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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是一種什麽感覺?


    饑餓了便要吃飯,吃飽了飯就不會再餓了。[]這是三歲的孩童都明白的道理。但是,真的是這樣麽?有的時候,你會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它們就發生在你的身邊,就像是在漆黑的夜晚,獨自一個人點著火燭坐在家裏,聽著外麵傳來的莫名的聲音。然後轉過頭,發現在那平時被忽略的角落之中,有一雙慘白的手,在想你似有若無的招著。


    往往,熟悉的事物,偶爾也會讓你意想不到的,變得陌生,甚至恐懼。


    從那個養著紅發僵屍的村落出來,我們邊走進了深山之中。山裏的氣候就如同著秋天的臉,時好時壞。適才還是陽光普照,而現在,就變成了yin雲密布。而且,還下起了霧。前麵的道路一片茫然,天地之間被這氤氳所籠罩著,分不清東西南北。我們無奈,隻得現在這個山頭上稍作停留了,也就當做休息一下疲憊的心情。


    靠在那被霧氣籠罩的有些cháo濕的樹幹上,我們三人一時間卻陷入了沉默。複雜的心情似乎還沒有從那紅屍的夢魘之中走出來,顯得有些茫然。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霧,就像是墜入了夢境一般,有些朦朧的虛無感。微妙的氣氛蔓延在我們之間,感覺有些不自然。


    捕神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有些讓人沉默的氣氛。他對我說道:“公子,講個故事吧。”


    我有些一愣,沒反應過來:“啊?”


    “公子之前還有什麽奇怪的遭遇麽?”捕神問道:“說給我聽聽把。”


    看著那一臉期待的捕神和百裏申,我有些頭疼的說道:“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會麽?要知道幾個時辰之前我可是和那個紅發僵屍在殊死搏鬥,現在你們你居然讓我講故事?”


    “公子,你就講一個吧。”百裏申笑著湊了過來,說道:“要不,在這裏幹巴巴的坐著多沒意思啊。”


    難著那張期待的臉,我歎了口氣,說道:“好吧,讓我想想。”四周的霧氣聚攏了過來,緩慢而又yin沉的旋轉著,就像是厚重的帷幔,阻隔了刺眼的光線,隻剩下那一片灰暗的yin影,將那略有不平坦的地麵分割的光影斑駁,讓人一陣眩暈。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刺鼻的水汽氤氳的飄進嘴巴裏,有些涼。那些空氣充斥進胃裏,不安的響著,就像是餓久了的人,在痛苦的叫嚷著一般。


    天,變得更加yin霾了。我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思緒,開始了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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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故事發生在我還在寧州的時候。


    那時父親剛剛去世,隻剩下我一個人守著那個破舊的老宅子,終ri度ri如年。那是的我還不是畫皮人偶師,就是一個普普通通,不,甚至連普通都說不上的孤兒,每天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靜靜地躺在榻上發呆,讓自己沉浸在回憶之中,看著斑駁的牆壁上的光影一點點的拉長,最後消失逐漸在迷茫的黑夜中,而我,就沉沉的睡去,周而複始。


    這樣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冬天來了。外麵時常飄起了漫天的飛雪,鵝毛一般的雪夾雜著凜冽的寒風,呼嘯著肆虐在簡陋的宅院之中。孤寂的房門在不停地敲打著冰冷的門框,一聲一聲的,就像是從冥府之中傳來的敲打聲,悠遠的回蕩在了無盡的風雪之中。天地之間一片蒼茫,我從榻上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窗外肆虐的雪,頭腦之中一片空白,然後站起身,僵直的走到銅鏡麵前,看著那黃銅之中自己的容顏,不由得一愣。


    這是我麽?那個麵容憔悴形如枯槁的家夥是我麽?


    眼眶深深的凹陷著,濃重的黑眼圈刻在眼袋之上,顴骨突兀著,就如同一個幹癟的骷髏。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蹲了下來,低低的啜泣著。


    這時傳來清脆的敲門聲,我抬起頭,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打開了房門。冷風夾雜著雪花一下了吹了進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漫天飛雪之中站著一個身影。我一愣,喃喃的說道:“是你......”


    來人是一個麵容清秀,略顯瘦削的青年人。他的臉被凍得通紅,就連那眼眶也布滿了血絲。他僵硬的衝我笑了一下,然後猛地揮起一拳,重重的砸在我的臉上。我整個人向後跌去,眼前金星直冒。脊背撞倒了椅子,撲在地上,血從嘴角流了出來,麻木的感覺開始蔓延在臉上,甚至忘記了疼痛。隻有那冰冷的觸感印在臉頰之上。


    我有些窒息的抬起頭,看著走進屋子的那個人。昏暗的房間和突兀的雪景,對比鮮明的隱沒了他的容貌。他低沉而又沙啞的對我吼道:“你究竟要鬧到什麽時候?”聲音之中夾雜著濃濃的怒意,就連呼吸也在急促中變得顫抖。


    我沉默不語,心中格外的不是滋味。那人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領子,將我整個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大聲的吼道:“季冥淵!你給我振作起來!”聲音回蕩在耳朵裏,似乎一下子將我震得清醒了起來。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然後淒涼的笑了一下,說道:“你大老遠的跑來,就是為了勸我振作麽?”


    來人一愣,然後緩緩的鬆開手,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他轉過頭,有些沉悶的說道:“家父......去世了。”


    風,更大了。猖狂的風聲狠狠的撕扯著空氣中的寂靜,變成令人不安的氣味,瞬間彌散在這個yin仄的房間之中。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心裏麵像是被放空了一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yin冷的寒意席卷著周身,就如同針一樣,生生的痛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麽?”我輕輕的問道。


    那人轉過頭,眼眶通紅通紅的,他沙啞的說道:“家父去世了。三天之前。”


    我黯然的坐回到榻上,沉默不語。那人也在房間之中靜靜的站著,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讓人作嘔的沉默蔓延開來,突然有些透不過氣來。


    “那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我緩緩的問道。


    他抬起頭,用那充滿了憂傷的眼睛看著我,然後緩緩的說道:“家父死的很是蹊蹺,就像是一個噩夢一樣,在我腦海之中盤旋著。我不敢在那個家中生活著,所以,我來找你。”


    “如何蹊蹺?”我突然問道。


    來人沉默了一陣,然後低低的說道:“家父......是被活活撐死的。”


    呼呼的風聲變得有些淡了,那肆虐的風雪也似乎停了下來。寂靜夾雜著忙音,回蕩在腦海之中。這個古怪的理由就像是斷裂的弦音一般,我突然想笑。但是這莫名的喜感後麵,似乎又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恐懼,讓人不寒而栗。


    “我能想到的,隻有你了。”來人突兀的說道。我抬起頭,看著這個逆光之中的輪廓,心中一片悵然。那些滿是灰塵的往事,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在眼前揮之不去。


    來的這個人叫路子野,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路子野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然後艱難的開口說道:“前幾天家父的了一種怪病,不停地吃東西。就像是從來沒有那麽餓一般,整天沒ri沒夜的吃。起先是吃到不行了就會吐出來。但是後來......”他停頓了一下:“完全是向肚子裏麵塞東西了。家母請了許多郎中,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後來,家父就......”他說不下去了,抱著肩膀垂下了頭。


    我黯然的看著他,心中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充斥著。被食物活活撐死了,這件事情聽起來就感覺的荒唐可笑。但是,事情就擺在眼前,讓我不得不感到一陣詭異。我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來找我,是想讓我跟你回家去看看,而不是想出來躲一陣吧。”


    路子野抬起頭,呆呆的看著我,然後自嘲一般的笑了一聲,無奈的說道:“果然是什麽都瞞不住你。”


    “你身邊的人,恐怕也隻有我能看到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了吧。”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從小體質就不好,先生說我八字輕,所以經常可以看到那些奇怪的東西。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你是懷疑令尊的事情......和髒東西有關?”


    路子野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光線由明亮轉為暗淡,房間裏的事物也開始變得昏暗不清。一種莫名的恐懼突然湧上了心頭,就像是在某一個角落裏,站著一個陌生的人,帶著詭異的笑容死死的盯著我一般。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jing覺的四下望去。什麽都沒有,空蕩的房間之中除了我和路子野兩個人之外,別無他物。窗欞的影子被暗淡的光投shè在了灰黃的牆壁上,古怪的扭曲著,就像是變了形的人,在做著垂死的掙紮。


    我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後緩緩的說道:“好吧,我就跟你走一趟吧。我也好久沒有出門了。”我的聲音越來越低,那股已經幾近麻木的悲傷再度湧了上來,我大口的喘著氣,手腳變得冰涼。


    路子野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別想太多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也應該放下了。不然伯父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也不會開心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說:“走吧。”


    外麵的雪已經停了,天邊的積雲也漸漸的散去,殘陽似有若無的燃燒在天邊,被那濃重的青sè壓著,艱難的釋放著最後一縷光輝。而道路兩旁的房屋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寒冷的氣息。呼出的空氣在眼前凝結成一片氤氳,遮擋住了前麵的道路。那一片刺眼的白sè在逐漸沉澱的夜sè之中,顯得格外的不協調。


    路子野走在我的旁邊,沉默著一言不發。腳下的積雪發出煩躁的響聲,我用餘光瞄著他。他的臉上浮現著異樣的神情,說不好是什麽,總覺得有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夾雜在裏麵,看上去讓人感到一陣陣的不安。寒風吹在了臉上,有些痛。我不由得握了握拳頭,指尖冰冷的接觸到掌心,寒意霎時籠罩了全身。我有些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嗓子有些幹。前麵的道路開始隱沒在逐漸籠罩過來的夜sè之中,愈發的昏沉,不時有貓從眼前竄過,尖銳的叫著,幽碧的眼睛閃動著駭人的光,旋即消失在一側的盡頭。


    然後,路子野毫無征兆的停住了,淡淡的說道:“到了。”


    我一怔,然後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那被白綾覆蓋著的府第。那牌匾之上燙金的兩個字“路府”在昏暗之中顯得有些猙獰。垂掛的燈籠之上纏繞著藍sè的帷幔,那藍sè的光靜靜的照亮了一小塊空間,在這漫天的昏暗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路子野沒有說什麽,隻是徑直的走進院子。我也急忙跟了進去,整個院子都彌漫著淡淡的悲傷的氣息。沒有任何的sè彩,一切都是白的。和這積雪的地麵融為一體,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不知為何,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慌,似乎在某個角落,有一雙眼睛,在充滿了怨恨的盯著我,讓我不寒而栗。


    我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打了個寒戰,jing覺的打量著四周。路子野回過頭,淡淡的問我:“怎麽了?”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然後便跟著他走進了正廳。


    正廳之中燭火暗淡,昏黃的光無力的籠罩著yin沉的廳堂,在角落之中投下了模糊不清的yin影。路子野的母親歪坐在椅子上,身披孝服,臉上寫滿了悲傷,眼神茫然而渙散的盯著某一個角落,一動不動的。


    我恭敬的行禮到:“冥淵見過伯母,還請伯母節哀。”


    路伯母似乎從夢境中醒來一般,呆呆的看著我,然後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輕輕的說道:“是淵兒來了啊......好久不見,你又長高了。”路伯母似乎蒼老了許多,兩鬢也隱隱的看到了些許白發。我不由得心中一酸,然後哽咽的說道:“多謝伯母誇獎,路伯父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還請伯母節哀。”


    路伯母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什麽節哀不節哀的,我也看得開了......你在這和子野好好玩吧,我就不陪了。”然後便有丫鬟走過來,扶著路伯母回到裏間了。看著她那顫顫巍巍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yin影中,我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天sè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沒有月光,寧州城靜得出奇,或許是這天寒地凍讓整個城市的焦躁漸漸的凝結了下來吧。我和路子野坐在客廳之中,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沉默。那燭火開始變得刺眼了起來。而那種一樣的氣氛卻始終的我身邊揮之不去,讓我感到格外的不舒服。而路子野則坐在那裏,在燈火的映襯下,臉上的yin影遮住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


    “那個......”我試探著說道:“你為什麽覺得伯父的死和鬼怪之事有關呢?”


    路子野微微的抬起頭,仍舊帶著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淡淡的說道:“我不知道,我隻是有那一種感覺,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那樣吃而不覺得痛苦呢?”


    “你是說,伯父在吃的時候沒有覺得痛苦?”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路子野點了點頭,說道:“可以說是......木然。”


    一陣風吹了進來,空氣一下子變得不安了起來,那燭台在風中搖晃了一下,便應聲倒地。伴隨著一聲金屬敲擊地麵的聲音,整個廳堂之中瞬間籠罩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廳之中,似乎在醞釀著一種詭異的氣氛,我不安的挪動了一下,椅子刮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突然感覺到一陣頭痛。於是我抬起手,閉上眼睛揉了揉額頭,然後我睜開了眼睛――


    一張獰笑的慘白的臉,就在我的眼前死死的盯著我!是路子野的臉!


    我嚇得大叫一聲,不由得向後躲去。椅子一歪,我摔在了地上。然後昏暗的光再次亮了起來了,路子野站在蠟燭邊上,疑惑的看著我,問道:“你怎麽了?”


    我心有餘悸的喘著氣,然後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是幻覺麽?但是那張臉卻就像是真的一樣,眼神之中似乎籠罩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我訕訕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麽,太累了。”


    而就在這時,外麵的跨院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劃破了這濃寒的不安,回蕩在寂靜的房間上空,在這令人不住戰栗的夜sè之中,變得異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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