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瓊肜這是要做什麽?”


    見到她回複本來麵貌醒言心中大奇。


    要知道對瓊肜來說除了說她**之外最忌諱的便是她非人的原形。自從上得羅浮山之後經醒言努力小女孩兒似乎已經忘記了本來的身份。但為何今天卻又顯現出自己羞怯的原形?


    正在少年心中納悶之時忽見瓊肜化作的那隻雪色異獸四足下忽然繚繞起一陣白霧然後便見她向麵前斜坡上飄然躍去。縱躍之間飄飄搖搖直似足不點地。此時那幾隻雀兔全都靜了下來眼光一齊隨著瓊肜敏捷的身影轉動。


    待到了高坡上這隻小獸便橫走到一處兀立的石岩上弓著身子前足踏在岩邊腦袋探出來朝下張望。


    見瓊肜這模樣醒言心中忖道:


    “難不成是在和鳥獸玩攀岩?不過這石岩也挺高倘若一失足摔下來那可不是耍子!”


    他現在對這失足摔跌之事正是心有餘悸。


    就在他想到這兒、剛要出聲提醒之時卻忽見那女娃兒已縱身從石岩高高躍下!


    醒言凝目望去正看得清楚那頭洋溢著神聖氣息的雪色小獸在跳下的過程中正努力撲扇著脅下兩隻潔白如雪的翅羽試圖從高岩上飛騰下來。


    隻可惜她那還未豐滿的羽翅左右撲打得很不協調整個身形在下降過程中一直都搖搖晃晃根本不可與鳥雀飛翔同日而語。於是就在少年一聲驚呼中這瓊琚般的幼獸便很不幸的跌了個嘴啃泥!


    見到這情形醒言立時明白了這小丫頭為何幾天歸來都是灰頭土臉。見她摔落醒言趕緊縱步奔出急跑到近前將瓊肜輕輕拉起——剛才她這頭小小的幼獸聽到那聲熟悉的驚呼後便再顧不得熬痛在一片光影紛亂中趕緊又變回原先模樣。


    見有人奔來那幾隻為瓊肜加油鼓勁兒的雀兔也一下子驚得四下逃散。


    此刻這一臉塵灰的小丫頭渾顧不得抹去臉上沾著的草泥在那兒低頭垂手指不停絞動衣角就像做了錯事被大人逮住一樣在那兒惶恐不語隻等堂主哥哥落。


    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醒言既心急又心痛哪裏還故得上責她。現在少年隻顧扶著小瓊肜的肩膀一連聲問她傷到哪處沒有。


    見哥哥並不責怪自己這緊張不安的小丫頭頓時就覺得渾身疼痛起來。隻見小瓊肜指著自己腮幫子淚汪汪跟哥哥說道:


    “剛才這兒著地了!嗚~”


    醒言一看那處果然沾滿塵草;略一抹去便現頰上已然紅腫。見得這狼狽模樣醒言趕緊帶她到附近一處小溪旁清洗。


    待洗清麵容醒言便以少有的嚴肅口氣問道:


    “瓊肜上次哥哥禦劍飛天差點掉下來摔死你怎麽還敢偷來這兒學飛?”


    見哥哥鄭重的神色小女娃兒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我、我也是心裏著急!”


    “著急?”


    見小丫頭似乎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醒言便覺得這事大有必要問清楚然後才好打消她這危險的念頭。


    盤問了半天費去少年好多口水最後這小丫頭才忸怩的說出真正的原因。


    原來這事還與盤問之人有關。自上次醒言練習禦劍飛行摔下來被一隻大鵬鳥救了之後小瓊肜心底就十分不安覺著自己也長著翅膀卻什麽忙都幫不上心中好生難過。於是出身奇異的小女娃便決定來這偏僻處練習飛行。那幾隻旁觀的山鳥正是她請來的飛行教練。


    可惜的是無論她怎麽用心努力卻還是飛不起來。最多隻是摔輕摔重的分別而已。而且尤其讓她感到鬱悶的是到現在為止自己並不是越練越好、越摔越輕;比如今天就是近幾天來幾十次練習中摔得最重的一次。


    “不想卻恰被哥哥看到!”


    小女娃兒一臉怏怏感到自己十分倒黴。


    聽她這麽一說原本還有些生氣的少年卻再也興不起任何責怪的心思;質樸的心胸內已是滿腔的柔情。


    不知不覺間少年已經半蹲下來將少女攬到自己的麵前:此刻那份怏怏的神情看在少年眼中卻似乎比傳說中傾城公主的絕美神態還要動人。


    “你又為何要這樣挨痛吃苦!”


    自從瓊肜千裏尋上羅浮山有驚無險的加入四海堂中之後醒言已經很少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和她對答。平時大都隻把她當作一個可愛的小妹妹那樣逗著哄著。原以為那樣已經足夠到此時才知道自己竟是這麽大意粗心。


    見哥哥突然這樣溫柔的對她瓊肜不知怎麽便覺得心裏一下子好生歡喜又好生難過;眼睛眨了兩眨那淚水兒便如珍珠般撲簌簌直落。


    隻見小小少女抹著淚兒哽咽著斷續說道:


    “瓊肜什麽都不懂隻會給哥哥添麻煩……雪宜姊會給哥哥洗衣做飯居盈姐姐又會寫哥哥喜歡的詩文……隻有瓊肜什麽忙都不上。嗚~”


    誰能想到這位平時似乎隻愛玩鬧的小丫頭小心眼兒裏竟有這麽多沉重。


    “瓊肜你卻想錯了。”


    “嗯?”


    淚眼朦朧的少女聞言有些詫異。


    “我問你如果哥哥什麽忙都幫不了你那你還會不會對哥哥好?”


    “會呀!”


    “嗯同樣即使瓊肜什麽忙都幫不了我我也一樣會對你好。我和你還有你雪宜姊、居盈姐並不是誰對誰有用才相處在一起。這些道理也許等你長大就自然會明白。不過有件事兒現在就要告訴你:”


    “在我心裏隻要你每天都開開心心就算對哥哥天大的好!”


    “嗯!我會對哥哥很好的!”


    醒言這番話瓊肜聽得似懂非懂卻覺得非常開心;重重點了點頭又想起哥哥最後一句話便趕緊手忙腳亂的擦抹起臉頰上的淚水。


    大致抹去淚痕小瓊肜還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是不是說、即使瓊肜再笨又是妖怪哥哥也會一直不嫌棄?”


    “嗯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對了瓊肜你怎麽又忘記了?你是我張醒言的妹妹可不是什麽妖怪。以後這兩個字不要再提起。說不定……”


    說到這兒滿腔溫情的少年看著眼前淚痕猶濕、兀自抽噎的嬌小少女一瞬間似乎渾身熱血都沸騰起來:


    “妖怪?妖怪又怎地!我張醒言這輩子說什麽都會和她在一起!”


    想到這兒少年忽的開口說道:


    “瓊肜我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什麽?”


    “我還是要練習禦劍飛行!”


    少年心中又浮現起上次趙無塵欺上門來的情景:


    “若是比趙無塵更強的惡徒要來欺辱瓊肜、雪宜那我該怎麽辦?嗯我隻有趁現在有時間時好好修行;那次火雲山下天師宗弟子林旭說得對‘恃人之不攻不如恃己之不可攻’;隻有自己變得更強才能保證她們不被人欺侮!”


    這一刻過去的饒州少年、現在的上清堂主張醒言終於前所未有的想通這一點:


    和居盈不同瓊肜雪宜二人把他當作唯一的依靠滿腹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既然這樣他就應該擔起相應的責任不讓她們受到絲毫傷害。


    眼前還在使勁擦抹淚痕的小姑娘又怎會了解少年這番心路轉折;聽說哥哥又要去練習禦劍飛行不禁大驚道:


    “哥哥再等等呀!瓊肜還沒學會飛行呢!~”


    “嗬~妹妹不必擔心。這些天我已經想明白上次遇險全是因為我不夠鎮定有些口訣理解也不夠隻會飛起不會著地。這一次我要去找清溟師叔把口訣要點再好好問清楚。”


    “噢!那我也一起去。”


    “沒問題!”


    於是這兄妹倆就踏上了歸途。


    半路中那位一直若有所思的少女忽的出言問道:


    “哥哥瓊肜幾天都飛不起來是不是因為最近貪吃肥著了?”


    閑話少敘;到了抱霞峰弘法殿中訪得清溟道長醒言才知道自己那次試練禦劍術有多冒險。


    清溟告訴他上清宮中凡是有條件修習禦劍術的門人弟子都要先稟過所在殿觀的師長然後在他們的陪同下一起去羅浮山中一處專門場所進行修習。


    “專門場所?”


    “不錯。這禦劍修練專門之所便是羅浮山東南的積雲穀。這積雲穀經得我教某代前輩施設法陣習練禦劍時若在穀外能飛一丈則在穀內雲團中隻能飛出一寸並且絕不可能飛出穀外。這樣便可保得我教弟子安全無恙。”


    “飛天之事又豈可兒戲?”


    聽得清溟這麽一說醒言暗道晦氣。若是早知有這樣好去處又何須吃那場驚嚇?那次意外幾乎都讓他斷絕了飛天的念頭。


    對於清溟道長醒言也不隱瞞便將上次禦劍之事說了然後順便向清溟道長請教倒底自己為何失敗。


    聽得醒言相問清溟便告訴他應是他與飛劍溝通還不完全嫻熟;真正要隨心所欲的禦劍飛行必須做到與飛劍形神相連。


    “不過貧道倒覺著有些奇怪。按理說第一次禦劍飛行絕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飛得又高又遠……是不是因為你道力精純深厚?不對應該不是;畢竟張堂主入山時日還短——哦!”


    清溟隨眼一瞥似乎恍然大悟:


    “一定是這把古怪的劍器了!上次便見它靈氣逼人……”


    清溟忽想起上次遭此劍捉弄之事不禁有些老臉微紅。


    於是醒言便在清溟引領下往那座剛剛提及的積雲穀而去。那個小女娃兒則一路小跑著顛顛跟在兩人身後。


    到得積雲穀才現這處巨大的空穀中到處湧動著乳白的霧氣流轉卷動繚繞蒸騰遠遠望去果然便似堆積了大片的雲朵。


    醒言望了望正準備抬腳進去卻忽聽見道旁一間小竹屋中正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吆喝:


    “喂!等一下!這位小兄弟還沒交造雲費呢。”


    話音未落便已從竹屋中轉出一人。


    醒言聞言停步轉眼看去正見一位鶴童顏、葛衣芒鞋的老頭兒拿著一隻半舊托盤正朝他走來。


    不管少年詫異清溟道人見那老頭兒過來趕緊迎了上去從袖中掏出十幾文錢叮叮當當落在那隻沾滿綠鏽的銅盤裏。


    等銅錢完全定住那老頭兒拿眼略略數過然後便抖動著粉刷般濃密的白眉滿意的說道:


    “數目正好。你們可以進去了。”


    醒言正不明所以卻被心性方正的清溟一把拉過認真說道:


    “這次入穀錢費先從我弘法殿中出;回頭再跟你四海堂結算。我們先走吧。”


    經過這笑嗬嗬的老頭兒身旁那個小女娃兒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便停下來仰臉問道:


    “老爺爺瓊肜進去哥哥要幫交多少錢啊?”


    “呃……”


    這俗家打扮的老頭兒剛才隻顧收錢倒真沒注意這小女孩兒的樣貌。經她一問才記得低眉俯眼打量她一番然後又抬手比了比才道:


    “你嘛……兒童免費。”


    說著他便從銅盤裏撥拉出幾個銅子兒彎腰遞到少女手中說道:


    “小孩子不要錢。這幾文錢就還給你買糖吃了。”


    “噢。”


    聽得老頭這話瓊肜小嘴兒立時嘟了起來侮著臉兒悻悻走了進去。


    “那老者是什麽人?”


    走出十數步醒言忍不住問清溟。


    “你說那守穀老頭兒?據說他也是我們上清宮的道士道號飛陽。隻是有些奇怪咱上清近五六輩裏都沒有飛、陽二字;而自取道號又隻有觀天閣中的老前輩才可以。這飛陽老漢一直說這穀中雲氣是他每夜作法積得因此誰要進穀使用都要付給他幾文辛苦錢才行——其實掌門師尊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過反正他也上了年紀就權當養老吧。”


    “哦原來如此。”


    醒言倒覺得這飛陽老頭挺有趣。


    閑言略過;且說等少年入得積雲穀中有清溟在旁指點又能放心大膽的試煉不到半天功夫醒言禦劍飛行之術便大有進步;尤其在操控靈劍方麵又有了更多心得。


    經得清溟指點醒言才知道這禦劍飛行的姿勢可以有許多種最基本的就是踏劍而飛。若功力精進後又可不拘形態坐臥皆可。


    另外讓少年印象頗深的一點是據清溟道人說這禦劍飛行最難之處便是“靜極”、“動極”兩個極端境界。靜極便是禦劍懸停空中如立平地;動極便是瞬息千裏朝南溟而夕北海億萬裏之遙旦夕可至。


    清溟說無論靜極動極都是人劍合一的無上境界。


    說到這裏清溟道人便滿含敬佩的跟少年讚歎道:


    “醒言你上次也看到我上清掌門師尊禦劍之術已漸臻靜極的境地!”


    自打這日之後醒言又費了二三十文錢入積雲穀練習得幾次最後他終於能比較熟練的掌握禦劍之術。自此以後若非與瓊肜等人同行少年上下千鳥崖時便總是飛劍往來。


    隻不過經得積雲穀中按部就班的練習之後信心百倍的少年卻反而沒能再像第一次嚐試那樣在高天雲空中迅疾的穿梭。眼前這說高不高的千鳥崖對他來說目前也隻能堪堪一次飛到。


    這怪現象讓醒言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實踐的次數多了之後他已經積累了不少有用的經驗心得。比如每次禦劍飛行前都要檢查一下隨身貴重物品特別要記得紮好錢囊——這可是他損失了數十文錢後得來的寶貴經驗!


    在少年這樣勤奮不輟的道法修行中千鳥崖上的時光便如流水般悠然逝去。下得幾場秋雨後羅浮山中的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清涼。


    漸漸的當在下山山道上碰到越來越多袍服各異的道人後醒言才意識到今年原始天尊誕辰那天的道門盛典“嘉元會”再過十多天就要在羅浮山上清宮舉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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