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沒有理會刀疤臉的話,扶著抱了文天賜的林小桃下車,粗粗一看,這才發現馬車外劫匪人數不少,少說也有六、七人,穿著一色的短褐,凶神惡煞的瞪著她們。


    “姑娘!”


    後麵同樣被趕下馬車的莊嬸見著青果,急急便要上前,卻是被刀疤臉一聲曆喝給製止了。


    “站住,誰敢亂動,當場擊殺!”


    莊嬸的步子,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青果吸了口氣,使了個眼色給莊嬸,示意她按照刀疤臉的意思做。


    莊嬸便站在了原地,將嚇得瑟瑟顫抖的鳳梨護在身後,目光警覺的瞪著眼前的劫匪。


    文天賜不哭了,他瞪大了眼,看著拿了刀洋洋得意的刀疤臉。


    青果看向刀疤臉,略一沉吟後,說道:“我們是朝庭命官家眷,若是有個意外,你便是犯了謀逆之罪,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還請三思。”


    “放心!”刀疤臉上下打量青果一眼,嘿嘿一笑道:“兄弟們為的是求財,隻要你們乖乖的聽話,我們保證你們性命無虞。”


    青果點頭,忖道:要真是求財,那就好辦!


    這麽想著,便抬頭對刀疤臉說道:“行,你說個數,然後派個人去柿子胡同的文府取,怎樣?”


    “哈哈哈!”


    刀疤臉,揚天長笑,笑聲粗曆難聽,驚起飛鳥一大片。


    他一笑,文天賜便又哭了起來。


    哭聲摻雜著笑聲,在這個漸漸黑下來的小樹林裏,陰森詭異異常。


    “不許哭!”


    刀疤臉對著文天賜喝道,與此同時,手裏的刀還對著文在賜晃了晃。


    林小桃嚇得腳一軟,抱著文天賜便軟倒在地。


    “天賜,乖,不哭,不哭啊……”林小桃哄著懷裏的文天賜,文天賜卻是因為被刀疤臉那一喝,嚇得越發收不住哭聲,臉都憋紅了!


    青果看著越來越不耐煩的刀疤臉,生氣他因為文天賜哭得心煩,而做出什麽過份的舉止,連忙大聲道:“你笑什麽?你不是說你隻為求財嗎?”


    “哼!”刀疤臉冷冷掃了眼地上的林小桃,舉了手裏的刀威嚇到,“臭小子,再哭,招來了人,可別怪大爺我的刀不認人!”


    林小桃被刀疤臉嚇得,抬手便去捂文天賜的嘴,哭著說道:“天賜,娘求你了,乖,不哭,不哭啊……”


    文天賜哪裏肯聽林小桃的話,哭得那叫一個聲音敞亮。


    且別說林小桃抱著文天賜哭得戰戰兢兢,那邊廂鈴兒和趙三娘也是壓抑著哭了起來。


    一時間,樹林裏便隻聽到細細碎碎的嗚咽聲,遠遠的若是站在山外,聽著這風聲和著哭聲,能嚇破人的膽!


    青果原是想著,拖一拖,最好能拖到人來。


    但撩了眼身側的林小桃和臉憋得通紅的文天賜,她咬了咬牙,對刀疤臉說道:“你說吧,到底想怎樣!”


    刀疤臉手裏的刀一抖,指著青果說道:“你跟我們走,讓這女人帶著這娃回去籌銀子。”


    青果當即說道:“好!”


    “果兒!”身後響起林小桃尖利的喊聲。


    青果回頭抬手,示意林小桃別說話,她看著刀疤臉,“你想要多少銀子?”


    “不多,”刀疤臉伸出一個手指在青果跟前晃了晃,“一萬兩!”


    你妹啊!


    一萬兩,還不多!


    你丫能賺多少個一萬啊?


    青果咬牙,點頭道:“好,一萬兩就一萬兩!”


    刀疤臉滿意的一笑,他身後的那些同夥頓時便高興的喊了起來。


    “發財了,這下發財了!”


    刀疤臉手一舉,示意同夥別吵。


    然後,看著青果,眉間勾了一抹凶光,冷冷道:“那就這樣說吧,你跟我們走,其它人打哪來回哪去!”


    青果點頭。


    “我也跟你們去!”


    一道聲音霍然響起。


    青果便看到莊嬸將鳳梨推到鈴兒身側,抬腳朝她走了過來,目光冷冷的瞪了刀疤臉說道:“我們姑娘身邊總要有個人照應,老婆子我一把年紀了,也礙不著你們什麽,就讓我跟著去照顧姑娘吧!”


    “莊嬸……”青果不讚成的看著莊嬸,唇角嚼了抹苦澀,道:“你這又是何苦。”


    莊嬸笑了笑,上前站在青果身側,輕聲說道:“姑娘,您到哪,老奴總是跟到哪的!”


    刀疤臉似乎還在猶疑,要不要讓莊嬸跟著去,他身後的同夥,則上前輕聲提醒道:“大哥,快些,時間長了,來人就不好了!”


    說著話的功夫,樹林外響起一聲鳥叫。


    青果便發現刀疤臉和幾個同夥的臉色變了變,然後,動作粗魯的拎著她便往馬車裏塞,莊嬸一叫,連忙跟了上前。


    “等等,等等……”林小桃把文天賜往趕上跟前的趙三娘手裏一塞,顧不得害怕,上前扯了刀疤臉的袖子,急聲道:“銀子往哪送,我籌來的銀子往哪送?”


    刀疤臉回頭,不耐煩的道,“你隻管回去籌銀子,銀子籌好,會有人告訴你往哪送!”


    “等……”


    林小桃扯著刀疤臉,還欲再說,刀疤臉卻是拿了手裏的刀反手便往林小桃砍了過去。


    “啊(小姨)!”


    兩聲驚叫同時響起。


    林小桃下意識的手一鬆,等她回過神來時,刀疤臉已經坐上了馬車,手裏韁繩一抖,馬車篤篤的駛向了林中的一條小道。


    他一走,那些同夥頓時也作鳥獸散,向林間各處撒了下去!


    “果兒,果兒……”林小桃哭著追了上前,卻在這時,身後響起文天賜的聲音,“娘,我要娘……嗚……”


    林小桃身子一僵,人便怔在了原地。


    她的身後,趙三娘抱了文天賜上前,顫聲說道:“夫人,我們快些回府,使人與老爺報信,快些救了表姑娘吧!”


    林小桃恍然回神,連忙點頭道:“對,對,我們回去,去找老爺,去找九爺……”


    ……


    文晉昭到沒想到,葉羽會等在衙門外,要與他一同回府。


    但想著,今天是青果去見睿王妃的日子,想來,葉羽這是想第一時間,掌握第一手資料!當下,便也沒拒絕,請了葉羽上馬車,往家直去。


    路上經過醉仙樓時,葉羽喊了車夫停車,對詫異,朝他看來的文晉昭,笑了笑說道:“這是個好日子,我讓人去醉仙樓訂桌酒席送家裏吧?”


    文晉昭想著,反正不是外人,真要成了,自已怎麽說也是葉羽的小姨夫,吃他一餐酒席算什麽!


    於是便笑眯眯的說道:“果兒的小姨很是喜歡吃他們家的醬肘子!”


    “好說!”葉羽說著,便對馬車外跟車的觀風說道:“去,到醉仙樓訂一桌席麵,讓他們送到柿子胡同的文府,另外,醬肘子要兩個!”


    “是,九爺。”


    觀風轉身去了醉仙樓。


    馬車裏響起文晉昭一陣愉悅的笑聲。


    車子,行了約小半個時辰,停在文府門外。


    文晉昭先下了馬車,對迎出來的管家成伯問道:“夫人和表姑娘回來了嗎?”


    “還沒有。”成伯說道。


    文晉昭不由便怔了怔,抬頭看了看天色,對正從馬車上下來的葉羽說道:“這都快戌時了,怎的還沒回來?”


    葉羽聞言,不由也跟著抬頭看了看天,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他一早就得了觀風的回報,說是睿王府那邊王妃已經回府了!怎的,這邊卻還沒回來?就算是在寺廟逛了逛,也不至於忘了時間吧?


    正尋思著時,卻見一輛馬車急急的從巷口駛了進來,待看清趕車的人時,葉羽眉色一鬆,對文晉昭說道:“說曹操,曹操到,你看這不回來了!”


    文晉昭也聽到了馬蹄聲,一眼便看到了撩簾子往外張望的林小桃,笑了道:“還真是她們!”


    話聲才落,馬車已到了跟前,文晉昭上前去扶林小桃,隻他還沒走上前,林小桃卻是神色慌張的從馬車上直直跳了下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看著他,嘴巴張了幾張,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怎麽了這是?”文晉昭變了臉色。


    林小桃急得抬手便狠狠的扇了自已一個耳光,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顫了聲音說道:“果兒……果兒被人劫持了!”


    “你說什麽?”


    文晉昭和葉羽同時臉色大變。


    林小桃哆著嘴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文晉昭和葉羽。


    “快,快讓人去順天府報案!”文晉昭臉色煞白地道,卻是被葉羽一把給按住:“這件事,不能聲張。”


    葉羽目光如萬年寒冰的盯著文晉昭,“這事必須找自已人。”


    “為什麽?”


    文晉昭怔了一怔,便明白過來,萬一這事被宣揚開來,青果的名聲就算是砌底的完蛋了,到時即便是葉羽願意娶她進門,這事也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汙點,而一生一世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想明白的文晉昭頓時目光哀求的看向葉羽。


    葉羽點了點頭,對文晉昭和林小桃說道:“你們在家等消息,我這就帶人去救人!”


    話落轉身便要走。


    “九爺!”


    身後響起一道怯怯的聲音。


    葉羽身子一頓,回頭看去。


    “九爺,奴婢給您帶路。”鳳梨紅腫著眼睛站了出來。


    她一路上腸子都悔綠了,當時,怎麽就沒跟著莊嬸一起留下呢?萬一,姑娘有個好歹,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已。


    葉羽淡淡的撩了眼鳳梨,冷聲道:“不必了,你留下來等消息吧!”


    “九爺……”


    鳳梨還要再說,葉羽卻是已經跳上馬車,手裏馬鞭一甩,馬車便篤篤的向前跑去。


    半路上遇見正領著人送酒席的觀風,葉羽馬繩一勒,對觀風說道:“你回府去找滄瀾,告訴他到睿王府門外等我!”


    沒等觀風回話,他手裏馬鞭再次一甩,馬車帶起一陣風,跑了開去。


    睿王府。


    睿王爺才聽下人說,葉羽求見,先是愣了愣,回頭對睿王妃莊氏說道:“這個時候尋上門,會是什麽事?”


    睿王妃搖頭,想了想,淡淡一笑,說道:“該不是覺得妾身慢怠了羅姑娘,上門討個說法的吧?”


    睿王爺聞言,不由便失笑道:“說不定還就是呢!”


    回頭對來稟報的一人說道:“請了葉大人去花廳,本王稍後便來。”


    “是,王爺。”


    下人退了下去。


    睿王爺則繼續對莊氏說道:“後宮的那個婉嬪,你知道嗎?”


    “婉嬪?”莊氏不解的看向睿王爺,說道:“王爺說的可是浙江總兵,劉總兵送進宮的裏的那個庶出之女?”


    睿王爺點頭。


    “好端端的,王爺怎麽問起她來了?”莊氏不解的看了睿王爺說道:“前些日子進宮向母妃請安時,聽說好像是有孕了。”


    “你多留心一點,本王總覺得她入宮這事似乎有些蹊蹺!”


    莊氏聞言,當即便鄭重的說道:“王爺放心,奴婢明日就進宮,跟母妃商議一下,想辦法放個人去她的柔福宮去。”


    “這事你看著辦吧。”頓了頓,輕聲對莊氏說道:“父皇最近常召四皇兄入文華殿議事,他提出的一些意見也屢被父皇誇獎,到是將把前些日子他王府長史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的事給衝淡了不少。”


    莊氏默了一默,抬頭看向睿王爺,說道:“王爺放心,妾身知道怎麽做了!”


    睿王爺點了點頭,“本王去會一會葉羽,你先用膳吧,不必等本王。”


    “是,妾身恭送王爺。”


    莊氏送了睿王爺出去。


    書房裏,僅管心如火煎,但葉羽臉上神色卻是淡淡的,若不是放於身側的手,白皙如玉的肌膚下一片青筋糾結,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平靜的外表下,正洶湧著如火山噴發般的狂怒!


    “鳳翀,這個時候來王府,可是有事?”


    睿王爺的聲音響起。


    葉羽站了起業,對睿王爺揖手一禮,“出事了!”


    出事了?!


    睿王爺悚然一驚,失色道:“出什麽事了?”


    “羅姑娘被劫持了!”


    “什麽?”


    睿王爺錯愕的看著葉羽。


    葉羽迎著睿王爺驚詫的眸子,點了點頭,說道:“羅姑娘自興國寺返回時,路上遇見劫匪,人被劫走,劫匪要文夫人拿一萬兩銀子贖人!”


    語氣平平淡淡,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


    但是……


    睿王爺抬頭看向葉羽,“王妃離府前,有侍王清道,劫匪從何而來?”


    葉羽搖頭。(.好看的小說)


    睿王爺默了一默,稍傾,輕聲說道:“你想要本王怎麽做?”


    “下臣,想向王爺借人一用!”


    “借人?”


    睿王爺看向葉羽。


    他可不認為,葉羽手裏會沒人。


    葉羽迎著睿王爺的目光,不避不讓。


    沒錯,他當然有自已的人,但是,這個時候,能借刀殺人,為什麽?


    “鳳翀,你想做什麽?”


    葉羽笑了笑,冷冷道:“能躲過王府侍衛的眼,把人劫走,王爺,您說,下臣想幹什麽?”


    睿王爺默了一默。


    他不傻,相反,葉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隻是……


    葉羽目光一轉,看向一側案幾上的沙漏。


    他不能把時間耗在這,雖然對方說是求財,但真相是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在葉羽深吸一口氣,準備起身時,睿王爺卻開口了。


    “好,王府侍衛由你調遣。”


    “下臣不要王府侍衛,下臣想向王爺借麒麟衛!”


    麒麟衛!


    是睿王爺的私軍,可以說做得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葉羽要做什麽,睿王爺早有猜想,但想是一回事,真正對上時,又是另一回事!


    睿王爺看著葉羽。


    葉羽嚼了抹似笑非笑,任由他看。


    又過了片刻。


    睿王爺對外麵喊了一聲,“來人,傳雪姬來見。”


    “是。”


    葉羽眸中的笑便深了幾分。


    麒麟衛的頭領是一位傾國傾城卻狠辣決絕的女人,他一直都知道。隻是,卻不知道,這名頭領有個這麽雅至的名字,雪姬!


    一刻鍾後,睿王府的後門處風馳電騁的衝出六、七騎人馬,清一色的黑衣黑褲黑馬。


    葉羽卻是自王府正門走了出來,等候在門外的滄瀾牽了馬,立刻迎上前。


    “爺!”


    “出城!”


    “是!”


    ……


    青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已躺在一張半新不舊的羅漢床上,身上衣飾完整,除了腦袋有些暈以後到沒別的感覺。


    馬車行到途中的時候,刀疤臉出手敲暈了她和莊嬸!


    青果坐了起來,眼角餘光撩到睡在她身邊的莊嬸,青果推了推莊嬸,壓低聲音說道:“嬸,醒醒。”


    沒幾下,莊嬸便醒了過來,她才嘴才要說話,青果卻是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嬸,別出聲。”


    莊嬸點了點頭,緊跟著翻身坐起,跟青果一樣,莊嬸也是醒過來便打量自已身上的衣飾,之後長長的籲了口氣,雖然頭還有些暈,但並沒有大的影響。


    青果認直的聽了聽周圍的動靜。


    四周靜悄悄的,但似乎有風吹竹葉沙沙的聲響。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將手指在紙糊的窗戶上戳了個洞,然後將臉湊了上去看。


    外麵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裏長著一片荒草,竹籬笆圍成的柵欄外,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竹林,在夜裏裏,隨風輕舞,發出沙沙的聲響,奇形怪狀的影子映在地上似怪物猙獰。


    青果將臉移開窗戶,回頭壓低了聲音,對莊嬸說道:“嬸,這裏好像是哪個被人荒棄的院子。”


    “外麵有人沒?”莊嬸同樣壓低聲音問青果。


    青果搖了搖頭。


    卻在這時,門外正廳內響起劫匪的聲音,“這可真是條大魚,一轉手,文家送上一萬兩,那邊再拿上了五千兩,當真沒有比這更鬆快的買賣了!”


    “隻可惜,拿了銀子,我們就要離開京都!”另一道聲音說道。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有銀子使,哪裏不快活?京都雖好,沒銀子,也白扯!”


    一時間,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起來,銀子到手了,要怎樣花。


    青果的心砰砰亂跳。


    她沒有忽略掉劫匪說的“那邊”兩個字,顯然,這事情背後另有主謀。


    可是,在這京都城裏,她往日與人無冤,素日與人無仇的,誰會對她下這樣的黑手呢?


    青果正一頭黑線時,外麵卻響起刀疤臉的聲音。


    “去看看羅姑娘醒了沒有。”


    青果嚇了一跳,連忙跟莊嬸就著之前的姿勢躺在床上,閉了眼,裝睡。


    耳邊響起不屑的嘀咕聲。


    “大哥,你就放心吧,嫡滴滴的小姐,你一記手刀下去,少說也得睡上一兩個時辰,你就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說到最後,聲音已是在耳邊響起。


    青果閉著眼睛,放鬆身體,呼吸盡量控製的均勻,讓人看起來,就好似,她果真一直不曾醒來!


    銳利略帶輕薄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青果感覺似乎有隻手正向他伸了過來,就在她毛骨悚然,想著如何應對時,一道喝斥聲在耳邊炸起。


    “小白臉,你幹什麽呢?”是刀疤臉的聲音。


    “沒,沒幹什麽!”


    “滾出去,我跟你說,我們是為的求財,拿了銀子離開京都,躲個三年、五載的再回來,這事也就過去了!可要是出了人命,別說是京都,就是天涯海角,這一輩子也要過得如喪家之犬。你小子,給我放聰明點,有了銀子,樓子裏的姑娘,隨你玩個遍!”刀疤臉警告的道。


    “哎,大哥,小弟這不是沒償過官家小姐的滋味……”


    “滾,你要是趕連累兄弟們,就別怪我刀疤翻臉不認人!”


    屋子裏響起漸行漸遠的腳步和“哢嚓”門被鎖上的聲音。


    青果繃緊的身體鬆懈下來,這才發現,自已後背濕了一片,就連掌心也是膩膩的,全是汗!


    “姑娘,”莊嬸悄然的移了上前,臉白的像隻紙一樣,看著青果,“姑娘,剛才可把老奴嚇壞了。”


    青果點了點頭,她剛才感覺到莊嬸想要動,腳便用力的壓了下莊嬸,好在,有驚無險!


    “姑娘,怎麽辦?”莊嬸急切的看著青果,“萬一這些歹人再起惡念怎麽辦?”


    青果笑了笑,輕聲說道:“嬸,你別急,我想這個時候,九爺肯定是在想辦法找我們,我們隻要想辦法把時間拖一拖就行!”


    莊嬸點頭,雖則神色間看不出什麽來,但青果還是從她皺得抹不開的眉頭間,看出莊嬸的擔心。


    至於莊嬸擔心什麽!


    青果猜不到十成十,也能猜個七成。


    若沒有之前男子的輕薄,說不得,她要擔心的就是安危的問題。但實際上,隻要對方是真的求財,這個便也不是問題。她相信,林小桃和文晉昭就是借高利貸也會將她贖出去!


    但眼下看來,事情似乎沒有這麽簡單!


    首先,這夥人是受人指使,拿人錢財辦事,當然順便也是打著撈一把就跑路的主意!那個主謀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她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清楚。再則,萬一這刀疤臉手下的人個個都是精(和諧)蟲上腦,色令智昏,她又要怎麽辦?


    “莊嬸,你放心,不任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好好的活下去!”青果攥了莊嬸的手,輕輕說道。


    莊嬸點了點頭,心下卻想著,當日自已沒能護住小姐,今天就算是拚了這條命,她也不能讓姑娘再有個閃失!心裏有了主意,莊嬸整個人看起來,便從容了許多。


    “姑娘,要不,我們躲床下去吧?”莊嬸對青果說道。


    青果搖頭,“若是現在外麵有人來救,我們躲床下還行,現在沒人來救,我們躲下去也沒意思。”


    莊嬸想了想,點頭不語。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


    屋外不時的響起劫匪說話的聲音,讓屋裏的靜越發顯得詭異。


    青果感覺後背僵的像一張弓,胸前也好似綴了塊石頭一樣,沉得讓她連呼吸都痛。


    一片靜諡中,門外輕聲說著話的劫匪聲音突然提高了一些,好似是來了什麽人一般!


    青果與莊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青果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到門邊,將臉趴在門縫上往外看。


    屋外果真是來人,年約二十出頭,穿一身顛藍寶相花紋的袍子,正由刀疤臉和另外幾個劫匪簇擁著,從大門外往裏走。


    青果對上那人的臉時,身子一僵,頓時新仇舊恨齊上心頭,使得她恨不得一把撕碎了眼前的人!林開陽!主謀人竟然是林開陽!


    青果僵著身子,退回到羅漢床上。


    莊嬸輕輕走上前,輕聲問道:“姑娘,外麵來的人是誰?”


    青果扯了嘴角,哂笑一聲,說道:“仇人!”


    “仇人?”莊嬸不解的看向青果。


    青果點頭,“是那個自稱叫段陽,與我素有舊仇的林開陽!”


    “是他!”


    莊嬸失聲。


    驚覺失聲,莊嬸頓時悔得臉都白了,“姑娘,老奴……”


    莊嬸的話聲還沒落,屋門被“哢嚓”一聲推開,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青果抬頭,目光對上林開陽陰毒如蛇的眸子,冷冷勾了唇角,嘲諷一笑後,淡淡道:“林開陽,我到底是挖了你祖墳還是抱了你孩子跳井,你要這樣跟我過不去?”


    林開陽回以青果同樣譏誚的笑,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刀疤臉帶著他的人都退下。


    刀疤臉略一猶豫,但還是照著林開陽的意思退了出去。


    林開陽目光在屋裏淡淡撩了一眼,見屋子裏除了一張床,再無其它,他擰了擰眉頭,對守在外麵的刀疤臉說道:“搬張椅子進來。”


    立即便有人搬了椅子進來。


    林開陽掀了袍子在椅子裏坐定,這才抬頭,目光涼涼的勾了眼青果,卻是一瞥過後,垂眸冷笑,說道:“羅青果,你覺得你很委屈?”


    青果搖頭,“談不上委屈,就是有點想不明白,你這麽死咬著我不放,到底是為的什麽?”


    “為的什麽?”林開陽嗬嗬一笑,稍傾,對青果說道:“自然是因為你實在令人厭惡,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你妹!


    你個死變態!


    青果始終記得,她隻有把時間拖延得越長,才對自已越有利!


    於是,她笑了對林開陽說道:“我一直就知道,我又不是金子銀子,哪能人人都喜歡,不過……”她頓了頓,滿目譏誚的說道:“我卻是不知道,一直還有條瘋狗日日夜夜的惦記著我!”


    “瘋狗?”雖然明知道青果這是在譏誚在他,但林開陽卻沒有表現出失態,他抬眼淡淡的撩了眼青果,搖頭道:“羅青果,此一時彼一時,既然做了階下囚,就要有做階下囚的覺悟,激怒我,對你沒什麽好處?”


    青果冷冷一哼,沒出聲。


    林開陽見青果不出聲,點頭道:“不錯,確實很識時務!怪不得能有那番成就。”


    “一個奴才,也配評價我的人生?”青果冷冷刺道!


    不想,她話聲才落,林開陽猛的便跳了起來,幾步衝上前,掄起胳膊便朝她臉上狠狠的扇了下來。


    “姑娘!”


    莊嬸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衝了上前,擋在青果跟前,硬生生的挨了林開陽那一巴掌。


    “啪!”一聲響。


    莊嬸被林開陽一巴掌給扇倒在地。


    “嬸……”


    青果要去扶莊嬸,手上一緊,她回頭,正要喝問,林開陽卻是又一巴掌狠狠的扇了過來。


    “啪、啪、啪”一連三聲。


    “畜生,放開我家姑娘!”


    莊嬸不顧頭昏腦漲,衝上前便要幫青果。


    林開陽卻是抬腳狠狠一踹,一腳便將莊嬸踹倒在羅漢床腳下。


    屋外聽到動靜的刀疤臉,連忙帶了人趕過來,一見著屋裏的情景,不由便擰了眉頭,對林開陽說道:“林開兄,兄弟們隻是求財,您可別……”


    “放心,不會鬧出人命的!”林開陽淡淡的說道。


    刀疤臉點了點頭,帶了人再次退下去。


    林開陽瞪了青果紅腫的臉,一手擰著青果的胳膊,一手抬起,去擦青果唇角流下血跡,唇角翹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一字一句說道:“羅青果,你可真令我失望,才說你識時務,轉眼,你就忘了自已眼下的身份!”


    青果將嘴裏和著血沫的口水,咽回肚子裏,目光微抬,對上林開陽瘋狂而殘暴的眸子,想要笑一笑,不想卻扯動了嘴角,痛得她“嗞”吸了口冷氣。


    “疼嗎?”林開陽抬手撫上青果的嘴角,嗬嗬,輕聲笑道:“你看,這就是做錯事,得罪人的代價!”


    青果眯了眼子看向林開陽。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著林開陽,要說,也算是個美男子了,這林開陽。狹長的眸子在眼尾處略略輕挑,雖滿眸戾氣,但卻難掩其間妍麗!


    妍麗?


    青果心神一動,她怎麽會將這樣一個形容女子的詞,放在林開陽的身上?


    “羅青果,你想嫁給葉羽是嗎?”


    耳邊響起林開陽的陰柔的嗓音。


    青果目光輕眯,仔細的打量起林開陽來。


    越看,越心驚,越看,一個隱隱的猜想便不容遏製的在腦海裏形成!


    “沒錯,怎麽,你反對?”青果冷冷一笑,看了林開陽說道:“隻是,憑你,你有資格嗎?”


    林開陽嗬嗬一笑,輕聲說道:“我當然沒資格,不過,卻有人有資格,是不是?”


    不待青果出聲,拖了青果便往外走。


    “林兄弟,”刀疤臉一見這情形,連忙追了上前:“林兄弟,您這是……”


    林開陽自懷裏摸出一疊銀票甩到刀疤臉身上,“拿著,立刻離開京都,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小心貪心過頭,有銀子沒命花!”


    刀疤臉一驚,錯愕的看向林開陽,“林兄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開陽頭也不回的拖了青果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什麽意思?你們不是還想著文家的那一萬兩贖銀嗎?”


    “這,”刀疤臉一怔過後,眼見林開陽將青果往門外的馬車上扔,來不及多想,幾步追了出去,“林兄弟,你這是要帶著她去哪?”


    林開陽才要開口,天空中突然便響起刺耳的裂帛之聲。


    下一瞬,幾支弓簡“鏘鏘鏘”的釘在了刀疤臉身後的木門上,“嗡嗡嗡”箭弦震動的聲音,在耳邊不絕。


    刀疤臉和他身後的那些人,驚得連連向後退。


    以後捂著肚子的莊嬸卻是不像他們一樣,不退反進,急急的衝向院子裏挾持著青果的林開陽,嘴裏喊著,“畜生,我跟你拚了!”


    說著便一頭朝林開陽撞了過去。


    林開陽雖被那突然襲來的箭給驚了驚,但見到莊嬸朝他撞來,他卻是想也不想,抬腿便一腳朝莊嬸踢了過去。隻是,他的腳才伸出,半空中又是一支箭“鏘”一聲破空而來。


    “啊!”


    林開陽發出一聲慘嚎,身子一歪,便往地上倒去,而趁著他重心不穩的瞬間,青果轉身,扭胯,雙手抓著林開陽的那隻手,猛的一個過肩摔,將林開陽重重甩在地上!


    “唔!”


    隱約似乎有人驚疑出聲。


    青果卻是不管,把林開陽摔在地上的同時,她雙手仍舊緊緊的攥著他的那隻胳膊,林開陽發出一聲悶吼的同時,她已經往前一步,將她攥著的那隻手狠狠往反向一擰,“哢嚓”一聲,肩骨斷裂的聲音和一聲慘嚎同時響起!


    青果這才扔下他,轉身朝怔在原地的莊嬸走去,“嬸,你沒事吧?”


    莊嬸搖頭,她目光複雜的看著青果,“姑娘,您……”


    青果搖了搖頭,這是最簡單的格鬥招勢,前一世,學了一期的女子防狼術,這一招是學的最好的!


    屋裏的刀疤臉似是才回過神來,目光抽搐的看著狼狽不堪在地上慘嚎的林開陽,然後又抬頭看了看青果,那句在嘴裏滾了無數遍的“兄弟們,殺啊”卻是怎樣也喊不出來。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一眼便看出那射透林開陽腿骨的箭弦,非是一般人可為!


    沒等刀疤臉想出到底要怎麽辦。


    破敗的竹門外,悠悠的走進一抹身影。


    一身月白的錦袍隨著他的走動,而折射出一層淺淺漓漓的光,俊美無儔的臉上,星子似的眸子此刻卻盛著萬年寒冰的一汪寒意。


    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如果忽略掉他手間那柄黑色的弓弦,怕是在場之人誰都會發出這樣的感歎之聲!


    “九爺!”


    莊嬸怔怔的看著站在院落裏的葉羽。


    葉羽的目光卻是落在青果那半邊紅腫的臉上,漆黑的眸裏,有著深深的自責,以及難以言說的憐惜。


    青果對上葉羽看來的目光,笑了笑,輕聲說道:“你來了?”


    葉羽點頭,“是的,我來了,隻是,好像來遲了?”


    “不!”青果搖頭,“來得正好!”


    葉羽聽著她這略帶安慰的話,不由便笑了笑,正欲開口。不想,身後卻響起一道略略沙啞的聲音。


    “葉大人,您看是不是先把此間事了,您再和這位姑姑花前月下?”


    話聲才落,青果便看到一抹窈窕的身影,自外款款而入。


    黑色的衣裙將她的腰束的不盈一握,一身黑衣無半點裝飾,青果目光微抬,落在女子瘦削的臉上,瓜子形的臉上,一對漆黑卻是冰冷無半點溫度的眸子,正同樣冷冷的看著她。


    被那樣淡漠的目光看著,青果不由自主的便想要逃避,而,她確實也這樣做了。


    青果目光一垂,撩到正帶著人悄然往屋簷下移動的刀疤臉等人。


    想逃?沒那麽容易!


    青果抬頭,正要說話,刀疤臉卻在這時同樣出聲。


    “殺!”


    而與此同時,半空中又是一陣破空之聲。


    “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消多時,刀疤臉和他手下的那些人,便齊齊的倒在了地上。


    皆是一箭斃命,箭箭貫穿胸口。


    青果抱著莊嬸,目光冷冷的看著轉眼間便斃命的幾人。


    “葉大人,下一步如何?”雪姬看向葉羽。


    葉羽翹了翹唇角,冷冷道:“把人送到段府門外,讓他們幫著收個屍吧!”


    “是。”


    雪姬一揮手,青果便看到幾道黑影自不同的方身掠了進來,肩抗手提的,轉眼便將刀疤臉等人的屍體給帶走了。


    “這個人……”雪姬看著猶在掙紮的林開陽。


    葉羽同樣看了過去,目光對上林開陽如毒蛇的眸子,想了想,說道:“這個人給你了,說不得他身上還能挖出點有用的東西!”


    雪姬點頭,幾步上前,抬手拖了林開陽便往外走。


    “羅青果,你這個毒婦,你會不得好死的……”


    “你真吵!”雪姬轉身,捏著林開陽的下頜略一用力。


    世界安靜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錦繡芳華之農門秀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閣並收藏錦繡芳華之農門秀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