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回蕩在有些嘈雜的火牆之中,顯得有些沉悶。風仍然在不斷的刮著,那已經漸漸變得微弱的火焰被不時的卷起,撕扯得無比慘烈。那盞綠sè的人皮燈籠仍然在灰的有些發白的空中淩亂的飛舞著,就像是無神的眼睛卻透出yin森的光,在猙獰的注視著那片被映照得有些朦朧的空地。


    漫天的沙塵似乎一下子寂靜了下來,火光映照出了薛先生那毫無血sè的臉。他的眼神之中仍然閃動著不安的神sè,似乎仍舊對我的身份產生了極度的恐懼。我有些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薛先生,如果你不想同我們一起走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


    薛先生急忙慌張的搖了搖頭,說道:“不......公子你誤會了......薛某並非......”但是話語卻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裏無法繼續說下去了,隻是發出令人尷尬的呼呼的聲音。


    我冷笑一聲,說道:“也罷,我也並非不是不能理解薛先生的心情。若是先生不屑與季某同行,在下也不會勉強,您隨時都可以自行離去。隻不過......”我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用冰冷的聲音說道:“不過,yin陽界之中的無常所盯上的人,恐怕不會那麽容易逃脫的。若不是如此,我又何必犯險來到這浮羅古鎮呢?”


    薛先生的臉sè一下子僵住了,他的嘴唇在不住的顫抖著,上唇兩道胡須也跟著在滑稽的抖動著。半晌,他終於麵若死灰的垂下了頭,顯得格外的狼狽。


    百裏申皺了皺眉頭,向前一步推開了薛先生,有些匆忙的問道:“公子你說的方法是什麽方法啊?莫非還是那將我們製chéngrén偶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公子此話怎麽講?”聽到我這麽說,百裏申不由得驚奇的問道。


    我回身指了指那仍然在空中的yin陽燈,淡淡的說道:“雖然有些危險,不過不失為一個辦法。就是用那yin陽燈之中的怨氣取代你二人身上的陽世之氣,這樣的話,也許可以通過yin陽之界裏麵的怨氣。不過這人皮燈籠隻有一個,上麵所積壓的怨氣恐怕不能完全遮住兩個人的陽世的氣息......恐怕會有危險......”


    天空突然之間yin沉了下來,仿佛就在一瞬間。那厚厚的雲朵的盡頭似乎隱隱的傳來雷聲,滾滾的震動著大地。我不由得抬起頭,盯著遠處那一片灰茫茫的朦朧,皺緊了眉頭。那團灰sè之中,似乎包裹著濃重的怨氣,透著空氣飛快的向這裏撲了過來。適才沉寂下來的風突然在一瞬間再度肆虐了起來,沙塵一下子卷了起來。我的心裏突然用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揮手收去那火焰,死死的盯著愈發yin沉的天際。


    然後毫無預兆的,四周突然竄出幾條黑影,帶著風聲掠過我的眼前。我一凜,急忙一矮身,便聽到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幾乎是貼著頭發削了過去,然後便是百裏申他們的驚叫。我急忙縱身躍起,落在一旁,然後急忙轉身,看向著散發著怨氣與殺意的四條人影。


    他們的周身被濃濃的黑霧所包裹著,甚至連容貌都看不清楚。但是,他們高大的身形卻帶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讓我覺得特別不舒服。他們的手中提著長劍,劍刃散發著刺骨的寒意,劍柄上的骷髏頭清晰可見。這四個人就像是四個模糊的影子,有些不真實。


    我向後退了一步,低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其中一人向前麵走了一步,然後冷冷的說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你又是什麽人?”那聲音無比的粗糙感呀,就像是從深淵之中傳來的隆隆的回響一般,異常的模糊。但是聲音卻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讓我異常的煩悶。


    “在下是人偶師季冥淵,自王城洛陽而來。”我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sè的說道。


    那人聽罷,似乎冷笑了一聲,然後yin沉的說道:“人偶師?原來三所說的遠道而來的客人就是你們啊?你們也震不容易,千裏迢迢的來到這浮羅古鎮不說,還要闖進yin陽之界送死。不過,你們是沒有機會去那yin陽之界了。”說罷,死人身上的怨氣陡然劇增,四周的空氣似乎也像是被凝固了一般,變得十分冰冷。


    我臉sè微微一變,緩緩的揮出破魔劍,擋在身前,低聲問道:“你們所說的三,可是yin陽之界中的無常嗎?”


    那人低笑一聲,說道:“知道的還不少,不過,你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話音剛落,便覺眼前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直刺眉心。我急忙揮劍即開,同時身子向後猛的滑了過去,扭頭對百裏申和薛先生吼道:“你們二人後退!”然後伸出手指,抵在那破魔劍的劍鋒之上,用力一劃,鮮血頓時沿著劍鋒流了下來。破魔劍沾血,上麵的寒光似乎變得更加的yin森了,寒冷的空氣不停地呼嘯著,地上的沙石也發出了不安的聲響。


    在那一片寒光之中,我看到麵前的四個人身上那黑sè的霧氣正在慢慢的消散,同時,那些人的身上似乎散發出了幽幽的綠光,就如同那詭異的yin陽燈所散發出的光芒一般,讓人感覺到一陣眩暈。


    我一怔,難道這四個人的身體是被這yin陽燈所支撐起來的?我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低聲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身上會有這人皮燈籠的光芒?”


    為首那人嘿嘿一笑,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會有這破魔之劍,看起來我們確實低估了你。沒想到看起來風度翩翩的公子居然和地府有著萬縷的瓜葛,正可謂棋逢對手,我兄弟四人今天便要和你好好較量一下。”語氣之中帶著一種猙獰的狂喜,似乎並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我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既然這樣,我就不管你們是什麽人了。既然你們自己送死,那我就滿足你們。”說罷我縱身躍起,手中的長劍發出呼呼的聲響,寒光瞬間迸發出來,鋪天蓋地的向那四人席卷而去。濃重的怨氣一下子籠罩了四周的空間,那四個人也揮出長劍,金屬的碰撞聲伴隨著炫目的火星,五柄長劍疊在一起,寒意如同蛇一般的纏繞在周圍,我甚至可以聽到遠處那些遊蕩在古鎮之中的亡魂所發出的淒厲不安的叫聲。從那些人身子裏麵所散發出的綠光似乎變得更加的刺眼了,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狠狠的向外撕扯著我的心髒一般,一陣強烈的窒息感湧了上來,我隻覺手臂一陣酸痛,破魔劍險些脫手。


    這些人似乎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就像是死人一般。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詭異的氣息讓我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我大喝一聲,向後躍起,重重的落在地上,死死的盯著那四個詭異的人。心裏麵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我隱隱的猜到了這四個人究竟是什麽東西。於是我低低的問道:“你們幾個人,是不是燈使?”


    那人喉嚨之中發出了咕咕的怪笑,然後嘶啞的說道:“公子果然是知道的不少,居然這樣都可以猜到我們幾個人的身份。”


    果然是燈使。我的心似乎沉了一下,然後詭笑著說道:“yin陽界之中的燈使專門負責勾取人的魄,想必你們是某一位無常的手下吧?”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然後淡淡的說道:“是的,我們是三的手下。”


    “你剛才說三知道我們要來,這個三,想必就是鬼穀仞吧?”我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燈使點了點頭,繼續用那嘶啞得令人戰栗的聲音說道:“正是鬼穀大人。”


    聽到那個名字,我的心不由得微微抖動了一下,一股濃烈的恨意湧了上來,我不帶感情的說道:“既然你們知道是鬼穀仞那家夥請我們過來的,又為何在這裏攔住我們?”


    為首的燈使“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雖然你是鬼穀大人請來的客人,但是yin陽界豈是你們可以擅闖的?你們想要來yin陽界也可以,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交出一魄,你們自然會進去的。”


    我突然獰笑了一下,低沉的說道:“那我要是說不呢?”


    燈使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然後驀地,那張模糊地臉上突然出現了一雙散發著幽綠的光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我隻覺心底一顫,腳下的景物似乎開始搖晃了起來。頭痛席卷而來,我下意識的抬手扶住額頭,眼前再度彌漫上了那一股血紅sè,狂喜的感覺開始一點點的彌散開來,我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脊背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然後,在一片血sè之中,伴隨著百裏申的驚叫,我依稀看到四個如同蝙蝠一般的人影向我撲了過來,同時,耳中也突然充斥了猙獰的笑聲,就像是隆隆的雷聲,震耳yu聾。我要緊了牙關,然後摸出四張黃符,猛的向著那四條黑影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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