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那個小鎮上整整停留了半個月。因為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多了,也很難在一時間恢複元氣。不過也正好,這樣沒ri沒夜的趕路,終於可以有一個機會靜下來休養一段時間了。蘇員外一家離奇的死了,而那塊玉也不見了。用腳趾也能想得出,是鬼穀仞幹的。我也隻能無奈的躺在客棧空蕩蕩的房間裏,無所事事的過著每一天。


    有的時候也會想起一些我幾乎都快認為已經遺忘的事情來,就像現在一樣。一個故事回蕩在腦海之中,雖然當時聽到的時候有些不解,但是仔細想想,也能猜得出七八分了。


    這是一個早年間,我初來洛陽的時候,所聽到的一個故事。雖然短小,但是匪夷所思。當時的我還沒有了解這麽多的事情,所以僅僅把它當做一個故事在聽。但是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現在想來,卻在那平靜之中透著詭異,甚至步步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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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差不多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時乃世祖皇帝泰始二年,中原從戰亂之中剛剛蘇醒過來,王城洛陽之中的百姓似乎還沉浸在那三國割亂的噩夢之中,雖然逐漸安穩下來,但是每天也不由得過的提心吊膽。那時的洛陽同現在幾乎毫無差別,雖然暗地裏逐漸的滲透著那種yin森的氣息,但是表麵上,仍舊是風光無限,人群熙攘,一副盛世一般的景象。


    而這繁茂的王城,也成了各sè人等魚龍混雜的地方。而其中,就不乏那些心懷叵測的人。他們大多夾雜在城門每天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緩緩的混進城中。加之城門的守衛也沒有閑暇時間去仔細盤問每一個人,所以,城中的暗街窄巷之中,就成了一些居心詭秘的人所潛伏的地方了。他們隻在深夜時分再回拋頭露麵,而平ri,則似乎在商量著什麽事情。


    在這些人之中,有兩個人,似乎是憑空出現的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裏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好看的小說)隻是在某一天的清晨,這兩個身影就出現在那寬敞冷清的街道之上,麵sèyin沉的轉入街道兩旁的一條死胡同中,消失了蹤影。而在這之後,幾乎每隔一天,就有人會在街上看到他們的身影。這兩個人一個個子頎高,一個有些矮胖。像是相伴出遊的有人,但更像是生意上的夥伴。而且,據見過他們的人說,這兩個人感覺有些怪裏怪氣的,就像是兩具屍體一般,讓人覺得難以靠近。


    不過,王城終歸是王城,就像沒有人會在意憑空多出來的兩個人一樣,同樣的,也沒有人會在意有什麽人消失了。自從下了一場雨之後,那些沿街乞討的乞丐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失蹤了。而且,十分的離奇。就像剛剛才將一枚銅板丟進他那髒兮兮的碗裏,而轉眼之間,他卻不見了蹤影。短短的一個月裏,王城之中的乞丐已經失蹤了許多了,閑言碎語開始一點點的在人群之中散播開來。有說是當今聖上下的密旨,將那些乞丐全部抓起來;也有的說那些乞丐其實是地府之中的yin兵前來抓人,偽裝成乞丐的。總是說什麽的都有,而這些傳言也就在這初chun不斷的雨中,變得有些發黴的味道。


    終於,斬斷了這些傳言的,是一具屍體終於被發現了。


    那是一個年邁的乞丐。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能再說話了。他的屍體被高高的釘在了一條幽暗晦澀的深巷的盡頭,四肢攤開,整個人被來來的釘在了牆上,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具紙鳶的骨架,突兀的映襯在那昏暗的空間之中。他的眼睛暴突的圓睜著,似乎在臨死之前見到了什麽異常恐怖的事情。在暴雨的衝刷之下,顯得異常猙獰。


    衙門很快的得到了消息,於是一群捕快蜂擁而至,開始漫不經心的打量著這個慘死的乞丐。或許是連年的戰亂讓他們對死亡已經麻木了,他們隻是簡簡單單的轉了一圈,就命人將乞丐的屍體摘下來,送入義莊,找個ri子,草草下葬了事。


    那乞丐的頭,就像是一具人偶一樣耷拉著,那張痛苦而扭曲的臉,在被壓抑扛起來的時候,頭朝下垂著,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極度詭異的笑容綻開在那幹裂的嘴角邊,用怨恨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那群有些畏縮的衙役們。(.)


    “你們幾個,快把他扔到義莊去!”為首的捕頭似乎對乞丐那僵硬的表情感到了微微的發怵,急忙喚著手下的一幹人等將那具屍體背到了義莊,而自己,則轉身走進了王城之中最大的一家酒樓。他的心裏麵在突突的跳著,怎麽也靜不下來。他自幼便跟了當今廷尉出生入死,雖然對屍體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不知為何,那乞丐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卻讓他感到膽戰心驚。他現在需要用喝酒,來平複自己那異常不安的心情。


    酒樓老板見是他來了,急忙客氣的招呼著,湊過來奉承著噓寒問暖。照往常,他肯定會淡淡的回應幾句,而今天,他一點心情都沒有,隻是要了一壇烈酒,躲在角落裏一個人悶悶的喝著。酒店老板有些奇怪的打量著他,但是也不敢多問,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時間在這yin雨天通常都會過的很快,轉眼之間,窗外已經變得暮sè沉沉了。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仍舊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似乎要將那洛陽城的地麵浸泡得裂開一般。今天的客人似乎特別多,老板忙的不可開交。當他注意到那張桌子已經空了的時候,夜sè已經很沉了。那捕頭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隻是在桌子上留了一錠銀子。


    有銀子賺就好,別人的閑事,自己少管。酒店老板這樣想著,將那錠銀子揣進懷裏,收拾了些細軟,便早早的打烊了。


    昏黃的燈籠掛在矮矮的房簷下,在這雨幕中散發著朦朧的光。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兩個身披蓑衣、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踩著那微微有些深的積水,如同幽魂一般的,緩緩的走進了一條狹窄逼仄的小巷,隨即消失在了茫茫夜sè之中。


    之後,那捕頭便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酒店老板被盤問了許多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種異樣的氣息突然擴散在這yin霾的王城上空,像是詭異的獰笑一般,注視著這些無助的臉孔。


    當人們再次見到捕頭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隻是,他已經不能再說話了。他這兩天的去向就成了一個謎。就算人們費盡心機的想從他那驚恐的表情中猜出什麽端倪,也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也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所猜測的正確與否了。


    因為捕頭,已經變成了一具被人劈成兩爿的屍體。而且,是被人豎著劈開的。人們是在郊外的亂葬崗之中發現他的,那被劈成兩半的屍體靜靜的印在早已被血染透的地上,就像是兩個背對背的雙胞胎一般,用那空洞的眼神茫然的注視著彼此相反的方向。


    那些傳言變得愈演愈烈了,而乞丐和捕頭被殺的事情,似乎比無聲無息的遮蓋了起來。於是,那股死亡的yin影迅速的將洛陽城的大街小巷包裹的水泄不通,恐慌的氣氛在暗地裏瘋狂的滋長著。每個人每天似乎都活在那種無端的惴惴不安中。終於有人將矛頭指向了那兩個鬼魅一般的神秘人,說他們是從地府裏麵來的鎖魂的使者,還有人說他們是凶狠殘忍的厲鬼的化身。於是大家開始尋找那兩個人。但是蹊蹺的是,那兩個人就像是在一瞬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在了這個水汽氤氳的城中,就像他們出現的那麽神秘。


    漸漸的,這兩件事就被善於遺忘的人們所淡忘了。而乞丐和捕頭的屍體,卻遲遲沒有下葬。因為人們說,他們是枉死的。如果草草下葬了事的話,他們的冤魂會死不瞑目而遊蕩在陽世間,戕害無辜的人的。所以,他們的屍體就被停放在了郊外的義莊之中。而最終,似乎也被人所淡忘了。


    ri子還是要繼續過的。多雨的chun季很快就要過去了,天氣一天也比一天炎熱,而那雨水就像是孩子yin晴不定的臉,經常突如其來的肆虐在城市的上空,狠狠地衝刷著這個有些沉悶的洛陽城。而ri子似乎也ri趨平淡,甚至乏味了。人們每天的生活也變得單調,酒樓,街上,家裏。空氣中彌漫著無所事事的情緒,在這逐漸變熱的街道上,慢慢的**變質。人們似乎開始不約而同的期待帶,發生些什麽事情一樣。


    就在這個chun天快要過去的時候,四月初九,凶ri,位北,萬事皆忌。也就是這麽一個散發著不安的ri子,一個說法卻迅速的在街巷之中蔓延開來。聽起來荒誕不經,但是卻又被說的信誓旦旦,讓人不得不產生一種恐慌。


    有人要行刺當今聖上。


    沒有人知道這個說法是從何而來,也無法探究它的準確度。相反,人們在那種不安之中,卻感到了一絲異樣的興奮,似乎平淡的生活讓他們已經有些麻木了,而正好有了一個話題,可以作為他們茶餘飯後消遣討論。


    而就在這個話題被人們興高采烈的議論紛紛的時候,一件事情的發生,卻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淋下一般,將這個悶熱的天氣瞬間凝固的如同嚴冬,人們的心情由興奮一下子變成了猛烈的不安,和無盡的恐懼。而四周的黑夜,也仿佛如同一雙雙幹枯的手,死死的抓住每一個人的心,肆意的攫取著每個人的恐懼。


    那兩個之前慘死的人,再度回到了人們的視線中。而不同的是,無辜的枉死者,又多了一個。那個一直在把守著義莊的一個小捕快。他是被清早前去接替的其他捕快發現的,當時的慘狀就連那些久經沙場的人看了,也不由得陣陣作嘔。


    小捕快的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隻剩下了一張幹癟的皮,如同麻布一般,鋪在那冰冷的地麵上。血濺得四處都是,仿佛整個義莊都變成了紅sè。他的雙手雙腳以一個古怪的姿勢被折斷了,就像是那彎曲虯盤的枯枝一般。他的雙眼被人挖去,隻剩下了兩個害人的窟窿。當時的樣子,簡直是慘不忍睹。


    而很快,更讓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出現了。當一個捕快壯著膽子走進去,掀開原本覆蓋在乞丐和捕頭屍體上的苫布的時候,居然發現,那兩具屍體,竟然離奇的不見了!而地上,則清晰地印著四排鮮紅的腳印,一直延伸到了外麵!而那麵光禿禿的牆壁上,用鮮紅的血寫著兩個猙獰的大字――


    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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