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的灑在微寒的清晨之中,水汽在這深秋之中開始變得有些冰冷了。我站在院子之中,環視著熟悉的一切,突然感慨萬千。在這裏住了好些年了吧,也經曆過太多的事情了,突然要離開,卻感覺有一些依稀的不舍。每一個角落都是一些回憶,那些匆匆過往的客人,和那些形單影隻的鬼魅。


    昨天晚上我完成了最後一宗生意的人偶,放在箱子當中,剛才已被人取走了。之後我便召喚出了那藍sè的火焰,將剩下的畫皮全部焚燒殆盡,此時那緊鎖的房間之中仍舊隱隱的傳來燒焦的味道。我吸了一口氣,走進了書房,抓起書架上的破魔劍,握在手中。然後抬起頭看著那些落滿灰塵的古卷,之後轉身離開,鎖上了房門。


    百裏申已經從房間之中走了出來,他背了一個不大的包袱,裏麵是一些換洗的衣物和銀兩。他看著我,擔憂的問道:“公子,我們這一去要多久啊?”


    我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我也不清楚,浮羅古鎮,隻是在傳說之中yin陽相間的一個神秘小鎮,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麽地方,隻是有傳聞說這個小城似乎行蹤不定,但是每次出現都是在偏遠的北方,所以我們要慢慢的去找尋了。”


    “原來是這樣啊。”百裏申有些黯然的說道,然後環視著這間熟悉的宅子,有些傷感的說道:“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


    “走吧,”我歎了口氣,說道:“希望可以盡早找到那個小鎮,盡早的將羽菲的魂魄解救下來。”然後和百裏申走出小院,回身關上了門。看來很久不能回到這裏來了,我輕輕的把玩了一下那冰涼的鎖,然後轉過身。


    “捕神?”我驚訝的叫了出來。捕神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麵前,一臉嚴肅。我疑惑的問道:“你來幹什麽?”說完才發現他穿著一身便裝,不禁皺了皺眉頭。


    “昨天百裏申都告訴我了,”捕神低沉的說道:“你要去找浮羅鎮就會羽菲姑娘的魂魄吧?此去必頂路途艱險,就你們兩個人恐怕應付不過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差點一口氣嗆死,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說道:“我說捕神,你沒問題吧?你可知道這一路上會遇到什麽事情麽?而且越往北走yin氣就越重,說不定會出什麽事情呢。再說,我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


    捕神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捕神在京城也就隻有你們兩個朋友了,要是你們出了什麽問題的話,我肯定會擔心的。季公子你就不用推辭了,我今天已經和衙門辭去了捕頭的職務,專程來保護你們的。”


    我長大了嘴巴盯著捕神看了一會,然後無奈地說道:“隨你。”便不再與他爭辯了,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絲感動與擔憂。畢竟這件事同捕神毫無瓜葛,把他牽扯進來畢竟心中總覺不安。但是見他如此堅持,我也就作罷了。


    最後一次走在王城洛陽的街巷之中,看著那蒼白無力的陽光軟綿綿的鋪灑在透著重重灰霧的城市之上,有些慵懶的感覺。四周的請勿變得不真實起來,仿佛就是每晚出現在夢中的那被分割的零散的場景一般,支離破碎的拚湊成這幾年在城市裏麵的一點一滴。


    “公子,我們現在去哪裏?”百裏申在後麵問道。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浮羅古鎮傳說在北方,那我們就往北方走吧。先離開這再說吧。”百裏申點了點頭,默默的跟了上來。我們三人一路無語,沉悶的向前走著,漸漸的離開了這熟悉的王城。我不禁轉過頭,看著高高的城門,感歎的自語道:“別了,洛陽。”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百裏申和捕神也感歎一聲,默默的跟了上來,沿著那條蜿蜒曲折延伸至遠方的石板路向著未知的盡頭走去。


    我們向北方走了很遠的路,終於從剛才的那個茂密的深林之中走了出來。說實話,那個森林之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怨氣,雖然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但是想到既然無法找到怨氣的源頭,就不在這裏耽誤時間了,於是便加快了腳步。但是四周總覺的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我,讓我感到格外的不安,不由得打起了寒戰。所以當視野一下子寬闊了起來的時候,我感到渾身都格外的舒暢。


    前麵的不遠處有一家客棧,於是我們便決定今晚就在那裏過夜了。此刻已經天sè漸晚,秋的寒意更加的濃了,而且天黑的也漸漸的開始早了起來。我們三人走進這家客棧,卻發現裏麵格外的冷清。也許是這種yin氣旺盛的季節很少有人願意來這荒山野嶺的緣故吧。


    “小二。”我喊了一聲。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堂之中,隱約有灰塵飄落了下來。


    然後便聽到樓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緊接著便看到小二從樓梯上跑了下來,麵帶笑容的衝我們打著招呼:“幾位客官裏麵請,請問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我將手中的劍放在桌子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住店。先來一壺好酒。”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應和著,然後便一溜煙的轉去後廚。


    捕神和百裏申也坐了下來,捕神看著我,問道:“季公子,那個什麽浮羅古鎮是怎麽回事啊?”


    “浮羅古鎮?”我皺著眉頭,低低的說道:“相傳是yin陽兩界的交匯之處,由於鬼氣常年旺盛,所以那個鎮子便始終人跡罕至,隻有那些孤魂野鬼或者無法轉生的冤魂才會徘徊在那裏地方。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鎮子究竟在什麽地方,隻是相傳他在遙遠的北方。”


    “那要怎麽去找啊。”捕神愣了一下,問道。


    我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既然鬼穀仞說過讓我去浮羅古鎮去找他,那麽這地方應該就是存在的了。”


    捕神搔了搔頭,不解的問道:“但是傳說之中的yin陽交界之處不是酆都鬼城麽?”


    “酆都是直接進入冥府的通道,而這浮羅古鎮......”我停了下來。捕神和百裏申都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我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浮羅古鎮傳說通向的不是冥府,而是yin陽界。”


    “yin陽界?”兩人驚詫的說道。


    “是啊。”我平靜的說道:“yin陽界就是夾在陽世和冥府之間,裏麵是那些不能往生也不被允許停留在陽世的那些孤魂野鬼所在的地方。”小二走了過來,將酒菜放在桌子上。我丟給他一錠銀子,然後斟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因此浮羅古鎮是一個怨氣衝天的地方,也隻有鬼穀仞那中半人半鬼的家夥才肯在那裏呆著。不過,我擔心的是羽菲的魂魄,在那種地方時間久了,恐怕會出現變數的。”說到最後不由得放下酒杯,語氣之中夾雜著強烈的擔憂。


    “羽菲姑娘一定不要緊的。”百裏申說道。


    我莞爾一笑,喃喃的說:“但願吧。”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時,小二探頭探腦的走了過來,猶豫的問道:“那個......剛才聽幾位客官的談話,好像幾位客官對鬼怪之事有所了解啊?”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一下,說道:“是啊,怎麽了?”


    小二麵露難sè的說道:“那個......煩勞公子幫個忙不知可不可以......這件事確實挺詭異的,恐怕和那些鬼怪之事有關。”


    我一下子有了興趣,說道:“哦?你不妨說說看。”


    小二麵露欣喜之sè,急忙坐了過來,低低的說道:“最近啊,也不知道怎麽的,這客棧裏麵經常發生一些怪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都沒有幾個人來了。”


    “是什麽樣的怪事呢?”我問道。


    小二歎了了口氣,說道:“大概是一個月前吧,有一對夫婦從外地來要去王城之中做生意,天sè將晚,便在我們這裏住下了。誰知道第二天的時候,兩個人全都不見了。”


    “那會不會是那兩個人天沒亮的時候就動身出發了呢?”捕神問道。


    “沒有啊。”小二說道:“兩個人的東西都還在的,總不能做生意連東西都不要了吧?我們開始以為是出去辦事情了,會回來的。但是沒想到等了很久都不見兩人,我們掌櫃的才覺得事情不妙,便慌忙報告給了衙門。但是衙門來人找了一大圈都沒看到兩個人的人影,於是便無果而終了。”


    “這邊是你所說的怪事麽?”我問道。


    小二搖搖頭,神神秘秘的說道:“就打那之後啊,這客棧裏麵就開始鬧鬼了。每當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能聽見這客棧之中有女人在哭泣的聲音,嚇得大家都不敢睡覺啊。我家掌櫃的也請過幾個法師來做法,但都沒有什麽結果。所以這客棧的生意是越來越差了,如果公子jing通鬼神之事的話,就煩勞您給看看吧。要不然這樣下去的話,小的們就得去喝西北風了。”說到最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沮喪了起來。


    我從懷中掏出折扇,輕搖幾下,然後說道:“好吧,那今晚我就看看著哭聲究竟是怎麽回事吧。”


    小二聞言大喜,慌忙說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百裏申拉了拉我的衣袖,輕聲說道:“公子,我們不是急著趕路麽?”


    “雖然急著趕路但是現在也毫無頭緒啊,”我無奈的說道:“既然他人有求,我們便在這住上些ri子,看看這愛哭鬼究竟是怎麽回事。”


    百裏申悶悶的點了點頭。


    外麵開始變得昏暗了起來,夜幕漸漸的籠罩在了這郊外荒涼的野店之上。百裏申估計是沒有休息好,到了二樓的客房倒頭便睡。我坐在椅子上,手中有些無所事事的把玩著酒杯。捕神則點了一根細細的蠟燭,立在燭台之上。昏黃的光艱難的籠罩在這不算寬敞的房間之中。然後走過來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麵,低低的問道:“公子,實不相瞞,小二所說的那一個月前兩個失蹤的人就是在下經手的。”


    我看著捕神,有些驚訝的問道:“哦?怎麽回事?”


    “那兩個人失蹤的很詭異,”捕神臉sè凝重的說道:“似乎是憑空從這房間之中蒸發的,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憑空消失?”我皺著眉頭低語道:“那就奇怪了。”


    “而且,”捕神繼續說道:“那兩個人好像是古董商。”


    “古董商?”我喝盡了杯中的酒,將被子放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走到那跳動的火燭麵前,看著那明暗交錯的火光,若有所思的出身起來。神秘消失的男女,古董商,哀婉的哭聲,一切都那麽的熟悉,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但是卻找不到一根線將它們穿起來。隻變成了一盤散沙攤在眼前。


    房間裏格外的寂靜,高大的yin影交錯的疊映在有些泛著黃sè的牆壁之上,在那凹凸不平的牆紙之上顯得有些突兀。窗外的夜sè之中似乎籠罩著一絲詭異的風,在似有若無的吹動著,破舊的窗欞發出一陣低沉的搖擺聲,輕輕的擊打著有些糟軟的木頭,就像是一雙垂死的手在無力的敲打著冰冷的窗沿。


    就在這時,一陣風突然從門縫中吹了進來,一下子卷滅了著微弱的火燭,四周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捕神急忙站起身走過來,想要點燃那仍舊冒著青煙的蠟燭。火石敲擊,那燈芯被昏黃的光線所籠罩了,但是,就在那明亮劃破房間黑暗的一瞬間,我看得到在對麵的牆上,有一張yin森慘白的臉在對著我冷冷的笑著。


    我猛的後退一步,順手從懷中掏出咒符,然後定睛一看,那牆上的臉不見了。我扭過頭看了看捕神,捕神也臉sè鐵青,緊咬著牙關看著我。我剛要說話,隻聽一聲驚叫,榻上的百裏申猛的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用手不停的拍著心口,喃喃的說道:“還好是個夢......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你做什麽夢了?”我低低的問道。


    百裏申抬起頭看到燭光之下臉sè凝重的我們兩個人,不由得一愣,遲疑著說道:“就是一個噩夢,夢到一個女鬼在對我笑。你們兩個怎麽了?”


    我剛要說話,便看到百裏申的眼中浮現出了驚恐的神sè。我急忙轉身,在那暗淡的燭光之中,我看見牆壁上多了一條影子!


    那是一條手臂的影子!


    那手臂瘦弱纖細,五根頎長的手指似乎在空中柔柔的抓著什麽,又似乎像是讓我們梗著它的指引去什麽地方。我死死的注視著那是詭異的手臂,然後手中的黃符猛的飛出。隻聽啪的一聲,薄薄的符紙貼在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之上,影子抖動了一下,便瞬間擴散開來,消失在暗黃sè的牆壁上。


    “那是什麽啊?”百裏申驚魂未定的問道。


    “影虱。”我簡單的回答道:“一種可以窺視人內心的詭異的生物,本不應該存在與陽世之中,看來......”我四下打量著這間屋子,緩緩的說道:“這家客棧確實有些蹊蹺啊。”


    然後,在這逐漸升級的不安之中,傳來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回蕩在整個客棧之中。就連那燭台之上的燭火,也開始局促的扭動了起來。


    是一個女人哀怨的哭聲!那哭聲之中夾雜著強烈的不甘和怨恨,將著令人透不過起來的黑夜襯托的無比詭異。緊接著,毫無預兆的敲門聲響起在這一片毛骨悚然的哭聲當中,格外的響亮。百裏申嚇得急忙跳下床,緊緊的拉著我的衣袖,不停地抖動著。捕神則將手緊緊的放在刀柄上,jing覺的盯著那yin森的門,然後他慢慢的向前移動著,小心翼翼的,一下子拉開了那扇滿布汙跡與灰塵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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