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放肆的話語聲調不高卻透著十足的張狂得意;雖然聽起來隔得很遠但仍是穿透了晚風一字字無比清晰的傳入少年耳中。


    這人話音剛落就聽有另一人接茬讚道:


    “那是自然!羅賢師出手當然手到擒來。更何況羅兄最近已練到三花聚頂的境界與那回在湞陽又有不同……”


    一聽“湞陽”二字原本還有些困勁兒的少年猛然一驚暗叫一聲:


    “不好!”


    正在他霎時跳起想要叫醒眾人時便聽到“轟隆”一聲悶響然後便見破廟窗外火光衝天而起。隻聽得一陣“嗶嗶剝剝”之聲片刻功夫那竹木窗棱就被吞吐的火舌舔個一幹二淨。


    這場突如其來的烈火凶猛程度大大出乎醒言意外。還沒等他喊得幾聲便見那幾位倚靠在廟門邊的乞丐被門外那股洶洶火浪一下子給衝起來如麻袋般朝他這邊拋來。


    瘁不及防之下饒是醒言眼疾手快也隻能勉強緩了緩就近幾位老丐的跌落之勢;然後他就被衝撞得噔噔退了四五步“咣”一跤跌在地上。還不等爬起醒言便忍著疼痛在熊熊火苗舔到自己身軀之前大喊道:


    “瓊肜快潑水!”


    一聽哥哥叫喊那個睡眼惺忪的小女娃兒恰似本能反應一般“嘩啦”一聲在方圓不到一丈的山神廟神案前猛然降下瓢潑大水霎時就將凶猛舔吐的火舌一下子澆滅!


    見火勢止住瓊肜便踩著兀自冒著青煙的磚石奔到醒言身邊一臉擔心的問道:


    “哥哥快讓我看看眉毛燒掉沒~”


    “……應該沒。瓊肜你快把廟外的火也滅了!”


    原來這時雖然左近火苗全無但廟門外卻還有熊熊的火焰正朝門檻內不時探來。雖然這山神廟磚石砌就但被燒得久了也難免會被燒化酥塌。


    聽醒言吩咐瓊肜“噢”了一聲便專心致誌滅起火來。不一會兒功夫原本氣勢洶洶圍著山神廟的火場便已被這位諳熟潑水法術的小少女給完全澆滅連一個火星兒都不剩。


    止住潑水潑得興起的小女娃又抹了抹臉上剛被兜頭澆下的水簾醒言便趕緊趨身向前要看看這些乞人的傷勢。卻不料他們已全都翻身跪倒朝自己這邊不住叩頭口中“神仙神仙”的叫個不迭。


    見他們這樣少年正要遜謝卻突然想起一事立時眉毛一揚背後那把封神劍便如猛虎出柙般一聲清嘯從鞘中倏然飛出朝廟外夜空中呼嘯而去。


    脫匣的神劍在月夜星空中來往飛騰就彷佛一隻尋覓獵物的夜鷹在山野上方不住的盤旋往複。與此同時佇立廟中的少年麵容凝肅雙目緊閉一縷神思正與那飄忽回旋的瑤光牢牢相係察看方圓五六裏內的每一寸土地。


    少年現在施出這一飛劍神巡之法正是從他掌門師尊靈虛子那裏學來。靈思敏睿的少年近些時日路途寂悶之時便回想起幾月前靈虛子飛劍探察趙無塵去向的神妙情景。佩服之餘醒言便也試著根據當日看來的一些情景想當然的模仿起起來。雖然這招飛劍神遊之法極為高深但幸運的是他那股怪誕的太華道力運行時正可分出一個旁觀之眼於是偶爾靈機一動便將那法兒挪來化用自己馭劍術上。一試之下居然頗有效果;運法之時自己眼睛倒像長在瑤光身上看到她飛經每一處的大致情形。


    隻不過大概是因為這高深法術模仿得模棱兩可現在醒言也隻能模模糊糊看見飛劍所經之處的大體景物基本上也隻能當作尋人之用。並且這法術甚耗神思目前也隻能在方圓五六裏之內有些效果。


    於是過得約半盞茶涼的功夫一直閉著雙目的少年便睜開眼眸朝周圍那幾位大氣兒都不敢出的丐人們說道:


    “抱歉沒能找到縱火賊徒的蹤跡。”


    說話間那把封神劍已從牖外飛來帶著一縷風聲不偏不倚的插回到醒言背後那隻鯊皮劍鞘中。


    見到如此神通這些丐人又如何會去琢磨縱火賊之事?他們現在隻顧得上在那兒口呼神仙上師。


    經得這番折騰山神廟裏所有人都沒了睡意;勉強捱到天明醒言便讓這些死裏逃生之人去南邊的湞陽縣討生活。帶著“活神仙”贈與的銀兩符咒這些丐人們便千恩萬謝上路去了。


    看著他們蹣跚離去的背影醒言心中忖道:


    “現在湞陽有樊川日日坐鎮應該沒啥宵小敢再去作亂了吧?現在看來昨晚惡徒應與湞陽龍王廟那場大火脫不了幹係。”


    想到此處又記起彭襄浦曾說過湞陽龍王廟那場大火燒死了好幾位殘疾老丐。一想到這茬兒向來麵色平和的清朗少年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


    見他這樣子就連小瓊肜一時也不敢開口問他。小丫頭正滿腹奇怪忖道哥哥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開心即使以前買東西談價錢不小心被壞蛋店掌櫃騙到好像堂主哥哥也沒這麽難過……


    小姑娘正迷惑時卻見她醒言哥哥臉色忽又變得輕鬆起來朝她倆開顏一笑說道:


    “雪宜瓊肜這次咱四海堂又要來鋤妖滅怪!”


    “好!”


    見哥哥開懷小丫頭一聲歡叫蓋過了她雪宜姊輕柔的應諾。


    看著小瓊肜雀躍模樣醒言心裏又轉過一個念頭又添了一句:


    “瓊肜雪宜這回你們一起幫我看好別又錯打了好人……”


    “是!”


    又是臉蛋兒興奮得通紅的小丫頭搶先回答。


    聽過醒言囑咐瓊肜這一路上便不再玩鬧反而皺著小鼻頭不時嗅探看樣子想要像追蹤哥哥一樣靠氣味找到那些壞蛋。


    開始時見小瓊肜沿路嗅聞醒言還滿懷期待過了一陣子忍不住詢問道:


    “瓊肜找到妖人蹤跡了嗎?


    “沒~”


    “隻聞到花兒很香就像雪宜姊身上一樣。”


    隻得出這結論小瓊肜頗有些沮喪。見她如此醒言安慰道:


    “沒關係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噢!可是我隻知道這個辦法呀~”


    於是瓊肜又繼續嗅探去了。


    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醒言三人便來到一處集鎮。


    這處鎮子的入口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竹門。竹門正中懸著的那塊木牌上用黑漆端端正正的寫著“清林鎮”三個字。許是風吹日曬久了這塊木牌已皴裂枯白;但鎮名猶新應是經常有人替它描畫。


    這處集鎮頗為繁華在醒言一路所見的村鎮中算是數一數二。與其他多雨地域一樣此地民居多為粗大毛竹構成的吊腳樓。鎮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服飾各異看樣子應是漢瑤雜居。一路行來醒言也算了解到不少土著風情;像這樣襟邊袖口繡著精美花紋絲又結成細辮兒盤繞頭上再圍以五色細珠鏈的便應是瑤家女子了。而那些瑤家男子則蓄盤髻青紅粗布包頭褲腳寬大衣外再斜挎白布坎肩


    逛得一陣醒言便蹲到一處銀飾攤前與二女一起挑揀看有沒有合適她們佩戴的飾。就在醒言捏起一對銀耳墜征求雪宜意見時忽聽得身後有不少人錯落叫喊起來:


    “金缽上師又開壇說法啦!大夥兒快去聽啊!”


    “金缽上師?”


    轉眼看看身後現街邊原本閑散的行人現在已如潮水般朝集鎮西邊湧去。見此情形醒言有些好奇便向麵前這位瑤家攤主詢問那金缽上師倒底是什麽人。


    聽他相詢那位瑤族漢子便操著生硬的漢話跟這位外鄉客人解釋了一句:


    “這個金缽禪師可了不得佛法無邊是咱淨世神教的上師!”


    說這話時這漢子一臉崇敬彷佛隻要提到“金缽禪師”這四個字便已覺得有無限的榮光。


    “淨世神教?”


    第一次聽說這教派又見這攤主一臉崇拜之情醒言便頗感好奇略略多問了幾句。隻是這瑤家漢子漢話也不熟練又忙著收攤去聽金缽上師講演也就沒再多問出什麽話兒來。


    看著這漢子隻把滿攤的銀飾囫圇鎖到一隻小木箱中便不管不顧的跟著人潮向鎮西口跑去醒言就忍不住又將“淨世神教”四字在心中咀嚼一陣然後也招呼一聲帶著瓊肜雪宜跟在人群之後朝鎮西湧去。


    到了鎮西現在竹寨門之外正搭著一座兩丈多高的高台。台上一位身著雪白衲袍的年老禪師正在台上語調和緩的說法。在他身後還有幾位白衣漢子低眉順耳的垂手侍立一旁。


    此時那座毛竹高台前已擠滿了人裏三層外三層圍得密不透風。見當地民眾如此踴躍醒言也是興致盎然想看看台上那位慈眉善目、白須白眉的金缽禪師如何**。認真說起來雖然他對諸子百家頗多涉獵但這佛家義理還隻是約略看過一些浮光掠影其實並不十分知曉。


    此刻自己站立之處離那高台很遠也沒特意凝神去聽但台上那位金缽禪師的話語卻還是一字不差的傳入自己耳中。


    “不錯不錯看來這老禪師受人尊崇也不是全無道理。”


    見那僧人頗有門道醒言更打起十分精神仔細聆聽他說法。


    隻是待聽得一陣他卻有些失望。原來那位金缽禪師雖然語氣和緩溫厚言語間感染力也很強但究其內容卻大體隻是勸人向善又或如何積攢功德之事。雖然這些也都是值得宣揚的名教義理但此時金缽禪師講來卻頗為注重那些細枝末節。時間久了倒聽得醒言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無趣之餘讓他頗感奇怪的是雖然台上之人所言瑣碎也不是十分精妙但台下人眾卻個個都聽得如癡如狂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那位**的禪師。見此情形雖然心中略感遺憾但醒言還是真心稱善:


    “善哉!雖然這位禪師並未闡釋多麽精深的義理但卻宣揚了與平日言行息息相關的操守德行。對於這些民眾來說相比之下這些倒反而更加適宜了。”


    過不多時台上金缽上師的宣講便告結束。之後那些一旁侍從的白衣漢子便拿出幾疊麻紙如雪片般朝台下四處拋灑。


    接過瓊肜跑去撿來的一張紙片醒言現上麵宣傳的正是先前那瑤家漢子提到的“淨世神教”;一番極富感染力的文字之後便言明若要入淨世教隻需納五十文錢便可。


    “五十文?好像也不便宜……”


    正在心中盤算價錢時忽見一白衣漢子湊過來熱情的拉他們幾個入教。原來這位淨世教教徒見這幾位俗家打扮的小男女衣冠楚楚便熱心大起賣力的鼓動他們入教。


    這樣仗陣在醒言記憶中即使是最熱心推銷貨物的商賈與眼前這位淨世教教徒一比也要失色許多。見這人如此熱情醒言雖然絲毫沒入教之心卻一時也不好意思就此拂袖走開隻得很有禮貌的耐心聽他宣講。反正自己也正想了解這淨世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番聽講下來四海堂主驚訝的現眼前這位淨世教徒的口才竟絕不在自己之下!


    聽他一番搖唇鼓舌醒言對這淨世神教漸漸有了些了解。原來這淨世教教義宣稱眼前這人世其實前後要遭三次劫難依次為青陽劫、赤火劫和寒冰劫。世人若能渡過這些劫難便會成神成佛。而那青陽劫正是上古天現十日之事人世已經曆經。眼下這世道正處在赤火劫來臨之前。若到了赤火劫難之時則天空會現赤紅孛星然後便有紅蓮業火出於天地山川之間焚盡世間一切濁胎汙穢。到那時高山盡皆崩頹坡塘全都打破世上之人將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啊!那該怎麽辦?”


    聽他說得可怕小瓊肜忍不住一臉驚慌捂嘴驚呼;而她雪宜姊卻仍是淡淡然。見小姑娘驚惶那白衣教徒正好接過話茬哈哈一笑道:


    “這位小妹妹不要擔心。這些紅蓮業火隻會燒死貪婪之眾;而能入我淨世神教的都是皇胎聖民不僅不會有事反而還會應劫成仙成佛。”


    說到此處這位淨世教徒一臉的興奮舔著嘴唇略帶些神秘的說道:


    “你們不知上次青陽劫主要就是渡的道尼;而這次赤火劫就輪到咱淨世神教的教民啦!”


    “原來如此。”


    醒言心說原來自己已錯過了上次成仙成神的機會。聽到此處覺得有些餓了便接過話茬說道:


    “嗬~多謝這位大叔講解;不過我們幾人並無心入教十分抱歉!”


    見他轉身就要離開那位淨世教眾趕緊將他一把扯住急急說道:


    “這位小兄弟且別忙走啊!聽我一言咱不能隻貪圖眼前的美食。如果劫難來到任你有恁樣好皮囊也都會——”


    這漢子剛將嚴重後果說到一半便見眼前少年微微皺眉就趕忙換了個和藹語調對這位身背劍器的富家少年遊說道:


    “其實少俠不知入咱淨世教主要還是為了行善事。眾人有言入淨世教本身就是行好。況且入得教來所有人親如一家互相都以兄弟姐妹相稱;如果受了外人欺侮則——”


    剛嘮叨到這兒醒言便忍不住截住話頭:


    “大叔不必了我和這倆女孩兒已經兄妹相稱了;如果誰受欺負也都不會袖手旁觀。對不起我餓了咱這就告辭。”


    說完醒言便帶著二女拋下一心鼓動他們入教的白衣漢子朝鎮內食幡飄揚之處揚長而去


    閑言少敘;就在食肆用著瑤家菜肴之時醒言不免又想起上午所經之事。忽然不知想到什麽少年手中竹筷驀的頓住:


    “皇胎聖民?淨世神教?”


    此刻少年心中正記起昨夜聽到的那縱火賊徒的一句話:


    “今晚本賢、又為世間淨化去幾個濁胎賤民!”


    愣了半晌醒言才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重又不慌不忙的給小瓊肜挾起菜肴來。


    且略過醒言他們在鎮內閑逛不提約摸就在下午未時之末這清林鎮外一處幽暗的桃樹林中正有兩撥人起了激烈的爭執。


    爭執一方大約有六七人有男有女。此刻這方為的那個濃眉大眼的精壯漢子正一臉怒色的朝對麵獨立之人大聲吼道:


    “金缽僧!好歹你也算佛門弟子難道也要學市井潑皮仗力欺人?”


    原來站在他對麵那人正是午前在高台上講演的金缽禪師。此刻這位慈眉善目的白眉僧人孤身一人立在這幾位氣憤難平的青壯男女麵前。雖然此刻對方人多勢眾說話人又是氣勢洶洶但金缽禪師夷然不懼依舊以一副不緊不慢的語調和藹答道:


    “鄒施主您誤會老衲了。貧僧隻是覺得你們陽山縣這些祝融門弟子若並入我淨世神教便可一展你們的長處一起來淨濯這世間的汙穢減少劫難到來的損毀。這正是天大的好事鄒施主為何還要這般執著。”


    “哈!”


    聽得他這般說那位祝融門的鄒姓漢子怒極反笑譏諷道:


    “那金缽禪師可否告知要並我這祝融門也就罷了為何你們又要逼迫紅帕會這些孤苦寡婦?她們隻是結社互助而已對你們渡劫可幫不上什麽忙!”


    見他譏嘲質問一臉佛相的金缽僧不為所動仍舊微笑著款款言道:


    “看來鄒兄弟還是沒仔細看過老衲贈與的淨世教義;想我淨世神教既然立下天大誌願要拯救世間蒼生便需要能延續渡劫的皇胎——若在赤火天劫到來之前世間之人全都變成皇胎聖民也許滅世大劫就不會生了。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紅帕會的姐妹們用本教秘法跟教中兄弟相配——”


    “住口!”


    金缽僧話剛說到這兒那位一直靜默的中年婦人氣得渾身抖再也忍不住立即厲聲將這難聽話兒從中截住。


    見她氣惱金缽僧卻不以為然搖頭歎道:


    “唉不入神教就勘不破這虛幻皮囊還是這般婦人見識。”


    說過這句話還不待對麵之人反駁這淨世教的上師突然語氣一轉高聲說道:


    “鄒彥昭上次的約定你們隻管拖延可我教中兄弟卻都等得不耐煩。今日本淨世上師受他們相托無論如何你們都得給我交待個話兒來。”


    聽著金缽禪師這直截了當的話兒那位一直憤憤不平的祝融門人卻反而軟和下來好言說道:


    “金缽上師上次貴教來所說之事也真急不得。須知在下雖然是本門在陽山縣的巫祝但這麽大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所以還要懇請禪師再寬待幾日……”


    “哦?”


    聽他這番解釋那金缽禪師不動聲色略略應了一聲便不再答話。見他沉默鄒彥昭心中倒有些吃不準。正準備再補上幾句時卻見那金缽僧忽然袖出一隻銅缽對這邊平心靜氣的說道:


    “諸位施主不知可聽說過我這缽兒的名字?”


    “貧僧這隻師門法寶正喚作‘金缺鎖魂缽’!”


    話音未落就見他手中那隻黯淡無光的灰黃舊銅缽突然一陣金光閃耀霎時就見銅缽邊沿那幾個豁口已閃亮得如同交相錯落的鋒利獠牙。


    就在眾人錯愕之時這缺口金缽“嚶”的一聲驀然飛起在眾人頭頂上不住飛旋不停向四下灑射刺目的金芒。


    就在此時還沒等鄒彥昭反應過來就隻聽“嗖”的一聲恍惚間便見身旁有一道黑影飛起然後就沒入到那片金色光華中寂然不見。


    一驚之下鄒彥昭心知不妙轉臉一瞧便現原本站在身旁的高兄弟已然蹤影皆無!


    “你!”


    驚怒之際鄒彥昭緊咬口中牙將手奮力一揚便有一道火影如巨蟒般朝對麵僧人迅疾噬去。


    隻是就在這條火蟒剛剛遊出頭頂那隻盤旋不已的金缽便應聲灑下一片金光將他施出的劇烈火焰消弭於無形。目睹此景鄒彥昭臉色一片煞白。


    見他麵容慘淡那金缽僧哈哈一笑道:


    “鄒彥昭!就憑你這法術如何能救回你的兄弟?”


    “唔其實認真說起來老衲也敬你頗有自知之明。你等也莫欺我不知你們心意。百般推脫拖延無非就是想等教中好手趕來贏得賭鬥。隻不過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今日你必須交待貧僧一句話究竟答不答應預定之期。”


    說這話時金缽禪師語氣雖然恬淡但內中語勢卻甚是咄咄逼人。


    點破關竅之後卻見祝融門這位巫祝還有些遲疑金缽僧冷冷一笑指著頭頂回旋不止的金缽說道:


    “鄒施主我這法器雖然名字嚇人但被收之人一時三刻也不會丟了性命。隻不過若也像閣下這樣拖拖拉拉恐怕最後你這位兄弟就要變成一灘血水了。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見著對麵這白眉僧人合掌念佛這些個祝融門紅帕會的當地腦人物全都是麵無人色。此時錯落的桃樹枝葉正遮住了天日讓這靠近桃林邊緣的空地竟顯出幾分陰森森的鬼氣;而他們頭頂那隻盤旋呼嘯不已的金缽灑下的亮黃光芒看在眾人眼中也帶上好幾分陰慘的顏色。


    “罷了看來無論如何都得答應了。”


    看著眼前這實力懸殊的場麵鄒彥昭暗歎一聲心說今日無論如何都拖延不過去了。


    就在他正要開口應承之時卻冷不丁見得又是一道黑影在空中橫過。


    “啊?!”


    鄒彥昭大驚趕緊轉頭檢點卻現人手也沒再少。再看對麵惡僧卻見他也正是一臉愕然。


    正驚訝間忽聽林外傳來一個小女孩兒興衝衝的聲音:


    “哥哥看我撿到一隻碗!”


    “呃?!”


    聽到這句話林中眾人才如夢初醒忍不住朝頭頂看去——卻見那隻原本威勢十足的金缽早已不見蹤跡!


    正在眾人驚疑之時又聽林外傳來一個少年略帶威嚴的聲音:


    “瓊肜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撿別人的東西——”


    “特別還是這樣豁了口的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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