看著齊刷刷出場的身影。那迅猛毫不拖泥帶水的架勢,是屬於殺手狩獵時特有的感覺。


    這才對嘛,這樣才配和他諾比沁交交手。諾比沁盯著十幾條身影的某處目不轉睛。他知道頭目要登場了,而且還是熟悉之人。


    “親王閣下別介意,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我們怎敢如此粗魯的對待您呢?”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從扭曲漩渦狀的空間中走出。


    “洛奇瀾。”諾比沁似乎並不意外,能物盡其用到這個地步的人,除了海棠的洛奇瀾,他暫時也找不出其他的人選。“你若在此,想必畢烈就在阿唯爾那處了。”


    “正是,那丫頭就讓畢烈去會會。”洛奇瀾毫不掩飾的肯定道。


    “難得你這個阿唯爾的天敵。竟然會同我周旋。”諾比沁優雅的笑著,手卻握住腰間的劍柄。將佩劍慢慢抽出。


    “我如果去找那丫頭,總有一種以大欺小的感覺。何必落人口舌呢?親王閣下我做你的對手還滿意吧?”洛奇瀾在說話之時,也早已催動起武力氣息,進入應戰狀態。


    這兩人並沒有麵對麵交手,即便上次在基地一層兩人碰麵時,也沒有真正交手過。所以麵對這場戰鬥,兩人似乎都有著一些期待,畢竟對手實力不弱,腦子也夠聰明。


    “真的很想了解一下,你找這些酒囊飯袋時內心的想法。”諾比沁說著便一劍揮向洛奇瀾,那劍鋒直指洛奇瀾的眼睛。


    “沒想到親王閣下也是這般急躁之人。”洛奇瀾勾起嘴角,手中折扇展收之間便在離眼睛不到幾厘米的地方,驚險擋下了這一劍。


    諾比沁挑眉看了看洛奇瀾手中的折扇,還真有人用扇子做武器,想必這把扇子的材質也不一般,否則就算一百把普通的扇子同時抵擋,諾比沁也能將之瞬間砍成兩段。洛奇瀾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人物,用扇子做武器到沒有附庸風雅的違和感。


    隻見洛奇瀾手中的折扇變魔術似的化作六把薄薄的小刀,一看就是殺手慣用暗器。諾比沁饒有興致的看著洛奇瀾耍戲法樣的招式,平靜似一尊無法撼動的雕像,隻能敵人放馬過來。


    洛奇瀾指尖挾握寒光流動的小刀,以及其刁鑽的角度和超塵逐電的速度將六枚的小刀齊齊發射。諾比沁盯著小刀飛行的軌道,在他認為能輕鬆撥開小刀之時,飛翔中的小刀卻瞬間失去蹤跡。


    諾比沁扯出一抹讚賞的笑容,將氣息覆於身體周圍如同穿上一件紫色薄紗衣,隨後他旋轉向上躍起,就在他躍起的同時,六枚小刀忽現,竟是將諾比沁圍住,並且絲毫不停息的朝著諾比沁身體飛竄。六枚刀上裹著洛奇瀾強硬的氣息,攻擊方位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可是諾比沁身形稍快一籌,他直直向上時,生生從刀群中心穿越飛出。而小刀似乎附著了洛奇瀾的意誌,在齊齊鎖定諾比沁尾隨著他,好像不真實的感受到與諾比沁身體碰撞摩擦那種觸感就絕不罷休一般。


    “你這一招。真心死纏爛打的讓人厭惡。”


    諾比沁依舊從容淡定,但卻稍稍耐心喪失。他左手虛空畫出一道符文圖案,讓後將氣息注入其中。符文光芒四射慢慢扭曲變成六條彩帶,循著對諾比沁糾纏的小刀而去。


    “如此一來我們之間就不被打擾了。”


    諾比沁用彩帶纏住小刀,自己終於能脫身快意的與洛奇瀾一戰了。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正麵和你交手,我隻是想借用那丫頭一段時間而已。”


    “你認為可能嗎?快點斷了你那不切實際的念頭。”


    “洛奇瀾,江湖派與皇室貴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堂主究竟因為何事要插手邊境戰役,與叛軍勾結?現在又成為叛軍殘黨的鷹犬。攪亂剛剛稍微穩定的西北局勢?”


    諾比沁沉靜的臉孔如深潭照影一般,讓人辨不出喜怒。但是從他的話語裏卻聽得出這是他給洛奇瀾最後禮貌的申辯機會。他手中的劍閃著澤澤紫光,但卻一直維持著溢滿殺氣卻暫時不會爆發的臨界點,這也是他作為國家層麵對話江湖名門的誠意。如果洛奇瀾接受,他可以考慮詔安,否則絕不手軟的連根拔起。


    “諾比沁親王,我說過我隻要李季伶。”洛奇瀾看著諾比沁一副先禮後賓的架勢,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對付了一句。他洛奇瀾也不是嚇大的,既然他敢來就表示他敢接受所有可能的後果。


    “哼,這種話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海棠若要一個人。用得著和叛軍勾結才能做到嗎?千萬不要落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場。你們堂主盧答輝為何插手邊境戰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諾比沁聲音逐漸寒冷,他知道洛奇瀾此時的態度和決定就代表著整個海棠的態度和決定。


    作為盧答輝的左膀右臂。洛奇瀾不可能不知道盧答輝的用意何在。而洛奇瀾在海棠除了是頂尖殺手,更是作為海棠的智囊存在。盧答輝閉關的這段時間,洛奇瀾則全權負責海棠內部一切事物。


    洛奇瀾說他要李季伶,諾比沁相信,但這絕對不是海棠全部的目的,至少不是隱藏在最深處的那個目的。諾比沁隱隱約約覺得李季伶就像是珍珠項鏈上用來穿一顆顆珍珠的那根絲線,貫穿著某個局,又像是開啟秘密之門唯一的鑰匙。自從西北戰爭爆發以來,不。或許更早以前她就被各方勢力盯上了,其中還不乏一些神龍見首不見尾。隱世已久的龐大勢力。這些勢力在前些年一直處於捕獵期的蟄伏狀態,而這幾年隨著李季伶的成長。他們也開始露出利爪蓄勢待發了。


    原本諾比沁以為李季伶越來越受到關注,隻是因為她越來越出眾。這些人接近她最多隻是為了一個淺顯的目的,那就是契約繁衍。可是隨著蹊蹺的事情如癌變細胞一樣迅速分裂滋生,而且程度越來越嚴重。諾比沁終於意識到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某些人或者某些利益集團想要李季伶的目的絕不僅僅是契約那麽表麵,一定有更深層的意圖,而這種意圖深到諾比沁不願去挖掘,甚至不敢去挖掘。


    “親王,我隻能說就算你是這個世界的戰栗之神,但隻憑你一個人的力量還是無法守護她。而她終究不會隻屬於一個人,她是屬於整個艾斯琺琅星球的。如果你一定要強行將她綁在身邊專有起來,那麽未來的混亂絕對不僅僅隻有西北邊境戰役這個程度。”


    洛奇瀾臉上的銀色麵具熠熠生輝,那折射出的銀光如同他此時的心一樣篤定,也讓諾比沁意識到他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


    “以你現在所處的境況,居然在敢威脅我?很好,這樣我才不會覺得無趣。”諾比沁冷冷的笑著,那犀利帶刺的目光狠狠射向洛奇瀾。


    “我隻是實話實說。其實親王心裏也清楚我的話並非危言聳聽,隻是目前你還不願承認罷了。”洛奇瀾知道此話一出,兩人愉快的談話也要告一段落,他適時的抽出自己的本命武器闊葉三叉戟。


    “看來你亦有所覺悟,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吧。”


    諾比沁終於越過那個臨界點,釋放出劍身內早已呼之欲出的戾氣。隻是輕輕一揮,那如地獄惡鬼般的戾氣朝著洛奇瀾排山倒海的壓去。這個象征著光明,運用這光元素的雄性。此時已然完全化身為索命修羅。行著劍劍致命的招式,雷霆般逼向洛奇瀾。


    小池周圍原本地荒貧瘠。現下早已變得黃沙飛舞,塵土漫天。兩人的速度愈來愈快,最後已經無法用肉眼捕捉,隻是忽隱忽現的虛影,穿行跳躍在漫天塵土之中,唯一能確定這裏有人打鬥的,就是那此起彼伏毫不間斷的金屬刺耳的碰撞摩擦聲。


    同一空間內除了白刃相接,打得難舍難分的諾比沁和洛奇瀾之外。還有另外一行人偷偷藏於武力氣息波及範圍之外的小丘間。這便是被諾比沁和李季伶耍的團團轉,自稱‘誅貴社’的傻瓜五人組。這五人在諾比沁和洛奇瀾剛一對上時,就保命係統大開逃離戰鬥圈外,顯然他們也不甘心離開,所以幹脆躲在一邊當當狗仔隊,八卦八卦新聞。可此時他們並不知,若他們不在第一時間內甩開膀子逃跑,就永遠沒有了逃跑的機會。然而千金難買早知道,沒有實力卻又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注定沒有好下場。


    “頭。沒想上頭竟然和海棠組的人聯手。這可超出了我們的控製範圍,現在看來事情並不簡單,怎麽辦?”娘娘腔壓低聲音對身旁的老者說道。


    娘娘腔和老者一樣趴在丘陵地麵上。時不時看著遠方的戰局。


    “走,如果被牽入其中我們一個也活不了。”老者突然覺得他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希望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要知道他們一貫行事都遵從著‘死人不會開口’這個原則,所以他們手上的冤魂不少。這次可不能因為這個原則,而變成那兩人手中的冤魂,那就太不值得了。


    這麽強的兩大勢力在這裏巔峰對決,不是他們這種基層人員能夠八卦的,現在他們已經犯了‘非禮勿視’的大忌,就更不能多待了。上頭竟然直接將信息賣給海棠的人。而且完全沒有和他們接頭的想法,看來這次真的準備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五人抓住時機。緩緩起身,貓著腰準備撤離危險的前線。


    “一個都走不了。”洛奇瀾餘光瞟向五人組。連帶釋放著讓他們爬都爬不起來的威壓。即便是高手間的對決,要處理這樣的渣渣,對於洛奇瀾來說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殺手大人,我們隻是拿錢辦事的小角色,您何必非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呢?”老者到底是小領導,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的說出一句話。


    老者被強大的威壓,壓在地麵上,為自己和兄弟們爭取最後的活命機會。而其他四個人早已被這股氣息壓得口吐白沫,連話都說不出,隻是趴在地上像癲癇病發般的抽搐著。


    “我倒真不想費心思除了你們這些小角色,隻是賣你們首領一個人情。他請我順便將你們所有的人都送上黃泉。”洛奇瀾冷酷的說出自己殺他們的原因,也好讓他們死得明白,這也算是他給這五人的小酬勞,謝謝他們將諾比沁引來。


    “為……為什麽?難道其他組的也全部……”


    老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奇瀾甩出的紫色氣息化成的利刃割斷了喉嚨,當然另外四個人也同時斃命。


    “和我決鬥的時候,你還能分神幹別的事?”諾比沁嗤笑一聲,連一眼都沒留給剛才死亡的傻瓜五人組。


    “這不也是親王的想做的嗎?我隻是代勞而已。”高手之間某些時候是相當有默契的,就連殺人滅口這類事也不例外。


    如果洛奇瀾不下這個手,諾比沁也不會留下這些人的命。一來,他們煽動鬧事反抗皇族就是死罪。二來,就算他們是觸不到核心層的蝦兵蟹將,但也參與到李季伶的相關事件,而且他們剛才不該聽的聽了太多,所以隻有死路一條。誰都知道死人是無法開口的道理,顯然武力強悍的一方更能貫徹好這個思想。


    “洛奇瀾,接下來就輪到你了。不過本王現在不會殺你。”沉靜萬年的深潭終於牽出一絲漣漪。諾比沁看了看不遠處的天空,看著洛奇瀾如同看甕中之鱉一樣,慵懶的一笑。


    天空不遠處。正有一片烏壓壓的翼龍飛向諾比沁和洛奇瀾所在的地點。而飛行在最前方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雄性,正是諾比沁的前鋒隊長卡萊。


    “翼獅軍——”洛奇瀾心有不甘的握緊拳頭。他本以為諾比沁是蟬。而自己是螳螂,卻沒想到諾比沁不僅是蟬更是黃雀,一誘一收之間,竟將他這隻螳螂毫無懸念的網入網中。想他洛奇瀾做足準備,卻還是著了諾比沁的道,這心中除了不甘更多的恐怕是屈辱。


    “洛奇瀾,本王向來說到做到,束手就擒吧。”諾比沁收斂了架勢。此時他的翼獅軍已經將洛奇瀾和他帶來的殺手團團圍住。


    “那可未必。”原本是一對一的戰鬥,瞬間變成多對多的小戰役。洛奇瀾和他所帶領的十來個殺手負隅頑抗,奮力的想殺出一條血路。


    “你認為本王做了這麽周密的安排,還會讓你輕易逃走?”諾比沁放棄近身攻擊,開始催動起體內氣息。


    ‘秘術,萬始之光——’


    諾比沁的氣息鋪天蓋地的湧向洛奇瀾和殺手們,萬始之光的群攻效果不用太多時間,隻要碰觸到諾比沁秘術氣息之人,便立竿見影的血槽快速清空。原本還卯足全力反抗的殺手們,瞬間像是貧血病發連站都站不穩。前有諾比沁。四周又被翼獅軍包圍,洛奇瀾知道這種四麵楚歌的情況想逃走那是不可能的,這一場敗局已是無力回天了。


    “卡萊。生擒洛奇瀾。其餘的,殺!”諾比沁說完背過身去,神色平淡地眺望著難民營的方向,這裏的事終於告一段落,李季伶想必等的著急了。


    “遵命。”


    卡萊點頭領命,此時鄰家哥哥卡萊變成硬朗的鐵血前鋒隊長,他抽出佩劍同時向翼獅軍的成員遞出了異常冷漠的眼神。翼獅軍全體騎士舉起大劍,沒有一個人眨眼,齊刷刷斬下軟癱在地上麵色蒼白的殺手們的首級。當然。除了洛奇瀾之外,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下屬們身首異處。而下屬們噴灑的熱血似乎不準洛奇瀾的身體漸漸冷去,即便洛奇瀾的心早已結冰。


    諾比沁要到就是這種誅心的效果……


    “阿唯爾那邊如何?”諾比沁收回遠眺的視線和心緒。淡淡問了一句。


    “回親王閣下,傑斯和我兵分兩路,他去接應阿唯爾閣下了。”卡萊筆直如鬆的站立著。


    “回交界處難民營。接下去的善後工作你來處理,本王和阿唯爾先回封地。”


    “是。”


    “對了,其他幾處難民營如何?”諾比沁忽然想到,海堂這次行動所針對的似乎不止這個交界處最大的難民營。想必海堂和‘誅貴社’是廣撒網,在每一處都設下了相同的陷阱,就隻看他和李季伶走哪條線路。


    此時諾比沁又在推理藏在他身邊的奸細到底是何人,看來這人還不算太親近,否則也不會不知道他和李季伶真正巡視的是哪個難民營了。


    “各處難民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攻擊。”此時卡萊也覺得奇怪,怎麽偏偏親王和小閣下出行的這一天發生暴動,而且還都是難民營。難不成有奸細——


    “交予你一並安撫,重建工作也要抓緊,所有物資調度你無須時時向本王匯報。待一切整理妥當後,匯總報與本王即可。”


    “是。”


    正當大部隊處理好現場準備回難民營時,遠處天邊一隻急行而來的翼龍由一個墨黑小圓點迅速放大。


    “那是不是傑斯的翼龍?”諾比沁站定眺望遠方。


    一等以上騎士都會配備專屬翼龍,不同於翼龍部隊那種批量普通一模一樣的翼龍。因此就算離得還有些距離,傑斯的龍諾比沁一眼就能認出。同時,他的心中也漸漸滋生不好的預感。


    果然是傑斯,他快速禦龍飛來,還沒停穩就從龍上跳下,疾步走上前然後單膝跪於諾比沁身前,由於太急他的氣息還沒從紊亂中平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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